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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卿只好努力开解自己，如今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那日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鲛人并未被禁锢自由也未曾中药，想来也并不无辜，多是为了飞上枝头冒险一试，那鲛人看向他时眼神里的的怨毒也足以证明他的猜测。
再者他也想尽快好起来，一日三碗要命的汤药，他是真的扛不住啊扛不住。
不料这么一想，他竟还真想开了些，午膳时难得多喝了一碗粥。
青竹更觉得这一切都是晒太阳的功劳，催促苏言卿去晒太阳的时候顿时越发起劲了。
许是真的想开了，苏言卿第二日还真的好了不少。
午后他继续在院子里晒太阳养病，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看向了寂灭殿。
这几日寂灭殿的门一直是紧闭着的，君樾就在里面，因为素日里鲜少现身的日暮如今就日日寸步不离的守在殿门口。
他这几日虽病着却也没全然闲着，他想了许多，也渐渐整理出些眉目来。
他猜测应该是上次平复忘川灾祸耗费了君樾太多修为，他才会这样接连数日闭门不出。
且定是有很严重的问题，才会需要日暮时时守着。
而且他总觉得，这一切与君樾周身那些越来越浓郁的黑气也脱不了关系。
按道理来说，其实君樾这样他该是继续躲着的，可一想到当日在忘川那人摇摇欲坠的脆弱模样，他心里就忍不住有些莫名的异样。
还有杖毙鲛人那日，君樾明显也不对劲。
就这么纠结了半天后，苏言卿最后到底还是说服了自己。
他想，他的攻略大业已然许久没有进展，再这般逃避下去只会面临失败的结局。
所以，他必须迎难而上，起码得看看君樾到底是怎么了。
对，就是这样。
担心明日也许就又怂了，苏言卿没敢拖延时间，尽管天色已然有些黑了，他还是提了盒糕点出现在了寂灭殿门口，继而小心翼翼的请示日暮。
“日暮，那日在忘川阿樾的脸色不太好，我有点担心，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他？”
日暮闻言皱了皱眉又看了看紧闭的殿门，沉默良久后到底还是点了头，却是不忘嘱咐：“侍君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
苏言卿心有疑惑正欲询问就见日暮已然打开了殿门。
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的跨过门槛进了寂灭殿。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天已经彻底黑了。
随着日暮将殿门闭上，苏言卿才发现殿里竟然没有掌灯，暗的可怕，唯有丝丝缕缕的惨白月光，透过窗户纸带来些许微光。
他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靠窗最近的书案，却并未发觉君樾，只好试探着小心翼翼的询问：“阿樾，我来给你送点桂花糕，你在哪儿？”
第25章 简直蠢的可怜，明知危险还一个劲的往上撞
苏言卿话音落下许久，殿内却始终不曾传来任何回应，他不禁有些犹豫。
但既来了一趟，总不好就此放弃无功而返。
这般想着，苏言卿到底还是借着那点微末的月光，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朝着床榻的位置缓缓走了过去。
他的注意全然放在了寻找君樾上，并未注意脚下，才走了两步就被地上的东西狠狠的绊了一下。
好在他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柱子才不曾跌倒，低头一看他才发觉地上简直乱的厉害。
桌椅都倒了，方才绊到他的就是个凳子。
苏言卿心道事情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上许多，不过虽有些担心，但他却是没再想过退缩。
他走的愈发小心了。
寂灭殿实在有些大，他又绕过层层纱幔，小心的躲开地上凌乱的物件，总算是安然的走到了床榻边。
好在他没有找错地方，只是情况看起来着实不容乐观。
君樾此时正盘膝坐在榻上，却是双眸紧闭，面色亦是前所未有的苍白，甚至于这么久了都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周身浓郁到了极点的黑色雾气。
还未完全靠近，苏言卿就已经被这些雾气弄得有些难受。
即便他再迟钝也发现了，这些雾气会让他产生不好的情绪，失落，绝望，痛苦......
