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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近代现代)——林啸也

时间:2024-09-13 09:07:15  作者:林啸也
  “叫爹。”
  “爷爷!!!”
  夏海生歌声嘹亮,裴溪洄浑身舒畅,满意地点点头,从下面把车钥匙扔给他。
  “填的我姐的名儿,你俩开着玩吧,等有小崽子了我再随个大的。”
  “这就够大了!我人生的终极梦想!”
  夏三儿恨不得拿彩虹屁把他吹上二楼,来个父子相拥认亲仪式。
  裴溪洄还有事呢,说仪式就免了,爸爸记心中。拍拍屁股走人。
  -
  下午四点了,日光变得温和许多。
  裴溪洄喝了酒,不能开车,放在海底隧道的摩托肯定也早被靳寒叫人提走了。
  他甩甩脑袋,觉得自己还算清醒,就没叫车,从小金山出来沿着金山寺路漫无目的地走,正好吹吹海风。
  枫岛人恋家,也恋旧,很多人从生到死都不会离开这片海岸。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是故土,还是灵魂最终的归处。
  岛上的生活浪漫悠闲,富有情调。
  路边有推着小车卖盐汽水的阿婆,裴溪洄花十块钱就买到一大桶。
  粉布灵的小甜水里面还加了桂花和脆啵啵,重到得两手托着喝。
  他抱着小甜水在街边的柏树阴影下走,街对面是一排排漆成蓝绿色的房子,房子沿着海岸线而建。干净的街道规律纵横,红色双层复古叮叮车在街头巷尾穿行。
  海岸、灯塔、蓝绿色的海水、拉小提琴的绅士和盘旋的海鸥,在这里随处可见。
  对岸码头上坐着好多头发花白的爷爷奶奶,带着自己的小狗晒太阳。码头底下停着十几艘小客船,只需要五十五块就能买到一张环绕枫岛半周的观光船票。
  他登上小船,八分钟后抵达第一站。
  船靠岸了甜水也喝完了,他扔掉空桶,钻进七拐八拐的小巷,最终在一个很普通的门户前停下。
  旁边白墙上挂着个小门牌——花熙路九幢。
  裴溪洄进去喊了一声:“老裴!”
  “在呢,可小点声吧,你这嗓门能把死人喊活喽。”一个打扮很时髦的中年大叔站在花圃后浇水,看到他进来也没有要待客的意思,让他搬个小板凳自己坐。
  “不坐了,我跟你说个事。”
  裴溪洄就站在门口说:“我和靳寒离了,告你一声。”
  “啊,知道了。”老裴拿着长嘴水壶浇得专心致志,闻言头都没抬。
  “你不惊讶?”
  这也是够欠的,不惊讶都不行。
  老裴瞬间长大嘴,声情并茂:“啊?怎么离了?怎么会这样!”
  “……”裴溪洄白眼翻上天,“别演。”
  老裴就笑笑:“你俩结婚我都没惊讶,离婚有什么好惊讶的。”
  “废话,我俩结婚时还没你呢。”
  “哈哈,这倒是。”
  “总之就这么个事,你知道就行,别往外说,我签了保密协议。”
  “呦呦呦,还保密。”老裴笑话他:“离了不让说?咋?怕丢人啊?”
  “我怕什么丢人,我也没人可丢。”
  裴溪洄抱着手臂坐在门口高高的石桌上,晃荡两下腿,“他说怕耽误生意,好多商标都是我俩的名字注册的,协议上写了一大堆我也没仔细看。”
  “他的意思?”
  “昂。”
  老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说也好,不然就照你之前得罪的那些人,今天放出话去你俩离了,明天你就得在迷路海上翻白子(尸体飘水上)。”
  “你可盼我点儿好吧,你最近也少去靳寒跟前晃,我俩没离的时候他就不待见你,哪天把他惹恼了他先让你翻白子。”
  “行,那就比比咱爷俩谁先翻。”
  “有病啊谁和你比这个!”裴溪洄气哼哼地从石桌上跳下来,转身挥挥手,“走了。”
  “不在这儿吃啊?”
