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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近代现代)——弗芮

时间:2024-09-11 10:28:43  作者:弗芮
  这顿饭吃了将近半个小时,天越来越长,七月的六点多也并不暗沉,只是太阳完全收敛光芒,稍微舒适了些。
  但风里还是有些燥热。
  他们四个往公交车站走。
  这世界上的路说来也是奇怪,哪怕禾县这种小县城也是,明明从警察局出发是背道而驰的人,现在坐公交车回家居然会坐到同一条线上,反而跟刘一安和张云鹏都不是一条线的。
  刘一安的那趟线先来的,紧接着是张云鹏的那趟,送走了他俩,公交车站就只剩下林明启和阿树。
  林明启越想越不舒服。
  阿树,阿树。
  他没全名么?姓阿名树啊?
  六号路的公交车正往站台驶来,林明启的眉逐渐皱紧,在公交车即将到站的时候他开口叫住了前面的人:“喂,你叫什么?”
  阿树侧头看他。
  林明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别扭。
  说的什么鬼东西?
  “我总不能跟着叫你……阿树吧?”他避开阿树的视线,眉心轻皱,把自己的话往回圆,而且尽量不那么别扭。
  前面的人侧着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林明启就是觉得他在笑。
  他说:“周树言。”
  林明启抬眼看他,只看着他的背影。
  公交车来了。
  稳稳当当停在站台前,周树言抬腿上车,林明启看了眼他的背影,垂下眼跟着上去。
  听见钢镚扔进公交车匣子里,响了两声,“两个人。”
 
 
第4章 
  公交车马上也要下班了。
  还有五分钟就六点半,这应该是倒数第二趟车。
  车上没什么人,大多数人都是这个点才出来玩,那片算是夜市,夜晚才热闹。
  所以这趟往回走的车上人并不多,只有一对老夫妻,前后坐着,后面的老爷爷扶着前面车座的靠背,头伸到前面同奶奶说话。
  林明启和周树言往后走,在车尾并排的座位坐下。
  窗子半开着,外面的景色飞快从林明启眼前略过,看得他眼花。
  他收回视线,头往里面的方向侧。
  “哪一站下?”旁边人突然出声。
  林明启看他一眼,“泰阳站。”
  旁边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
  林明启身子往后靠,挪了下屁股,身子稍微朝着周树言的方向侧过去一点,说话方便了些,“你呢?”
  周树言没立刻回他,抬眼看向公交车顶上侧面的道路线,缓缓开口,“景江站。”
  林明启看着他,身子坐直,双手环在胸前,瞟了一眼路线图。
  这人怎么回事,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
  泰阳站和景江站隔了一段距离,泰阳站比景江站近,林明启先下车。
  他坐在里面,起身的时候周树言要给他让个空。他本来以为周树言会收一下腿,正要从那个缝里挤出去的时候,周树言突然站了起来,给他让了道。
  林明启动作一顿,颇为僵硬地看了过去,然后视线挪开,“谢谢。”
  周树言没说话,等到林明启完全出来了,周树言往座位走的时候才开口,“再见。”
  林明启侧着身子,一股别扭劲又上来了,“哦。”
  再什么见。
  他往门那边走,下了车,车门在他身后叽叽呀呀合上。
  他突然有一种,半道下车的感觉。
  好像他们的终点本该是一样的,但是他却只走了半路,这个正确的终点站不是他的终点站。
  有种,别扭的怅然若失感。
  林明启在原地站了一会,猛然抬眼,恍然大悟。
  他妈的,怪不得呢,玩偶忘了。
  -
  林明启家的小区是个老小区,特别老的那种。说是小区,实际上更像是几栋分散的楼被圈在了一块儿,然后随便设了两道门,拉了两道铁栅栏。
  铁栅栏也是摆设,上面生着锈,门时时刻刻都开着,随时欢迎任何人的到来。
  林明启家的那一栋楼离这边车站的门比较近,进门左拐就到了。
  一栋楼统共六层,楼外面的墙皮一块块地脱落,黑白灰交杂,斑驳着。
  楼道狭窄,一侧的栏杆也和大门口的一样,锈迹斑斑,除了上面的扶手裹了一层木头,还能勉强上手。
  林明启打开门,吱呀一声,阳台上的窗子没关,有风灌了进来,窗帘布鼓起来,往屋里飘,簌簌响。
  屋内安安静静。
  他狠狠舒了一口气。
  林明启往客厅走,沙发上扔着几件短袖,酒气熏天,茶几腿处还倒着几个啤酒瓶子。
  他站定,看了眼几件衣服,转过身弯腰捡起了几个空瓶子,往自己房里走。
  他房间也不大,床和桌子紧挨着,不过好在采光不错,桌子正对着窗户,能有光透进来。
