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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道：“你先回H城，我要在北环待一段时间。”
“是。”
林助下车之前，又说了一句：“您注意休息，还有，”
他顿了顿道：“裴先生以前是真的很爱您，我到现在还记得裴先生为保护Pilot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您没有过多关心他，只是让我带裴先生去医院问诊，裴先生坐在医院里一直在等您的电话，但是却迟迟没有等到。甚至还很伤心的说他不知道您是真的爱他还是假的，每一次在他以为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时候，您总是做一些让他困惑的事情。从医院出来，还不让我送，说就算他那晚不回茂园，您应该也不会问……”
庄峥攥紧掌心，闭了闭眼道：“你走吧。”
Pilot受伤那天正是庄章两家敲定“婚约”的那一天。
章家人还在酒店等着，他本来是想送春水去医院的，可是他的母亲却在电话里“威胁”他如果怠慢了章家人，就要让章家人知道春水的存在。
章家人手脚不干净但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的手段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这一次连他都吃了暗亏。
当时庄峥觉得裴春水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温柔体贴，应该会不在意这些细节，所以就让林助理全程陪同裴春水问诊。
他便全身心投入这场各取所需，为约三年的“交易”。
只是没想到后来……
庄峥不可避免的想象裴春水当时孤零零的坐在医院里的样子，心脏处传来隐隐的闷痛。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想到裴春水心脏就会痛的呢？
是午夜梦回梦到裴春水坐在他膝盖上撒娇，还是梦到在那极为宽阔的练舞室回首冲他嫣然一笑。
这种时不时的心痛，他问过家庭医生也问过心理医生。
最后心理医生告诉他：“你为什么不觉得你是在想念他呢？”
“想念？”
心理医生笑笑：“人一般不会想念讨厌的人，但是想到心痛的人你一定很爱他。”
庄峥知道自己是标准的“空心人”，在没有父母亲人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冷淡凉薄，自私自利，凡事以利益至上。
似乎只有裴春水出现的日子里，他多了一丝“人气”。
一通铃声打断了庄峥的思绪，接听后电话里立刻传来林梦雅冷淡又嘲讽的声音：“听说你去北环找那个裴春水了？庄峥啊庄峥，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省点心，这次要不是褚家帮忙，你以为你的公司现在还能好好的？你知不知道褚家出了多少力？所以你现在离那个裴春水远一点，褚靳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你不要让他……”
“褚靳，褚靳，褚靳！”
庄峥彻底被触怒了：“你脑子里除了褚靳还有谁？你还不知不知道谁才是你儿子？谁让你过上现在的生活？我有没有说过不用褚家帮忙，你知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帮忙，我又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拔掉那些钉子？”
林梦雅愣了：“庄，庄峥你，我好心帮你……”
“我说错了，你脑子里装的不是褚靳。”
庄峥倏然冷笑道：“你脑子里装的全是我的好姨丈，你的好妹夫，褚靳那个神经病一样的父亲！我真的不理解你们，既然那么喜欢那么爱，恨不得替别人养儿子当初怎么就不是你嫁到褚家，你们一个又一个何必为了别人的家庭要死要活，我呢，我又算了什么？”
“庄峥，你住嘴！”林梦雅没想到一向默默渴求母爱的庄峥竟然这样顶撞她，甚至掀开了他们那一辈子丑陋又罪恶的隐情：“你，你真是翻了天！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母亲！”
“认与不认又怎样。”
庄峥声音很冷：“不是有你的干儿子褚靳为您养老送终吗？”
“庄峥！你诅咒我死是不是？不管怎么说，褚靳也是你亲弟弟，你知不知道你在……”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褚靳吗？”
