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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近代现代)——林啸也

时间:2024-09-13 09:07:15  作者:林啸也
  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靳寒应激一般颤抖起来,裴溪洄连忙抱住他,把他的脸按进自己胸口,学着他哄自己的样子拍拍他的后背,沙哑的嗓音里满是恐惧:“那哥哥怎么办呢?”
  靳寒抬起头来:“……什么?”
  “我变成那样,哥哥要怎么办呢?为什么要让你看到呢……你怎么受得了呢?”
  裴溪洄在无声地流泪,眼底满是心疼和愤恨,但不是心疼和愤恨曾被折磨成那样的自己,因为他没有太多与之相关的记忆,而是心疼哥哥。
  哥哥最怕最怕的就是我出事,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
  “傻不傻啊……”靳寒的额头抵住他额头。
  裴溪洄歪过头蹭蹭他的脸:“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你自己承担。”
  “不行,徐呈的催眠并不是永久有效,告诉你细节会让你想起被折磨时看到的事,大K弄的那只猫咪玩偶就是这个作用,想要用你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唤醒你的记忆。”
  “可是徐呈也说,三年过去了,或许我可以接受了,而且我在你怀里啊。”裴溪洄仰头看着他,闪着细碎星光的眼睛里是那么信赖和依恋,“我在你怀里,还有什么好怕的?”
  -
  晨曦透过天窗,洒在海洋色的大床上,光柱里有细小的微尘在上下浮动。
  靳寒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睁开眼睛,扭头发现裴溪洄不在身边,刚想起来找人,就看到自己睡衣鼓起来一块,解开两个扣子,看到弟弟趴在他胸口熟睡的侧脸。
  小狗睡个觉都不老实,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衣服里来了。
  他昨晚没给裴溪洄讲那件事,怕他情绪不稳定听完会失控,但有答应他今早告诉他来龙去脉。
  “醒醒,小猪。”他伸手捏住裴溪洄的鼻子。
  裴溪洄早醒了一直在装睡,笑嘻嘻地学了两声猪叫。
  睁开眼睛,仰头和哥哥对视。两人都不想动,就这样依偎在一起,看着头顶的方寸天空,有飞鸟时不时掠过,偶尔还会衔着树枝站在窗上。
  “原来这里是有天窗的,我一直以为没窗户呢。”
  “你妈妈说你喜欢有天窗的房子,就装了。”
  “嗯?”裴溪洄眼眸亮起,“我妈妈……哥认识她?”
  靳寒摇头,“听裴听寺说的。”
  他伸手盖住裴溪洄的眼睛,开始讲述三年前的真相,还嘱咐他不管想起什么都要和自己说。
  二十多年前,裴溪洄的母亲赛莉在雨林里一株奇特的花卉中提炼出了一种致幻剂。
  她成立实验室,研究致幻剂的成分,研究进行到一半时资金链断裂,实验室的负责人为了吸引更多资方介入,放出噱头,说这种药物可以治愈白血病。
  “咋能这样说?这不是骗人吗!”
  裴溪洄嚷嚷着支棱起脑袋,又被靳寒按回去:“不要激动,保持心绪平和。”
  “嗷嗷嗷。”
  赛莉知道后和裴溪洄是一样的反应,极力反对,但为时已晚。
  消息不胫而走,实验室位置暴露,各个组织机构都派遣雇佣兵来抢夺药物。其中一个就是大K,他还带着个拍档,是他十七岁的儿子,白血病晚期,只剩一个月可活。
  裴溪洄渐渐明白什么,“他儿子是不是……”
  “对,死了。”
  大K炸毁实验室,冲进去抢夺药物。
  一片混乱中,赛莉为了自保将致幻剂错手扎进他儿子体内。
  大K以为儿子得救,欣喜若狂,背着儿子走了,但他儿子最终因为那支药剂精神失常,又因为在雨林里得不到救治,被痛苦折磨两天,活生生把自己掐死了。
  “他把这笔账算到了我妈妈头上。”
  裴溪洄声音里满是愤怒。
  “可这并不是我妈妈的授意,她也是受害者啊!”
