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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穿越重生)——去蓬蒿

时间:2024-09-16 08:08:50  作者:去蓬蒿
  两人慢悠悠散步而去。
  到一宅邸,忽闻得凄绝古琴声声,只一刹那,便叫林笑却忆起岁月往昔。
  数百年时光已逝,曾经的人成了黄土几抔,哪怕再见亦不识,王侯霸业尽付诸东流,一去不回。
  渐渐走近,声越发凄扬,壮志、生死、命,勘不破,看不透,沉溺沉迷……林笑却拔出配剑,随琴声而舞,剑与风加入这琴曲,剑声琴声相缠相融,凄厉激昂,黄昏傍晚,无数昏暗下去的霞光……一剑破,明知不可为,仍孤绝往前,如再未相遇的刺客,无人要求,赴了自己的义。
  隗溪的友人们——曲阴、桂致、池佑、臧周,静立回廊,一曲终了剑舞亦毕,依旧沉浸在琴与剑中。
  明知不可为,仍赴心中义……一剑破开惆惘,天下之大,生命之众,何须定了成败的结局再踏上归路,何不随心奔赴,尽一时倾一世。
  季伐轻抚琴身,道:“多谢。”
  林笑却剑入鞘中:“言重。”
  季伐灿然一笑:“相逢恨晚。季伐。”
  林笑却亦莞尔:“林笑却。”
  回廊上四人纷纷报上姓名,相约今晚一醉方休。
  “在下臧周,若得汝为友,大幸。”
  “我是曲阴,你既入了这宅院,不好好与我们相识一番,我是断然不肯放你走的。”
  “桂致。喜欢你的剑。”
  ……
  与隗溪的赌局林笑却输了,隗溪笑道:“今晚的美食就交给你了,我去取酒来。”
  林笑却笑道:“去罢。”
  来到厨房,收拾得干净明亮,曲阴、桂致送来食材,池佑、臧周洗起蔬菜,季伐拿起肉处理清洗。
  几人道:“哪有你一人做的理,各司其职,今晚的大厨负责炒菜。”
  季伐问:“切成什么模样。”
  林笑却道:“切成片即可。”
  季伐的刀工极好,干脆利落厚薄几乎一致。
  林笑却生着火,瞥到一眼,笑道:“你的剑术应该相当不错。”
  切肉的功夫如此到位,用刀用剑不会太差。
  季伐道:“上战场,不能没有点真本事。”
  曲阴、桂致闻言,忽地心忧起来:“季伐,你做好决定了?”
  季伐笑:“大穆风雨飘摇,蒙文帝恩德,父为太子师。如今太子死在贼子手里,其子成了质子与傀儡,我不能袖手旁观。”
  池佑道:“大穆数百年江山,气数已尽,幼子性情懦弱,无力回天。季伐,何不择一主公,为天下事。”
  臧周亦道:“太子登基后卸磨杀驴,残暴昏虐,你父亲被一贬再贬,恩德早就还尽,季伐,你何必为了几小儿葬送性命。今天下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为何要走一条绝无生路的路。”
  洗菜的水声,切肉的敦敦声,节奏分明,季伐道:“我心已决。再见,若刀剑相向,不必留情。”
  曲阴望向季伐,道:“既如此,我不会劝你。大穆走到如此地步,令万民难以生存,曲阴决不愚忠。”
  桂致垂眸:“季伐……”叹息一声,没了下文。
  林笑却的火升了起来,火焰热锅,烟气呛人,林笑却利落下油,将其他人赶走。
  “烦请静候佳音,”他笑道,“今晚一醉方休。”
  曲□□:“小心烫,我们就在门外。”
  说着递过湿帕子,林笑却取过擦了擦脸:“放心。”随即奔向灶台。
  他可不想烧空了铁锅。
  美食啊,最讲究一个火候。
  月深人静,庭院里搬来几张桌子拼凑一起。酒坛子摆了好几坛,都是隗溪自己酿的,刚从地里挖出来。
  美食佳肴,美酒佳酿,众人共敬几盏。
  “敬知交相会。”
  “敬月明千里。”
  “敬天地滋养万物生灵。”
  “敬大厨林笑却,敬酿酒者隗溪——”
  隗溪笑着打断道:“快吃。”
  林笑却亦道:“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众人欢笑起来,都觉得自己有点傻帽:“是,快吃,今晚定要尽兴,不醉不归!”
