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现在还不喜欢我吗?
纪预呆呆坐在床前。
他安静得看着梁策面无表情得褪去上衣,面无表情得清理伤口,面无表情得自己上药。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轻车熟路。
纪预在一旁看着都疼得伤口却在梁策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的变化。
梁策深吸一口气,将伤口包扎好,再次穿上衣服,挥手窗户被打开。
寒风猛然间贯了进来,梁策轻声道:
“散散血腥味儿,上床盖好被子。”
纪预依旧盯着梁策包扎好的伤口。
究竟是经历了多少次的生死攸关,多少次的伤痕累累,能让梁策如此熟练面不改色的处理伤口。
纪预起身关上窗户,看了眼梁策,又默不作声得躺回了床上。
梁策笑着上床,将烛台放远了些。
“小公子这是心疼我了?”
纪预转过身,背对着梁策:“我睡着了。”
梁策脸上了的笑更加厉害了,他准备开口说道,可笑容却僵到了脸上。
梁策撇过脸,猛地抓紧身下的床单。
伤口突然剧烈得灼烧起来,方才上药时就觉得这一刀深得厉害,而今看来估计剑上还带着毒。
纪预打了个瞌睡,懒散得翻过身准备抱上梁策的胳膊继续睡觉,却抱了一空。
纪预睁开眼睛,看着梁策的小半张侧脸:
“楼主大人……楼主大人你怎么了!”
梁策摆了摆手,他皱着眉头猛地捂住嘴跌坐下床。
他迅速咽下一粒药丸,仰头靠在床边大口喘着粗气。
不愧是燕十一刺的剑伤。
看来明天得去明轩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奇花异草灵丹妙药之类的东西好好给他补补了。
纪预一把掀开被子去扶梁策的胳膊。
梁策喘了几口粗气,扭头冲纪预大吼:
“躺回去盖好被子!”
这次纪预不听话了,他“哇”得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大人就不能不干这刀尖上舔血的营生了嘛!”
伤口似乎不那么难受了,梁策扶着床侧站起身,一把将纪预拉着抱在了怀里,钻紧了被窝: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纪预用梁策的衣服抹了把眼泪,他委屈得抬头:
“还疼吗?”
梁策笑了笑,这伤在自己身上,怎么纪预感觉比他都疼啊:
“不疼了不疼了。”
纪预抬手一把拍上梁策的胸口。
梁策“嘶”了一声,一把抓住纪预的右手:
“小兔崽子,越发放肆了。”
纪预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任凭梁策抓住自己的手:
“楼主大人今后别再扔下我一个人了,别再受伤了。”
“……好”
寐月夜似静,浮日子时宁。玄月将沉,天已泛白。
徐晨从门外走进,身后跟着昨晚的那十几个黑衣人。
梁策轻抬眼皮,等候徐晨的答复。
徐晨掀起黑衣,率先单膝跪在了地上。
而后身后十几个人也跟随者徐晨跪了下来。
这架势把梁策身边的纪预吓了一跳,他手中的书吓得掉在了桌子上。
梁策右手支撑着头,左手拿起书递到了纪预手里。
他支撑着脸颊的手指轻轻拍了拍脸颊,冲徐晨挑了挑眉:
“别动不动就跪,起来。”
徐晨干净利落得站起身,附身弯腰禀报:
“掌柜的恕罪,属下无能。”
梁策看了眼惨淡的账本,回神道:
“没有追上?”
