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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祸精(近代现代)——二蛋

时间:2024-09-12 09:41:40  作者:二蛋
  共事六年零三个月,她了解连天雪,那块天价的表一定是买给斯昭的,买了又不送,那就是斯昭要倒霉了。
  斯昭不觉得自己倒霉,他回去先找中介退了房子,押金什么的一概不要,他就是讨厌那个合租的学弟了,打算自己独住,让中介再给他看LOFT。他在出租屋又坐了一会儿,现在听到客厅学弟说话的声音就觉得不舒服,于是拎着行李箱去找斯和。
  斯和跟顾新晔住指纹锁的公寓,锁上录了他的指纹,所以斯昭很轻易地进去,把顾新晔的枕头被子丢到客厅沙发,换成了自己的。
  顾新晔回到家看自己铺盖卷被扔出来天都塌了:“老婆我做错什么了?”一看是斯昭在家里,虚惊一场,“你要是睡我那屋,我就跟你哥睡一起。”
  斯昭瞪他一眼,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放斯和那屋了。
  斯和回来的要晚一些,顾新晔已经做好饭了。他看到斯昭坐在饭桌上,也没有惊讶,他早猜到斯昭和别人住不长,吵着合租也就是体验下生活。再有什么个中缘由,他也不会问,斯昭嫌他管得严,爱说不说。
  等到躺床上,斯昭自己憋不住了,说:“天雪哥说你手里有斯诚桦的把柄。”
  “……”斯和说,“手伸的真长,他又知道了。”
  “那是有没有?”斯昭转过身问他。
  “有,他没办法不同意我和顾新晔结婚。”斯和也转过去,半闭着眼睛,“已经谈好了,也不会请很多人来,定在12月吧。”
  斯昭看看他:“打你没?”脸上倒是干净。
  “废话。”
  “我说我后背又疼呢,他拿杯子砸你的吧?”
  “嗯。”斯和安静了几秒,“以后就没有这种事了。”
  “为什么?”
  “因为九洲会完蛋的,你以后做不了少爷了。”
  “哦。”斯昭不是很在意,他觉得没什么区别。“天雪哥还说,你到时候跟姓顾的跑了……就不联系我了。”
  斯和不明显地笑了一声:“你不是烦我吗?我不联系你正好,你跟你天雪哥过去算了,看他给你花不花钱。”
  斯昭转向另一边了,斯和戳了一下他的腰。
  “姥爷的遗嘱说了,你爱吃的那家饭馆留给你,但那家饭馆又不盈利,你还得靠我养着。”斯和让他转过来,给他看手机录像,“地皮我继承,你我也得继承,明白吗?有法律效力的。”
  姥爷还清醒的时候对斯昭总是很严厉,怨他不成材,躺在病床上终于想通了,同意他一辈子不思进取,让斯和养着做个米虫。录像里姥爷还是皱着眉,说斯昭是个蠢货,开三个月饭店赔出去一千万,手里留不住钱。斯和是斯昭的信托基金受托人,会管他到40岁。
  斯昭揉眼睛:“……他还躺多久啊?”
  “过不了今年了,我想在他醒着的那天结婚……不过也不是每个人死前都会回光返照,很难说他醒不醒。”
  斯昭心里希望拔掉管子算了,少受点苦,姥爷也这么想,可手下有公司就连死的时间都要算计股价,还是做米虫好。
  斯昭问:“那真的请连天雪来吗?”
  斯和说:“你想请的话就请。”但其实连天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收不收请柬都来去自如。
  斯昭犹豫了很久,最后说请吧。
  万一是自己不想要的故事走向,见一面少一面,最后一面在正式场合,天雪哥也许不会说太难听的话,还能随笔份子钱。
  他想着想着困了,想起下午连天雪讲 PPT ,修长的手指指着屏幕,要他看柱状图。李觅的 PPT 上有一个错别字,他忘记和李觅说了。
 
 
第30章 
  12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叶国霆去世了,是凌晨走的。远景动力集团的股价应声下跌,连带着产业链上游的连氏集团股价也出现波动。好在叶国霆病重已久,公司早就做好了继任计划,当天下午便公布了新的领导董事,也及时发了合作状况相关的公告。
  隔天早上出殡,连天雪作为晚辈及合作伙伴也出席了葬礼。
  斯昭戴了顶银扣的黑色八角帽,他的头发原先要更棕一些,现在洗出了亚麻的褪色,压在硬帽檐下,还是被风吹动了。他畏冷地将尖下巴缩在灰色的毛领围脖里,脸上没什么血色,像黑胶唱片中心那点白。
  兄弟俩的母亲是叶董事的独女,妻子独女已逝,叶国霆的葬礼便是由他侄子主持。亲戚们轮流念些悼词,有哭的,有面无表情的,斯和讲到一半斯昭就跑掉了,不想上台。
  报纸免不了要写,顽劣难训的小孙子连外公葬礼都不肯好好参加,半路跑掉。
  殡仪馆偏僻,斯昭自己走走不了多远,光秃秃的白桦树数了11棵,蹲在树下发呆。哀悼声远去,只有冷风掠过,将掉未掉的树叶沙沙作响。他蹲着,手指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心情算不上悲伤,但有点不知所措。
  大概呆了四十分钟,黑色的皮鞋尖走到他面前。斯昭抬头,连天雪裹在一件过膝的双排扣戗驳领黑大衣里,风吹得大,没扣上的大衣摆却晃得很轻。他表情是很符合葬礼的冷淡,在那样的眼神下,斯昭似乎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但斯昭在他眼底下又觉得自己很安全。
  连天雪问他:“早上吃饭没?”
