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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刻后,君樾提着洗的香喷喷的水豚回到了寂灭殿。
很好,还是一动不动。
君樾越看越满意,抬眸之际就看到苏言卿戴着帷帽在院中逗猫。
他不禁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正欲过去,就见苏言卿抱着猫准备溜走。
君樾瞬间就意识到对方是在躲着他,不禁微微蹙眉,凉声开口:“苏言卿,站住。”
苏言卿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却是懊恼的厉害。
他干嘛要听话?
想到这里,苏言卿当即就准备继续离开,却见君樾已然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好了,这下走不成了,苏言卿只得抬头面对。
好在隔着一层纱幔,倒也没那么尴尬,他很快问君樾:“阿樾,忙完啦?”
君樾颔首,问苏言卿:“为何戴着帷帽?”
没脸见你呗,还能为什么?
当然,苏言卿没有说实话,却是信口编道:“我觉得这样有种侠客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
君樾:......
君樾自然是不信的,其实他也能猜到,无非是少年忆起了昨夜的事,有些难为情罢了。
他也不欲戳穿,便将左手的笼子提起来给苏言卿看:“本君为你挑了只灵宠,卿卿你看看,可还喜欢?”
灵宠?
苏言卿这才发现君樾还提着个笼子。
他是很想看清楚那是一个什么生物的,但偏偏隔着纱幔他根本看不清,但他又实在好奇。
最后没办法,苏言卿只好将帷帽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看清笼子里灵宠的瞬间,他却是顿时惊的睁大了眸子,不由的惊呼:“卡皮巴拉!”
居然是卡皮巴拉,说实话他没穿书之前就很想养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养他就出了车祸,没想到君樾居然能给他弄来!
因为实在激动,苏言卿甚至忍不住将帷帽上的白纱彻底撩开了,就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
君樾见状就知道自己挑对了,不过他却是有些疑惑苏言卿口中的‘卡皮巴拉’,忍不住出声询问:“何谓卡皮巴拉?”
苏言卿兴冲冲的解释:“就是它呀,水豚,还有一个名字叫卡皮巴拉。”
说着,他已经忍不住拿过君樾手里的笼子,从笼子里将水豚抱出来了,一边摸一边笑着道:“这也太傻了,哈哈。”
君樾不由的也跟着勾唇笑了笑:“卿卿喜欢就好。”
“喜欢!”苏言卿头也不抬的笑着回答,已然彻底忘记难为情了。
他紧接着就开始给水豚想名字了。
没一会儿他就有了点子,这个地方怕是没人知道水豚也叫卡皮巴拉,不如就叫卡卡吧,又能纪念又可爱。
他当即又笑着问怀里的小水豚:“以后你就叫卡卡吧,好不好啊卡卡?”
卡皮巴拉当然是不会回应苏言卿的,一方面它听不懂,另一方面,听懂它也懒得回。
苏言卿却已然自顾自当它是喜欢的了,‘卡卡,卡卡’的叫个不停。
又逗了一会儿卡皮巴拉后,就到了他每日泡尾巴的时辰,有了前一晚的惨痛经历,这一次他记得尤为清晰。
只是这一次,苏言卿准备和卡卡一起分享豪华汤池,他很快就抱着卡皮巴拉朝着汤池殿去了。
君樾见状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苏言卿察觉后才想起来难为情,便又默默将帷帽又放了下来。
进了汤池殿,他先是将卡卡放进了汤池里,而后才开始脱去鞋袜。
到了该脱裤子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看了眼君樾。
但想了想,他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迅速褪下裤子就下了水。
横竖该看的不该看的早都看完了,他现在似乎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而且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亲都亲了,也赖不掉了。
想了想,苏言卿摆动了两下鱼尾,又揉了把乖乖泡水的卡卡后方才酝酿着开了口:“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找鲛人?那日又做了什么?”
第97章 可若真的是这样,君樾就太可怜了。
君樾在汤池边的轻榻上落座,闻言只犹豫了片刻便缓缓开了口:“吩咐日暮寻了鲛人送来寂灭殿,只因那时本君想确定一件事。”
苏言卿听罢不禁隔着帷帽蹙眉反问:“什么事?”
确定什么事需要那么多鲛人?
确定到底有多少种颜色的鲛人吗?
君樾却是答的坦然:“确定能牵动本君心神的是独你一只鲛人还是只要是鲛人都可以。”
苏言卿:......