庄峥声音很低：“还是说你一直知道，但是你根本不在意，因为你根本不爱我父亲，所以也不在乎他是听到自己的初恋情人马上就要生子，但是还在被丈夫控制，所以不顾极端天气，不顾唯一的孩子还在车上连夜前往北环？甚至最后，还心安理得的将刚出生的褚靳抱过来抚养，只是因为这是褚靳父亲要求的？”
庄峥觉得自己悲哀，因为他的父母都有所爱，但爱的人永远不会是他。
更悲哀的是这一切只有他自己承受，而活在所有爱里的褚靳阳光自信，张扬热烈，他根本不知道也没有人为他戳穿这些肮脏的乱麻。
林梦雅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她温柔的看着房间里的照片。
那是褚靳十八岁时打球的照片。
而褚靳和他的父亲很像很像。
第36章
裴春水进组的时间比其他人演员稍晚一些。
他没有参与剧本围读, 进组第一天也只是配合剧方试妆然后拍定装照。
随他同去的是周文文给他特意寻来的助理，是个瘦瘦高高，模样老实的小姑娘, 据说曾经做过当红男明星的助理。
裴春水戏份不多，但是在剧里的服装造型却不少，足足有二十八套，全部试下来之后，整个人累得都不想说话了。
最后一套戏服需要他身着薄若蝉翼白纱衣，垂腰墨发由一根白玉如意发簪松松固定, 斜卧在美人榻上。
此时摄影师还在调试设备，裴春水百无聊赖的等着摄影师和副导的指示，安静的打个哈欠, 慵懒抬眸的瞬间正好和从门外走进来的闵宗城对上目光。
闵宗城停住脚步, 眯着深邃的鹰眸定定的看着裴春水。
裴春水率先反应过来，赶紧坐直, 周围也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好声：“闵导。”
裴春水也顺势道：“闵导好。”
闵宗城嗯了声，看向一旁的摄影师和副导：“怎么样？”
摄影师明显有些兴奋：“特别好, 春水表现的特别好。”
副导也笑着点了点头。
闵宗城没再多说旁的，只不过临走前又看了裴春水一眼。
裴春水：“？”
我脸上长花了？
全部拍摄完毕后，裴春水就被微胖和蔼的副导告知：“今晚八点, 剧组在Liaie举办开机晚宴, 春水也一定要来啊。”
裴春水知道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成天不是那个宴就是这个宴, 核心还是为了让演员哄投资人开心。
既然选择了跨界，有些事情也避免不了。
他生硬的提提唇角：“好的, 导演。”
晚上八点，裴春水如约来到了晚宴现场。
参演这部电影的男女主全是老戏骨影帝和影后, 就连女二男二也都是当红实力派演员，裴春水知道自己的分量，于是只穿了套低调但又不会太泯然众人的珍珠锁腰白西装。
但还是一来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因为本电影最大的投资方北环褚氏集团的唯一少爷最先迎了上去，紧接着还有……
另一位重量级投资人庄峥庄先生。
渐渐八卦声四起：“什么情况？”
“这位是谁？这几天剧本围读没见过，开机仪式上也没见过……”
“不过，那两位怎么像是见到肉包子的狗……”
“煞笔，你小点声，你不想混了啊……”
闵宗城看着这一幕，毫无知觉的捏紧了酒杯。
制片人兰姐眨了眨眼：“这裴春水……”她砸砸嘴，视线扫过俊美的褚少爷，又扫过清冷的庄总，感慨道：“吃得真好啊。”
又看一眼自家导演先生：“说实话，和他们比起来，你有点老，他找炮|友应该都不会找你。”
闵宗城皱了皱眉。
他哪里老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
裴春水和吃瓜群众一样震惊，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两个人。
真是恨不得掉头就走。
他脑海里闪过这次的“幸运加倍”，迟疑困惑的看着他们：“你们……”
褚靳乖巧道：“多巧啊，我也是才知道家里投资的电影竟然就是你参演的这一部，还是看到闵导才想到你身上。”他又笑眼弯弯的瞥了下庄峥，不怀好意道：“至于有些人，听说是死皮赖脸的缠着闵导投资？”
庄峥眸光一顿，冷冷挖苦道：“还是不及有些人，数千万美金的投资也能说赶巧。”
褚靳神色不变：“钱多，想花。”
裴春水不想听下去了，眼见着别人窥探的视线越来越露骨，他脸色不大好看：“闭嘴！”
褚靳和庄峥同时噤声。
裴春水往前走，又抛下句：“都别跟着我。”
顶着别人若隐若无的打量，他找到了闵宗城，但是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闵宗城淡声道：“褚氏一直都是我的电影的最大投资方，这次他们的确提出要求是让你加入电影创作并且会追加投资，可以这么说选择你有褚氏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你的脸和气质吻合角色。”
“至于庄先生……”
