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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近代现代)——林啸也

时间:2024-09-13 09:07:15  作者:林啸也
  靳寒:你又犯什么病?
  裴溪洄舒坦了。
  一想到哥哥在自己身上办事儿的样子,他又赖赖叽叽问:“哥,你办公室那根毛笔还在吗?”
  靳寒:在不在的怎么了?
  “没怎么,我想它了。”
  “估计它也想我了。”
  “这么久不用毛都干了吧。”
  靳寒:干了就扔了。
  那就是还没扔呢呗。
  裴溪洄有点害羞,红晕从耳朵根一路蹿到颈窝,捂着嘴巴对着听筒一字一句特别招人地说:“别扔嘛,我还能给它翻新呢。”
  说完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地趴在吊床上哈哈大笑。
  大白天的干什么这么放dang。
  笑半天也没收到哥哥的回复,他这时候又去装体贴:“好嘛,哥忙,我不吵你了。”
  靳寒一条语音弹过来:
  “你准备怎么翻?”
  依旧是那样冰冷却性感的语调,无端激起某种不可捉摸的刺痒。
  紧跟着还有下一条:“拿什么翻?”
  “翻不好我就把你绑上一直翻,什么时候毛笔不干了什么时候放了你。”
  裴溪洄毕生所学满腹经纶在此刻只凝结成铿锵有力的两个字:“我操。”
  他实在受不了,把吊床裹在身上翻来翻去,直到把自己裹成个蚕蛹才哼哼着求:“缓缓吧哥。”
  “缓什么,你刚才不是挺来劲?”
  “我觉得有点热。”
  靳寒以为他又发烧了:“怎么了?烧的?”
  “不呀。”裴溪洄张嘴小小声吐出俩字,特坦诚:“骚的。”
  靳寒:“……”
  靳寒:“你自己抽自己一下。”
  裴溪洄哈哈笑:“干嘛啊,我是病号呢。”
  “止止yang。”
  裴溪洄笑得差点从吊床上摔下去:“我不抽,我自己抽不好使,等哥回来抽。”
  靳寒回了他一个表情。
  微信自带的,皱着八字眉的囧囧的一张黄豆脸,脸上有个巴掌印。
  裴溪洄很不满意。
  拿个破表情就把我打发了?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敢再bb什么。
  一是怕浪过头了收到拉黑警告,再一个是怕照他俩这尺度再聊下去会被封号。
  以前也不是没被封过。
  那是一个哥哥出差他独守空房的平平无奇的异地夜晚,他喝了点小酒,玩了会儿玩具,可每次到临门一脚都无法释放。
  他憋得难受,头昏脑胀又色y熏心之下,拿出手机对哥哥输出了上百页骚话。
  最后他人是舒服了,微信号也被封了。
  账号解封得找两个列表好友帮忙,他厚着脸皮去敲夏三儿和陈佳慧。
  两人好奇问他:干什么了把微信干封号了?
  裴溪洄,一个从小到大,哪怕做错事,也会昂首挺胸认为老子何错之有的臭小孩儿,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不起,我和我哥撩骚被抓啦。”
  -
  前车之鉴在那摆着,他不敢太过放荡。
  量了体温给靳寒发过去,得到哥哥的允许后爬起来屁颠屁颠出了门。
  他今天可还有正事要干。
  一周前,沉寂三年的红杉拍卖会重新开张,他凑热闹抢了个好货。
  临近中午,太阳炙烤。
  他拿上货开车去了玉手街,七拐八拐地走进一条暗巷,在一家连门楣都没有的古旧店面前停下。
  店门口,顶着个红通通酒糟鼻的胖老板正拿小刀雕木料。
  看到他来,老头赶紧把木料往怀里一揣:“你小子大中午不睡觉往我这跑什么?”
  裴溪洄三两步跨上台阶,拽过小皮墩儿往屁股下一坐,双手捧着只木盒子:“我这有个宝贝。”
  老头目光存疑,凑过来把盒子打开一条缝,只看一眼就“啪”一下关上了,扑过来抓住裴溪洄的手,笑得跟朵皱巴巴的花似的:“给我的?”
  裴溪洄:“嘻嘻,给你看。”
  “切!”老头一把推开他,背过身去生闷气,“就知道你有什么好货都不会想着我!”
  “我咋不想着你了,这不就来了吗?”
  裴溪洄把木盒子掀开,从里面捧出一根圆柱形木料——手掌长,小臂粗,颜色近似黄金,对着太阳看就像一块半透明的琥珀,表面又像有金沙在流淌。
  极上品的金丝楠木,几乎绝迹,重金难求。
  裴溪洄当时为了拍下它砸进去得闲半年的流水,就因为牛爷爷说金丝楠的香味可以提神醒脾,愉悦身心,楠木皮还是一种滋养脾胃的药材,他想买下来给哥哥泡茶喝。
  “这一块我不全要,我给你图,你照着图帮我做出来,剩下的边角料有多少算多少,都归你。”
  老头眼里都要冒金光了:“你说真的?都归我?”
