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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近代现代)——林啸也

时间:2024-09-13 09:07:15  作者:林啸也
  他在枫岛人心中的地位不可替代。是战神,是信仰,是定海神针。
  靳寒看到他时有些意外:“你找我?”
  “谈谈。”霍深回答。
  裴溪洄在睡觉,靳寒把他带到家门口的面馆,点了两碗素面。
  两人相对而坐,都没说话,静静把面吃完。
  霍深开口问他:“需要多少钱?”
  “三十万。”
  “不够。户口学籍就要二十万,每年学杂费五万,吃穿住行,照你那个娇养的标准,每年至少三万,他如果生一场烧钱的急病,你连救命的钱都拿不出来。”
  这话刺耳却是事实。
  靳寒沉默地盯着那碗没有一点油花的面汤,半晌后,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心知肚明霍深来找他的目的。
  “我需要有人接我的班,你最合适。”
  靳寒皱了下眉:“你要走?”
  “嗯,等到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靳寒无法理解:“这里的人把你当信仰,离开枫岛你不会混得更好。”
  霍深露出个淡淡的笑:“但这里没有我的信仰,我爱的人还在远方受苦。”
  他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明早九点发船,你有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靳寒看着那张纸:“这是什么?”
  “决定出发之前,写好你的遗嘱。”
  他告诉靳寒:“你是第四个,在你之前还有三个人,没一个活着回来。”
  “如果你不幸被留在海上,孩子我会帮你养大,不保证大富大贵,但肯定不会让他吃苦。”
  靳寒拿着那张纸回到家时,弟弟好梦正酣。
  他像往常一样洗完漱爬到床上,把弟弟抱进怀里拍着背哄睡。
  裴溪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就又笑眯眯地抱住。
  靳寒问他:“崽崽,如果哥不在了你怎么办?”
  裴溪洄咕哝道:“咋办也不咋办啊,哥不在了我也不在了,还想啥?有哥才有我啊。”
  靳寒笑起来,指尖扫过他卷翘的睫毛,就那样温柔静默地看了他一整晚。
  第二天天亮时,他在遗嘱上画了一头小猪。
  那是他所拥有的全部家当。
  霍深问他:“不写点什么吗?”
  “不写,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这么自信?”
  “我弟弟我自己养大,不用你,也不用任何人。”靳寒对他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这次跑成回来,从我的分成里拿五万给你,我要你把我弟的户口上在你那里,再帮他编一个假身份,随便你怎么编,总之别和我扯上关系。”
  霍深不解:“为什么?”
  “有一个成天打打杀杀的哥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听说这样的孩子在学校会被排挤。”
  他没上过学,不知道同学关系是怎么样的,问霍深:“会吗?”
  霍深无奈一笑:“我也没上过啊,回头帮你问问。”
  -
  十六岁那年夏天,靳寒坐平安号离岛。
  从达格夫町后海码头出发,途经曼约顿,先后抵达十四个城市,耗时六个月零十三天,错过了他和裴溪洄的生日,目睹了十七名水手和船员被杀,曾三次被海盗围困,左臂、脖颈、前胸、后背,共留下伤疤十余处,其中致命伤两处。
  十六岁那年冬末,平安号平安返港。
  他带回分成红利四十五万八千三百二十三元,弟弟去接他时长高了两厘米,瘦了五斤半。
  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带裴溪洄去了文具店。
  上学要用的铅笔橡皮本子直尺,全都按照店员推荐给弟弟买了两套。
  之后他又带弟弟去吃汉堡薯条,坐旋转木马,玩套圈游戏。
  晚上他把弟弟哄睡后,坐到书桌前,拿出一个带密码锁的本子,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四个字。
  ——教育基金。
  最后一笔落成时,他能感觉到心脏在颤。
  教育在他心里是严肃而神圣的事,让他向往却又不敢企及。
  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一天拿出纸笔坐在桌上,来思考一笔名为教育基金的钱该怎么分配。