  隗溪可不等人,拿起筷子品尝,都不想说话了,连吃好半晌才腾出嘴来:“我的舌头记住了这般美味,以后再尝其他的,恐怕都不会满足了。”
  林笑却饮尽杯中酒,笑:“配方留给你。”
  众人咽下,忙道:“不可偏心。”
  林笑却笑:“心偏我不偏,见者有份。”
  面庞爬上醉红,月色清泉流淌,几人渐渐都醉了。
  夜风拂来,吹动袍袖,臧周道:“笑却,务必多留几日,几日后,在座人离散各地,此一生不知何日能再见。”
  隗溪:“我是不会走的,我要守着师父的竹林,整编师父的著作,流传下去。”
  “以后你们若是没了去路,”隗溪道,“都来我这,宅邸够大,管吃管住。”
  曲阴笑:“好啊,若是没了路,我就来你这混吃混喝。”
  池佑道:“那我就帮着砍柴烧炭,省得天寒地冻你们几个一睡不醒。”
  桂致叹:“哪会死在梦里,一个比一个清醒,分明死在白日里。天下千万之众,散入人海,齐不了了。”
  隗溪饮酒:“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罢。”
  林笑却望着月色,与众人共饮,桂致的话,一语成谶。
  大穆终究亡了,季伐拼命挽救的江山,抵不过一个又一个入主的枭雄。
  他努力护着皇子性命,皇子仍是一个接一个死去。
  最后的小儿道:“季伐,你走罢,别把一生抱负葬送在这座王城里。我是走不掉了,死也得死在这里,可你不一样,你没有流着大穆的血,他们就不会关着你,你可以走很远很远的路,择一位明主,实现你的抱负。”
  季伐蹲下来道:“陛下,别忧心,不会有事的。”
  小皇帝笑:“不会无事的,走啊。”
  季伐不走,抱住小皇帝:“父亲临终遗言,要我发誓守护大穆江山。若不是穆文帝,我父亲还在街头做一个猪肉屠户。”
  小皇帝搂住季伐:“可我父皇把你父亲贬到好远的地步,爷爷给你们的一切,父皇全收回去了。”
  季伐道:“没关系,名利只是一时。”
  无数的兵将朝皇宫涌来,季伐抱起小皇帝,送他坐到皇座上。
  随后站在小皇帝身前,迎着无数的刀光。
  他蓦然回想起与友人齐聚时,美食美酒美笛声,临别时的重聚之诺……终究是无法践行了。
  大穆亡后,枭雄间的战争越发激烈。
  当初的友人各为其主,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隗溪坐在竹林的小亭里,毛笔濡墨。
  整理师父著作之余,他用笔记下记忆里的友人们,他们的琴声、他们的剑,他们曾相聚的时光。
  谁为他们收敛尸骨,墨为酒,书为碑,这只是隗溪的祭奠,与天下无由。
 
 
第161章 神祇06
  大漠的黄沙钻进人的五窍,面纱裹得再紧亦有漏网之鱼,狂风吹得瘦弱的人摇曳,两个孩子抱住母亲的腿。
  “娘,我好渴。”
  “娘,绿洲还有多远。”
  女子搂紧孩子,干涩的嗓音道:“快了,就快了,再往前走半个钟头。”
  忽然听到清脆的铜铃声,女子紧张地搂着孩子蹲下,来的并非追兵,只是个过路人。
  骆驼上挂着铜铃,还挂有好几袋水囊,两个孩子咽了咽,望梅止渴。
  “娘,水,有水。”孩子的声音嘶哑微弱。
  女子捂住孩子的嘴,抬眸望向骆驼上的人。
  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眼来,神秘幽远,身上戴着的银饰叮当响。
  那人并未垂目不远处的几人,只望着大漠的落日,任随骆驼慢悠悠走。
  一个孩子挣开了母亲的怀抱,迎着狂沙跑向过路人。
  骆驼踏着蹄,小孩小跑在骆驼旁,张开嘴又说不出话来,羞窘、难堪、渴望,他盯着水囊,往身上摸索,逃亡的一路值钱的东西都掉了,只有一块父亲给予的玉佩仍在怀中。
  不行,不可以。
  可是妹妹渴得唇都裂了。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已在这片沙漠里逗留许久,半个钟头又半个钟头,绿洲始终不见踪迹,这样下去死路一条。
  “公子,”小孩冲着骆驼上的人呼喊道,“我有一块玉佩,你带我们出沙漠,再予我们一袋水,我就把玉佩给你好不好。”
  “很值钱的,”小孩说,“质地很好。”
  狂沙漫天,小孩竭尽全力说话,他担心太小声了骆驼上的人不肯倾听。
  女子叫孩子:“回来!”
  妹妹亦喊着:“哥哥,哥哥——”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小孩将玉佩取下,双手捧着给过路人瞧:“这桩生意绝不会亏。”
  可他太矮了,手捧得再高也捧不到过路人面前。
  “看一眼,看一眼您就知道!”
