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这话可别当着他的面说,否则我可是要看热闹的。”
折木撇了撇嘴,挥手转身离去:“走了,天快黑了…百年之后再见。”
“好…”
冯夷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红衣,慢慢敛下笑容,拉平的嘴角,眼中满是苦涩爱意。
百年一见,见一面却只有短短一个时辰。
剩下的时间,该怎么熬过去啊…
折木抱着木盒缩地成寸,几息间便走到了冥府结界处。
打开木盒,见里面放着一匹红色龙绡和一瓶鲛人油,心脏揪紧,苦涩地喃喃道:
“总是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宝物,总是这样轻易的就给了我,可那深藏的心意…却是半点不愿直言…王八蛋!”
龙绡入水可不湿。
有水滴落在红色龙绡上,水珠圆润,晃晃悠悠地滑落,一滴又一滴,将木盒底浸湿,颜色逐渐变深…
回到殿内,折木拿起龙绡,这才发现底下还摆着一枝相思子。
红豆依依,寄绵绵情意。
折木再也忍不住,抱着龙绡泪流满面。
整座冥府为之颤抖…
…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电视里放着伤怀歌曲。
四个小童子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托着脸,有规律地跟着音乐摇晃脑袋。
桑槐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小童子身后,一边择菜,一边看电视。
他从涂山槿那里“偷学”了厨艺,虽不及其十分之一,但好歹还能吃,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小童子们踩板凳做饭啊。
三花猫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见店里一片祥和,又闭上眼打盹儿。
布娃娃桃拔陷在柔软地猫毛里呼呼大睡,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久卿则靠在吧台边,小扇子拍打着节奏。一双桃花眼突然看向店门处,神色期待:“商羊又来表演才艺了?”
四个小童子听到这话,也纷纷站起来。
“今年好像来的有点勤。”
“可能是好些年没来了。”
“这次会跳什么舞呢?”
“好期待啊~”
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桑槐见此,放下菜篮子好奇地跟了上去。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亮,五彩羽毛折射出神秘诱人的光线,盘旋于半空,依旧是绕着院子飞了两圈才缓缓落地。
久卿笑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小童子们齐齐鼓掌:“可以跳科目三吗?”
“一条腿不方便的话,就不要屈足了。”
“不会的话可以跳小鸡舞。”
“应该很适合你。”
桑槐不明就里的挠了挠头,墨瞳直勾勾的看着院子里漂亮的鸟。
商羊环视一圈,走到桑槐跟前,展开翅膀。
地上落了一抹红。
“相思子?”久卿挑了挑眉,看向桑槐的眼中带了些戏谑。
桑槐弯腰捡起:“这是?”
“给你的,收下吧。”
“欸?红豆寄相思,怎么会是给我的?”桑槐很是疑惑。
久卿却是笑得暧昧:“没错,就是给你的,你若是不收,商羊回去后怕是要挨打了。”
商羊扬颈轻鸣,声音悠然悦耳,又弯下鸟颈蹭了蹭桑槐拿着相思子的手。
走到院子里,屈起一足,五彩翅膀微展,鸟颈轻摇,舞姿别样的迷人。
桑槐不自觉地看入了迷。
直到鸟颈下俯,耳边传来掌声,桑槐才愣愣地跟着鼓掌。
“好一曲凤求凰。”
“高难度舞蹈。”
“进步很大啊。”
“再接再厉。”
“莫要骄傲哦。”
旁边的五人你一言我一嘴,商羊最后看了一眼桑槐,展翅飞走。
桑槐拿着相思子跟着回到大堂。
正巧见浮生从楼梯上下来,便问道:“浮生大人,给我送相思子的人...以后我能见到吗?”
浮生视线定格在他手中,神色有些凉薄:“或许能吧...”