  “懒得吃。”
  “正好我也懒得做,你那破嘴就他能伺候。”
  他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
  一分钟不多呆,石桌都没坐热,就跟后面有人撵他似的。
  老裴也不送,只说“小洄哥慢走”。
  这样的相处模式很难看出来,他俩是正经父子,骨肉至亲。
  但裴溪洄从没管他叫过爸。
  裴溪洄的妈妈是搞科研的,保密工作,在边境雨林里被雇佣兵杀害。
  那时候他刚出生两周,哭还不太会哭呢。他爸悲痛欲绝,完全没有心力管他,抛下他孤身入雨林寻找佣兵,为妈妈报仇。
  之后的故事就很俗套了。
  爸爸据说死在了外面,亲戚没了忌惮把他当皮球踢来踢去。
  裴溪洄五岁那年“意外”坠海,流落到枫岛,被十四岁的靳寒捡到,辛苦拉扯大。
  一过十五年,兄弟俩日子过得有模有样了。老裴突然登岛,追到他们家门口说裴溪洄是他儿子。
  靳寒当时就听笑了。
  裴溪洄也笑,苦口婆心劝老裴:“叔你赶紧走吧,我怕我哥待会儿把你扔海里喂鱼。”
  老裴不怕靳寒,他来之前就打听过这人是干嘛的,打听过了还敢来就证明他的决心。
  靳寒的表情渐渐消失,带他和裴溪洄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一周后结果出来,真是父子。
  那时靳寒恐慌过一段时间。
  怕弟弟跟亲生父亲走,不要他了。
  他调查了老裴的所有履历,还离开枫岛去他住的地方实地考察。
  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对他赞赏有加,那些传奇的事迹和经历也没有任何作假。
  毋庸置疑这是个优秀的男人,当年“抛弃”裴溪洄是情有可原,越是这样靳寒越害怕。
  裴溪洄看出来后特别大声地笑话他:“怕什么啊,我爸爸不是你吗。”
  不是故意这样说宽靳寒的心。
  裴溪洄是真不觉得那一张亲子鉴定甚至血缘羁绊能说明什么。
  他的世界观很简单,一切事非黑即白。
  生他的是他妈,养他的是靳寒。
  他要报答生养之恩也是感谢这两个人,和这个只哆嗦了一下的老子无关。
  他和老裴说过:你为了给妈妈报仇我不怨你,但你没养过我一天我也不会认你。
  在他心里,爸爸这个角色,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人。
  没关系就不会产生爱,没有爱自然就没有恨。所以他不会对老裴疾言厉色,怨恨他丢下那么小的自己,更不会听着他九死一生的过去泪潸然。
  老裴也是个明白人,从来不强求。裴溪洄是这个性子,他亲爸就不可能会胡搅蛮缠。
  他在岛上住下,却很少去裴溪洄眼前晃。
  不求他叫爸,不说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不卖惨说自己当年千难万难。
  事实摆在那儿,他为了公理大义、为了给爱人报仇奉献一切,多么高尚英勇。可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如果没有靳寒早就死在了海里。
  怕碍到靳寒的眼,他住得都很远,只在裴溪洄需要的时候出现。开解两下,逗逗闷子。
  裴溪洄偶尔也会过来,听他讲妈妈的故事。
  那是个英雄,裴溪洄很向往。
  -
  这一方小院安静得很,就像从偌大的岛上隔绝出的格子,花圃里的紫阳花大口喝着水。
  老裴提着水壶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都没动,手底下那株花快被灌死了才紧急收手。
  他羞愧地和差点惨死的花道歉,放下水壶,从旁边黄瓜秧上掰了根黄瓜,边吃边在院子里溜达。
  一根黄瓜快吃完时,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其中一个置顶联系人。
  -真离了?
  对面没人回复。
  -离了也好,正好我带他出海玩两年,他有太久没离开过你身边了。
  这次对面秒回,四个字:
  -你自己去。
  话里话外恨不得他赶紧走。
  老裴了然一笑,紧跟着问:
  -他不能去?他的出港管制还没解?
  对面依旧不回。
  老裴就弹条语音过去:“他惹你生气了吧,该罚罚,但也别罚太狠。你是没看到他那俩大肉眼泡儿肿得,好像只大青蛙哈哈哈。”
  岛上信号不好,语音没能立刻发过去,绿色的小横条顶着个圈圈转半天,等成功发过去时老裴的黄瓜都吃完了。
  他抬手一抛,黄瓜蒂精准入桶。
  男人英俊的脸上荡漾开一个浅浅的笑,伴随着几条刻进皮肉里的细纹。
  妻子离开他已经有二十年,孩子在别人的手里教养长到这么大。
  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不年轻了。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他就又发了一句。
  “说真的,靳寒,我没想跟你抢,我也抢不过你。但你哪天要是管够了,不想要了,就还给我,我带他走。他这么大了,也该过过自己的日子了。”
  说完他就把手机扔一边,去给花圃除草。
  一小拢花弄干净时手机终于响了,他沾了满手泥,看一眼发现靳寒弹过来一条语音,就屈着手指拿指关节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那条仅有三秒的语音播放出来——
  “我养大的,凭什么给你?”
