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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人脚步不停，没有应他一声。
“妈的，你看见了吗？就是这臭小子，他马上就要进我家的门了！”
夏厘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哦，这就是你的新弟弟啊，挺拽的嘛。”
楼下，少年停在了三楼，脑海里再次回荡起刚才那句心声。
【江池的命也是命，就不能换个人嚯嚯吗？】
他眼睫垂落，在眼窝投下一圈深影。
*
晚上，夏厘下了晚自习回家。
山城有很多的步道楼梯，蜿蜒盘曲，路边灯光昏黄，整个世界像是罩在了一个破旧的灯罩里，朦朦胧胧。
他在走上一个台阶时，忽然顿住，回过头去往后看。
街角空无一人，唯有几片落叶纷飞，老破的白墙旁伫立着一盏路灯，形单影只，给这个夜添上了几分孤寂。
他狐疑地扫视四周，方才他一直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他转身继续往台阶上走去，走了十几级后，那种感觉又生出来了，后面真的有人在跟踪他。
他双手握紧成拳，待走上新的街道时，他快速闪到了一个墙壁后。
他躲在那儿，悄悄去看远处走上来的人，结果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江池……
他？
刚才是他在跟着自己？
第9章 堵人
江池没看见他的人，所以就在那里停了一会儿，然后才往着别处走去。
【奇怪，他干嘛要跟着自己？】
夏厘探出脑袋，看到他走远了才走出去，结果他没走一会儿，就看见了几个混混。
那些人他见过，是隔壁职高的学生，他们常常在街上混，所以他之前偶遇过。
“大哥，我好像看见那小子了，咱们快追过去。”
“妈的，麻袋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走。”
他们口中的“那小子”就是江池，因为夏厘知道剧情，那些人蹲江池是为了报仇。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他们在街道上虐猫，然后被主角受和江池看见了，主角受想救那只猫，于是江池冲过去跟那群人打了一架，救下了那只猫，他们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着来堵江池将他揍一顿。
夏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几个的背影走远，最终脚尖移动，往着一条小道上跑了去。
那是一条近路，可以快速到达江池的身边。
山城的路错综复杂，像这样的山间小道，哪里通向哪里，没在这儿生活过几年的人是肯定弄不清的。
他穿过棕叶林，跳下一个台阶，然后落在了江池的面前。
江池似被他吓了一跳，瞳孔微张。
他不管不顾地拉起江池的手，往另外一条山路跑了去，沿途全是黄桷树，淡香飘荡的山间夜幕下，少年拉着少年狂奔。
“夏同学……”
月光落了一地银霜，少年的两道影子在山道上拉长。
夏厘灵机一动，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爬上去。”
“嗯？”江池还处在他拉着自己奔跑的惊诧中。
夏厘将他往树上推：“快点爬上去。”
江池听了他的话，轻松地爬上了树，夏厘跟着他爬了上去，这山上的黄桷树都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住，上面的枝干甚至可以直接躺下睡觉。
枝叶繁茂苍翠，可以遮挡身形，且从树上就可以跳去另外的山路，就算下面的人找了来，也可以迅速转移，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江池盯着他看，目光炯炯：“夏同学？”
“别说话。”夏厘伸手捂住他的嘴。
下面不远处的街道上，几名混混找了过来。
“操，那小子呢？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江池往街上看去，才明白夏厘刚才的奇怪行为。
夏厘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少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手心，痒痒麻麻的，他有些不自在地缩回了手。
几名混混从树下经过，没有找到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他们的声音消失，夏厘才回头看向江池，随口打趣了一声：“这地儿挺适合你，干脆今晚别回家了，就在这儿睡吧。”
