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亮闪闪的瞳子落在时今澜眼中,倒显得她刚刚有意的引诱卑劣。
她不动声色的重新跟池浅拉回正常距离,答应道:“好,我一定会放烟花给你。”
“那我们就说定了——”池浅兴奋的同时今澜约定着,身体却不给她面子的打了个哈欠。
她实在不是聊天熬夜的好手,就只是晚睡了半个小时就快撑住了。
下意识的,她在说完了这句话后,小声道了一句:“好困了,阿澜。”
因为不是时小姐,池浅困倦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亲昵的撒娇。
像院子里的那只圆滚滚的猫咪,一下下踩在时今澜的心上。
那蜷起来的手指稍顿了一下,时今澜冷静的,克制的注视着池浅,望着她看起来很是柔软的脸颊,道:“那睡吧。”
“嗯……”哼了一声,池浅躺平闭上眼睛。
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同桌跟她说,烟花要和喜欢的人看。
可池浅觉得,其实不只是烟花,很多有意义的事情都应该跟喜欢的人做。
院子里的树叶苍翠的盛着月光,这一日离冬天还很远。
池浅心里乘着满满当当的期待,在时今澜的清香气中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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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今澜身上的伤好的不是很快,去参市的事情过了三天才提上日程。
那边的医院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时今澜办住院手续,安排手术时间。
而且这一世的池清衍,对时今澜好似没有那样的不满意。
他看得出池浅的心思,也愿意促成,在办里住院手续的时候,便借口时今澜做了手术就没有那么自由的时间了,主动让池浅带她出去逛逛。
只是他似乎没看出元明的心意,还不放心的让元明也跟着她们一起去了。
来这之前,池浅就做过参市的攻略。
她知道这里有最大的花市,还跟时今澜说了。
于是她们这番出来逛逛的目的地,就选在了这个花市。
时今澜甚至还让阿宁包了场,偌大的市场,今天一天就只接待她们三位顾客。
池浅第一次见识到了金钱的力量,望着满目琳琅的花,简直都要看花眼了。
她好奇又兴奋,捧起一大束花狠狠的嗅了一口,难以置信的看向时今澜:“这些,我想要哪个都可以吗?”
时今澜坐在轮椅上,靠在椅背的身形笔直而慵懒。
她目光是望着池浅,神色却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样子,对她微微颔首,表示可以。
“阿澜好大腿!”池浅高兴,撒欢似的扎进了花海。
能在秋日里看到这样丰富鲜活的花朵,实在是难得。
池浅仔细挑选搜罗着不同的花,手指按着花茎,伶俐的翻飞。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花环的编织与搭配上,没注意到身边落下了一道纤细的影子。
那影子靠在她肩上待了好一阵,直到看到她将花环编好,才开口:“是给我的吗?”
池浅没注意到有人过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但接着,她就又熟悉的看向身边的人,看着元明温和的眉眼,点了点头,将手里花环举给元明看,“是呀,这个是给你的。”
元明闻言,嘴角微微扬起。
她朝池浅低了下头,示意让池浅给自己带上。
池浅见状稍顿了一下,接着便熟稔将自己手里的花环放在元明的头上。
这是她们过去经常会做的事情,默契也是自然。
只是元明在池浅靠近的瞬间,视线里闯入了另一枚花环。
比她的精致,繁杂,甚至颜色更为鲜亮丰富。
元明眉头像是要皱起,可紧接着就又松开了。
她很是自然的抬起头来,拂过自己头上的花环,对池浅手里的另一个花环问道:“这个是,你给时小姐的?”
“嗯!”池浅点头,接着眼神里坦然的就变成了含羞的含蓄:“怎么样,是不是很合适她?”
花环晃过元明的视线,她从没觉得这搭配合适的暖色这样刺眼。
她的情绪好像发生了一些紊乱,但好似有另一道程序控制着她,让她纠结痛苦,还是点了下头:“她应该会喜欢的。”
“那我去给她!”有了朋友的鼓励,池浅顿时高兴的跃跃欲试,说着就要立刻去给时今澜。
只是因为在意,所以怎么都觉得不完美
她边走边调整,没看路,一头攮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小心。”
池浅手腕贴过一片微凉,她失去重心的身体原地转了半圈,接着就顺着被握住的力气,坐在了时今澜的腿上。
这一瞬好似被按下了慢放键,日光如老电影的母带,映在幕布上,一帧一帧的变换着画面。
那原本一路上被人克制保持的距离阴差阳错的骤减,距离拉进,池浅视线中,时今澜的脸变得近在咫尺。
那即使被放大了的五官,依旧经得起“镜头”的考验。
长而浓密的眼睫好似抵在池浅的心口,一下下轻刮着,引得她心跳的更快了。
“做的什么?怎么也不看路?”时今澜紧张,清冷的声音带着一层心有余悸的嗔意。
池浅好似呆住了,讷讷的举起了手里的花环,对时今澜道:“给,给你的。”
时今澜看着坐在自己怀里,好似献宝一样的人,唇角莫名就勾了起来。
就在阿宁担心池浅就要被时今澜嫌弃的下一秒,她淡然朝池浅垂了下头:“不帮我带上吗?”
站着后面的阿宁登时怔了一下,池浅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时今澜倾过来的脑袋,压着狂跳着的心脏,强作镇定给时今澜戴到了头上。
鲜花的香气顺着发丝流淌而下,时今澜抬手轻抚了下花环,故意朝池浅问:“好看?”