原书里并没有关于这些黑气的描写，但他此时也知道这绝非是什么好东西了。
他之前还以为这是君樾的法术什么的，如今看来全然不是那样。
似乎这雾气浓郁的时候，君樾的脾气就会变得很差。
而且似乎君樾强，黑气便弱，君樾若是耗费修为虚弱了，黑气便会变得格外强盛。
就在苏言卿沉思之际，一道黑气突然化作触手悄无声息的伸向了他，等他发觉的时候，黑气触手已然快要碰到他的手背了。
他还道自己无法躲开了，不由的皱眉，却没想到那条黑气触手在碰到他的瞬间就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的缩了回去。
！
苏言卿顿时意识到了些什么。
这黑气怕他！
怪不得，怪不得在斗兽场的时候君樾身上他接触过的地方这黑气会变少。
虽然他根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苏言卿默默松了口气，自然也没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
他再次看向了君樾，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对方眉头紧蹙，两鬓青筋暴起，显然是痛苦的极为厉害。
苏言卿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他很快将手里的糕点盒子在床头的小几上放好，继而一步一步走到君樾身侧，缓缓倾身抱住了男人。
苏言卿只觉得与君樾接触的瞬间，悲怆的情绪便占据了他的整颗心，他情不自禁潸然泪下，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
但即便如此难受，他也并未退缩分毫，反倒是在察觉黑气果真淡了几分后将人抱的越发紧了一些。
他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吸了吸鼻子抱的认真，浑然不觉他看不到的方向君樾已经缓缓睁开了眸子。
君樾醒来的瞬间便发现体内的秽气竟然渐渐蛰伏了回去，再然后便注意到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年。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很快便冷漠的将人推了开来。
苏言卿此时整个人都虚弱的厉害，被推开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君樾已然醒来，顿时惊喜道：“你醒了！”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就被君樾掐着脖子按倒在了榻上。
苏言卿本能的抓紧君樾的手掌想要挣脱，一时间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发展：“放，放开我......”
“说，谁派你来的？你还知道些什么？”君樾眸色冷厉，声音也阴沉的厉害，但对上少年明显虚弱的模样，他到底还是蹙着眉头稍稍卸了几分力道。
苏言卿会儿算是知道日暮的嘱咐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这人怎么不分好赖呢？
终于能呼吸了，他连忙吸了几口空气，怒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有别，顿时气愤的谴责道：“你是不是有病？我帮你你还掐我？我果然就不该来，也不该管你的死活！”
君樾听得眸色微动，却没松手也不说话。
苏言卿见状便知道这人得不到回答不会放手，只好无语的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是鲛王送我来的，只是想要讨好你罢了，至于你说的这些黑气，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是我发现黑气似乎有些怕我，这才试着帮你，可你倒好，恩将仇报！真真是让人寒心！”
君樾听罢眸中还有些许迟疑，但到底是放了手，只是蹙眉再次发问：“你能看到秽气？”
苏言卿终于获得自由坐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此时虚弱的厉害，但还是下意识问道：“秽气？是黑气的名字吗......”
可说着说着，他就渐渐失去意识，最终缓缓倒在了君樾的肩膀上。
看着倒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君樾情不自禁的怔了怔。
他抬手捏了捏少年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难得闪过一抹动容。
良久，却是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来：“蠢。”
简直蠢的可怜，明知危险还一个劲的往上撞。
这话要是让苏言卿听到，免不了又要恼一阵，可惜他此时耗费了太多精力，早已晕倒沉沉睡去浑然不知。
不知又过了多久，君樾缓缓将少年在榻上放好，反手化出一粒丹药轻轻塞进了少年口中。
只见随着吃下丹药，苏言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见此，君樾紧蹙的眉心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又是片刻后，他缓缓抱起苏言卿离开寂灭殿向着偏殿走去。
门口日暮见此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压在心头几日的重担也终于得以消失。
他赌对了，这只鲛人果真能安抚得了他家主子的情绪。
不远处，青竹在偏殿门口的台阶上等的焦灼，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自家侍君回来了，急急抬眸却是对上了冥君冰冷的视线。
他顿时就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行礼：“见，见过君上。”
君樾只是冷冷的命令：“开门。”
第26章 共寝
“是！”青竹自然不敢拒绝，连连点头忙不迭打开偏殿的门。
君樾仍旧没有多说半句，很快便抱着苏言卿进了偏殿。
青竹看着这一幕忧心不已，却也毫无办法。
进入偏殿后，君樾抱着少年径直走到床榻边将人放下便欲离开，转身之际行动受阻才发觉苏言卿手里不知何时竟攥了他的一块衣袖。
他试着抽了抽，发觉对方竟是攥的极紧。
他又稍微加重了几分力气，就见少年眼皮微动似要醒来。
君樾不由皱了皱眉，索性放弃了。
稍一思虑后，他默不作声的俯下身将少年往床榻里侧挪了挪，接着便跟着在床榻外侧躺了下来。
他的睡相向来很好，可躺好闭上眼睛后却是没什么睡意，便重新睁眼捏起少年一缕墨发把玩了起来。
苏言卿睡的浑然不觉不知天地为何物，察觉身侧的温暖后就忍不住蹭了过去，安心的贴在君樾的胸口睡得越发沉了......