  斯昭摇头,提到吃饭才感觉胃里酸酸的,他腿蹲麻了,连天雪拍了半天土才让他上车。
  在车上,他又贴到天雪哥身边了,天雪哥看看他,没说话。宝马7系驶过一段隧道,因为隔板,后排漆黑一片。斯昭想为什么不贴呢,要是明天连天雪就像外公一样死掉了呢?对斯昭来说,怕黑很难克服,但别人不开灯,他也不会矫情地说什么。于是紧紧拉着连天雪的胳膊,等到又过了四分钟,天光重现才松了手。
  天雪哥带他去喝鲜虾瑶柱砂锅粥,加了胡椒粉的粥喝完胃里暖洋洋的,斯昭喝完就犯困了。
  吃虾饺的时候连天雪问他外公的遗嘱是怎么安排的,斯昭老实说了,他对遗嘱的安排很满意。
  天雪哥却说他没上进心。“一点儿不争取,你看你哥忙的,你倒是清闲。”连天雪又问他,“你外公信托给你每月发多少钱?”
  斯昭说:“八千啊。”比斯诚桦给的还高两千呢。
  “他要是真让你不用工作,每月至少要给你三万。”连天雪说,“要么就是他不了解你。”
  斯昭倒是觉得还好,他那时候经常惹姥爷生气,姥爷还愿意把他喜欢吃的饭店留给他……也许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他们都长得像妈妈,而叶女士年轻时是除了名的临城明珠,若不是执意嫁给斯诚桦,外公会希望这个独女一辈子不出嫁。
  小时候那场惊动临城的天价绑架案后,忧思过重的叶女士就患了病,斯昭也长年累月的病着,谁都讨厌谁都恨,不肯见父母。后来叶女士病逝,斯昭在母亲葬礼后的半年渐渐觉得是自己害了她。
  斯昭还想说什么,天雪哥不肯听了,抱也不给抱,着实喜怒无常。
  晚上他开车开到了一百多迈,风呜呜地吹,夜路空旷,他久违感到那种离外公和母亲更近的方法。周边的景色快速倒退,斯昭在过去和未来间穿梭,停下车的时候发现哪儿也没去。
  他开到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接到熟悉的电话。
  明明是连天雪打来的,他又不出声,等斯昭先开口喊人,才说让他不要动了,停路边在车里睡,明天让张叔过来接他。
  斯昭开始陆续处理遗产继承的事务,赵助理跟着他跑来跑去,忙前忙后,顿顿夜宵,胖了两斤。
  订婚宴定在了 12 月的第三个周六,在这之前斯家人坐一起吃饭,与其说心平气和,不如说是无可奈何。
  继母的肚子又大了,还没到月份就躲进了医院,斯和说她是躲自己挪用公款的事,不敢来吃饭。
  爷爷坐在主位,眉头紧锁,还是不太满意斯和的婚事,说:“好好的跟连家那个二小子结婚不是挺好?”他咳嗽两声清痰,指指点点,“自打跟远景动力断了合作,最好的机会就是连氏下面的悦腾,不把握住……”
  二叔说:“爸,那可能小和就是随了叶嫂子的性格,叶家人都情种。”
  他这段话不可谓不阴阳,叶国霆没了女儿立马切断了当时和九洲还不错的合作,九洲当时发的公告也暗讽了远景动力集团领导意气用事。
  斯昭都听出来了,他一向不忍气,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直视二叔,大声说:“关你什么事儿啊,嘴怎么那么贱?”
  二叔立刻红了脸,皱起眉毛:“斯昭你有没有礼貌?我是你们长辈,关心几句,你说的什么话?”
  斯诚桦倒是没讲话,表情略显尴尬,于是斯昭明白了,账本的事情只有斯诚桦知道,别人还蒙在鼓里。
  他和二叔又呛了几句,斯老头一阵咳嗽,把茶碗重重磕在桌上,说:“都别吵了!”各打五十大板,最后说。“……都是没出息的,就斯和有劲头些,还非把穷小子当宝!”