“好看。”池浅点头,闪烁的眼神一会落在时今澜的头上,一会落在她的脸上。
暗恋是一件没有声音的事情,池浅永远都在为时今澜心动。
却看不到,不远处元明走过来时的目光。
温和中带有淡淡的嫉妒,似乎不甘更多一些。
她就这样走过去,将这些情绪用笑统统掩盖,更是打断了池浅与时今澜的亲昵:“阿浅,这样对时小姐的腿不好。”
说着,元明便当着时今澜的面,拉过池浅的手腕,将她从时今澜的怀里拉了出来。
那温和的掌心贴在池浅的手腕,隐隐中她感觉到了元明快要失控的力气。
她就这样顺着人元明的手臂向上看去,在元明温柔的瞳子里看到了一丝晦涩不明的情绪。
如果文中设定一直都是这样的,那起码这个时候的元明还是喜欢自己的。
池浅感觉心口砰的胀开,酸涩的难过比上一次初见元明的时候还要强烈。
因为常年相处,她们都习惯了彼此。
爱意当做平常,也不看不到那么的明显。
而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可她应该早一点明白的。
太阳透过花市上方圆弧形的屋顶将日光系数落下,任何细小的变化都无处遁型。
三个人三种情绪。
时今澜望向池浅被元明握住的手腕,目光压抑的沉了下来。
她感觉到了嫉妒。
在看到池浅跟别人亲昵接触的时候。
时今澜冷静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却握紧在轮椅扶手上。
失去行动能力这些天,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要站起来过。
第109章 开始的开始
嫉妒总会让人迷失, 是系统判定最应该避免的情绪。
池浅就这样被元明握着手腕,在一阵不平稳的电流中,听到了一段极其细微的声音。
机械的女声在向除她以外的人下达命令, 冷漠的提醒:该情绪已被收录, 请及时剔除。
什么情绪?
收录什么?
池浅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元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语调低低的, 不见往日的温柔, 面无表情的回应着那道机械女声:“知道了。”
所以这声音不是对她的命令, 而是对元明说的?
元明不是主系统吗, 为什么还会受制于统?
池浅记得宋唐过去跟她说过,主系统作为系统内部的最高统领, 维系着万千世界, 处理着更为复杂的事情, 所以不会拥有人类的感情。
那这个收录跟剔除是什么?
是要她体会到这个感情, 但又不留给她,接着就给她剔除了吗?
既然不让它存在,为什么还要让她体会, 这不多此一举吗?
池浅不解,却又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的线头。
她心里对元明还是有那么一丝期待的,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不相信向来温柔,与人和善的她会是那般冷血。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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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织的精致的花环被人珍视着, 挂在了病房的墙上。
日光顺着窗户落进室内, 明媚的颜色依旧铺满鲜活。
时今澜躺在要被推走的床上,深深的望了这环花一眼。
她目光平静而虔诚, 好似信徒在凝望着她信奉的神明。
没人知道时今澜在心里祈祷了什么,护士迎过来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花环。
时今澜的手术安排在一早的第一台, 很快她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消毒水的味道飘忽扩散在走廊,手术灯在自动门关上后亮起了“手术中”的灯。
明明走廊外是艳阳高照的晴天,却让坐在手术室门口的人无端的觉得冷。
池清衍跟元明在会议室观看手术转播,池浅想时今澜做完手术后就能立刻看到她,没有跟去。
再者,刀子划开皮肤显露出来的鲜血淋漓,总让人不由得担心。
越是自己关心的人,就越是不忍看那画面。
池浅正坐在门口,紧张的等待着。
忽而一道影子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一位白发苍苍而身型纤瘦的老妇人坐在了她身边:“您就是池小姐吧。”
池浅认识这位老妇人,她就是时今澜外婆的:“奶奶,您好。”
只是听到池浅这声问好,时今澜外婆的表情并没有多么的缓和。
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的脊背不再笔直,但她坐姿依旧端正,一双手握着放在膝上的包,一下就拉开了与身旁人的距离:“他们都叫我余夫人。”
池浅虽然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人物,但还是听得出时今澜外婆对自己的距离感,眼神一闪,更正了:“余夫人,您好。”
“你好。”余夫人应了池浅,语气里的礼貌全是距离,“我听说是你救了我们小澜,这件事我要谢谢你。”
“没什么,举手之劳。”池浅也礼貌回应。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余夫人认可着,话锋又一转,“可是善良有时候并不能好事。”
“小澜的母亲从小就很善良,有一次家里院子有只从巢里掉下来的幼鸟,她捧着它爬到树上把它放了回去,可到了自己下来,却发现下不来了。”
说到这里,余夫人顿了一下,好像在观察池浅的反应。
她见池浅始终对此不发一言,就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接着又道:“最后啊,自己没办法从树上跳了下来,膝盖全都磕破了。”
池浅还是第一次听时今澜母亲的故事。
她也知道余夫人的意思。
——善良没有相应的能力,是会让自己受伤的。
时今澜生活的环境明枪暗箭,是池浅从小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不能想象的。
余夫人并不满意自己这个人陪伴在时今澜身边,善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而那时的池浅好像也听明白了余夫人话里的话。
她轻轻的抬起头来,用着一种人畜无害又坚定的眼神看着余夫人:“可阿澜的妈妈下次碰到了,还是会做的不是吗?”
这句反问明显是余夫人没想到的,她眼睛里闪过一丝顿挫。
她并不满意池浅这个答案,不悦与怅然交织在一起,“你说的没错。”
“但那是因为她有我,我后来叮嘱了家里的佣人。”
说到这里,余夫人便看向了池浅:“而小澜,不一定能保护的了你。”
“宁城不是你们那座海岛。”
这话好似一盆冷水,对着池浅从头浇了下来。
她眼神闪烁,池浅感觉到的,那时的自己心一下就沉下来了。
在海岛的时候,时今澜是她的病人,她是她的护士。
可离开那座岛,时今澜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时今澜是时家的大小姐,余家的大小姐。
她的一见钟情从一开始就走在了钢索上,陡峭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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