殿内气氛难得的多了几分温情，殿外青竹却在门口焦灼的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暗处日暮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这个小鬼倒是有些可爱......
————
翌日，苏言卿睁开眼睛坐起来又缓了大半天意识才渐渐归拢。
明明才睡醒，可他整个人还是昏沉的厉害。
他昨晚是去找君樾了吗？后来是怎么回来的？
他隐约记得些昨晚的事，但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也无法判断真假。
正当苏言卿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时，却发现了自己捏在手里的一片衣料。
好吧，看来不是梦。
这么好的玄色衣料，上面还留着半截金线绣的龙尾，除了君樾不会是旁人的。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好心到会送他回来偏殿，竟还怕吵醒他割断了自己的衣袖，倒是稀奇的紧。
苏言卿没有多想，打了个哈欠就磨磨蹭蹭的起床下了地，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刚穿过来的那几日，没什么力气。
也不对，之前是只有双腿没力气，这会儿却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想来是昨晚那些黑气搞的。
哦对，君樾似乎说了那黑气的名字，秽气。
虽不清楚具体是哪个秽字，但单听这字音就挺晦气的。
苏言卿没再放任自己继续想下去，慢吞吞的走到门口打开殿门准备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却是猝不及防对上了青竹一脸的焦急以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这孩子是一整晚都没睡吧？往日他都是自己睡下也嘱咐青竹一起去睡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问出了声：“青竹，你一晚上都没睡吗？”
青竹顾不得回答，一脸焦急的上上下下将苏言卿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心，这才摇了摇头回答道：“昨夜君上在偏殿就的寝，小人不放心就在门口守了一夜，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君上出来，君上却下令不让小人进去打扰侍君，小人只好继续等到了现在，好在侍君安然无恙，小人终于可以放心了。”
？？？
说的什么小猪话，他怎么有点没听明白？
苏言卿整个人都懵了，险些没站稳跌倒，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君樾什么？”
青竹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将苏言卿扶稳，继而放低声音道：“侍君，不可直呼君上名讳。”
接着才重新解释了一遍：“侍君没听错，君上昨夜的确是在偏殿就的寝。”
苏言卿：......
他这回算是彻底懵了，顾不得多说连忙折回寝殿关好门撩起衣裳就是一阵检查，直到发觉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不对劲的痕迹才算放心。
还好还好，君樾没有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
虽说到了必要时刻他能接受献身，但也没想过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清白啊！
苏言卿松了口气又去门口嘱咐青竹先去休息方才重新回了偏殿洗漱。
青竹去休息了，他便没有让别的侍从帮忙束发，只是用一根天青色的发带将头发捆了起来。
想起昨夜的事，他还特意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的脖子，却是奇异的没发现什么痕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
呦，看来昨夜君樾是手下留情了。
这就证明这些日子他没有白折腾。
想到这里，苏言卿顿时心情大好，也不管自己没什么力气，收拾妥当用了早膳后就去院子里坐了会儿，百无聊赖之际还抢了一个侍从的活给花花草草浇水。
虽然他这会儿虚弱了些，但给花浇水还是可以的。
他正浇的起劲，忽然就觉得有人在看他，回头才发现是日暮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苏言卿毫无意外的被吓了一跳，看向日暮的眼神顿时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无奈，但记挂着昨日放他进寂灭殿一事，他到底也没有生气，只是疑惑问道：“你找我有事？”
见对方被自己吓到，日暮此时也有些心虚，但他还是记得自己的目的，当即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属下有话要说，斗兽场上那些带着镣铐的鬼都是生前犯下杀孽，罪无可赦之辈，早已被判了灰飞烟灭之刑，主上只是物尽其用才将他们喂了凶兽，还有那日被杖毙的鲛人，是仵官王私自送进主上寝殿的，意图给主上下情药，他是主动毛遂自荐的，也并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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