  这笔钱能解决弟弟的户口和学籍,能让他去最好的学校上小学,之后是初中,高中,大学,大学毕业后拿到一份体面的文凭,开始他光明灿烂的未来。
  房间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来自靳寒跑船时捡到的一部老式留声机。
  调到最小音量,播放着他藏在船舱里时最常听的一首歌。
  这首歌很长,他从没听完过,每次都是放到后半段就被叫起来去抵抗海盗。
  现在他从头到尾把这首歌听完。
  在歌声和海浪的间隙里,捕捉着弟弟平稳的呼吸。
  教育基金四个字下,是他认认真真画好的表格。
  表格有两列,左侧是用途,右侧是金额。
  户口和学籍:25万
  学费:5万/每年
  住宿费伙食费:3万/每年
  零花钱:500块/每月
  ……
  这张表格占据两页纸,除了户口学籍零花钱,还有每个月给弟弟置办衣物鞋子的钱,带他去游乐园的钱,给他订牛奶买退烧药的钱……林林总总三十七项,每一项花销都严格计算有零有整。
  表格最后一行写的是,每周带他去吃一次汉堡薯条:40块/每次。
  在表格最下方,挤着一行吝啬的小字——
  剩余自用:374块。
  四十五万现金,沉甸甸一大包,被他埋在床底下的土坑里。
  他先拿出五万给霍深送过去。
  弟弟要去找小伙伴玩,不跟他去。
  靳寒送完钱又去裴溪洄马上要读的学校看了看,回来时天色渐暗,他接上弟弟一起回家。
  刚打开门就觉得不对,门口有一堆洒落的土。
  他立刻冲到卧室,果不其然,钱没了。
  床铺被搬到一边,坑里空空如也。
  土渣从床下一路洒到门口,早被人转移走了。
  靳寒眼前一黑,当场瘫倒在地。
  再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自己拿命赚来的血汗钱,说没就没了。
  这半年白干了,那么多伤白受了。
  他咬着牙吊着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拿到的钱,他刚计划好要怎么分配的钱,全没了。
  弟弟还怎么上学?
  再拖就八岁了,更没学校愿意要了。
  再去跑一次船吗?
  可这样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就算再有,他也不能保证还能活着回来。
  他傻了一样望着那个空掉的土坑。
  心跳呼吸全停,脸上身上如同被火烤一样烫。
  绝望、崩溃、无助和恨一股脑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甚至想要跳进那个坑里把自己活埋了。
  就在这时裴溪洄冒出来,说:“哥,钱是我拿的,请小伙伴吃饭了,已经花完了。”
  靳寒没有反应,过了几秒后,视线平直地移到弟弟脸上:“……你在说胡话吗?”
  “没有,我请朋友吃饭花完了,他们平时总请我,我有钱了也想请回来。”
  靳寒已经气糊涂了,脑子都不转了,完全没怀疑吃什么饭能花掉四十五万。
  他安静地看了弟弟几秒,起身走到墙角,踩住拖布脑袋将棍子拽下来,转身一棍砸到弟弟背上!
  棍子落下的前一秒,他看到弟弟瞪圆的眼睛,被惊恐和无助填满。
  脑海里闪过他爸提着棍子把他吊在房顶上打的样子,靳寒心里一疼,当时就后悔了,但劲儿甩出去就很难收住,他只能咬着牙把手往墙上砸。
  棍子被墙挡住,没挨到裴溪洄一点。
  他右手手背被墙擦掉一层皮,那层皮卷曲着向上翻到手腕处。
  裴溪洄吓得摔了一跤,爬起来时满鼻子的血,两个膝盖全磕破了。
  靳寒都没发现自己在流血,想把弟弟抱起来。
  但裴溪洄倒退着往后躲他:“你打我……”
  他没叫“哥”,而是“你”。
  靳寒垂着流血的右手,觉得这三个字是捅向自己的一把刀。
  他想说我没有,我收住了,我没变成我爸那样的人。
  但他确确实实产生了要揍裴溪洄的想法,确确实实挥了棍子,所以他没为自己辩驳。
  “我刚走半年,你就学会偷钱了,还请人……吃饭?”他说出那两个字只觉得荒谬,然后才是委屈,“你知不知道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你拿去请人吃饭……”
  裴溪洄身上很疼,心里也很疼,但看到哥哥手上的血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疼了,“我没偷,没花掉,我藏在衣柜里了,我只是……不想上学……”
  “我没问你想不想上。”
  靳寒的声音恢复平静,却比吼出来更绝望。
  裴溪洄的鼻血流的满脸都是,和泪水糊成一团,像只可怜却固执的小鬼。
  “我不上,说了不上就不上……上学好贵啊,你那么辛苦赚来的钱一下子就没了,374块……你只给自己留了374块……你又要因为我去啃馒头……”
  “别和我扯别的,明天我带你去报名。”
  “为啥非让我上啊?我投票不上不可以吗?我不上也能看书学知识你给我讲也行啊!”