闵导冷笑一下：“有人追着送钱，我为什么不要？”
裴春水：“……”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合约已经签了，片酬也已经花了，违约金更是赔不起。
裴春水也就是想问明白事情经过，倒是没有“白莲花”到要退出电影制作的想法。
大不了他好好赚钱，到时候还了褚靳的人情就好了。
闵宗城瞥了眼他身后，语气轻飘飘，但鹰眸紧紧盯着他：“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裴春水愣了下，但还是不打算隐瞒，毕竟他现在也算半个娱乐圈人，一旦电影上映再爆出点什么，那可太可怕了，有些事情瞒谁都不能瞒导演。
他平淡道：“庄总是我前男友，褚靳……”他顿了下，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和褚靳的关系。
追求者与被追求者？还是炮|友？
两者都算，但是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褚靳是你的备选男友？”
犹豫之间，闵宗城已经默默为他补充了没说完的话：“你的口味还挺跳。”
这两个人明显不是一个风格。
裴春水笑了下，尴尬道：“也，也没有。”
但又怕自己太高冷，怠慢了导演，于是又补了句：“我喜欢帅的有钱的。”
闵宗城微微挺起胸膛。
“还有年轻的。”
闵宗城：“……”
一旁偷听的兰姐笑得差点拿不住酒杯。
裴春水有点困惑的看着她。
兰姐清咳一声，从路过侍者手上的托盘拿过一杯酒递给春水，与他碰了下杯，微笑道：“真棒，我们的品味出奇的一致。”
裴春水附和的温柔笑了笑。
他心道，这个世界上谁不喜欢年轻的帅的有钱的呢？
兰姐和闵导又带着裴春水认识了几位重要主演，如果没有一开始的插曲，就算裴春水美得再晃眼，这些人现在也不会故作惊讶，面露笑意的与他认识。
这个圈子最不缺的是美人，真正缺的是顶级资本。
每个人都会在心里给对方背后的资源称重。
然后再决定是给你尊重还是笑脸，抑或忽视。
而无疑裴春水目前在众人眼里就是不一般的存在。
在外人眼里，一个褚少爷一个庄氏总裁都明显在追求他，这样的资源足够他在圈里横着走了。
在今晚的名利场上裴春水认识了很多“朋友”，也交换了很多联系方式。
如果放在以前裴春水肯定会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可自从和庄峥分手后，他就觉得自己变了许多，心境也渐渐成熟了。
他知道这些“笑脸”全是因为一直在酒桌上对他献殷勤的褚靳和沉默但时刻关注他的庄峥，绝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他也清醒的知道，他还要走很远的路才能真正的做自己的靠山。
只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晚。
晚宴结束，众人陆续退场，裴春水也要回剧组安排的酒店。
“我送你。”
这一晚上庄峥眼睁睁的看着褚靳像只花蝴蝶一样在裴春水旁边乱转，两个人时不时的耳语，默契的对视，裴春水偶尔脸上出现的羞恼，这一切都让坐在桌子对岸的他越来越焦躁。
他不知道裴春水和褚靳什么时候竟然能和平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明明以前裴春水还很厌恶褚靳。
裴春水没有租车，因为剧组说会在开机后给他准备保姆车辆。
他喝了不少红酒，神智不算清明，他不耐烦的甩开庄峥的手：“不用。”
“这个时间打车很危险。”
庄峥又看了一眼女助理：“你喝多了，助理还是女孩子，不方便。”
助理小黎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叫车软件上，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们。
裴春水犹豫一会儿，还是妥协了。
不管怎么说助理是女孩子有些事情还是要多考虑的。
助理小黎很有眼色的坐在了副驾驶上，庄峥为裴春水打开车门。
司机不是林助，也不是裴春水熟悉的司机。
打上车起，裴春水就坐得离庄峥很远，闭眼假寐，一副警惕又冷漠的样子。
而庄峥只是安静又迷恋的看着裴春水的侧脸。
他忽然想到这样的场景其实在他们之间出现过很多次。
不过以前都是他要么处理工作要么沉默，而裴春水总是带着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他，或者小声在他身边碎碎念念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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