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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慎允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间，猛吸了几口气：“清许，你好可爱啊。”
小狐狸的耳朵竖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视线不自然地乱瞥着，红着脸将头微微侧过。
许慎允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许慎允好像察觉到了身下人的动作，低笑了一声，温热的吐息全打在了想靠的肌肤上，引得身下人一颤：“清许，我好爱你啊。”
“许慎允，”小狐狸喉结微滚，脸红得好像快滴出血来了：“大变态。”
自从那天晚上，许慎允就想着魔了一样，固执地在小狐狸面前不停地重复着那三个字，睡前会说，吃饭会说，散步会说，只要他们相碰，对视，甚至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许慎允都会无厘头地说出这句真情流露的话。
就像现在，许慎允笑了笑，答非所问道——
“嗯，我爱你。”
*
“许慎允!你快把我裹成粽子了!”小狐狸不满地扒拉了几下身上厚厚的衣服，围巾将他的下半张脸盖了起来，白发被收进了针织帽中，头被裹成了圆圆的一个，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那一定是最甜的粽子。”许慎允莞尔，附身吻了一下小狐狸的眼角：“最近降温得厉害，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雪，所以多穿点。”
“下雪!”小狐狸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在他现有的记忆中，他原世界生活的那个城市，几乎不下雪，对雪的认知还只停留在看的漫画小说中：“许慎允，你听说过吗，有人说初雪降临的时候，会有好事情发生哦!”
“嗯，会有。”许慎允伸手理了理小狐狸眼前的碎发，垂眸深深地看着他。
小狐狸看起来很开心，说了很多话，漫画里看到的记忆中想起的，一股脑地全讲了出来，最后，他迫不及待地拉起许慎允的手：“我们快走吧!”
“清许，等等。”许慎允将云清许拉了回来，紧紧地抱在了怀中，双手不断地收紧，就好像恨不得将怀中的人揉碎到骨子了一样的用力。
云清许双眉微蹙，他隐约地感受到了什么，却也只是有些抱怨地开口道：“许慎允，你弄疼我了。”
果然，话一出口，许慎允便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慌张地起身，手要碰不碰地徘徊在他的身前，怕再次伤到云清许。
最近的许慎允很听话，准确来说是那一晚之后的许慎允很听话，以前小狐狸不满意许慎允太粘人说话太直白，老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但每次许慎允都能插诨打鱼过去，下一次继续。
但最近的许慎允很异常，依旧粘人依旧直白，却没有了以前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下意识的担心，还有每一次垂眸看向他时，藏不住的自责。
“清许，”许慎允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挤出了一个很丑的笑容：“过了今晚，我最后一个愿望就完成了，你说得对，初雪降临，会有好事发生。”
“清许，和我看完这场初雪，你就自由了。”
*
自由，他要自由了。
许慎允愿意放他离开了。
云清许咬牙，将帽檐向下扯了扯，将眼皮盖住，只留一条极小的缝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他的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中，却怎么也热不起来。
他垂眸看向了身旁的许慎允，明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隔了半个手掌那么大，为什么他会觉得离得好远？
许慎允的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五指微微弯曲，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冷厉的寒风中被冻得有些发红。
云清许长睫微颤，不动声色的地移开了视线，五指在口袋中攥紧成拳，为什么他会觉得许慎允的手一定更暖呢？
“清许！”黄榆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小狐狸抬头，黄榆正好小跑到他身前：“你怎么穿这么多啊？你不热吗？”
云清许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瞥向身旁的人，许慎允的神色如常，对黄榆微微点头，将手中的礼物递给了他：“打扰了。”
礼貌体贴，又，疏远。
送完礼物，他便微微退开，将小狐狸身侧的位置留给了黄榆，好让他们两个可以并排说话，自己却只是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能跟上却又恰好听不到两个人的对话。
“哎，”黄榆戳了戳云清许：“阎王爷好像变得不怎么恐怖了唉？难道我也快瞎了，这是不是就是你说得他人还挺温柔得？”
