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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白月光(穿越重生)——去蓬蒿

时间:2024-09-16 08:08:50  作者:去蓬蒿
  他循着曾踏过的路来到清闲山上,一路算得上畅通无阻。
  风吹开门窗,林笑却望过去,浑身血淋淋的人找上门来。
  赵弃恶说他逃出来了:“我带你离开。”
  林笑却怔了会儿,为什么赵弃恶浑身是伤,可他完好无损啊。
  很快,赵弃恶也意识到这一点。
  他拧起眉:“怎会?”
  牵命草拔除条件苛刻,大祭在即,楚雪悯为何多此一举。
  “来不及了,”赵弃恶上前牵起林笑却的手,“我们先走。”
  可林笑却不想离开了。
  “赵弃恶,我就不走了。”环顾住了十八年的贪睡小屋,他说他要留在这。
  赵弃恶攥紧他的手:“你是活够了,这就想赴死了?”
  林笑却沉默以对。
  赵弃恶恼恨道:“你若是找死,我现在就能吞了你,连皮带骨地嚼碎,省得你命丧剑下。”
  林笑却想了想:“你一直在等这一刻,如今等到了。”
  赵弃恶侧头盯着他:“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林笑却笑着,不答他,双眼里谁都容不下,空茫茫看着他,又透过他,看向光怪陆离的命运。
  赵弃恶扭过脸去,伤口的疼意迟了几炷香,如今才泛上心头。
  他不管不顾,狐尾裹起林笑却。
  得逃,能逃多远逃多远。
  楚雪悯远远地缀在后面。
  重伤的赵弃恶无法察觉。
  逃出剑宗后,他对林笑却说:“不管楚雪悯跟你说了什么,什么大义什么一族,别信,我只记得你之前不想死。”
  “如今这副样子,我只当你被楚雪悯忽悠瘸了。”
  他才不会看着林笑却赴死。
  傻啊,傻子,傻透了。
  “我们去魔地,去幽冥,去人间。”
  “不想我做坏事的话,我也会收敛的。”赵弃恶道,“不要难过,等离开这里,就把这里的事都忘了。”
  明明是逃命,赵弃恶说得跟私奔似的。
  “我缝衣裳的技术会进步,你喜欢什么花色我就缝什么花色,可以有一间小屋,你不爱山洞的话,人间的宫殿我也能造出来。”
  “过去的荒唐是荒唐了些,”赵弃恶的狐尾摸摸林笑却的脑袋,“以后的事,等着你亲历。”
  赵弃恶之前从不讲什么安慰人的话,他的长处点在尖锐的牙口上,再硬的皮也能啃出窟窿来,一口一个一口两个全吞下去,狐形变得小山一样大,甚至遮天蔽日叫妖兽怕得腿颤身抖跑不了。
  林笑却仍然不说话,赵弃恶把他搂在怀里,说他被孤绝剑宗的弄傻了。
  “傻子,成傻子了。”赵弃恶摸了摸林笑却脑袋,摸摸脸,忘了身上都是血,给林笑却摸出好几个血印子来。
  赵弃恶怪难过的。
  “反正我不会让你送死,我也不会死,”他说,“我还要带着你成神,等劈开不周山飞升,天上地下,再也没有能阻挡我们的,再也没有谁能让你不开心。”
  一个杀了那么多修士妖魔的人,说起这样孩子气的话来,难过得搂林笑却更紧。
  他丢了一阵子的怯玉伮,被别的人弄坏了脑子,要去做泥塑的活菩萨。
  赵弃恶想起那一夜,人间大火烧空了天,林笑却也是这般舍己为人,捅得他心口好疼。
  那是一切的开端,从此赵弃恶一败再败。
  重伤难愈。
  赵弃恶绝不要林笑却重蹈覆辙。
  他捧起他的脸:“你从善,我就作恶,善良的人千刀万剐,作恶的人遗祸万年,两两相抵,你不会夭折。”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赵弃恶真以为跟林笑却分一分,短命鬼就能活得久了。
  他给林笑却擦擦脸,越擦越脏,伤口的血源源地流,手臂的血流到手心里,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突然庆幸。这样的疼林笑却再不会感同身受了。
 
 
第152章 修真界废物的一生34
  赵弃恶令天空下起雨来。
  身上的血擦不干净,把林笑却也弄脏了。林笑却不喜欢血腥气,浓烈的、腐臭的、血流成河的,一定是血流得太多吓到他了,他才会不想搭理赵弃恶。
  雨水中,赵弃恶抱着林笑却前行,他低头蹭蹭他的脸蛋:“我会把我们都洗干净,不要害怕。”
  林笑却任由他施为,淋雨也好,擦脸也好,生气留在了孤绝山上,赵弃恶怀里抱着的失了生机。
  赵弃恶不知道林笑却怎么了,可一定是被欺负了。
  谁欺负的,赵弃恶好像也是其中一个。
  他突然叫雨下得更大,好掩盖自己的心绪。他居然会酸涩不已,涩得眼眶发红。
  “林笑却,”近乎哀求,“你说说话。”
  林笑却不说话,还把眼睛闭上。
  是雨太大了吗,打得他睁不开眼睛。