“我们追了一晚上,但他没有进宫,引着我们兜圈子,最后竟也让他脱身了。”
没追到燕十一这才是意料之内。
梁策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燕十一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月黑阁那边派人继续盯着,而今我们正式与月黑阁决裂,需要更加留意那边的动静。”
徐晨身后的杀手们面容整肃领了命令,转身离去。
威压立刻少了一大半,纪预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梁策冲徐晨摆了摆手:
“无事你也下去吧。”
徐晨犹豫了片刻,这才转身。
“等等。”
听到梁策的传话,徐晨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弯腰向梁策。
梁策没有抬头看徐晨,淡淡到:
“对了,你可有受伤。”
徐晨似乎是听到了自己喜欢听的话。
他冰冷的脸上终于勾起笑意:“多谢掌柜的挂念,属下没有受伤。”
梁策“嗯。”了一声,示意他下去。
徐晨转身出门,将野渡坊的门轻轻关上,而后右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一片鲜血涌了出来。
待徐晨走后,梁策这才整个人彻底放松起来。
他懒散得靠在竹椅上,偏头盯着纪预。
纪预今早换了一件新衣服。
梁策独喜欢穿红色衣服,所以连带着纪预那件也是红色的。
白皙的脸蛋被红衣映衬的更加好看了。
梁策沉吟几声开口:
“小公子现在还不喜欢我吗?”
六天了。
六天很长,长到纪预没晚抱着梁策的胳膊都觉得时间停滞在那晚。
六天也很短,毕竟对于梁策来说时间似乎没有概念,别说六天,六百天对于梁策来说不过就是眨眼间。
梁策见纪预的手抖了抖,他连忙补充到:
“要是还是不喜欢就不要说了,省得我听了心痛。”
“……不知道”
纪预依旧注视着手中的书,眼睛低垂着,声音还是那么柔软撩人。
这个答案梁策似乎很满意了,他饶有兴趣得抓了抓自己的白发:
“以后就知道了,不急。”
纪预咧嘴笑笑,转身拿着书看向梁策,眼里尽是天真无邪:
“楼主大人!这本书我好喜欢看。”
梁策盯着纪预澄澈的眼睛,原来这就是小孩子的眼睛啊。
他越看越不忍心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带坏了。
梁策啊梁策,你可真是幼稚。
“喜欢看便看,反正一直在这里待着,随时都可以看。”
“那若是我走了呢?”
走了……吗?
梁策愣了愣神,眼底的寂寥闪现出来:
“若是走了,也可以来我这里来看啊,同样随时都可以。”
“叮铃铃——”
徐晨伴着门前的铃声走了进来,将一个请柬双手奉上:
“掌柜的,宫里几位大人今晚在春满楼设下酒宴,请您赏脸。”
酒宴?
纪预抬头看了看徐晨手里的请柬,他撇了撇嘴:
“楼主大人今晚又不睡觉了吗?”
梁策眯眼冲纪预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脸蛋:
“我保证,你第二天睁眼睛的时候我一定在你身边。”
“那……好吧。”
小孩子果然好骗。
梁策勾了勾唇角,接过那张请柬:
“知道了,今晚派几个人来野渡坊。”
“是。”
……
“诶呦,楼主大人来了,下官有失远迎,楼主大人恕罪。”
日已西沉,春满楼楼前挂的红灯笼将门口的护城河河面照得通红一片。
梁策梁策的侧脸也比白天红润了许多。
梁策大眼看了看今夜酒宴到场的官员。
一共来了五位朝臣,几乎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
其中一位梁策更是熟悉不过了:纪预的父亲。
梁策慵懒随性得笑了笑,一把随便勾上其中一人色的肩膀走进春满楼:
“恕罪就不必了,一会儿进去都得先饮一杯——”
“是是是,下官遵命。”
晚宴上一片歌舞升平。
不大的房间立刻升温,各个都喝酒尽兴。
“啪啪啪!”
纪老拍了拍手掌,门外立刻走进四位舞女。
紧接着丝竹管弦逐渐响起,梁策抬眼撇向纪老,不语。
纪老缓缓起身,亲自为梁策倒了一杯酒。
酒水“哗啦啦”倒入杯中,梁策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轻轻拿起酒杯,在空中做碰杯动作嘴角勾起:
“纪大人这是唱的哪一一出?”
纪老满脸堆笑,果断与梁策碰杯:
“楼主大人您……”
“今夜我们只是吃饭喝酒,不谈公事。”
说罢,梁策将酒一饮而尽。
纪老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迅速给旁边的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
很快,那人也举杯碰上了梁策的酒杯,发出一声脆响。
连忙赔笑道:“不谈公事不谈公事,楼主大人只管吃好喝好!”