桑槐心中一紧,失落的低下了头。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失落,只是觉得,这是人家的情意,他却连是谁都不知道,多少有些不合适。
浮生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当作无声安慰。
那人还能不能现世,真的很难说,就算桑槐阳寿尽了,去了东望山,能不能见到那人,也很难说。
他向来不会安慰人,也不屑去安慰。
只是这两人的感情,终归和兰深、姬枫他们不一样。
电视里依旧循环着那首歌。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浮生坐在太师椅上抽着烟,心中思念翻涌。
久卿走过来调侃道:“这是唱到你心里去了?店长夫人才离开一天,你怎么就这副模样,搞得跟生离死别了一样。”
浮生正想丢个火苗过去烧烂她的嘴,胸口却突然传来疼痛。
同生契有所感知。
眸光一冷,倏地站起身往外跑。
速度之快,只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第67章 「句芒」
“哼!一个半人半妖的畜生,也敢残杀神鸟,挑断龙筋!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天庭,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半空中矫健的双龙飞翔于缭绕的云层之中,月光圣洁,龙身上坐着一个鸟身人兽之人,四方脸,穿着浅色素衣。
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之象。
说出的话却满是杀意。
涂山槿脚下金光流转,同样悬浮于半空,神色冷冽,煞气萦绕,只是嘴角还有血迹。
那人伸出一只鸟爪,磅礴仙气疯狂涌出。
涂山槿急忙抬剑一劈,将那股仙气破开。
更多的仙气带着凛然杀气滚滚袭来,涂山槿身姿矫健地躲避,时不时地挥出一剑,剑气带着金光,击散仙气。
那人似乎没料到涂山槿这般厉害,蹙眉站起身,两只鸟足分别站在双龙之上。
两只鸟爪齐齐发力。
眼看这更加猛烈地仙气就要袭来,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句芒!你找死!”
话音未落,一抹墨绿身影裹挟着白色灵气直冲云霄。
巨大白印不偏不倚击在其中一条龙身上,龙躯瞬间断成两截,轰然落地,砸出一个大坑。
浮生冲上半空后拉着涂山槿又落在地上,焦急询问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小伤,别着急。”涂山槿任由对方检查,双眼盛满爱意。
浮生原本是要渡一些灵气过去的,手贴在对方胸膛上时,碰到什么。
伸手从涂山槿怀里将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枝娇艳的相思子。
红豆依依,寄绵绵情意。
浮生手指微收,眸光流转,转而看向已经跟着落地的一人一龙,声音冷冽如冰刃:“说说看,你想怎么死?”
句芒此时那叫一个面如菜色,见两人相依偎,又见浮生手中的相思子,他就是再笨,此时也看出两人的关系了。
咬了咬牙,拱手道:“非是我故意找事,此人残害毕方在前,后又挑了嘲风的龙筋,若非龙王来报,我还等着毕方归来呢。”
“嘲风食人之事龙王可有一同告诉你?那龙筋,我让挑的,你当如何?”
句芒愣了一下,又问道:“那...毕方呢?”
涂山槿身体突然紧绷。
浮生拍了拍他的手:“一只畜生,杀了便杀了,我下的命令,你又当如何?”
“这...浮生,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凭什么放下!”浮生不愿再多说,手掌翻飞,几个白印顺势而出。
句芒仓皇躲避的同时,还叫喊着:“你得了无上功德方有这一身的本事,如今却处处与不周山作对,你就不怕...”
“怕你们怎么不早点死!”
浮生愤怒至极,掌中白印疯狂甩出。
涂山槿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既打不过那个不人不鸟的东西,那就对付那条泥鳅。
长剑突袭,龙翻身躲过。
长剑却比之更加灵敏,不多时便在龙身上划出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
句芒余光瞥见这一幕,怒火腾然升起。
双龙乃他出行座驾,如今一条断成两截咽了气,另一条也...
鸟爪仙气翻腾,想要冲上去阻止涂山槿。
却被浮生一个闪现拦住:“急什么,你既离不开双龙,我便送你们一起身陨道消。”
双手结出大印,猛地推了过去。
句芒抬手抵挡,却不料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个巴掌大的白印。
密密麻麻,难以躲闪。
句芒化出结界欲护身。
可白印无穷无尽,一个又一个的击在结界上。
结界开始出现裂纹。
白印还在袭来,句芒仓促中大声喊道:“够了!我不追究他残害毕方一事,嘲风那边也会去调查清楚的!你若是在此杀了我,天庭不会放过你的!”