就很无语,这是什么骚操作?
当他是工厂生产线上制造出来的玩偶吗?要多少有多少,丢了还能再买一个......
这般想着,他不禁烦躁的摆了摆沉在水里的尾巴,嫌碍事还将帷帽也摘了丢到岸边,直到将满池的水搅乱了方才再次发出询问:“那你确定了吗?”
不幸被波及浇了一头水的卡卡仍旧淡定的漂浮在水面上,丝毫没有被自家主人的情绪影响。
苏言卿正在气头上,问完了君樾才注意到这一点,顿时心虚不已,连忙一阵轻拍小家伙的脑袋,试图把卡卡头上的水拍干:“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就给你弄干哈。”
发现拍干不成后,他又忙不迭扯着房顶上垂下来的一片纱幔开始试图擦干。
君樾默默看着这一幕,很快沉声作答:“确定了,非卿卿不可。”
这话还算顺耳,苏言卿不由的想。
成功将卡卡的脑袋擦的半干后,他才忍不住再次发问:“那你是怎么确定的?”
心情愉悦之际,他的语气明显比方才好了不少。
不过不等君樾回答,他又想到什么般皱着眉头急急问了一句:“你不会让他们碰你了吧?”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苏言卿相信,以君樾这厮的性子是不会主动去触碰旁人的。
但不管是主动碰了别的鲛人还是被别的鲛人碰了,在他这里都一样,一样是不干净了!
君樾敏锐的察觉到了少年对这一点的在意,很快坦诚的作出了回答:“本君只看了一眼,觉得烦便让日暮将他们送走了,并不曾接触。”
略一思虑后,他又补充道:“秽气所致,任何生灵靠近本君都会化成灰烬,所以本君不会让他们碰到。”
他接着解释:“秽气便是你所看到的黑气。”
秽气之事,原只有他的父母兄长知情,如今也只是又多了一个苏言卿。
横竖都快要成婚了,道侣之间,自当坦诚以待。
???
苏言卿听完却是整个人都懵了,半天也没能反应过来。
任何碰到君樾的生灵都会化成灰烬......
那他呢?
莫非他连生灵都算不上???
这确定不是在羞辱他???
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君樾很快主动解释道:“你是万年来唯一的例外,虽然本君也不知因何会这样,这也是当初会将你留下的其中一个缘由,从来能看到秽气的,也唯有你而已。”
所以当初君樾根本不是被他的美色迷惑才留下他的,也不是因为看他可怜心生怜悯。
是因为他是特殊的存在。
可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唯一的例外什么的,真的让他很难代入到自己身上。
他穿的是个炮灰,又不是什么带着金手指的主角。
至此,苏言卿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真的假的?可这也太玄幻了......”
君樾被质疑也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很快淡淡道:“若想证明,也简单。”
说着,他的目光却是渐渐落到了汤池里浑然不觉的水豚身上。
毕竟汤池殿里除了他和苏言卿,唯一剩下的活物也就是那只水豚了。
苏言卿瞬间发觉了这一点,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拦在卡卡面前,厉声开口:“不许打卡卡的主意!”
君樾只得作罢:“好。”
苏言卿这才放下双臂,想了想,他爬到岸边够了个橘子塞到了君樾手里。
君樾看得有些无奈,只得捏着橘子又解释了一遍:“这个不行,须得是活物。”
活物?
