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总,好巧。”
景沅站在电梯前,微微侧头看了沈郁欢一眼,“是挺巧。”
两人本就不算熟,沈郁欢此时也没有算计攀附的心思,只想着她跟景沅算是认识,一张卡不知道能不能借。
“景总是要上楼?”
沈郁欢想铺垫几句,一开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人家站这儿等电梯,不上楼还能干嘛?
这近乎套得毫无技术含量,景沅的沉默让尴尬感沿着沈郁欢的脚底往上蔓延。
今天可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在尴尬的感觉即将淹没沈郁欢头顶的时候,景沅慢悠悠地转过头,嗓音淡淡地问了一句一模一样的废话:“沈小姐也要上楼吗?”
目光落在沈郁欢因为窘迫而泛红的面皮上,内心轻哂。
两人竟废话得如此默契,沈郁欢瞬间被解救,厚着脸皮问:“是,不过我没卡,能借一下景总的卡吗?”
刚好电梯抵达,景沅的目光从沈郁欢的身上挪开,径直进了电梯。
没得到景沅的首肯,沈郁欢也不敢贸然进去。
秦茉之前对景沅那番恐怖的形容,多少让她对景沅生出点儿畏惧感来。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沈郁欢提着的那口气泄了出来,紧抿着唇皱眉。
果然,不愧是传闻里的绝世冰山,她之前怎么会觉得景沅好说话的?
不然,还是爬楼梯上去算了。
沈郁欢正要去找消防通道,面前的电梯门又开了。
景沅脸上浮着浅浅的疑问,“不是要上楼?”
“啊,是,要上楼。”
原来冰山沉默就是默认。
冰山的心有点难猜啊。
沈郁欢立刻点头应着进了电梯,乖巧地站到角落里去,再次道谢:“谢谢景总。”
景沅骨骼清雅的手指悬停在电梯按键前,“几楼?”
“二十楼。”
沈郁欢看到她在二十的按键上按了下去,没有再选别的楼层。
总不能这么巧,景沅也要去二十楼吧?
心里虽疑惑,也没多问。
电梯缓缓上升,轿厢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随着数字一点点的变换,越接近二十楼,沈郁欢脑子里越是不停地循环刚刚看到的那幕。
那个粉色头发,不就是前几天拉踩她的那个精装舞台小爱豆吗?
她就说,那个通稿怎么那么莫名其妙,原来根源是在杜沁这里。
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一点?
沈郁欢心口被怒气顶得生疼,只能用拇指紧紧掐住食指的关节,才稍稍缓解。
透过电梯平滑的金色轿厢,景沅的视线明目张胆的落在沈郁欢的脸上。
沈郁欢虽然神色如常,但眉宇间藏着的一丝阴霾,被景沅清晰地捕捉到。
那双手攥得紧紧的,和从前一样,只要是生气了,沈郁欢就会这样攥着拳头,拇指在食指的侧缘留下一个深深的掐痕。
小姑娘此刻情绪显然有些糟糕。
想到姜黎调查的资料里面的内容,景沅大致能猜到她情绪糟糕的缘由。
二十层很快就到,沈郁欢出电梯的时候动作急了一点,被绊了一下。
景沅伸手拽住她纤细的胳膊,帮她重新找回平衡。
虽然这个小没良心全然把她忘到了脑后,但景沅还是心软了。
“需要我吗?”
第10章
沈郁欢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提起唇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用麻烦景总,我只是来找个朋友。”
她已经很狼狈了,不想再让人看到她抓奸现场,那场面不会好看。
来酒店里找朋友?
景沅目光沉沉地凝着她,“女朋友?”
无论是之前听来的传闻,还是今天秦茉跟她说的,在沈郁欢脑海里勾勒出的景沅都是冷冰冰,对旁人漠不关心的轮廓。
她有点拿捏不准景沅问这话的意思,不想多想,但她这种谁都能轻易拿捏的角色,又不敢不多想。
“……景总怎么会八卦这种事?”