句芒,少昊之子,生命之神,管理着春天万物的生长。
此番下界,是为巡逻天地之间春物是否有序生长,以及寻找杀害毕方之人。
毕方归顺了天庭后,与句芒成为好友,句芒久等毕方而无果,推算下得知其被一生灵残害。
刚好龙王来报,说嘲风龙筋被挑。
句芒一时冲动,打伤了涂山槿,本想将其斩杀,却不曾想,涂山槿与浮生是爱人关系。
此时的句芒,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后悔没能在浮生赶到之前,杀了涂山槿。
浮生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但对于不周山上的,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他为了生灵界,可以不杀上不周山,但不代表,上面的自己跑下来送死他会手软放过。
白印不减反增,瞬间击破结界。
藏于结界中的句芒,被白印穿胸而过。
更多的白印紧随其后,仿佛要把句芒打成筛子。
事实上也确实打成了筛子。
明亮的月光下,清晰可见句芒身体上不断的被白印打出窟窿,仙气顺着窟窿散开消匿。
最后,只剩下一具残躯,和立在残躯旁破败的元神。
浮生眼中闪着嗜血暗芒,抬手便打散了那道目露茫然的元神。
从此这天地间,再无句芒!
浮生冷笑一声,抬头看向夜空,目光幽暗森冷,似要穿过云层直直看向那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不周山,轻声呢喃:“死一个孙子而已,你还有很多孙子,不是吗?”
当年上面那人也是这样的语气,说:断了两只角而已,你还有两只角,不是吗...
涂山槿甩掉长剑上血,走到浮生面前:“对不起浮生...”
杀毕方是他瞒着浮生做的,如今却要浮生替他解决后患。
涂山槿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痛恨自己不够强大了。
浮生把玩着手中的相思子,眸光渐渐回暖,语气缠绵:“这个...我很喜欢。”
牵起对方的手往归云斋走去。
边走边问:“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嗯,解决了,他说过些日子便会和其他几位来归云斋商议后续。”涂山槿心中忐忑,却见他神情柔和,又有些不知所措。
浮生转头看进那双深邃眼眸,轻笑道:“你这木头,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归云斋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以为你带着招财去杀毕方的事能瞒得过我?”
也不知这人是笨还是聪明。
杀完还和寒灼一起回来,明知道寒灼也会动手的。
涂山槿被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回不过神,倒是心瞬间安定下来,收紧了掌心,贴在浮生身旁,携手而去。
...
两人踏着朝霞走进店里。
久卿几人还未休息,都坐在长凳上等着。
见两人回来,久卿急忙起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遇到句芒了。”
久卿眉头紧蹙:“春天都快过去了,他下界来做什么?”
“嗤~还能做什么,给毕方和嘲风报仇呗。”
“那...”久卿欲言又止。
浮生上楼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笑得满脸病态:“死个孙子而已,他有很多啊。”
说完拉着涂山槿就往楼上走去。
似乎心情颇佳,指尖转动着那枝相思子,连背影都透着欢快。
桑槐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不禁问道:“久卿姐姐,谁是句芒啊?”
久卿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颊:“一个不人不鸟的丑东西,快去睡觉吧,小孩子不能熬夜。”
桑槐看着外面冉冉升起的太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见久卿已经回到暗门后,四个小童子也打着哈欠往大堂右边走去。
桑槐拿着相思子也走向了右边。
大堂右边有两间房。
一间是四个小童子的,另一间...
据说在他来之前是装杂物的,他来了之后就成了他的房间,至于那些杂物,该扔的扔了,不该扔的都搬去了地窖。
外面看只有一道和墙面融合的小门,可里面却十分宽敞。
木床柔软,衣柜很大,还有木榻和桌椅,以及一个隐蔽的小浴室,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这里是他以后的家。
隔壁和暗门后,还有二楼,都住着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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