梁策点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晃悠着酒杯,淡淡看着舞女所跳的歌舞。
舞女身子曼妙,身上的铃铛随着鼓点响动着。
梁策轻抿一口酒,眼前实现又被挡住了。
这回又是一位官员,他举起酒杯:
“这说到吃饭,下官不得不想起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前几天不慎丢了饭碗,真是越想越气啊。”
说罢,他将就一饮而尽,还不忘给在场其余人递送眼色。
纪老连忙点头,半开玩笑到:
“而今要说这朝堂之上能管饭碗的,便只有掌握贤才权利的楼主大人您了。”
梁策看着眼前这五个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早都把一切算计好了。
而今正在请君入瓮呢。
梁策咂了咂嘴,冲纪老摆了摆手,示意他挡住了梁策看美人他的视线,让他让开:
“看来的确不是公事儿,而是私事儿啊。”
纪老站在一边不说话了,而另一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却又开口:
“楼主大人体恤体恤,我们在座的各个不都是望子成龙,希望可以在您的帮助下为犬子谋个一官半职的。”
梁策没有理会那人,而是看向纪老:
“如果本楼主没有记错,纪老家的小公子恐怕还没有到入仕途的年纪吧。”
纪老听到梁策提到纪预,脸上深情一变又变。
可梁策却饶有兴趣得一直打量着他。
纪老毕恭毕敬:
“楼主大人好记性,下官是趁着今晚,来特意向楼主大人赔个不是,小儿无知,那日扫了大人的兴致。”
回想起纪预那天背生辰贺词的样子,梁策不由自主得笑了起来。
纪老见这事儿能成,飞快向身边人示意。
“楼主大人仁厚,我们也是为了朝廷,希望自家儿郎也可以为朝廷效力,一展宏图不是?”
梁策放下酒杯,打了个响指。
门外走入一名小厮。
梁策开口吩咐道:“把云儿姑娘和小晨叫进来。”
“得嘞!”
第五十九章 撒谎
剩余几人见梁策不再理会,便也各个怀起自己的心思来。
很快,进来一位多姿美人儿和一位俊俏公子。
梁策冲两人勾了勾手指。
云儿姑娘倒是轻车熟路,为梁策倒了壶酒抵到他嘴边。
而那位俊俏小公子小晨也懂事儿的坐在梁策身边为梁策夹了些菜。
梁策喝了口酒,这才开口道:
“你们一个个说的比唱得都好听,私下结交朝廷命官,手伸的忒长了些吧。”
纪老是这几个人里面领头的,见梁策脸色不对便立刻识趣得跪了下来:
“楼主大人恕罪啊,我们都是为了大宁为了皇上啊!”
梁策一把环住云儿姑娘的腰,将她抱上腿:
“那你们便去找皇上啊,跑来求我干什么?”
“树高鸟栖,德厚人趋,楼主大人您定然是心疼我们的。”
梁策冲小晨指了指桌上晶莹剔透的葡萄。
小晨立刻点头摘下一颗。
他捏着葡萄,轻轻递送过去,可即将到梁策嘴边时,小晨却又将葡萄含了一半在嘴里。
梁策挑了挑眉,没有犹豫便附身咬上露在外面的另外一半葡萄。
纪老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楼主大人好雅兴。”
梁策将葡萄咽下,含笑看着纪老的眼睛:
“我不挑,长得俊儿的都喜欢。”
梁策盯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又笑了笑举起杯子:
“好端端的怎么跪下来,本官上任不久,需要各位大人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所有人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
他们纷纷擦了把冷汗,连忙笑着上前敬酒:
“楼主大人,五箱黄金已经送至楼主府邸。”
梁策挑了挑眉,轻声道:“五箱?”
“还……还有下官特意挑选的十几名西域美人儿,都一并奉上!”
纪老也开口道:“还请楼主大人莫要嫌弃,笑纳即可。”
梁策放下酒杯,起身伸了个懒腰:
“什么时辰了?”
“回楼主大人,子时三刻了。”
估摸着这个点纪预也该睡着了。
梁策拍了拍衣袖:“那本楼主便先离宴了,你们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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