景沅看到她眼底生出的忐忑,作为上位者,她看多了这种表情,但唯独不想在这张脸上看到。
将手放开,不再纠缠。
“随便问问,沈小姐不方便就算了。”
“谢谢景总送我上来。”
沈郁欢端庄得体地道了声谢,转身往客房的方向去。
没能第一时间跟上来,沈郁欢不知道杜沁进了哪个房间,只能给杜沁的手机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沈郁欢转过拐角,听到杜沁的手机铃声从前面的房间透出来。
沈郁欢手臂缓缓落下,捏着手机走到那个房间的门前。
房门被一件牛仔外套卡住,没有关严,所以透出来的手机铃声才会这么清晰。
牛仔外套她刚刚看到那个小爱豆穿在身上来着。
沈郁欢笑了出来,两个人是有多急不可耐,才会让衣服卡在门口。
一脚将门顶开,房间内的情形被玄关挡住,沈郁欢看到玄关台子上有瓶矿泉水,拧开后一边往玻璃杯里倒,一边向里走。
杜沁的手机铃声终于停了下来。
房间和电话里同时响起杜沁打着哈欠的声音:“宝贝,抱歉我一直在睡觉。昨晚的天气特别棒,拍了个大夜,一觉睡到这个点,就忘了给你发消息,没生我气吧?”
“是吗?”
沈郁欢从玄关里走了出来,和一脸惊愕的杜沁对视上。
她笑了起来:“杜沁,我还真不知道你的演技这么好,只是当个小纪录片的导演的确是屈才了。”
上衣几乎脱干净的小爱豆“啧“了一声,扯过一旁的浴袍裹住身体,嫌弃地丢给杜沁一句:“你自己处理。”
随后便下床进了浴室,全程没看沈郁欢一眼,姿态过分坦然。
杜沁很快从惊愕中回神,将衣服胡乱一套,怒气冲冲的质问沈郁欢:“你跟踪我?”
沈郁欢被她给气笑了。
“一句解释和道歉都没有,上来就倒打一耙吗?”
杜沁脸上覆了一层羞恼,眼神也跟着发狠,“沈郁欢,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闹这么难看吧?你好歹是个艺人,是想明天上热搜吗?”
沈郁欢难以理解,明明被辜负被欺骗的人是她,为什么始作俑者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杜沁,给我一个解释和道歉有这么困难吗?”
“解释什么?沈郁欢,成年人谈恋爱都是这样,逢场作戏相互取乐而已。开心就在一起,腻了就分开,有什么复杂的?”
杜沁烦躁地撸着头发,她本来就没想认真。
起先是因为沈郁欢那张脸,漂亮的让人忍不住生出征服欲。
后来知道她亲爹是宋家声,才忍着无聊烦躁陪她演文青爱情故事。
可谁能想到,沈郁欢这个人不仅仅是性子闷,脑子也死板,宁愿在一堆垃圾古偶里演女配,也不去求一求她那个几十亿身家的亲爹。
但凡宋家声给沈郁欢一根小指头的助力,她都能轻轻松松成为一线里最红的女星!
到时候那些优质的资源不都能信手拈来?自己也能跟着飞升,从倒霉的纪录片导演迈一个台阶。
可沈郁欢偏不!
杜沁越来越没有耐心,她得找别的可能性。
“所以,既然腻了为什么不提分手?”沈郁欢不是个傻子,想到昨天和杜沁在电话里的不欢而散,她目光冷沉,“是因为宋家声吗?”
杜沁破罐子破摔地嗤笑一声,“对啊,不然呢?“
沈郁欢气到嘴唇发颤,抬手就将手里那杯水泼了上去。
被浇了一脑袋水的杜沁从床上跳了起来,“沈郁欢你他妈疯了啊?!”
沈郁欢将杯子“咣当”一声砸到旁边的桌子上,“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兜头一杯水,杜沁被抓奸在床产生的那点羞愧感彻底丢到了脑后,骂了声“操”,看着沈郁欢的背影发泄着长久以来的不满。
“沈郁欢,你除了一张脸之外还有什么了?人情世故你不懂,恋爱的情趣你也没有,我告诉你,我受够了,陪你看什么无聊的老电影,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他妈无聊的要死!”
沈郁欢离开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她这些话而停顿,只是脑子一瞬间像针扎般痛。
一直以来的心意相通,灵魂契合不过是刻意营造的假象。
她沈郁欢就是个白痴吧。
迫切想要逃离这一切的情绪让她呼吸急促又不规律,头昏脑涨地冲到电梯前,不停地用力摁着按键。
“刺啦”一声。
沈郁欢一愣,手上按键的动作停了下来,理智的开关重启。
刚刚那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她猛然扭头,走廊另一端,景沅靠在窗边。
白皙的指尖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女士烟,猩红的火光微微燃烧,茶色的红唇吞吐出的白色烟雾,略略弥漫开来。
不是普通的烟草气,带着檀香味儿,不刺鼻,大约是特制的烟丝。
她不知道景沅为什么还在这儿。
想起上楼的时候,景沅没有摁别的楼层,本来以为她也是要到二十楼来,现在看来,似乎不像。
尤其是,景沅的视线落在沈郁欢的脸上,探究感毫不遮掩,带着几分兴味,莫名有种幸灾乐祸的错觉。
沈郁欢刚刚经历欺骗分手背叛一系列的负面情绪,有些缺氧的大脑面对景沅竟长了几分胆色出来。
“景总,看人热闹不合适吧?”