  “我给你讲?”靳寒觉得这话特别好笑。
  他直白告诉弟弟:“这事没得商量,你必须要有一个文凭。”
  裴溪洄不明白:“你不是就没有,没有就不活了吗?”
  “你想像我这么活?你没文凭没毕业证找工作谁会用你?你想像我一样活成个泥腿子是不是!你也想扛大包打黑拳是不是!你那破烂身体三天两头发烧,大包都扛不动,你怎么养活自己!”
  “我有你啊!”裴溪洄站起来,抱住哥哥的手臂,“我不需要很多的钱,我有哥哥就够了。”
  靳寒气得咬牙:“要是我死了呢!”
  “我做的工作,每次都可能会死,我他妈本来无牵无挂死就死了,没人惦记我我也不用惦记别人!你非要跑到我家里让我给你当哥,我给你当了你还这么不消停!你就想我死了还要在底下操心你养不活自己是不是!”
  裴溪洄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碎掉了。
  眼泪如同瓢泼大雨,混着鼻血往下流淌。
  他几乎在哀求道:“不要这么说,哥……我惦记你,我心疼你,我不是不听话,我……舍不得……太多钱了,你赚了那么久,我不想你因为我,再去啃馒头……”
  他像只被丢弃的小猫一边哭一边抖,不断说我知道错了,哀求主人把他抱回去。
  靳寒也在哭。
  他的眼泪没有声音,却带着温度,啪嗒啪嗒滴在弟弟脸上。
  那张被他养得胖嘟嘟的脸蛋上沾着恐怖的鲜血,脆弱的膝盖上有两个血洞,靳寒在某个瞬间,从心底里疯长出一股浓重到要把自己烧了的恨意。
  既恨把裴溪洄吓成这样的自己,更恨让他产生这么难受的情绪的裴溪洄。
  他讨厌一切拉拉扯扯的牵绊,人有了牵绊就会活得很累。
  他本来就觉得活着很累,裴溪洄让他更累。
  他抱着裴溪洄,给他上药,向他道歉。
  裴溪洄摸摸他的脸:“哥哥没错,是我不好,我以后都会听话的,我发誓好不好?”
  靳寒不要他发誓,誓言一文不值。
  他抵着弟弟的额头宣告:“崽崽,哥真的好累,再有一次,你就和我一起跳海吧。”
  -
  海风卷走回忆,往事如同被火点燃的纸片,化成灰烬消散。
  一条刺眼的光从车窗缝隙中漏进来。
  裴溪洄被刺得睁开眼睛,脸上泪痕还没干,就看到一块随着摇晃的长命锁。
  他面朝里侧躺在靳寒腿上,被揽着一边肩膀。
  “醒了。”
  哥哥的声音落在头顶。
  裴溪洄抬眼看向他。
  “还疼吗?”靳寒问。
  裴溪洄能感觉到那里已经被涂过药,不答反问:“哥疼吗?”
  靳寒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线都是不稳的:“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对不起,daddy……”
  裴溪洄爬起来,强忍着屁股的剧痛,坐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后颈,脸颊贴着他的脸颊。
  两人隔着本就不存在的距离和彼此对视。
  他知道,哥哥是整个枫岛最富有却最贫穷的人。
  因为他明明拥有那么多东西,真正想要的却只有一个自己。
  靳寒带着死志存活于世,日子也是得过且过,是裴溪洄闯进他的生命,让他和人世间有了牵绊。
  夕阳西落,晚霞铺天。
  他们行驶在跨海大桥上,日头悬在海平面,仿佛将手伸出窗外就能抓来一缕日落,海风和泪水一样苦咸。
  此时此刻,靳寒该在接风宴上主持大局,茶社游园会也还没结束。
  但他们都不想回去。
  哪怕一分一秒,都不要分开。
  靳寒让司机把车开向后海。
  裴溪洄眸光流转,趴在哥哥耳边有些期待地问:“去后海干嘛呢?”
  靳寒的回答简短有力。
  “回家,gan.你。”
  作者有话说
  小裴:天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回去吃哥哥喽。
 
 
第44章 小裴嗝屁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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