江池笑问：“你怎么知道这地儿适合我？”
“你不是很喜欢睡在树上么？”他起身打算离开。
上次生日宴，他不就是在树上睡觉么？
“是挺适合我的，不过……月色独美，山风温柔，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夏同学要不在这里陪我？”他拽住了他的手，将他又拉了回去。
这一跌落，夏厘的后背就跌向了他的胸膛。
像是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夏同学，我能好奇问问吗？你怎么知道那些人要来找我？”
夏厘心下一惊。
【我被怀疑了？】
【是呢，突然拉着他跑，动机是有点不纯。】
他解释道：“刚刚听到他们几个说话了，说是要过来堵你。”
“哦？这样吗？”
“是啊。”
江池笑道：“夏同学好像……挺关心我？”
夏厘猛地坐直身体，远离他道：“你是我同学，关心同学应该的。”
“那为了感谢你，我送你回家？”江池问，“你家在哪儿啊？”
“不用你送，我家离这儿不远了。”
夏厘回头，怀疑地问他：“你先前在跟着我？”
“被你发现了？”他的语气丝毫没有做坏事被逮住的慌乱。
“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池茶色的瞳孔盯着他的脸，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会儿，才道：“你认识沈方煜？”
“你跟着我是想问这个？”
江池的脸半映着月光，神情有些晦暗，空气里多了几分压迫感：“你们很熟么？”
“不熟。”夏厘摇头，“只是小学同学而已。”
江池用力拽住了他的胳膊，眼眸微眯：“小学同学？生日宴那晚，你们早就见过？”
“没有。今天才见到的。”
“那你们平常……有联系吗？”
夏厘觉得他问得奇怪：“你关心这么多干嘛？”
江池绽出一个春风般的笑来：“你关心我，我不该礼尚往来，也关心关心你吗？”
“那我谢谢你的关心。”
夏厘甩开他的手，从树干上站起来，跳到旁边的山路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还一直想着这件事，江池跟着自己，是因为看到自己与沈方煜走得近，他与沈方煜是死敌，所以自动把自己也归属到了敌方阵营吗？
回到家后，他见夏恬坐在客厅里乖巧地等他，很是诧异：“今天不躲了？”
自从昨天她偷偷用了他手机后，她就一直躲着他，昨天在同学家里躲到晚上才回来，一回来就躲进了房间里，今天早晨更是很早就去了学校，主打一个不跟他碰面。
夏恬走了过来，弯腰低头：“哥哥，我错了！昨天的事情我在这里郑重跟你道歉，我是一不小心误点到的，对不起。”
夏厘其实已经不生气了，调侃道：“这下满意了没有？加上校草都聊什么了？”
“冤枉啊！什么都没有聊！人家江池哪有空回复我们的消息啊。”
“真的？”
“真的。虽然聊不上天，但他空间挺好看的。哥哥，你看了吗？”
“我看什么看？不感兴趣……”
他走回了卧室里，放下书包，把里面的一个袋子拿出来，那是江池给他带回来的衣服，他取出白色的衬衣来，发现叠得整整齐齐，一股山茶花的清香扑面而来，他讶异地闻了闻，真的是衣服发出来的，很明显衣服已经被洗过了。
他竟然帮他把衣服都洗过了？！
他先是惊诧，后来又想也许人家只是洗自己的衣服时，顺手也帮他丢进洗衣机里了呢，所以他就没再在意。
不过，这味道是真的香啊。
他又闻了会儿，才把衬衣用衣架挂上，放进了衣柜里。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微信上有一条新消息。
[CX330：回家了吗？]
不是说他很忙么？
那他怎么每天都有空主动给他发消息？
[秒速五厘米：刚回来。]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拿起睡衣，准备去洗澡，然后看到江池发过来的消息。
[CX330：你怀疑过这个世界么？]
？？？
他看着这条消息愣了好久，在他前面十六年人生里，他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的。
他热爱这个世界，相信这个世界，可是，现实给了他残酷的一刀，说起来到现在他都还感觉自己置身于梦中。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却又是真实的，他们活在书中，活在作者笔尖的操控下，活在写好的命运中。
他有些颤抖，江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难道……他也觉醒了？