景沅轻笑道:“不是求着我那会儿了?用完就翻脸?”
不但没什么良心,脾气还变差了。
景沅晃了晃手里的电梯卡,“刚刚忘了跟你说,这家酒店的电梯下楼也要刷卡。”
沈郁欢哽了哽,所以这位日理万机的人形移动冰山还留在这儿,不是看热闹,而是等着帮她刷电梯卡吗?
她大概是被杜沁给气昏头,怎么敢那么跟景总说话。
理智重新占领智商高地,沈郁欢眨眨眼,看着景沅说:“刚刚那句话撤回,您就当没听见吧……”
第11章
景沅被她的话逗笑,瞥了一眼沈郁欢裙摆上的几滴水痕,没说什么径直进电梯刷卡。
看着外面站得笔直一脸小心讨好的沈郁欢,语气平淡地问:“还不进来?”
沈郁欢悬着的一颗心立刻落回肚子里,太好了,景总没生她的气。
进了电梯,继续站在角落当一朵美貌又安静的壁花。
她正在心里暗忖,景总人虽然冰山,但脾气的确没外界传闻里的那么差。
这么算下来,她已经帮了自己三回。
抬眼却看到电梯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增加,电梯正在上行。
沈郁欢一脸懵不知道什么情况,刚想开口问景总“是不是忘了按一楼”的时候,电梯在二十七层停了下来。
景沅闲庭信步地出了电梯,回头看了一眼沈郁欢。
“过来。”
眼前的这个情况就算沈郁欢再有自知之明,也很难不往一些奇怪的方向去想。
她只是想巴结景沅,没打算献身。
沈郁欢抵着电梯门,心慌意乱。
试着摁了几下一层的按键,毫无反应。
该死的酒店安保系数奇高,不刷卡根本用不了。
她倒是可以从二十七楼走下去,但那样势必要先经过景沅。
感受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差,沈郁欢觉得自己应该是打不过她。
而且景沅不是罗诚,要是真得罪了她,从下一秒开始她将彻底告别演艺生涯。
景沅看到沈郁欢犹豫又斟酌的表情,显然是在权衡一些“莫须有”的利弊。
如果被别人误会,她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冷嘲热讽几句,心情差的时候则直接丢给姜黎去处理。
从不会对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的人,此刻却极有耐心的朝着沈郁欢的裙子抬了抬下巴。
“裙子湿了,最好换一下。不是不想被人看热闹吗?”
沈郁欢低头,看到自己裙子上有一小片水痕,刚才泼杜沁的时候溅到的。
所以,景总是带她来换衣服的?而她却误会景总要潜她……
这个认知在脑子里浮出来后,沈郁欢脸上腾地发烫。
景总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不然怎么不早点说明白,还总喜欢拿她说过的话来臊她?
刚想婉拒,就听到景沅说:“整个二十七层都是我的。走廊右手边的三个房间是衣帽间,里面有没穿过的新衣服。应该有你能穿的尺码,挑一件。”
说着她抬手看了眼手表,“我二十分钟之后要去机场。”
言外之意,让沈郁欢快点。
大佬都发话了,沈郁欢哪儿还敢磨蹭,安慰自己大概是景总有日行一善的习惯,而她又是那么凑巧碰上这个名额。
抬脚出了电梯,按照景沅说的,沈郁欢往走廊的右边去,随手推开第一间的门。
将近两百平米的衣帽间,衣服按照季节、长短和色系分布排列。
配饰、首饰、箱包都陈列在玻璃柜中,跟走进一家奢牌店的没什么差别。
沈郁欢想起来了,景家是做酒店行业起家的,全国的奢华酒店都有景家的股份,这家L酒店自然也不例外。
难怪景总可以拥有一整层。
沈郁欢拿起一条裙子,以她对奢牌有限的记忆,没记错的话,这条平平无奇的裙子价值六位数。
太贵了,沈郁欢放下这条远超她银行卡余额的裙子,继续往里走。
大海捞针似的从一堆挂着吊牌的衣服里,找到几件没有吊牌的。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识,但布料质感和款式的剪裁都不错,她挑了一件珍珠白的连衣裙穿上。
景沅的身高比她高了不止一点儿,裙子的长度没了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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