  堂姐安静吃着饭,她是个安静的性子,名牌大学成绩中游,毕业了便被安排结婚。那个钢厂的公子很快有了出轨的传闻,并没有来跟着吃饭。她淡淡说:“情种也好,比嫁个没感情的出轨男人强。”
  二叔愤愤撂了筷子,二婶连忙转换话题:“我记得之前安排小昭和海润的孙小姐见过吧?怎么见了两次就不联系了呢?我看孙小姐很好。”
  斯诚桦总算接话:“孙思瑾花边新闻太多,斯昭不是能承得住的。”
  “不过小昭这种性格,就是要有能拿住他的不是嘛,除了孙小姐这种……”
  说到斯昭自己头上,他倒不吱声了,在那里喝汤。
  “斯昭,你心里怎么想?”爷爷问他。
  斯昭说:“没想法,都行。”
  于是二叔提到:“刘三家有好几个孩子,都是青年才俊,也是合适岁数,可以聊聊,哪天一起吃个饭吧。”斯诚桦说可以,同龄男孩话题多,聊得开。
  饭桌上都当连天雪和斯昭的情人关系是正史,所以男人也纳入结婚对象列表。偏偏这会儿斯昭又听不懂了,专心致志地啃鸡爪。
  沉默了一顿饭的斯和终于发言:“斯昭还要接着读书,读到博士毕业吧。”……
  斯昭吃饱了就开始玩手机,再没听饭桌上的任一句话,直到斯和叫他走。
  父子三人走到门口,斯诚桦好像变老了温和了,对斯和说:“小和,你不要把爸爸逼到绝路,你要和谁结婚,爸爸都认可了,我们差不多就好。”他才知道打亲情牌,可惜效果不怎么好,没人吃这一套。
  又说:“我是担心你俩,还不明白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弟弟,他和连天雪……”男人欲言又止,他笃定小儿子是人家情欲的玩物,但要说出口,觉得不好意思了。“无论如何,你得给连先生留面子才对。”
  斯和很不喜欢别人把斯昭和连天雪放一起这样提,只回复:“你去给他面子吧,看他是不是看上你。”说完拉着斯昭走了。
  但斯和还是把请柬给了斯昭,如果他想想去拿给连天雪,就去。
  晚上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不算大,打在伞面上声音清脆。室外温度只降了两度,坐在车里暖风中,斯昭却觉得骨头生冷,又冷又疼。
  他不出斯和所料的站在连家门口,摸了摸门锁,然后摁了门铃。
  住家阿姨来开了门,急忙把他迎进来:“怎么下雨还来?再冻坏了!”大家都知道昭少爷身子骨娇气,实在是容易生病。
  斯昭收起伞抖了抖,他的伞很大,所以并没有淋到雨。连天雪在客厅沙发睡着了,没戴眼镜,穿着家居服,电视还在播新闻,混着窗外雨声着实催眠。
  斯昭坐在沙发上,发现自己把天雪哥眼镜坐瘪了,悄悄把眼镜放到了茶几下面,然后推连天雪:“哥……”
  连天雪被叫醒了,睫毛抖了抖,不肯睁眼:“说事。”
  斯昭把请柬放到他茶几上,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浑身都酸痛,蹲在天雪哥面前发呆。天雪哥还是闭着眼,但准确摸到他的手,皮肤接触的地方很暖和,那种刺刺的痛感散了不少。
  连天雪把他拉上沙发,抱了一会儿,说:“下雨天来找我,这么急?”
  斯昭说:“我哥周六要订婚了,我给你送请柬。”
  天雪哥睁开眼,把他放下去,拿了茶几上的请柬看。看了几秒,说:“才给我,我怎么安排时间?”
  一不被抱着,斯昭就觉得疼,不想理天雪哥了,匆匆拿起伞跑出了门。
 
 
第31章 
  订婚宴举办在一家酒店,请的人不多,也就四桌左右,都是亲戚好友。整个宾客名单的外人也就连先生一人,引得其他亲属侧目。
  毕竟不是正式结婚,大家穿的也还算休闲。斯家继母并未出席。顾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笑容和蔼,相处融洽。整个场地唯有顾新晔过于兴奋,像条拴不住的狗,一会儿看看摄影师的机器如何,一会儿检查音乐列表有没有出错。
  斯昭看出了,他是真的很想跟斯和结婚,明明也讨厌斯诚桦,还要端茶倒水忍不住表现。他瞟一眼斯和,斯和正安静盯着顾新晔窜来窜去的背影,两个人眼神对视一下,斯和飞快转过去了。
  啊,一身鸡皮疙瘩!斯昭受不了,转身继续斗地主。林折桂和李觅都来了,她俩谁都不认识,就是过来吃席上的雪蟹的。
  “对五。”林折桂扔出一副小牌。
  李觅说:“要不起。”
  “对五你都要不起!”林折桂大叫,“少来,你肯定有,能不能把心思放在斗地主上啊!”
  李觅看着桌上的座位表,很难集中精神:“我们和连天雪坐一桌啊!我哪来的心思斗地主!”她抓抓头发,“怎么办,我交上去的 PPT 有错别字……他最好没发现啊啊啊!我真的不想在工作时间外见到他!”
  斯昭出了一对大小王,林折桂更无语了:“不是,有没有人能尊重一下地主啊,竞技精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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