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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近代现代)——林啸也

时间:2024-09-13 09:07:15  作者:林啸也
  光靠这个想要他爽,裴溪洄肯定要受伤,不受伤按裴溪洄喜欢的方式和节奏来,那就是小孩儿嗦棒棒糖,甜蜜的折磨。
  “嗡——嗡——”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两声,裴溪洄伸手拿过来,是靳寒发来的消息。
  -起了吗?
  -有没有发烧?
  再往上半小时前、一小时前,还各自有两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裴溪洄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是有多怕他发烧啊,半小时问一次。
  他赶紧爬起来,拿过床头温度表夹在腋下,感觉左边小腿有点痒痒,掀开被子一看,腿上贴着块暖贴。今天阴天,应该是靳寒怕他腿疼提前给他贴上的。
  裴溪洄心口暖融融的,眯着眼偷笑,体温一量好就拍照发给哥哥。
  【小水獭】:图片
  【小水獭】:没烧,好着呢。
  【小水獭】:靳妃勇猛,但很有分寸(大拇指)
  靳寒回复:半小时后再量一次,衣服在暖气上,记得吃早饭。
  裴溪洄问他:哥你开完会了吗?
  靳寒:还有半小时。
  那就是还没看到那间密室。
  想起密室里的东西,裴溪洄难免有些紧张,穿衣服时都心不在焉的,把裤子套进了胳膊里。
  桌上放着鸡丝百合粥,摸摸碗底还温热。
  但他一紧张就想吃甜的,拿上钥匙出门,直奔小河湾,买了份甜豆花配鸡蛋仔。
  小河湾广场早上人流量大,但并不拥挤,大多是通勤的打工族,买上早饭就走。
  裴溪洄走到河对面的长椅旁,把早饭放在椅子上,自己在底下蹲着,拍照发给哥哥。
  -我想吃甜的,鸡丝粥留到中午吃吧。
  靳寒把照片放大,问他:你这什么角度拍的?蹲着呢?
  裴溪洄脸蛋红红但十分坦诚:嗯呐,屁股肿啦,坐下有点疼。
  靳寒不明白他在骄傲什么。
  -豆花是冰的?
  -嗯嗯。
  -今天天凉,喝点热的。
  -没有热的了,我来晚了卖没啦。
  -你在哪呢?
  -小河湾广场,小时候哥总带我看夕阳的那条长椅上。
  -等五分钟。
  裴溪洄看到这条消息,把刚打开的豆花又盖好放到一边,默默啃鸡蛋仔,没过五分钟就看到远处跑来个人,看着像靳寒手底下一个保镖。
  他提着碗热豆花,递给裴溪洄。
  裴溪洄把那碗冰的给他:“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这个给你吃吧,我还没动过。”
  保镖有些犹豫:“我给靳总送去吧?”
  “害,不用,他不爱喝豆花。”
  裴溪洄挥挥手让他走了,自己就着热豆花干掉了剩下的鸡蛋仔,刚吃完手机就响了。
  有人给他发来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申请人的昵称是微信里自带的猫猫头表情,头像全黑,验证消息就一句话:裴先生,有些事我想你有权知道。
  这开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裴溪洄端起豆花喝一口,按了通过。
  -有屁就放。
  对方发来张照片,某三甲医院医生工作证。
  徐呈——精神科主任医师。
  裴溪洄半口豆花卡在了喉咙里。
  徐呈是他的主治大夫,三年来一直在为他脑袋里的“淤血”做保守治疗,前不久突然一声不响地去了曼约顿,之后就杳无音讯。
  裴溪洄多次找人调查过他,全都没有结果。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主治大夫是精神科的,不是神经内科。
  他敛着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盯着那张照片怔愣三四秒,挤出个苦笑。
  -你是谁?想说什么?
  -裴先生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哈。”裴溪洄冷笑一声,噼里啪啦打字。
  -你是活不起了吗跟老子故弄玄虚。
  -他徐呈是精神科的还是神经内科关你什么事?不都是治脑子的?
  -再说他治的是我又不是你,用得着你操心?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我草你大爷!哪来的神经病!”