  但他的房间倒也不是一览无余的,还有些被藏起来的小角落,在他的桌子下面,桌子一侧放了条长布,一直拖到地下,刚好挡住那么一点。
  林明启弯下腰,将角落里的纸箱子扯了出来。
  里面放的都是空酒瓶子,已经快满了,他把刚从客厅拿进来的酒瓶子塞进去。
  行,再有两个就能满一箱了。
  然后能拿去卖了。
  他把箱子推进去,却没立即起身。
  他就那么蹲在那,胳膊长长杵着,伸直,头渐渐低了下去,埋在两个胳膊之间。
  不知道蹲了多长时间,直到他脸憋得通红,脑子充血发晕,他才缓缓把头重新抬起来。
  又活一次。
  ……
  周树言在林明启下了车之后的四站路之后下了车。
  往前走一段路就是景和小区。
  他从兜里摸出来门禁卡,放在机器上滴了一下,小区门缓缓打开。
  小区有些大,他进门之后先往左拐,直走,走到头之后他顿住脚步,就近找了栋楼,看了眼楼外面贴着的单元号,然后继续往右拐。
  拐了一圈之后,到了十五号楼。
  然后他抬头一看,十五号楼离小区门特近,刚刚从门进来右拐的话,没走两步就能到。
  周树言垂下眼,嘴角扯起个自嘲的笑。
  他走到楼下,抬眼确定了单元,钻了进去。几步上了楼,他站在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是余齐嘉,他那个上四年级的表弟。
  “是你爸回来了吗?”一阵带着欢欣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随即厨房的玻璃门被拉开,露出一张年轻女人的面孔。在看见周树言的那一瞬间眼神迅速暗了下去,脸上的笑也收了收,“哦,是你啊。”她边拉上门边说了一句,“进来吧。”
  周树言进门,把门带上。
  余齐嘉站在他面前,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往客厅走。
  周树言并不在意,换了拖鞋就往房间里走。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才能松口气。
  他仰坐在床上,胳膊撑在床上,仰着仰着他干脆直接倒在床上。
  他腿剌开,曲起,用一个最舒服和放松的姿态。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摸了摸自己口袋凸起的那部分,鼓囊囊的。
  他把东西从口袋里拽出来。
  那只熊。
  忘还给人了。
  他把熊放在一边,打开房间门起身往客厅里走,出门的时候他依旧把房门带着关上。
  在房间里待得时间够长了,不能待太久。
  短暂喘个气就行。
  客厅里余齐嘉正看着电视,他才四年级,眼睛就已经近视了,戴着一副水蓝色的圆眼镜,看上去有种不适配的滑稽感。
  他看见周树言从房门出来之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把遥控器往身后藏了藏,瞪着周树言。
  周树言在沙发上坐下,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余齐嘉这才稍微卸下防备,蹬着腿往沙发里挪。
  周树言没坐多久,最多五分钟,他就起身往厨房走。
  进厨房门前还敲了敲那层玻璃。
  里面的人大概知道敲玻璃的是谁,话语间听着冷淡,提高音量:“进来。”
  周树言将玻璃门往左侧推,走了进去,“舅妈。”
  燕琳“嗯”了一声,连头都没回,继续忙着手上的活,“有事?”
  周树言往旁边让了两步,“没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燕琳放下锅铲,把锅盖盖上,往后退了两步。她脸上挂起笑,看上去就特别假的笑,一种想跟周树言热络些,但却完全热络不起来,只能挂着这种笑开口:“这些不用你帮忙,”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扫视着周树言的脸,缓缓开口:“树言啊,你在这住着是不是不自在啊?”
  周树言只垂着眼轻轻抿出个浅笑,没说话。
  燕琳朝他走进一步,生硬地拍了拍他胳膊,“舅妈知道,你在这住得并不是特别自在,所以啊,舅妈就想着问问你,愿不愿意一个人住?要是你愿意的话,就让你舅舅在外面给你再租个房子……”
  周树言听懂了,这是在赶他走。
  他抬眼看着燕琳,淡淡笑着,“可以,舅妈和舅舅安排就好。”
  燕琳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脸上笑开。
  她年龄本来就不算大,而且保养得好,说是二十来岁也有人信。
  燕琳点点头,“行,你出去玩吧,去客厅坐着,我这儿不用帮忙,待会饭就好了!”