  “我给你缝好多好多衣裳好不好。”赵弃恶检讨自己,“我以后不会给你吃生食的,我会烧烤、烹煮、煎一煎,用火将血淋淋的肉烤得十成熟,不要怕,不吃生食衣衫很多不咬你不吃你,我也不给你吃,你喜欢的,我尝试,没准我也喜欢。”
  把林笑却搂得更紧,更紧,伤口此起彼伏地疼。
  “造千万间小屋挑着住,把你养得皮光水滑胖一点。”赵弃恶说林笑却瘦了,“太轻了,一阵风都能吹走,打着旋儿跌到地里。”
  “我不会把你埋起来。”赵弃恶揪揪林笑却脸蛋,揪红一点,有生气一点,不要做泥人,不要成死物。
  林笑却望着他,微微笑了下,凄哀在雨色里。
  “别闹了。”他终于开口说话,却是让赵弃恶别闹。
  赵弃恶才不是闹剧,他虽然格格不入,但是真心实意想站在台上跟林笑却双宿双飞。在他那里,没有曲终人散。
  “你不可以装成一个死人,你还活着,还没活够。”赵弃恶望着他,“我也不允许。”
  “我要把你养到千百年后,到时候你都活倦了,依旧活着。”赵弃恶一双凤眼睫毛老长了,雨打湿了湿在一块,缱绻流连,用目光把林笑却亲吻个遍。
  “反正我说了算,”赵弃恶固执道,“我不会听你的,你得听我的。”
  他加快私奔的速度:“你被蛊惑了,被迷了心智,好好睡一觉,等你醒过来时,我们已经走了好远。孤绝剑宗追不上了。”
  他浮起一个浅淡的笑来:“我们会赢的,无恶不作,战无不胜。”
  赵弃恶下的这一场大雨,楚雪悯也淋到了。
  他们说的什么,楚雪悯亦听到了。赵弃恶伤得太重,林笑却亦无法察觉,楚雪悯远远地跟着,等待着。
  林笑却的脸色,大抵苍白得和他别无二致,林笑却乌幽幽的长发,也快接近了他。
  怯玉伮,他宁愿在心里小小地念上一句。
  这样林笑却就能时光倒转回到年少时代,在孤绝剑宗里渴望一份自由,而不是如今死气绞颤着,说出几个字穷尽花开的力。
  那时,他很少见他。
  不愿见到他。
  怯玉伮与此相反,面上不显,心里却总想见他一面。
  时移世易,楚雪悯倏然就很想撇去赵弃恶,单独地、静静地,与怯玉伮见面。
  而怯玉伮,大抵是不想见到他了。
  赵弃恶抱着林笑却往前,往前,大雨冲刷得失温,伤口难以愈合,血液徒然地流着,失了牵命草的联系,林笑却不再对他的血液感到渴望。
  赵弃恶突然怀念。
  那时候林笑却抑制不住地凑过来舔舐他的血,一边掉泪一边无法自拔,那时候,林笑却不要不行不可以饮下,可从身体到灵魂都无法自控地想要。
  那时候,他们还是残缺的一半对一半,粘合才是一整个。
  那时候,林笑却疼了他就疼,林笑却受伤他就受伤,现在他的血徒然地流,林笑却在雨水里僵冷,却不是因为他了。
  别的人夺走了林笑却的灵魂。
  赵弃恶要抢回来。
  他带林笑却去山洞,燃起篝火,火光把人影放大了数倍,妖魔鬼怪张牙舞爪。
  他囫囵吞下丹药,勉强止了血。烧一锅热水洗澡,给林笑却和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崭新衣衫。
  他捧起他的脸,探到他脸颊的温度:“热乎些了。”
  不再跟死人一样。
  赵弃恶的生命无比顽强,重伤失血淋雨折腾一番还是活蹦乱跳。
  他随手扯上一把山洞野花野草塞给林笑却,林笑却乏力的手不肯捉住,野花野草就掉到了地上。
  赵弃恶用脚把野花野草踩成烂菜叶,一边踩一边说:“不去魔地了,回不周山。”
  不周山是赵弃恶的生长之地,玄武亦死在那个地方。
  当不周山摇摇欲坠时,山上的生灵纷纷外逃,唯玄武不肯走。
  他说那是他的使命。
  神祇都亡了,神命不可改。玄武诞生时,与神祇遗留的气息共鸣,接受了守住不周山的使命。
  他冥冥之中感应到不周山后是天地的绝境。
  这座山不能消亡。
  玄武耗尽神魂神力支撑起整座山。
  告诫赵弃恶:“决不可劈开。”
  “不周山的尽头通往灾难。”
  赵弃恶才不信,他将玄武死去的身躯吞噬,剥离玄武壳留下炼器。
  吃干抹净,才对得起恶的名头。
  “不周山成了一座孤山,荒凉无人烟,唯有野草贪婪蔓延。”赵弃恶道,“我打小住的屋子破了一半,带你回去,我修好它。”
  山上曾经的小妖们早就搬了家,摇摇欲坠时未搬的妖,也在赵弃恶的威慑下纷纷逃离了。
  玄武一死,赵弃恶没了顾忌,什么都能生吞活剥尽情享用。
  山上想活的能走的全跑光了,连野兽都跑了好些。
  不能动的植物倒是不害怕,赵弃恶不吃素。
  玄武神魂护了不周山,身躯填了赵弃恶的肚,赵弃恶随意找了几件衣服给玄武立了个衣冠冢。
  “不然都没人记得他了,”赵弃恶笑,“本来准备在碑上写‘护山老王八’,后来想想算了,就立了个玄武之墓的碑铭。”
  玄武那衣冠冢里还埋了好些绝等灵药陪葬,他回去把坟一挖,把药一吞,又是个大恶人。
  赵弃恶不肯承认,他那脑袋瓜里突然冒出了另一种可能。
  楚雪悯真的那般蠢,争风吃醋到大意放了他?
