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您又游手好闲得在小店叨扰了大半天,严重影响了小店生意,多多少少得赔点钱吧……”
嘴上说着多多少少,而手底下却是只多不少,狠狠算着自己的账。
梁策看了眼不远处桌上烛锐没有喝完的水,略带同情得咂了咂嘴:
“这不,您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要知道小店的水可是不一般啊……嗯……再加上这几本书,总得算下来是……”
“啪!”
算盘打出最后的结果,梁策眯着眼睛冲烛锐晃了晃手中的算盘:
“一百两!这可是人情价!”
烛锐叹了口气,摸了摸腰间已经瘪得不能再瘪的钱袋:“今日出门没有带那么多钱,改天。”
烛锐心中默默感叹幸亏今日换了钱袋没带那么多钱。
可心中感叹还没两秒,梁策似乎比刚才更高兴了。
他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个账本。
这个账本的封皮比其他的都要颜色深一些。
梁策翻到一张空白页,又接过纪预递来的毛笔:
“那敢情好,烛掌事赊小店的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下不会嫌麻烦的。”
烛锐现在心里就一个字“狠”啊!
他算看明白了,以后就是刀子架到他脖子上都不能再踏进野渡坊一步了!
烛衣一点也不留恋得走出门,还不忘瞪梁策一眼:
“你们野渡坊的人都掉钱眼儿里了!”
梁策随手摆弄着算盘:“谁让你有钱,我又不想喝西北风呢。”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理所应当!
徐晨此时从二楼下来,看向门口:“掌柜的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净赚一百两银子能不高兴吗?
梁策笑出声,将手中的账本拍在桌上,用手指轻轻点了几下:
“记下来,春满楼掌事烛锐赊账一百两……不对一百五十两银子。”
第四十一章 吃醋
徐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自顾自拿起笔低头记录。
只有目睹全过程的纪预咽了口口水,满脸不可置信。
夜晚。
烛锐坐在软榻上随手将阁中香点燃。
慵懒得打了个哈欠。
木门被轻轻敲响,烛锐“嗯?”了一声。
“掌事,梁掌柜和他那个小徒弟来了。”
一听到梁策的名字烛锐就哪哪都难受。
他随手翻开桌上的那几本落了灰的书。
满篇的之乎者也一下子搞得烛锐头晕。
早知道就拿那几本话本子了。
他想着,一把将这几本厚实扔在了一旁的桌上。
门口绿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掌事?”
烛锐深吸一口气,将刚燃起来的香掐灭,就当破财免灾吧,不耐烦得答应着:
“让他们进来吧!”
绿儿姑娘摇了摇扇子,这样子像极了烛锐:“请吧。”
梁策深深看了眼绿儿,最终也只是轻轻挑眉:“绿儿姑娘最近像是苗条了许多。”
绿儿眼皮垂了垂,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那掌柜的意思是绿儿原先胖喽?”
梁策摇了摇头,勾起绿儿的下巴笑了笑:
“倒是……越发讨人喜欢了呢。”
绿儿正要侧脸在梁策左脸亲一口,可无意间瞟见身边纪预杀人般的脸色立刻转过了脸:
“梁掌柜的徒弟怎么这般看着奴家,奴家……好生害怕啊。”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既然不舍得刀自家师尊,那就刀这个绿儿姑娘吧!
梁策“嗯?”了一声,满脸惊奇得看向纪预,像是发现了什么异事。
宝贝儿徒弟这是……吃醋了?
纪预没有再看梁策和绿儿,有意无意得“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梁策眯眼憋笑,立刻放开绿儿姑娘的腰追了过去。
纪预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将毛笔沾上墨水,并没有打算和梁策说话。
“纪预——小预预——”
梁策轻轻俯身,在纪预耳边轻声唤着。
纪预觉得耳朵痒得不行,耸了耸肩,依旧不打算理梁策:
“烛掌事,开始吧,最后一位死者。”
烛锐饶有兴趣得看着面前的两人。
满脸浅笑的梁策和一脸严肃的纪预。
觉得好笑得紧。
可还是憋住笑开始叙述:
“最后一位姑娘叫玲儿……”
纪预低头标了个序号七,接着清澈熟路得几笔画出了一个火柴人。
旁边不怎么工整得写着“玲儿”二字。
梁策低头看着手底下这几个不同死法的火柴人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回去应该再培养培养宝贝儿徒弟的绘画功底?