  周树言没推脱,点了点头,往客厅走。
  余齐嘉已经没在客厅坐着了,电视机上还在播放动画片,他站在客厅和厨房相隔的过道里。厨房的灯明亮,透过玻璃一束束光往外露,客厅的灯也开着,不是白炽灯,微黄的光线从顶上洒落,刚好照亮整个客厅。
  只有过道里,顶上没有灯,两侧的灯光也照不进来。
  周树言在过道里微垂着头,停驻片刻,才抬腿往客厅里走。
  腿刚抬起来,他看见余齐嘉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
  周树言看向他垂下去的手,还有手里捏着的玩偶。
  他眉心轻皱,往那边走过去,“玩偶不是我的。”
  余齐嘉没等他走过来,就松了手,将玩偶扔在地上,脚踩了上去,碾了一遍。
  周树言步子停住,手指往掌心拢,攥成拳。
  他真想冲上去揍死这小子。
  余齐嘉脚踩着玩偶,挑衅地看着他。
  周树言走过去,“抬脚。”
  余齐嘉仰头看着他,丝毫不怕,脚下的力气更大了些。
  周树言懒得跟他多说,伸手推了他一下。
  准高中生和小学生之间的体型、力气差距都挺大。尤其是余齐嘉本身发育就算慢的,个子小还瘦的干巴,周树言算是同龄人里长得高的,将近一米八了,虽然说瘦,但是属于精瘦有力的,劲也大。尽管他自诩这次没用多大的力气,余齐嘉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迅速开哭,大声叫妈。
  燕琳从厨房里冲出来,着急忙慌的:“怎么了?”
  他看见周树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又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坐在地上哭,连忙跑过去把儿子扶起来,“怎么回事,这么大孩子了,走路不看着点,还自己摔了?”她皱着眉,斜了眼周树言,“你也是,弟弟摔了也不扶一下。”
  余齐嘉越哭越起劲,说话都不连续了:“就是,哥,把我,推倒的……”
  “什么?”燕琳眉心皱的更紧,转头看向周树言,那视线像是要将他盯穿,“你把嘉嘉推倒的?”
  周树言看着她,“是。”
  周树言在这个家里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所以燕琳没想到他这么坦然说出这句话,愣了一下。
  周树言弯下身子捡起玩偶,“他踩了玩偶。”
  周树言个头在那,语气淡淡的,关键是这孩子平日里敛着锋芒的时候还好,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股青春期男孩的劲就出来了。
  有力的、翻腾的。
  燕琳多多少少是被震住了。
  她眼神不太自然地收回视线,说话虽然不太硬气了,但还是硬撑着,“一个玩偶而已,要多少不能买啊,你弟弟拿着玩一下咋了?”
  周树言没说话,攥着玩偶就绕过他们去了卫生间。
 
 
第5章 
  卫生间里有专门摆着沐浴露的台子,但周树言的东西不在这上面,他的东西不多,单独摆在窗户凸进来的台子上。
  他拿起他的沐浴露,往玩偶熊上面搓,上面倒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印子,周树言面无表情洗着熊,像是要冲掉一切有形的无形的痕迹。
  他一共洗了三道。
  洗到最后一道的时候大门响了,余成铭回来了。
  燕琳正在客厅安抚着余齐嘉,听见门响了,立刻抬头看过去,像是找到靠山一样,“老余……”
  余成铭看自己老婆这幅模样,以为出了什么事,鞋换得都慌里慌张的,拖鞋没穿稳就往客厅走,“怎么了?”他往客厅看了一眼,随口问了句:“树言呢?”
  燕琳一听这两个字就来气,“还说呢!就是因为他!”
  余成铭往客厅走,这才看见眼镜摘了下来,眼睛哭得通红的余齐嘉,“怎么回事?”
  “你的好外甥,把我们儿子推倒了!”燕琳一脸愤愤,“你能不能管管啊?”
  余成铭脸上表情倒没怎么变,往沙发走去,拍了拍余齐嘉的头,“怎么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跟哥哥闹矛盾而已,好好说就成了。”
  “闹矛盾?!”燕琳声音尖锐起来,“他那么大人了,我们嘉嘉才多大?”
  余成铭没说话,放在余齐嘉头上的手垂了下来,“好了,小孩打打闹闹很正常,小孩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燕琳怒气冲冲看向他,“我告诉你,你趁早让他搬出去,不然咱家的日子也别过了!”她说完,手一甩,转身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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