  “大K不会听的。”靳寒说。
  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还是眼睁睁看着儿子惨死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他坚持认为是赛莉为了投资放出假消息,还故意将针剂扎进他儿子体内害死他儿子,于是返回实验室杀了赛莉,又在她手机里看到了裴溪洄的百日照,发誓要让他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痛苦死去。
  之后裴听寺赶回来找大K复仇,和他一起坠下山崖。
  裴听寺掉进海里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大K则尸骨无存。
  “他没有死对吗?”裴溪洄问。
  “裴听寺也对大K的死亡存疑,一直在那片海域周围蹲守,等了十五年,确定他真的死了才敢上岛来找你。”靳寒的话音颤了一下,“两个月后,大K跟来了。”
  “他在暗处蛰伏十五年,只等裴听寺和你团聚。”
  裴溪洄后背发寒,毛骨悚然。
  他想到枫岛的海里有一种睚眦必报的剧毒海蛇,被人类的鱼钩钩掉半条身体,扔回大海,却不会游走,即便是拖着半根骨头也会想办法跳到船上将那人咬死。
  “裴听寺并没有告诉我大K的存在,所以我毫无防备,留你一个人在岛上,去了外地出差。”
  三年过去,那天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靳寒开始出汗,呼吸急促,捂着裴溪洄眼睛的手像旧疾复发般颤抖。
  裴溪洄从他手下钻出来,把哥哥抱进怀里:“没事的哥哥,我没事,不要怕,我现在很安全。”
  掌心下的睡衣上全都是汗,哥哥在他怀里大口喘息,良久之后才勉强稳定下来。
  “7月16号那天,大K为了引你出来,找到靳炎,和他说你手里有你妈妈留给你的治疗白血病的药物,却故意不给你用。”
  当时靳炎的病也快到晚期,他爸妈放弃治疗,也放弃了他,拿着最后一笔钱想回老家。他一怒之下假扮成靳寒的样子杀掉他爸妈,拍下视频发给裴溪洄,威胁他如果不出来就让靳寒进监狱。
  裴溪洄一眼就认出视频里的人不是哥哥,理都没理他,但靳炎又说自己手里有他妈妈的遗物。
  当时靳寒在开会,手机静音,裴溪洄联系不上他,也并不觉得靳炎那个孬种能干出什么大事,就带着几个人过去想要给他一个教训。
  约定的地点在盘山公路山顶,他被埋伏在那里的大K抓住。
  “大K把你带走,却不杀你,而是给你打了一支当年他儿子中的致幻剂。你神志不清,还受了伤,将靳炎当成了我,然后大K在你面前,把他虐杀了。”
  “你以为死的人是我,被活活逼疯了。”
  靳寒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全程看着裴溪洄的眼睛,双手掰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处表情的变化,生怕他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东西又要失控。
  但裴溪洄一点事都没有。
  没有瞳孔骤缩,也没有浑身发抖,没有一丝一毫惊恐的反应。
  他只是流着泪看向哥哥。
  “我没有想起靳炎被虐杀的细节,没有血,没有骨头,什么都没有,还是梦里那些东西,但我看到了……你来救我时……看向我的眼睛……”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绝望悲痛的画面。
  哥哥的所有生机都在那一眼里被连根拔起。
  靳寒阖上眼眸,低头吻着他的鼻尖:“我看一眼,就知道你活不下去了……”
  “我赶到的时候,大K被裴听寺杀了,他的同伙逃走了,你跪在地上,抱着靳炎的尸体。”
  “我知道你把他当成我了,我抱着你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后来我说没事了,哥来接你回家了,你听到这句话愣了下,抬头看向我,以为是我的鬼魂来带你走,于是拿过枪,自杀了……”
  靳寒冲过去拦住他,子弹从他的小腿上擦过去。
  靳寒一不做而不休,把定位器放进了他腿里。
  “我知道定位器在腿里很疼,我知道它会割你的肉,哥都知道,全都知道,但那是我唯一的办法了,我一秒钟都赌不起了。”
  裴溪洄失踪两个小时后,靳寒收到消息坐直升机赶回枫岛,联合枫岛全部警力展开地毯式搜索。
  他当时还庆幸,弟弟身上带着两个定位环,脚上一个手上一个,都伪装成了普通饰品。
  那天晚上枫岛电视台没有播报晚间新闻,靳寒占用十五分钟黄金时段插播了一条寻人启事,说我弟弟丢了,求大家帮我找找。
  他是继霍深之后,枫岛第二位守护神,在海上守船的那些年救过成百上千人。
  枫岛人最知感恩,几乎全体市民都放下手头的事,帮他一起找弟弟。
  那晚整个枫岛灯火通明,每栋大楼上的LED显示屏都在播报那则寻人启事。所有出租车、大巴车、骑行的路人都拿着裴溪洄的照片,沿途询问路人,有没有见过这个男孩儿。
  很快就有人提供线索,说看到疑似小裴的人在中南路出现,而裴溪洄身上定位器一路移动的方向,确实指向中南路尽头的一个广场。
  那个广场在枫岛最西端,靳寒要赶过去需要跨越大半个岛,他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耗时一刻钟,可等他到的时候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裴溪洄。
  而是穿着他的衣服,戴着他的定位环的靶子。有人给了那人一千块,让他一刻不停地朝西跑,为的就是把靳寒引到最远的地方,为折磨小裴留出时间。