  老裴噗嗤笑出声。
  心道小洄哥你自求多福吧。
 
 
第9章 接力天使
  消息发出去时,靳寒已经到了后海。
  他把手机扔在车上,让司机在码头边停下。
  照例在码头巡视一圈,盯着今晚最后一批货船出海,检查仓库剩余货物没有安全隐患。
  全都完事儿后他请工人们去对面餐厅吃了顿晚饭,把这一趟的奖金提前发给他们。
  吃饭时几个相熟的老水手给他敬酒。
  靳寒推了几杯,也喝了几杯,一来二去地干掉了一瓶。出门再让冷风一吹,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工人吃完饭往家走,他自己站在岸边醒酒。有人喊他早点回去,别让小洄哥等急了。
  靳寒点头说就回,等人走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着大海。
  家就在他身后,码头对面最大的那栋玻璃别墅就是他们家,两分钟就能走到,但他现在情愿在岸上吹风都不想回去。
  很小的时候,他还没成为双胞胎弟弟的移动骨髓库前,有一段很自由的日子。
  爸妈都在医院给弟弟陪床,每天为医药费操心,没功夫限制他出门。心情好时甚至还会让他把当天赚的钱留下几块自己买糖吃。
  靳寒就会跑来后海,花一块钱从小卖铺买包麦芽糖。金黄金黄的糖浆用两根小木棍搅着,可以抻出长长的晶莹剔透的糖丝来,够他小口小口地吃很久。
  一包糖吃完,生日就算过了。
  他攥着剩下的舍不得花的钱回到家,想留给弟弟治病。
  那是他亲弟弟。
  他并没有因为爸妈偏心怨过他。
  明明和他长着张一模一样的脸,身板儿却瘦弱那么多,日复一日地发烧、生病、吃药、住院,小脸总是苍白苍白的没有血色。
  靳寒也觉得是自己在妈妈肚子里抢走了弟弟的营养,才害他这样。
  他比谁都希望弟弟好起来。
  他天真地以为弟弟好了爸妈就会原谅他,就会变成正常的爸爸妈妈。
  直到他十一岁那年生日,来后海给自己买糖,店员听说他生日多给了他一块。靳寒开心得蹦蹦哒哒跑出小卖铺,糖还没吃就看到他爸开着一辆面包车朝他冲过来。
  他以为爸爸来接他,更高兴了,兴高采烈地上了车,然后被拉到小河湾卖了。
  十岁的小孩子其实还不太能记事,但那天发生的一切靳寒至今都记忆犹新。
  刚一上车他就被妈妈绑上了,弟弟坐在副驾上冷眼看着。买他的男人拿着根油乎乎的绳套套在他脖子上,像逮狗一样把他拽下车。
  他爸说反正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卖掉一个还有一个,正好能卖掉那个招人厌的。就是五万块有点少了,不够弟弟的医药费。
  所以临走前,他还掏走了靳寒兜里的几张毛票和那两包麦芽糖。
  毛票和糖都给了全程看着他的弟弟。
  买他的男人是个地痞,家里还关着四五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儿。
  他让这些孩子出去偷钱、乞讨、抢便利店,只要能来钱什么都干。
  靳寒虽然没上过学但也知道不能偷钱,尤其听到一个男孩儿洋洋得意地和他分享成功经验:“这附近有家儿童医院,医院旁边就有提款机,你就蹲在提款机旁边,看到那种上了年纪走路晃荡的老头老太太急急忙忙从医院出来取钱,你就上!偷不到就抢!老太太抢不过我们的。”
  靳寒听完只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
  往医院送的钱是救命的钱,救小孩儿命的钱,把它从老人手里抢走不仅是要那个小孩儿的命,也是让老人活不成。
  他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仅不干,还在别的小孩儿要抢钱时提醒老人快跑。
  地痞知道后把他暴打一顿,逼他出去抢,抢不到就不给他吃饭。
  前面那么多小孩儿,地痞都是这么驯服的。
  小孩儿最怕的就是饿,饿上三天全老实了,到时候就是地上的剩饭都得抢着吃。
  可他没想到,靳寒情愿饿死都不去抢钱。
  他砸了地痞的电视,砸碎所有的门窗玻璃,剩菜剩饭倒他一床,逼地痞赶他走。
  地痞知道这是碰上烈性子了,根本用不了。
  但他花五万买下靳寒,就是看中他聪明又能干,想把他训练成自己的接班人,将来给自己换回十倍的钱,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放他走?
  他拿那根绳套把靳寒绑起来关在后院,后院有一条他偷来的大黑狗,他把靳寒和那条狗拴在一起,狗吃什么就给靳寒吃什么。
  从外面小餐馆提回来的馊泔水,摔在他面前,说自己在喂狗。
  靳寒不吃,他就从桶里舀一勺浇他身上。
  靳寒抱着狗往后躲,他就把人抓回来:“不是不偷不抢吗,那就多吃点,千万别把自己饿死了!到时候你这心肝脾肺肾我都切吧切吧卖了,怎么也抵上你弟弟的医药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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