梁策打了个瞌睡,随手扒拉了几下桌布上垂下来的坠子,随口道:
“玲儿姑娘怎么死了,真是可惜,平日里数她最会跳……”
“舞”字还没有说出口,纪预就在一旁咳嗽了两声。
梁策这才后知后觉,完了完了,今天回去纪预得把自己扔出野渡坊了。
梁策连忙转移话题,看向烛锐:“继续继续。”
“那天晚上也挺热闹的,我还是照常在房中消遣儿,可那晚是真的奇了怪了……”
烛锐停顿了记下,起身将身后打开的窗户关上。
入夜了,窗外天光惨淡,细软的微风夹杂着丝丝凉意。
月渐渐凝固成墨色,吹来沉云几两。
纪预也伸手扯紧了衣服。
而后烛锐再次落座。
“那晚上怪就怪在啊,平日里我这儿姑娘们不怎么来,可偏偏那天,几个姑娘都上来了。”
梁策眼睛撇了撇身边的纪预,飞速脱下身上的外衫将纪预包裹起来。
纪预还没反应过来,身上暗红色的外衫就晃得他晕了晕神。
他看向梁策,梁策连忙拖着下巴满脸殷勤得冲纪预笑着。
纪预觉得耳夹有些发烫,便立马扭过头索性忽视了梁策。
“咳咳!你们俩能不能认真听我说啊!”
纪预赶忙点点头:“好好好,请继续。”
烛锐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许多姑娘都来到了这层,她们吵吵闹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可唯一听清楚的就是玲儿嚷嚷着什么去后院……”
又是后院!
纪预皱了皱眉,手中的毛笔再次在“后院”两字上画了一个深色的圈 。
纪预抬头:
“敢问烛掌事,你之前说这最后一位玲儿和全面不同,可她还是去了后院,有什么不同吗?”
烛锐猛一拍手:“当然了,这不同之处大有着不同啊!”
纪预点头示意他继续。
“全面几位姑娘,他们都是去了后院以后,就身死了,有些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可玲儿姑娘去了后院后,活生生的又回来了!”
不错,整件事情有了新的疑点,这或许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点。
梁策咬着下唇,思索片刻这才开口:
“那晚玲儿姑娘可有什么不同”
烛锐垂着眼皮,认真回想着。
三人眼前的烛火跳动了几下,大家都等待着烛锐的答案。
“我那晚没见玲儿几面,:不过依稀记得,她那晚身上的脂粉香很重,还上楼上了好几次胭脂。”
“平常玲儿姑娘喜欢这么打扮自己吗?”
纪预问道。
烛锐挺后不禁笑出了声:
“小公子,我们这儿的姑娘哪有不喜欢打扮自己的,还是说……小公子你不喜欢抹脂粉的姑娘?”
说着,烛锐手中攥着的帕子便轻轻抚上了纪预的手背。
纪预整个人抖了下,连忙抽回手。
什么不喜欢抹脂粉的姑娘,本少爷明明就是不喜欢姑娘好嘛!
他连忙低下头,语速加快:
“我的意思是,玲儿姑娘她她她……”
梁策见纪预被烛锐吓结巴了,立刻救场:“她平日的审美有那么土吗?”
“当然没有了!”
纪预轻咳一声,断言道:“那就是为了专门去见某个人。”
烛锐眼前一亮:“那晚玲儿却是我说是有位公子哥找他,似乎很有钱……”
玲儿去了后院,却可以在后院发生意外。
那么,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那位专门来找玲儿姑娘的公子哥了。
纪预起身,皱着眉头语速极快:“带我去见那个公子。”
可回应纪预的是来自烛锐的冷笑。
纪预愣了愣,一旁的梁策却帅先开了口:
“其实,一共是死了八个人对吧,那第八个人,就是那位来找玲儿姑娘的公子哥”
烛锐低下头,没有吱声。
纪预右手用力拍了下桌子,坐下看向烛锐:
“为什么要瞒这第八个人!你不怕因为这个人风声走露出去吗!”
