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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近代现代)——林啸也

时间:2024-09-13 09:07:15  作者:林啸也
  靳寒特别想给他一巴掌。
  但他即便气疯了都不会这样做,转手一拳砸在车门上,防弹的铁皮瞬间凹进去一个大坑。
  裴溪洄被那一声闷响吓得尖叫,反应过来后又哭着去拉哥哥的手。
  “哥你不要这样……你打我好了别伤害自己……我真的知道错了……”
  靳寒失控时是控制不住力道的,拳头拿下来,五根指节全破了,变成五个血圈。
  裴溪洄要疼死了。
  他无助地抱着哥哥的手,眼泪像雨滴般聚集在下巴上,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狗。
  靳寒掰开他攥着自己的手,黑沉的眼珠静静注视着他。
  “小洄。”他轻声叫道。
  裴溪洄大气都不敢出,紧抿着唇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靳寒告诉他:“你想知道我在哪儿,在干什么,可以,你在我身上装百八十个定位器,或者干脆给我戴个脚环,都行,都可以,都随你,但我昨天和你说过什么?”
  “对不起哥哥我——”
  “我昨天和你说过什么,重复一遍!”
  “不许来东岸!要乖,要听话……”裴溪洄颤抖着复述。
  “听话听话,我说的那些话你全他妈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靳寒第一次用这样的声量吼他。
  他以前再生气再伤心都没对裴溪洄吼过。
  小孩子犯错后,第一反应是害怕。
  害怕被大人发现,害怕被大人惩罚,害怕自己小小的尊严遭到羞辱。
  最害怕的,就是大人对自己失望。
  靳寒也做过这样犯错后害怕的孩子,知道那样的感觉有多绝望,所以每次裴溪洄犯错后他都不会疾言厉色,而是慢慢引导他认识自己的错误,以后不要再犯就好。
  但他一次次的耐心引导换来的却是裴溪洄的变本加厉。
  “我说没说过他们的目标是你?”
  靳寒问他:“我说这句话时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听到了……”裴溪洄低头抹着泪。
  “那你听哪儿去了?”
  靳寒伸手捧住他一侧脸颊,拇指一揩,裴溪洄垂在睫毛上的泪全滴到他手上。
  “你和我耍心眼装两个定位器,没关系。我不让你来你非要来,也没关系。但你来了最起码告诉我一声,我让人去接你,你站在我身边有什么意外我能第一时间护住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从对面伸出来一口冷枪,然后你不知道从哪冲出来给我挡!”
  “那红点就瞄在你心脏上,我晚一秒你就死了,你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嗯?裴溪洄,你今年二十三了,遇事能不能动动脑子!”
  “那哥你呢!”裴溪洄像悲恸的小兽般低吼一声,更多的泪被震落下来,他问靳寒:“你冲过来把我扑倒时有时间去动脑子吗?”
  “我刚到这里,就看到那个人要对你开枪,我什么都来不及想,我都……我都吓死了……”
  他到现在都在怕,都没缓过来。
  他不敢想刚才如果刚才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反应慢些会怎么样。
  “我们的心情不是一样的吗?”
  他泪眼迷蒙地望着哥哥,想要抱抱他,亲亲他,可每次伸出去的手都被靳寒躲开。
  然后他就不再伸手了,垂下头来,眼泪不要钱般往下砸。
  靳寒并没有因为他的泪水心软。
  他尽量和颜悦色地问裴溪洄:“小时候我教你的第一条规矩是什么?”
  裴溪洄扬起头来,低声回答:“万事安全第一,以我为先。”
  “所以你当我在和你讲笑话吗?”
  靳寒一只手握住他的后颈,不是掐,而是像以前那样宠爱地捏捏他。
  “你没看见我身边那么多人吗?用得着你冲过来?还是你觉得你牺牲自己救下我我就能活了?”
  他的手掌那么宽阔,掌心那么温热,如同一把有温度的锁扣住脖颈,裴溪洄就像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终于找到归宿,不管不顾地扑进哥哥怀里,同时说话不过脑子地把内心独白和盘托出。
  “可你身边再多人都没我快啊!”
  “他们再忠心在生死面前也会本能犹豫,即便是大豹都会有迟疑,但是我不会,我会第一个冲上去,子弹真射过来了只有我能最快帮哥挡——”
  话还没说完,裴溪洄就感觉肩膀传来剧痛。
  靳寒一只大掌如同铁钳般攥住他的肩膀,朝后狠拧一圈,“砰”地一下给他面朝前按在车门上,单手抽出自己的皮带,照着他的屁股狠狠甩了一记!