  “昂,但你可别故意给我偷工减料啊。”
  “那你放心,童叟无欺!你图呢,我瞅瞅。”
  “喏。”裴溪洄把自己画的图纸给他,画工实在不怎么样,老头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这啥啊?土豆?”
  “什么土豆!这是坚果!大坚果墙!”
  植物大战僵尸里面最能抵御僵尸攻击的坚果墙,被用来挡在所有具有攻击技能的植物前面,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那株免费的、不被珍惜的、永远都在黑暗中默默付出,等天亮就被毫不留情地剜掉给其他植物腾地方的小喷菇。
  裴溪洄小时候天真地以为,他终有一日会成长为能站在哥哥身前为他遮风挡雨的坚果墙,这才给靳寒选了那株小喷菇做头像。
  却没想到,十八年风流云散,他到最后成了想把哥哥剜掉的一把刀。
  “可你做个坚果干啥?”老头拿着图纸研究,“还是空心的,能打开,看着像个器皿,装啥啊?珠宝还是金豆?”
  “都不,装糖,麦芽糖。”
  “什么东西?麦芽糖?敢情它就是个糖罐子?”老头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裴溪洄,你改名叫败家子儿得了!你搞这根木头花了多少钱?”
  “二百来万吧。”
  “二百来万?二百来万你就做个糖罐子?!”
  “那咋了,千金难买我乐意。”
  它要是能讨我哥的欢心,就是两千万我也花得起。
  -
  和老头定工期花了点时间,裴溪洄从店里出来已经到饭点了。
  他想在玉手街吃个饭,但这条街他很少来,没有熟悉他忌口的餐厅,菜上来他吃不了又要浪费。
  要是哥哥在这儿就好了,他哥总能知道有哪家店是他能吃的。
  刚想到这,手机就响了。
  裴溪洄低头一看,居然是靳寒的电话。
  他迫不及待地接通:“daddy!中午好!嘿嘿,今天还能打电话啊,我有点飘了。”
  “在干什么?”
  “在想我的大宝贝。”
  靳寒皱眉:“什么大宝贝?”
  “大宝贝和我说话呢。”
  刚皱起的眉头倏地展开,靳寒几不可察地挑了下嘴角,“去玉手街了?”
  “昂,发愁吃啥呢,我快饿瘪了。”
  靳寒抬手露出腕表,不知道按了哪里,表盘上赫然出现一个移动的红点。
  他看了一眼说:“往前走50米,悦来酒庄,二楼第一个包厢,给你点了菜,进去吃。”
  裴溪洄一怔,脚下猛地刹住。
  一股阴凉的感觉,从他被汗水浸湿而紧贴在背上的小片衬衫开始,“轰”地一下迅速蔓延至周身,将近三十度的高温他却如置身冰窟,仿佛整个人被裹进巨蟒口中往里吞咽。
  他攥紧手机,看着前方五十米的悦来酒庄,嘴唇颤动好几次才发出正常的声音:“谢、谢谢哥,我找到酒庄了,我先去买个药,吃完饭吃,下午我还得在外面忙。”
  “有药,给你放柜台了。”
  “……嗯?”裴溪洄探过头,就看见柜台后一个小姑娘朝自己招手。
  “是小裴先生吧,这是靳总交代给您的东西。”她从身后拿出两个袋子。
  裴溪洄接过来,翻开一看。
  退烧药、温度表、鲷鱼烧,还有一大桶他最爱喝的桂花甜水。
  甜水上贴了张写着字的便签——
  【吃完饭上三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午睡,醒了给我报体温】
  裴溪洄摩挲着便签,僵硬而缓慢地挤出个笑,左侧小腿闪过一丝短促的阵痛。大约半分钟后弥漫在背上的阴冷感才彻底消失。
  他重新迈开步子,乐颠颠地对靳寒说:“那我挂了哥,你也记得吃饭。”
 
 
第28章 消失的弟弟
  悦来酒庄在枫岛也算是百年老店了,裴溪洄却是第一次来。
  玉手街离靳寒办公的中心大厦和他的茶社都很远,不在他平时的活动范围内。
  他刚一进去就有迎宾领着他走到靳寒定的包厢,进去后桌上摆着很简单的四菜一汤。
  靳寒最清楚他的口味和饭量,桌上这些东西能让他正好吃饱还不会浪费。
  他忌口的葱姜蒜花椒酱油都没放,只把食物本身的鲜味烹到极致,最大限度照顾他那个挑食胃。
  可裴溪洄坐下五分钟都没动一下筷子,直到服务员敲门进来给他送茶,他才从呆怔中回过神,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食物。
  大脑已经处理不出食物的信号,还冒着滚烫热气的豆腐他直接咽,从喉咙口顺着食道一路烫到胃,可他就像没感觉似的,还在机械地进食。
  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吃进去的是什么,只觉得越吃越累,越吃越腻,嘴巴里好像挤满了爆开肥油的烂熟白肉,混着一股香椿树上甲虫的臭味。