不是，根本不是，云清许咬牙，心底冒起了一股莫名的火，奈何小狐狸的脸包裹得太严实，黄榆愣是一点都没发现他的不对劲，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云清许烦躁地将帽子摘了下来，连带着围巾也扯下，像是自暴自弃地回道：“我热！我很热，我要全脱了！”
“啊？”被突然打断的黄榆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发什么疯，就见小狐狸又将大衣脱了下来，好巧不巧，小狐狸刚卸完装备，一股强劲的冷风便刮过，让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扭头示威一样地看向了身后的人，许慎允却只是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衣物，走向前为他们二人打开房门：“外面有点冷，快进去吧。”
心脏细微地抽动着，眼眶有些发热，小狐狸慌张地将头埋在了胸口，不再去看许慎允，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客厅。
黄榆追上了他，新奇地说道：“许慎允真的变了好多啊，我现在真的觉得他不恐怖了，他人其实还挺好相处的嘛。”
不是，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温热的暖气将他颤抖的身体包围，黄榆将家里很用心地布置了一番，五色的彩灯发出璀璨的光芒，打在了他有些朦胧的双眸上，小狐狸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僵硬地向前走着，将黄榆和许慎允远远地甩在身后。
不对，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他一点也不开心，不开心许慎允没有牵住他的手，不开心许慎允没有阻止他脱衣服，不开心许慎允没有追上他，不开心，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不开心，绚丽的彩灯有些刺眼，他好像又感冒了，鼻尖有点发酸，思绪控制不住的神游。
“清许，清许？”
一声熟悉的呼喊将他强行从自己的世界中拉拽了出来，云清许抬眸，自己都没发现是泪是何时流下的，他这是怎么了？他想不明白。
“清许，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于辰逸关切地看着他：“要不要我去找许慎允啊？”
小狐狸眨了眨眼，伸手揉了揉鼻子，摇头：“没，我没事，只是打了几个喷嚏。”
于辰逸双眉微蹙，眼中的疑虑没有消：“你，你真的没事吗？”
云清许抬眸，没有回答他，而是四处寻找起了什么，在瞥到想找的人后，却又生气地将头重新埋到了胸口，咬牙看着脚底。
云清许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还是被于辰逸捕捉到了端倪，他寻着小狐狸的视线看去，许慎允正好回头，足足在小狐狸的背影停留了半分钟后，才移开向着于辰逸微微点头示意，走向了其他的地方。
于辰逸的视线在二人相对的背影扫过，心里终于了然，难怪，他都看出云清许不对劲，许慎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你，你和许慎允闹矛盾了吗？”于辰逸贴心地给小狐狸递了一张纸。
小狐狸摇了摇头，没有矛盾，没有分歧，什么都没有了，他就要重新恢复自由了，等灵魂体彻底融合成功，许慎允就会彻底离开他的世界，彻底。
于辰逸皱眉，虽然小狐狸什么也没说，但不知是因为主角的敏锐，还是因为旁观者的清醒，他很快便猜到了大概：“清许，你知道人最会骗的两种人是谁吗？”
云清许抬头，疑惑地看向了他：“不知道。”
小太阳将纸塞到了他的手中：“第一个最会骗的是自己最爱的人，因为爱让人强大，也让人胆小。”
“第二个最会骗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云清许皱眉，呆滞地看着他。
于辰逸莞尔，没有再多解释，突然，喧闹的大厅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下雪了！”
大厅瞬间安静了下去，众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了落地窗外。
下雪了，是初雪，小狐狸心一颤，在数道向外的视线中第一时间看向了许慎允。
视线相撞，许慎允也在看着他。
大脑一片空白，心在沸腾的欢呼声中安静了下去，视线想被定住了一样，移不开，也不想移开。
人最会骗爱人和自己了。
小狐狸心一颤，身体绷紧，不自觉地向视线所属的地方迈出了一步，他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了，灯光已经刺眼，视线却不在模糊。
他手很冷，他向牵许慎允的手，许慎允的手一定是温暖的，没有原因。
云清许咬牙，向着许慎允的方向走去。
明明那么近，路那么平，可不知为何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困难，每一秒都显得无比得漫长。
云清许站在了他的一米之外，声音有些颤抖：“许慎允。”
许慎允紧握着是高脚杯的五指不断地用力，小狐狸知道，他也在煎熬。
这不是自由，这不是。
垂在身侧的手举起又放下，窗外的雪隔着时空落到了小狐狸的肩头，他想为他拂去雪花，许慎允僵硬的身体微微向前。
——嘭！
突然，一声巨响再次打破了雀跃的欢呼！数道崩溃的尖叫声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啊啊啊！这是谁，她怎么进来的？”