  裴溪洄猛地蹿起来,气得额角青筋直冒,攥着手机原地转了几个来回,正要打电话,就收到电子城老板的消息。
  -小裴先生,您之前送来的手机我们已经修好了,但手机里有用的信息不多。
  -只有户主发给联系人的几条短信和一段加密视频,短信内容邮件发您了。
  裴溪洄用力闭了闭眼睛,强压下火气,背上急出一小层薄汗,冷风一吹透骨凉。
  邮件打开,是一张黑白打印件的部分截图。
  左侧是发信人(我),也就是靳炎。
  右侧是收信人,没署名,就一串号码。
  一共三条短信,发送时间是三年前的7月16,他出车祸当天。
  靳炎:我的耐心有限,别耍花招。
  靳炎:准备好三千万今晚交易,少一分你都别想我删除视频。
  靳炎:完整版视频你已经看到了,不想靳寒进监狱的话今晚就来这个地址。
  三条短信下面,是收信人回复的一个字:好。
  回复时间是7月16日晚上8:59,回复人的号码是1863089——
  裴溪洄没有把它念完。
  因为那是他的号码。
  三年前被靳炎用一段视频和三条短信勒索三千万的人是他。
  他回复说好,就代表他真的去了短信中的地址,和靳炎见面。
  他居然去了,还真的去了。
  裴溪洄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到底是什么视频,会让他脑残到答应这种要求?上赶着被宰?
  “叮——”
  电子城老板给他发来第二封邮件。
  不用猜就知道是那段视频。
  裴溪洄没有贸然点开,先扶着长椅坐下来,摸遍全身口袋终于找出根略微发潮的烟,把它放进嘴里点燃,一吸一吐呼出一口白圈。
  浓白的烟雾在他脸上逸散。
  他小心翼翼地点开视频。
  一上来就是靳寒的脸,占据着3/4的屏幕,狭长的下三白眼和眉骨上的小疤都清晰可见。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哥哥,裴溪洄都觉得安心,嘴角弯起个细小的弧度。
  下一秒,他就看到靳寒用右手拎起一柄足有个小西瓜那么大的铁锤,向后猛地挥去!
  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屏幕被一片血色遮盖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靳寒用锤子砸爆了他生母的脑袋。
  脑浆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就像大力摇晃过的可乐般喷射出来,瞬间染红屏幕。
  裴溪洄心头一颤,呼吸骤停。
  还没来及反应,他就看到视频里,靳寒杀掉他妈后,又拎着锤子追上想要逃命的父亲。
  第一锤快准狠地砸在父亲头上,人没死,向前扑去,他抓着父亲的头发补上第二锤。
  一分钟,三锤子,两条人命。
  他全程都很冷静,动作井然有序,仿佛只是在菜市场里敲鱼。
  他甚至还在杀完人后把他爸妈的尸体用绳子吊在房梁上,站在一旁颇为满意地欣赏片刻,之后泰然自若地走到镜头前,用那张沾满鲜血的脸阴恻恻地对着裴溪洄笑。
  视频就停在这里。
  裴溪洄脑袋里“嗡”地一下。
  傻掉了。
  很长很乱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找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原本红润的小脸现在没有半分血色,圆溜溜的狗狗眼此刻瞪得极大,茫然又无措地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连同他拿手机的手一起在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推。
  一根烟快烧到结尾。
  电子城老板又接连给他发来几条消息。
  裴溪洄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有些呆滞地站起身来,把烟蒂搓灭,丢进垃圾桶,然后给电子城老板回话:这视频你看过吗?
  对方秒回:没有!我绝对尊重客户的隐私!
  “你现在就把这段视频销毁,所有备份都删除,什么底都不要留。如果被我知道你偷看或者泄露,李老板,你知道我的脾气。”
  确认语音发送完毕,他立刻清空了和电子城老板的聊天记录以及邮箱,把自己的微信注销,拿出电话卡掰断,又把手机在地上砸碎,把碎片收拾起来放进装甜豆花的袋子里。
  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靳寒的号码。
  靳寒接得很快,听声音应该在车上。
  有一阵一阵急促的汽笛声。
  “你好,哪位?”
  裴溪洄挤出一声干巴巴的:“……我。”
  听筒里传来靳寒的轻笑,似乎是在无奈他又闹妖:“怎么换了号码?”