  “我掰过他的脸,不是你,定位环全被剪断了,其中一个还沾着血……我当时、我当时……”
  “别说了哥哥。”裴溪洄紧紧地把他拥进怀里,他知道,靳寒当时一定崩溃了。
  昨天哥哥只不过离开几个小时,他都担心得要喘不过气,更不用说哥哥在明知道他被坏人抓走的情况下,沿着定位器一路找过去,最后却发现是坏人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所以把定位器植入他腿里一点都不过分,那是靳寒最后的办法,也是最保险的办法。
  如果换成他,不仅要在哥哥腿里放定位器,还要把他绑在自己身上,一秒都不准他离开视线。
  先是浪费两个小时,又是十五分钟,当时警方明确告诉靳寒,如果坏人就是照着要你弟的命来的,那么即便找到人也很可能晚了。
  靳寒说他知道,他明白,但他不能把弟弟一个人留在外面,是生是死都要去接他。
  最终人是接回来的,但裴溪洄已经疯了。
  灵魂被撕碎,只剩一副躯壳。
  他醒来两天,自杀了十七次。
  最严重的一次想要把餐叉扎进自己的眼睛,因为他说他看到坏人在割他哥哥的肉。
  靳寒抱着他,按着他,用束缚带把他捆在床上,逼他看着自己,告诉他死去的不是我,是靳炎。
  但裴溪洄不信,他一直在尖叫,说哥哥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死的。
  所有人都知道裴溪洄活不下去了,医生甚至提议安乐死。
  靳寒不让,说他好不容易撑到我去救他,我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他。
  他请了国内国外很多医生,三堂会诊,得出两个方案。
  第一,用大剂量镇定剂来帮裴溪洄保持清醒,但一旦开始用药就意味他这辈子都要依赖镇定剂活着,副作用很严重,还要有人二十四小时一刻不停地看着他,不然他随时可能自杀。
  第二,用另一种精神药物和他体内的致幻剂对冲,再催眠抹去他那一晚的记忆。但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一针下去裴溪洄可能恢复正常,同时也有50%的概率变成傻子。
  两种方案摆在这,要有一个人来做决定。
  裴溪洄愣了一秒,然后猛地从他怀里抬起脸来,眸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幅度在震颤。
  “他们……让你来做决定吗?”
  说完这句,他再也发不出声音,声带像被割走了一样进入失声的状态。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两只手用力掐在靳寒手臂上,用尽浑身的力气咬着牙、深呼吸,张着嘴巴扯着喉咙往外挤话:“他们逼你……做决定……”
  让把他当做生命的靳寒,来决定是给他打药,一针下去可能恢复正常也可能变成傻子,还是给他用一辈子镇定剂,然后在某个失察的午后,看到弟弟自杀的尸体。
  不论最终是什么结果,这对靳寒来说都太过残忍。
  每年的7月16号,再往后倒四天,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呢?
  因为九年前的这一天,靳寒买了第一条自己的船。
  没人能明白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意味着他们以后不用再为钱发愁了,意味着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可这好日子靳寒才过了几年啊?
  九年。
  裴溪洄出事那年靳寒二十九岁,只过过九年好日子,前面二十年没有一天不在受苦。
  以前是因为他弟他爸妈,后来是因为裴溪洄。
  他刚过上九年安稳生活,因为大K,因为裴听寺,因为裴溪洄,因为那些根本就和他没有关系的旧仇旧怨被夺走了。
  凭什么啊?
  裴溪洄想不明白。
  凭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啊?
  他到底哪里有罪让我去赎不行吗,能不能别再欺负我哥了。
  这一针下去,50%的概率会把我变成傻子,没人能做得了决定,就来逼他。
  裴听寺逼他,医生逼他,我也在逼他。
  如果他签下同意书,最后真是那50%,我傻了一了百了,我哥要他怎么办?
  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的弟弟,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他下半辈子都要背负着把自己的孩子变成痴呆这样的罪责,活在阴影中吗?
  裴溪洄恨不得把大K挖出来鞭尸。
  就因为一条莫须有的传闻害了他妈妈,又来害他害他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没有,小洄,小洄,深呼吸,看着我。”靳寒抱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没有逼我,最后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被割掉的声带又回到喉咙里。
  裴溪洄如获新生般呼出一口气:“我自己决定……抹掉记忆的吗?没有逼你来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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