烛锐依旧低着头,烛光仅仅打在他的右半张脸上,落下长长的阴影。
他声音很低,但在这里足够纪预和梁策听清了:
“春满楼的姑娘确确实实是七个,可是不能牵连到外人,我担心会影响生意……我以为我给够他们钱就能封住他们的嘴了!”
纪预深深吐出一口气,再次拿起毛笔:
“本少爷才不管影不影响你的生意,所以……就是这个不同”
“不,最大的不同,是那天我和那个那个妖怪打了个照面……”
话音刚落,在场的纪预和梁策都愣了愣。
烛锐竟然亲眼见过这个妖怪,那为什么还活生生得站在这里
很快,烛锐给出了答案:
“当时我并未看到妖怪长什么样子,只是一团看不清的紫气……”
“咚咚咚。”
门被敲响,三人齐齐看向门外。
烛锐高声问道:“谁”
“是我啊掌事,您要的茶沏好了。”
烛锐扭过头:“进来吧。”
绿儿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茶。
她轻轻将茶壶放在桌上,还特意为梁策倒了一杯。
当然,纪大少爷依旧满脸不悦得瞪了眼绿儿。
梁策没有多看绿儿,打破沉默:
“所以,你确定没有看到那妖究竟是什么?”
烛锐坚定的点头:“没有!绝对没有……奥对!当时绿儿也在场!你们可以问绿儿!”
纪预你不情愿得将目光转向绿儿:
“绿儿姑娘,说说那晚发生的事情吧。”
梁策的目光没有转向绿儿,而是继续盯着烛锐看。
烛锐被梁策盯得似乎有些心里发毛,侧了侧头避开梁策的目光。
梁策眯着眼睛,似乎要把对面坐着的烛锐看穿。
绿儿听到那晚的事情,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脸都吓白了。
她站在原地缓了许久,这才吞吞吐吐地回忆起来:
“那晚我去找玲儿,可一开门就见到了满身血淋淋的玲儿和一旁另一个血肉模糊的公子。当时我要被吓晕了,可还是大着胆子去找了掌事……”
纪预在纸上又新添加了一个人物的名字:绿儿。
烛锐点了点头,补充着绿儿的话:
“对啊,我们当时都吓坏了,可又是因为还有外人死在这里,我就拽着绿儿去看……”
绿儿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腿软得掉在了地上,抽泣起来:
“呜呜呜……真是吓死我了呜呜呜……那晚……唔唔唔……”
绿儿的哭声不断,纪预手中的毛笔刚沾了墨水,却实在听不清这个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手提着毛笔停滞在半空,墨汁“啪嗒”滴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
纪预眨了眨眼,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抱怨着甩下毛笔看向绿儿:
“本少爷真是服了!姑娘,你若是想哭,就自己出去哭个够!”
绿儿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张小脸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可纪预冷眼看着她,仿佛下一秒纪预真的就要把绿儿姑娘一脚踹出去一般。
绿儿吸溜了几下鼻子,满脸委屈得又看向梁策。
梁策连忙躲开,纪预这一声多多少少是带了些小脾气的。
梁策没见过纪预发脾气,也没见过纪预吃醋,可而今一见,还蛮有趣儿的。
第四十二章 怕鬼
绿儿见没人可怜她,便用力一抹眼泪,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平和得说了起来:
我和掌事一起去玲儿的房间,可谁知那妖怪没有走!竟然冲着我们就飞了过来!
梁策侧头看了眼纪预手下的纸,而后又看向绿儿:
“当时看清楚是什么样子了吗?”
“怎么会?当时小命都快没有了,我哪里敢抬头去看呀!”
纪预抬手再次蘸了蘸墨水,问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回来的呢?”
绿儿看了眼烛锐,这会儿脸上才算有了些血色:
“这都多亏了掌事……不对!多亏了梁掌柜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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