  若是真有这般爱,哪会苛待林笑却到如此地步。
  难道是舍不得亲自杀林笑却,等着他把林笑却吞下再跳出来杀他,博一个报仇与无辜的名头?
  赵弃恶不肯死,也不肯让林笑却死,看看到底是谁瓮中捉鳖。
  等杀了楚雪悯,就地带林笑却飞升成神,天上地下再无阻碍。
  “我们回不周山去,”赵弃恶捧上林笑却的脸,“我会赢的。”
  火光印了一半在他眼里,这双看起来矜贵的凤眼,偶尔捣鬼偶尔淘气偶尔贪婪时都格外发亮,这次的亮却不同,生死一线,澄澈多了。
  他垂下头来静静吻在林笑却眉心,假使他不能赢,林笑却也不能输。
  天生他二人,总得活一个吧。
  几年不见不周山,满山青绿更加张狂。过往的道路挤满了杂草,以往的缝隙拥挤了灌木丛。
  赵弃恶难得没有一把火烧了,或是狂风灵力除掉,林笑却不会喜欢的,他也不想扰了老王八的安息之地。
  他抱着林笑却穿过林叶,周遭叶子太过浓重起了草木腥气,湿哒哒黏在两人身上。
  赵弃恶开怀大笑,也不知为何而笑,只是觉得抱着林笑却穿绿走泥太过畅快,他甚至狂奔起来。
  散了灵气,任由枝丫刮伤他的脸。
  手上道道红痕,却将林笑却牢牢按在怀中,别出去,别冒头,受伤了鲜血滴滴淌下,他将生出欲望。
  满山青绿,花草腥芳,他抱着玄武活生生剥开的他的另一半回来。
  不周山。
  谶言最终之地。
  他见到老王八的墓碑,松了禁锢的手,林笑却抬起头也看到了。
  坟上长了好多杂草,还有枝丫三尺高,墓碑绕着绿淋着雾滴,重重叠叠的青绿泥黄中一块荒芜的碑石。
  “玄武当年将你我一分为二,带我来到不周山,一住十八年。”
  赵弃恶的脸上滴着血,枝丫无情刮伤他:“如今我带你回来了。”
  似乎林笑却从来就不属于楚雪悯,从来就该归属这里,在孤绝剑宗的十八年只是被掳走的十八年,而今才是重归于家。
  “等天上地下再无阻碍,就在这里建几间小屋,无聊时我陪你下山,妖山魔地人间都好,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不喜欢吃辟谷丹,我也能豢养牲畜、开辟田地,养蚕吐丝缝制衣衫,用泥土捏些泥玩具,”向来对文明不屑一顾只爱蛮荒野性的赵弃恶,竟也向往了耕织生活,人间男耕女织,他不要林笑却做些粗活,他一个人完全包揽,要什么他都能学着干。
  “你瘦了,我就熬汤补;饿了,就做丰盛的大餐填肚;想裹衣裳,我会缝千百件,衣衫换不完,当然,”赵弃恶脸红了红,“夜间不想穿我也不会逼迫的。”
  图穷匕见,他分明最向往后者,偏偏用前面的话遮掩。
  他低头蹭蹭林笑却脸蛋,用林笑却发凉的体温降他升腾的欲望。
  在玄武的墓碑前,他说的一切仿佛是成婚拜堂送入洞房的礼,他承诺许多许多,只要林笑却一个我愿意。
  可林笑却只是沉默着。
  沉默地看着雾气凝在碑石上,滴滴成露淌下。
  不周山太高,雾飞得太低,落到石上泥上草叶上成了露珠,不周山在流泪。
  偷听的楚雪悯隐没林中,等不到怯玉伮的回答,泛起庆幸的涟漪。
  与他无关的事,他在庆幸什么。
  靠在树后,孤绝剑微颤,楚雪悯闭上眼,想象怯玉伮此时神情,不该高兴不要喜悦,不能坠入甜言蜜语的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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