他故意回复：[怀疑过……]
[怀疑它是不是抛弃了我，怀疑自己不是世界的主角，怀疑我真的改变不了这一切吗？]
那边的人回复得不像往常一样快，像是陷入了沉思。
[CX330：所以你要妥协？]
[秒速五厘米：当然不会。]
十六七岁的少年，满身的斗志与激情，叛逆十足，怎么会轻易妥协？
书上说他在高考前因为作恶摔断了腿，后面就没再继续详细描述了，说明还有机会，就算摔断了腿，他也要去参加高考。
他试探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CX330：有了一点新歌的灵感，所以想了解一下不同人的想法。不过，看来你平常挺爱思考人生的嘛。]
新歌？
他没有觉醒？
难道这个年纪的人，每天都会像他一样想这么多吗？
思考人生？怀疑人生？
[秒速五厘米：你要写新歌了？]
[CX330：对啊。今天突然来了灵感。]
[秒速五厘米：什么时候写出来？]
[秒速五厘米：能先给我听听小样吗？]
[秒速五厘米：你的灵感点好刁钻啊。]
他删删改改，最后把打出的字全删了，一听到他要写歌，他忍不住兴奋。
虽然他讨厌江池，但是他却喜欢CX330啊。
江池看到页面上一直正在输入，笑了一下，回复：[你还不去洗澡么？]
[秒速五厘米：……去。]
他放下手机，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他开始期待江池写的新歌了。
原本他打算冷淡江池，让他放弃与自己聊天，可没想到，因为这首歌，两人之间的话题又回来了。
一夜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那一天，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添加他的微信。
[秒速五厘米：哈喽，我是刚刚给你发私信的那个人。]
[CX330：嗯。你喜欢我？]
[秒速五厘米：对啊！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歌，喜欢你的嗓音，喜欢你写的词，还喜欢你的个人简介。没想到你会回我，我太意外了。]
[CX330：哈？连个人简介都喜欢？]
[秒速五厘米：是呢，感觉神秘中透着慵懒。]
[秒速五厘米：你是哪里的人呢？]
[CX330：山城。]
[秒速五厘米：我也是！！！]
[CX330：这么巧？你在哪边？]
[秒速五厘米：十里渡这边。]
[CX330：巧了，我也是。]
[秒速五厘米：你也在这边？！]
[CX330：是呢。说不定咱们还擦肩而过过呢。]
……
*
周四，学校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大会。
“夏厘，你有加什么社团吗？”他的新同桌苏今问道。
“之前加了美术社。”
“你还会画画啊？”苏今眼睛一亮。
“嗯，我是美术生。”
“你竟然是美术生？我看你成绩挺好的，不用走艺体应该也能考上大学了。”
夏厘回以一笑，想说他可能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呢。
不过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还是要试一试。
“我是因为喜欢画画，才学的美术。”
“夏厘，走，下去溜一圈。”曹小然在教室外喊他。
操场上很是热闹，各大社团争奇斗艳，恨不得把自家本领全都秀出来。
夏厘被曹小然拉到了人群中，他没有再加入其他社团的打算，所以就兴趣缺缺地陪着曹小然逛。
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喊得特别大声：“跆拳道社招新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出炉的猛男社团，快来加入吧！”
“夏厘，跆拳道社诶，是新社团！走，过去看看。”
夏厘眸光一惊，那不是主角团要加入的社团吗？
靠！有多远走多远啊！
“我不去，没啥好看的。”
“走嘛走嘛。”曹小然硬生生把他拖了过去。
跆拳道社是今年新成立的，目前就只有三个肌肉猛男，点位上的海报画得贼丑，黑色与粉色的颜色撞击在一起，搭配不好就会丑出天际，很显然这是他们自己画的。
其中一个人还在卖力吆喝：“你想拥有强壮的体魄吗？你想成为校花的护花使者吗？你想变成人人畏惧的强者吗？”
“很简单，就一步，加入我们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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