“快躲开，她的手里拿着刀！”
“快跑，是许家那个疯子，快跑！”
尖叫刺破了温馨的雪夜，意外悄然降临，许母披头散发，身上还穿着精神病院的病服，双手举起两把崭新的裁纸刀，疯狂地向四周挥舞着，宽松的病服下，手臂与腰间缠满了白色绷带，大幅度的拉扯下隐约有血迹在渗出。
云清许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伸手拉走许慎允，可空气中就好像有一度无形的墙堵在了他们两个之间，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只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可他就是碰不到许慎允的手。
每一次靠近，都有一股强劲的电流在心脏中苏醒。
【主线剧情进行中，请宿主不要抵抗剧情走向】
主线剧情？云清许看着越来越近的许母，心越来越慌，他转身向着许慎允的方向大叫着。
“许慎允！快走！许慎允！”
心脏在一次大过一次的电流中抽动着，他不停地大叫着许慎允的名字，可他们就好像身处在两个空间一样，不管云清许多大声，面前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
云清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好痛，身体好痛，为什么他们明明在一个地方，却怎么也碰不到，就好像，好像，树林那次。
只不过，不同的是，上一次他能听见许慎允的声音，却怎么也看不见他，这一次他能看见许慎允，对方却怎么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许慎允，许慎允，快跑啊，快跑······”
【呲，呲呲，请宿主不要抵抗剧情走向，请宿主不要抵抗剧情走向】
电流还在继续，全身被冷汗浸湿，模糊涣散的视线中，许母已经冲到他的身前。
【请宿主尽快按照剧情活动，不要尝试脱离主线，否则将会有不可预料的情况发生！请宿主尽快按照剧情活动！】
系统刺耳变调的机械音在大脑中不断地响起，他不完整的灵魂好像被撕成了两半，从未有过的剧痛在神经中狂欢了起来，啃噬着他疲惫的血肉。
云清许拼尽全力定住了不稳的身形，半睁开沉重的双眼，许母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许慎允在他的身后，数不清只无形的巨手从地底伸出，拉拽着他的□□想将他拉回既定的轨道。
云清许咬牙，铁锈味在舌尖爆开，不断地扩散。
原来，与设定作对是这么痛苦啊。
许慎允，你得有多痛苦啊。
得有多痛苦，才能从扎根于心的设定中，拨离出灵魂，将藏不住的爱意，生根，发芽。
云清许闭上了双眼，刀尖举起又落下，狠狠地向着记忆中的眼角落下！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躲。
身后却不再是黑暗。
“——啊！都给我去死！”提线木偶挥舞着僵硬的四肢，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刀光落下，身体在过电般地剧痛中失魂了半刻。
直到一滴温热粘稠的触感在眼角化开，破碎的灵魂回到躯壳，云清许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是他的血。
他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许慎允的脸色煞白，冷汗大滴大滴地从额角留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可举在半空的手却纹丝不动，刀片不断地深入，血珠滴落在小狐狸的脸上。
云清许长睫微眨，血珠混杂着泪水划过脸侧。
许慎允，你又骗我。
我自由不了。
第55章 自由
盛夏，窗外枝桠疯长，此起彼伏的蝉鸣唤醒了神游的思绪，云清许睁眼，黑白的画布再次展开，逝去的时间开始流动。
他蜷缩在一张发黄的床铺上，身体无法舒展开来，稍微一侧身木质的床板便会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好像随时都会散架的模样。
云清许小心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发黑的墙皮上挂着一个布满泥点的圆镜，正对着床的方向，他只需坐起再微微抬头，便可透过那斑驳的镜面窥探到自己的模样。
长到盖过双眼的刘海垂在额前，蓬松凌乱的发丝下，隐约可以看见，左眼眼角的位置有一道足足一指关节长的疤痕。
他下意识地侧头，似被烫到了一般将视线移了开来，这个房间不仅小还破，家具像上个世界的产物，洗不掉的霉菌与快散架的桌腿，还有快掉没了的墙皮，处处都透着一股破烂恶臭的气息，和他这个人一样，只有一样东西，和这个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都不同。
床头放着他攒了几年才买下的画板，型号是最旧的，外形却永远像新的一样。
云清许很喜欢画画，小时候被砸了，他会用石子在干燥发灰的土地上用滴下的血描摹着，长大被欺负了，他也会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中，拿起不是画笔的画笔，一遍一遍地画下眼中的黑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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