  终于察觉到这股味道的裴溪洄,拿勺子搅了一下盅里的汤,看到几颗翻滚着的被煮爆的花椒,胃里瞬间开始翻江倒海。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洗手间,还不等到水池前就开始吐,刚才吃进去的东西从胃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喉咙口好似都被整个撑开,腐臭的甲虫味钻满他每一道齿缝。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
  因为五岁时吃香椿炒蛋吃到了一窝臭甲虫,他以为是鸡蛋还给咬碎了在嘴里嚼了几个来回,发现后连哭带叫地疯狂呕吐,吐出来的全是虫子残渣混着黄苦的胆汁。
  那些虫子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
  自那之后任何味重的调味料他都不吃,香菜、香椿、洋葱这类刺激的蔬菜更是碰都不能碰,一旦误食他就会想起嚼碎的甲虫味,条件反射地开始呕吐,吐得昏天黑地止不住,接下来三四天都吃不下任何东西。
  所以他挑食真不是矫情。
  一般人有忌口是过敏或者不喜欢吃,他是吃进去就得吐没半条命。
  因为这个他平时很少在外面吃饭,吃之前也会仔细检查,不然就是折腾自己也折腾店家,这次是哥哥给点的他才没细看。
  再说谁炖鸡汤会放花椒啊,还只有两三颗,估计是厨师炖汤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
  洗手间的呕吐声持续了五六分钟。
  裴溪洄把胃袋吐空,又灌进去两壶茶水漱口,这才勉强能扶着水池站起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张脸惨白得瘆人,被打湿的发梢往下滴答茶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苦笑一声,叫人来把外面的菜撤掉。
  服务员前脚进来,靳寒后脚就给他发微信:怎么才吃那么点?
  裴溪洄抬眼看向撤菜的服务生,对方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
  他没告诉哥哥自己误服了花椒,只说生病胃口不好,怕靳寒知道后去发作厨师。
  靳寒说不吃就不吃,起码把鲷鱼烧吃了,不要饿肚子,想吃什么我叫人去给你买。
  裴溪洄没有回复。
  他趴在窗边,看空中自由自在的飞鸟。
  服务员在他后面收碗盘,好半天都没弄完。
  裴溪洄回过头来看他,他也看着裴溪洄,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裴溪洄很想问问他拿了多少钱,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从袋子里拿出鲷鱼烧作势要吃。
  服务员明显松了口气,端着碗盘快速退出。
  今年的三伏天,比去年还要难熬。
  玉手街街道两旁栽种着冠密且高大的树,树顶纵横交错的枝条印在天上,将太阳投射下来的光切成斑驳的一格格。
  裴溪洄没有午睡,打着伞在这些光下游荡。
  海风都吹不到的地方,像只敞开着也逃不出去的巨笼。
  他溜达到一家俱乐部,和朋友们约好了在这儿为摩托队的一个男生践行。
  去年他们小队在拉力赛上拿了金牌,分到一个出国比赛的名额,本来按资历和技术都应该是裴溪洄去,但他自愿放弃,那男生就顶了上来。
  他是前年八月份刚加入摩托队的,对裴溪洄不太了解,还纳闷呢:“小洄哥咋不去啊?你去一定比我发挥好。”
  裴溪洄只笑不说话,旁边朋友帮着回答:“我们溪仔才不去呢,他恋家,一分钟都离不开他哥,凡是要出岛的比赛他一律不去。”
  “这样啊,可是最多也就一个礼拜啊……”
  男生摸着后脑勺嘟囔,裴溪洄听见了,抬眼看向这个只有十九岁的男孩儿,鲜活跳动的生命正在等待每一个绽放的时刻,这么好的年纪就应该多出去闯闯。
  他由衷祝贺,也由衷羡慕。
  清水代酒在男孩儿酒杯上磕了一下:“祝你凯旋。”
  从俱乐部出来,太阳小了一些。
  他收了伞,拿出手机,找到一条短信,照着短信的地址打车去了老城区。
  这是全枫岛最破败荒凉的地方,车开不进来,人走的路也崎岖狭窄,路边堆积着腐臭的垃圾,几只流着口水的黑狗在巷口虎视眈眈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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