  大漠的落日壮丽恢弘,霞光葬金影,林笑却低眸时,夕阳的光渐染他的眸,眼尾一道斜红。
  小孩的步伐突地停了,人也痴了片刻,他眨眨眼,晃晃头,又跑了几步,手仍高举着。
  蓦然玉佩离了手,小孩听到骆驼上的人道:“成交。”
  林笑却取下一袋水扔给小孩。
  小孩得了水囊,片刻不停奔向家人,将水囊递给娘亲,却被娘亲一巴掌扇到了地上,水囊也砸在了黄沙里。
  “那是你爹留给你的仅剩的唯一的东西。”女子双眼红肿。
  小孩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水囊,道:“娘你不喝,妹妹喝。”
  小女孩看看娘亲眼色,终究敌不过身体的饥渴,跑到哥哥面前:“要,要。”
  小孩摸摸妹妹的头,笑了笑:“慢慢喝,省着点。”
  将水囊递给妹妹,又抬眸对娘亲道:“娘,我们逃了这一路,该清醒了。”
  说话时嘴角冒出血丝,小孩随便擦了擦:“握着过去的东西去死,不如卖了求一条生路。娘,你迷路了,我们需要人带着我们出去。”
  “即使那是骗子,我们三个他一个,怕什么。”
  女子忽地掩面啜泣,小孩走到女子面前,抱住她的腿:“没关系,娘,我们走吧,他不会等我们太久。”
  女子擦了擦脸,声音干涩:“好,走,我们走出去。”
  小女孩把水囊递给女子,女子道:“我不渴,让哥哥喝。”
  小孩道:“娘,你要是晕倒了,我和妹妹拖不动你,快喝。”
  女子蓦地一笑,又哀绝起来,连“嗳”两声,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忍住渴望,递给小孩。
  小孩不客气,润了润喉喝了几口,随即将水囊塞到怀里。
  夜晚时,大漠出奇的冷,林笑却扎了两个营,燃起篝火,对女子和两孩子道:“你们还有干粮吗?”
  女子羞惭地垂下脸。
  林笑却明了,递给她一袋饼两个水囊:“最近的绿洲还要走上两日,你们早些休息。”
  女子迟疑着,小孩接了过来,仰着头道:“出了沙漠,我们会还给你的。十倍偿还,绝不赖账。”
  林笑却望着这五六岁模样的小孩,眼带笑意:“快吃吧。”随即进了帐篷里。
  小孩穆自明抱紧干粮顿了半晌,回过神来招呼娘亲和妹妹进另一个帐。
  到了帐篷里,女子才把遮面的布取了下来。
  又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女子生得美丽,不会武,往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丈夫死后,女子带着两个孩子逃离,第一次走了如此远的路。
  一路颠沛流离胆战心惊,此时才稍微松口气。
  这么远,大漠这般凄凉,想必追兵不会追来了……等到了绿洲寻一营生,好好把两个孩子养大……
  一般的干粮都难以下咽,可小女孩吃着手中的饼,难以置信干饼竟然可以是美味的,吃着吃着,不知为何眼泪掉了几滴,眼泪咸咸的干干的,掉几滴已经很多了。
  她对哥哥说:“那个大哥哥一定是个大厨,饼、好吃,喜欢。”
  穆自明递给妹妹水囊:“别噎着了,慢慢地、别着急。”
  妹妹点头,两眼弯弯,等到了绿洲就有很多水很多吃的,不会渴到了。
  夜深时分。
  林笑却出了帐篷,站在大漠的天地里抬头仰望,远在天地之外的星辰。
  这些年他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日月变迁,曾经的湖会干涸,过往的山会崩塌,海枯石烂不再只是一句戏言,时间悠长得够久,天地都会为之一变,唯有更远处的星辰,依旧发着微光,缀满整片夜空。
  穆自明从另一座帐篷里钻了出来,篝火燃在两座帐篷之间,穆自明却不是出来烤火的。
  他看着火光映衬下的人,想了想,没有走近。
  只是静静地跟随着林笑却仰头模样,望向夜空中的星海。
  这里的天离地好近,星星低垂,穆自明明知伸手捉不到,仍然伸出手去,圈住一颗。
  林笑却垂眸望他,两人都裹着面纱,只能透过罩布看见对方的眼眸。
  穆自明将圈住的星辰递向林笑却,一步步走近他:“公子,猜猜我的手心里圈住了什么。”
  林笑却低声道:“怎么不叫我骗子。”
  穆自明惊疑:“你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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