  “啊!!!”
  裴溪洄眼前一黑,失声惨叫,额头上渗出一层豆大的汗珠,红扑扑的脸蛋瞬间变得惨白扭曲,从未体会过的疼痛像是尖锐的电流、又像生锈的钝刀,狠狠割开他的皮肉。
  腰以下疼得没知觉了。
  如果此时扒开他的裤子,就能看到一道鲜红鲜红的皮带凛子印在肿起的地方。
  裴溪洄一开始呆呆地眨着眼睛没反应过来,半分钟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哥……”
  他用了天大的力气只喊出这么猫叫似的一声,额头抵在车门上,温热的眼泪顺着铁皮往下淌。
  “我说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靳寒冷眼看着他,不知是无奈还是无力地苦笑一声。
  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把裴溪洄抱起来,放到汽车后座上,转身返回码头找人算账。
  裴溪洄扭身想追出来:“哥我跟你——”
  耳边响起“铛!”地一声闷响,靳寒把皮带砸在他脚边。
  “我看你敢出来。”
  他从车座下抽出两把枪,对巷口招手。
  急得上蹿下跳的大豹立刻跑过来,心疼得红了眼,没敢往车里看。
  “把人都调回来。”靳寒命令他。
  大豹:“哪个区的人啊?”
  “每个区!所有人!有多少算多少全给我调回来看着他!另外……”
  他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用力闭了下眼睛,呼出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全是破碎的红斑,声音也变得略微柔软:“你去趟药店,买冰袋、退烧药、酒精纱布,消肿药膏。”
  裴溪洄趴在后座上,脸埋在胳膊里一动不动,听到哥哥这话,实在实在憋不住了,委屈地抽了两下鼻子。
  很小很小的两声。
 
 
第43章 今晚回家睡
  这不是靳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裴溪洄动手。
  很小的时候还有一次,那段记忆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灰色的。
  裴溪洄小时候很乖又很倔。
  大方向上他很好糊弄,给什么吃什么,让穿什么穿什么,说搬家就跟着走,只要哥哥陪在身边,他就是吃糠咽菜都是乐呵的。
  但在某些小事上,他会有自己不可理喻的执拗。
  比如靳寒带他出去逛庙会,临出门前他一跤摔进泥坑里,变小脏猪了。
  靳寒给他洗澡、洗衣服,拿新衣服给他换。
  本来就晚了,他还添乱,就不换,非穿原来那件。
  靳寒说原来的脏了,洗了,他说那是他自己选的,脏了也要穿。
  靳寒就打开衣柜让他再选一件。
  他又不选了,说不管选哪件都和原来那件不一样。
  “你故意找事是吧?”靳寒懒得搭理他,拿过新衣服就往他头上套。
  结果他光着屁股跑进院子里,说什么都不穿,哥哥一靠近他就扯着嗓子哭喊。
  小孩子的哭声是很尖锐的。
  再可爱的孩子都一样。
  尤其当他因为一件小事就扯着嗓子哭闹起来,还把自己哭到小脸通红喘不过气,甚至躺在地上打滚,真的会让人想上去给他一脚。
  要搁别人家这一脚早就成全他了。
  眼看要出门了你因为一件衣服耍什么耍?
  但靳寒没打他也没骂他,而是反思刚才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弟弟这么抗拒。
  一件衣服真的至于吗?
  是不是心情不好在无理取闹?
  可非要逼着他穿上新衣服会不会让他觉得小小的自尊心不被尊重呢?
  或许自己选的就是会有特殊的意义?
  靳寒性子独,又强势刚硬,骨子里有些封建大家长的霸道和专横。
  这是没办法的事。
  他一个孩子拉扯着另一个孩子过活,性格稍微软一点早就被人整死了。
  但他的“霸道和专横”却并不会让裴溪洄反感。
  因为他不懂的、无法理解的事,就会去问、去学,而不是一味地逼迫弟弟服从。
  他和房东阿姨借用了十分钟的电脑,上网查:小孩子出门前为什么执意要穿自己选的衣服?
  然后他了解到一个词,叫秩序敏感期。
  那天的最后,裴溪洄还是穿上了自己选的衣服出门——靳寒在院子里架上火,把衣服烤干了。
  逛庙会时,他发现弟弟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边靠。
  那么矮一个小胖墩儿,皮球似的屁颠屁颠跟在他旁边,有时他走快了弟弟得小跑着追他,追上了就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腿,亲热地蹭蹭。
  靳寒问他:“干嘛呢?”