苏言卿略带为难的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很快就又有了主意。
他的目光渐渐落到了小桌上用来装饰的那小盆玫瑰上。
这里不得不插一句,也不晓得是不是君樾觉得他送了对方白玫瑰就是喜欢白玫瑰,他发现自打他从岚江城回来以后,寂灭殿很多地方都被摆上了一盆盆的白玫瑰,就连院子里都被种了一大片。
话说回此时,那玫瑰并未被剪下来,此时还栽在花盆里,所以完全可以确认是活着的。
想到此处,苏言卿很快爬上岸将花盆抱到了君樾面前,继而朗声道:“这个是活的,就用这个。”
“好。”君樾这次没有迟疑,闻言很快伸出指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玫瑰花瓣。
只见随着他的触及,那朵原本开得灿烂的白玫瑰却是在顷刻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几乎只是短短几息之间,那棵玫瑰连花带叶通通化成了灰烬,继而彻底消失,连丝毫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是在土壤中间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
而花盆里他不曾触及的另一棵玫瑰,还是完好无损的。
苏言卿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嘴巴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开。
至此,他算是彻底信了。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君樾在这种严肃的事情上根本不会骗他。
而且如今细细想来,自他与君樾相识至今,除了他以外,君樾的的确确不曾让任何其他生灵触碰过。
只是他之前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也才没有注意过。
当初斗兽场上的六尾虎,也只敢趴在君樾脚边不敢触及。
还有君樾从未让侍从伺候更衣梳洗。
明明他是宋旭口中矜贵的小殿下,如今更是一界之主,高高在上的冥君,可他几乎向来是亲力亲为,连头发也是自己束的。
若是这样,这一切便都可以解释了。
可若真的是这样,君樾就太可怜了。
他缓缓抬眸看向君樾,看进对方墨色瞳仁里,只觉得里面镌刻着无法抚平的苍凉。
不由的,苏言卿红了眼眸,继而小心翼翼的伸出双臂抱紧了君樾。
第98章 苏言卿,你好的很。
这一刻,什么难为情,什么介意都已然不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绵延不绝的心疼而已。
呜呜,怎么就能这么可怜呢?
所以君樾不能触碰花花草草,不能触碰小动物,甚至不能给父亲母亲一个拥抱。
他所能触及的,都是冷冰冰的死物。
触觉是一种需求,可君樾的触觉却几乎被完全剥夺了。
上万年的时光,他究竟是怎样煎熬过来的?
眼泪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继而化作一颗颗珍珠坠落在地,发出一声声悦耳的脆响,苏言卿抱着君樾哭的哽咽,一时间却是止也止不住。
珍珠落地的声音无法忽略,君樾只觉得心头像是被扎了一根根细密的尖刺,不是痛彻心扉,却叫人疼痛不止。
他轻轻的拍抚着少年发颤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无声的安抚着苏言卿。
不知过去多久,苏言卿方才渐渐停止哭泣,他红着眼从君樾脖子上抬起头来,难过的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大气的宣布:“你找鲛人的事,我原谅你了。”
话罢,他紧接着略显焦急的补充了一句:“但是绝不能再有下次。”
“好。”君樾轻轻颔首应下,微凉的指尖触及少年泛红的眼尾,他情不自禁的柔声发问:“卿卿却是因何落泪?”
因何落泪。
闻言,苏言卿突然就想起来了他刚穿书的那个晚上。
那时,君樾也问过他一样的问题。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哦,他说他是高兴的,喜极而泣。
但这次显然不能那么回答了。
实话又显得他太过娇气,动不动就哭,他实在讲不出来。
苏言卿最终红着眼答:“我没哭,只是沙子迷了眼。”
君樾闻言轻叹了一声,到底也没有计较屋子里哪来的沙子,只是顺着苏言卿的话道:“好,卿卿没有哭,是沙子迷了眼。”
他又怎会不知,少年是因他而落泪呢。
这条鲛人,看似平日里什么都懒得理会,但也是他,最是心软不过。
苏言卿没再说话,只是窝在君樾怀里又默默点了点头。
他在想,会不会是因为他并非这本书里的人物,所以才不会被秽气所影响呢?
君樾见他陷入思绪也不打扰,只是又亲力亲为的将少年重新抱回了水里泡着。
但这次他没有下水一起陪着,因为水里多了一只水豚,也叫卡皮巴拉,是少年说的。
这是第一次,君樾后悔留下这个小东西。
苏言卿并不知晓君樾心中所想,他一直在想秽气的事情,直到差不多泡够一个时辰他才上了岸。
他也没忘记卡卡,自己上了岸后他就把小家伙也从水里捞了上来。
然后就是穿好新的鞋袜亵裤,再由君樾帮他施法变干头发。
做完这一切后,他再次抱起卡卡就准备回去了,理所当然的朝着君樾道:“我们回去吧。”
君樾见状却是不由微微蹙眉,盯着少年怀里的水豚,意有所指的发问:“苏言卿,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是他想的那样。
苏言卿毫无觉察,回答的理所当然:“回寝殿睡觉啊。”
君樾无法,只得抬手一指,问的愈发清楚了:“睡觉为什么抱着它?”
“因为我要和卡卡一起睡啊。”苏言卿答的坦然,一副本该如此的模样。
君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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