  “没办法啊,其他的都被你监听了。”
  话音落定,听筒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两人都没说话。
  一片阴云被风吹到他们头顶上空,那么强劲的海风,却无法把此刻凝固的空气吹散。
  最终还是裴溪洄先开的口。
  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习惯对靳寒用任何审讯犯人的手段。
  他不想看哥哥惊慌无措,更不想他为难。
  “不要慌,哥哥,我没想兴师问罪。”
  他端起那碗已经凉掉的豆花,甜水入喉,心头却只觉得酸苦。
  “换号码是因为我要销毁一段视频,那张卡和手机刚才被我撅了,不过早上九点半到十点这个时间段,负责监控我尾号7903手机的人,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他控制起来,他已经反水了,我收到了一些应该被你偷偷删掉的东西。”
  靳寒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给豹子打电话去找那个人。
  裴溪洄听着他有条不紊地调集人手,分配任务,之后开门下车,皮鞋踩在枫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最后在某个地方站定,出声问他:“都收到什么了?”
  声音镇定平静,不见一丝心虚慌乱。
  裴溪洄不禁感叹他哥真是沉得出气,老底都被揭了却还能理直气壮地来反问他。
  “一段视频,或许该叫你的犯罪证据?”
  裴溪洄闭上眼睛,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脑海里不断闪回那些血淋淋的画面。
  “你在靳家的小屋,你父母的房间,拿着一柄……很大的锤子。”
  靳寒“嗯”一声:“继续。”
  裴溪洄指尖掐进肉里,声线在颤。
  “你把你爸妈……砸死了。”
  “所以呢?”
  靳寒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落叶,语调冷漠又凌厉:“声音抖成那样,怕我啊?”
  裴溪洄睫毛轻颤,怔愣两秒后,一字一句说:“但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你了。”
  “杀人的不是你,是靳炎。”
  “那个狗日的杀了他爸妈还想栽赃到你身上!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气死我了!”
  他攥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发青,几乎是在咆哮着吼出这句话。
  靳寒前一秒还紧绷着的神经倏地松懈下来,特别想穿过屏幕摸摸弟弟炸毛的脑瓜。
  “怎么看出来的?”
  “太容易了啊!”
  他看到视频里的“靳寒”的第一反应,确实以为那是他哥。
  身形、头发、衣服、眉骨上的小疤,全都和他哥一模一样。
  但第一眼还没看完,他就认出来那是靳炎而不是靳寒了。
  因为眼神不对。
  靳寒的善良和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一个想要跳海自杀都怕影响别人做生意的人,一个自己有三百块给弟弟花两百九十块的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露出靳炎那种狡诈又恶心的眼神,那种奸计得逞、迫不及待、如同流着口水的鬃狗看向猎物的眼神。
  所以他刚才全程都在发抖,不是因为看到哥哥杀人而害怕,而是生气靳炎妄想污蔑他哥。
  “就凭这个?”靳寒半倚靠在车身上,姿态放松得如同只慵懒的大猫。
  裴溪洄抿抿唇:“还有一个小细节。”
  说到这里,他垂下脑袋,抠着手指甲,臊眉搭眼的样子看着很难过。
  “靳炎穿着你的衣服,模仿你的身形,手臂上也弄了假肌肉,甚至还在眉骨贴了一块和你一样的疤,但有一点他模仿不了,就是你那个没人知道的习惯。”
  枫岛很少有人知道,靳寒是左利手。
  不是天生的,纯粹后天为了抱裴溪洄练的。
  裴溪洄刚上小学那年,发烧特别严重。
  冬天的流感,夏天的水痘,秋天的风疹,他一样没落下。
  一年12个月,他加一起可能只有三四个月是好时候,其余时间都在断断续续地生病。
  生病不能上学,怕传染给别人。
  也不能在家,靳寒要去打工,没人照顾他。
  他烧得脸蛋通红不省人事,那么一小团可怜巴巴地缩在被子里,跟只没人要的小猫似的,很小声地叫哥哥抱抱他,说哥哥我不疼,你去工作吧,回来我给你唱歌听。
  靳寒心疼得嘴角起了两个大泡,说什么都不忍心把弟弟一个人留在家。
  他拿被子把小孩儿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带去了后海码头。
  一开始想像小时候那样,拿根绳子把弟弟拴在腰上。
  但裴溪洄烧得站不住,没跟两步呢就像只皮球似的自己滚了起来。
  他又想把弟弟扛在背上,但这样扛大包时会不小心碰到他。
  最后实在没办法,靳寒只能抱着他。
  右手抱着他,左手扛大包。
  他闷着脑袋在寒风中受冻洒汗,弟弟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睡得香甜。
  那一整年时间,他不管干什么活都这样抱着裴溪洄,左臂渐渐练得比右臂还要壮实。
  在船上和海盗厮杀时他也习惯用左手刀,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打人个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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