  裴溪洄脸蛋红红,不太好意思地说:“亲子装。”
  原来他挑的那件衣服有个圆圆的娃娃领,和靳寒带领子的衬衫放在一起像是亲子装。
  “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哥哥的宝宝啦!”
  靳寒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那你早说啊,我换一件没有领子的衣服不就好了。”
  裴溪洄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还举着个小猪棉花糖,他舍不得吃,每次都只用虎牙咬一点点,拍着小手崇拜道:“还可以这样吗?哥哥好聪明!”
  靳寒睨他一眼,让他把右手举起来。
  裴溪洄不知道为什么要举手但哥哥让他举他就举,伸出圆手递上去。
  靳寒一口干掉了他的小猪棉花糖。
  成长的代价对裴溪洄来说太惨痛了。
  靳寒用一个棉花糖教会了他,仅次于“安全第一以他为先”的第二条规矩:有需求就说出来,哭和打滚并不能解决问题。咱们家条件确实有限,但能给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你。
  除了这两条之外,他很少真正严格地去约束裴溪洄什么。
  他的教育理念只有八个字:野蛮生长,给予尊重。
  不会因为弟弟是小孩子就剥夺他的人权,家里大事小情都由两个人商量着决定,比如这周可以改善伙食,是吃清蒸鱼还是玫瑰鸡呢?
  兄弟两人各投一票,平票就听弟弟的。
  长兄如父,事必躬亲。
  他养育裴溪洄十八年,也教导裴溪洄十八年,他的孩子身上处处都是他的影子,大到为人处世,小到一言一行,甚至连骨子里的善良与坚韧都和他一模一样。
  十八年来,他们只出现过两次无法调解的分歧。
  第二次是裴溪洄二十三岁和他闹离婚。
  第一次就是裴溪洄七岁那年,把他气到动手打人。
  七岁,该上小学了,没有学校愿意收他,因为他没户口。
  他一个被海水冲到这里的来历不明的小孩儿,没人收养的黑户,幼儿园还能在社区跟着混两年,上小学就必须要把学籍档案建好。
  靳寒拜托码头的水手帮忙,找到一个能办这些东西的机构,但人家开口就要二十万。
  二十万,对十六岁的靳寒来说是天文数字。
  那时他一个月的工资是一千三,不吃不喝十二年才能送弟弟去上学。
  十二年后裴溪洄十九岁,和他一样目不识丁,没有文凭,被人在背后骂文盲,庸庸碌碌过一生。
  靳寒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他不可能让弟弟走他的老路,于是他开始昼夜不停地打工。
  凌晨四点起来,送牛奶卖报纸,早饭吃个馒头。上午去码头扛大包,中午再吃个馒头。下午在地下拳场打拳,晚饭除了一个馒头外会多加一个鸡蛋,到了晚上,他就去酒吧工作,一直到凌晨两点回家,抱着弟弟睡两个小时,再开始新的一天。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一个月,他只赚到一万多块,离二十万还有很远很远,长此以往他的身体会吃不消,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把钱凑够的那天。
  就在他四处打听能赚快钱的路子时,霍深找上了他。
  那在枫岛是一个传奇人物。
  枫岛往前倒三十年远没有现在太平。
  那时海盗肆虐,黑恶盛行,整片岛就像一叶孤立无援的小舟,被隔绝在一望无际的海域内,不仅无法和外界贸易通商,就连正常的出行交通都做不到。
  海盗最猖獗的时候,不仅抢货还屠船,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船上水手和乘客的尸体堆积成山,船下蔚蓝的海水被染红一片。
  海警束手无策,民众惶惶度日,直到霍深横空出世,开辟了守船人的行当。
  这是稍微体面些的叫法。
  贱名就是黑工、替死鬼、名贵货物的人肉护垫。
  他们像影子一样藏在船舱里,日夜和货物呆在一起,吃住都窝在角落,平时不会露面,一旦有海盗劫船,他们就是货物和水手的最后一道防线。
  货守得住就能一夜暴富——整条船上所有货物净利润的20%要作为报酬分给守船人。
  货守不住就会被海盗剥皮抽筋,命丧黄泉。
  一开始没人把守船人的命当命。
  如果不是烂命一条谁会为钱送死呢?
  上船之前没人问你姓甚名谁,被杀之后尸体就随意往海里一推。
  是霍深慢慢干出了名堂,这个行当才走到公众面前,同时他的名字成为了守船人的金字招牌。
  他用来防身的武器是年少时做给爱人的红木铁箭,箭尾刻着个月亮,那月亮被人们神化成他的标志。凡是出海的船只,不论载人还是拉货,只要在船头挂上他的月亮牌子,绝没海盗敢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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