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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只还歪着脑袋看着他，等着他告诉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易盛一：“……让你打篮球，你把他自己给砸晕了，你个傻子！”
易小只也是想起来了，一时间也变得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他这摸着自己的鼻子，看着易盛一，还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
易盛一替他把被子给掀开，说：“走吧，回家。”
出去的时候，两人才发现外面下了小雪。
这算是今年的第一场小雪了。
易小只觉得冷，把自己的手揣了起来。
易盛一这种一年四季都不会穿羽绒服的，这会儿只穿了一件毛衣，套了一件褂子。
他把褂子脱了，一言不发地让易小只穿上， 又领着他去等公交车。
易小只一直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怎么突然就对自己好了起来。
公交站台那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易小只坐在冰凉的金属长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脚，缩着自己的脖子说：“哥，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易盛一本来想不管他的，可是又想到易小只问这句话的目的，他还是说：“快了吧。”
易小只以为他又交女朋友了，小脸儿立马从领口里头仰了起来，问他：“哥，那嫂子会喜欢我吗？”
易盛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发现自己对这个弟弟不仅仅是喜欢，竟然还有愧疚。
他说：“嗯，房子都差不多快装修好了，我就算不结婚，也可以先搬过去。”
易小只还是有一点顾虑。
毕竟让人家女生跟自己的公公婆婆一块儿住，都已经够为难人家的了。
哪有结婚了，还跟自己的老公的弟弟一块儿住的。
他其实可以跟他叔叔婶婶一块儿住的，都一样的。
就是易小只觉得有一点委屈，也有一点难过。
在公交车过来的时候，易小只鼓起了自己的腮帮子，呼出来一口气儿。
呼出的热气凝成水，溽湿在领口上，粘的他有一点儿不舒服。
第154章 生病
易小只缠着易盛一，让他给自己下单，他要买一些织品工具。
易盛一还是受医生说的那话的影响，虽然觉得他烦，还是给他买了。
易小只把快递取回来的时候，被他叔叔婶婶说了一大通。
还是易盛一回来了，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头的易小只才得到了一点儿的消停。
易盛一这进去，就看到易小只已经钩织好了好几个小玩意儿。
还别说，挺精致的。
易小只见易盛一回来，手指上套着一个钥匙扣给他看，说：“哥，送给你！”
易盛一“嗤——”了一声，有一点儿还看不上，但还是接过去了，“什么玩意儿啊，你送给我干什么？”
易小只说的轻而易举，说：“喜欢你啊！”
从来没有从易小只的嘴里听过喜欢，一直对这件事情斤斤计较的易盛一，突然听到易小只的这句喜欢，呆愣在了原地。
他应该是想听到自己这个弟弟对他说喜欢的。
他试过威胁，强迫，冷眼，假意驱赶以此来恐吓，都没用。
可是现在，易小只却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喜欢他。
为什么？
因为易小只不需要求他，他就可以让他进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因为他跟自己要钱买东西，自己给他买了？
因为自己对他好了。
就这么简单……
他从来没有想过，让易小只喜欢他，代价竟然这么小。
易小只整天整天的待在家里，郝丽跟易庆国对他的意见那是一天接着一天的积压。
他们觉得易小只这出去一趟，心都野了。
以前这出去捡个废品什么的，都是用的将家里收拾好之后的空闲时间。
现在这让他做个饭，还得他有空，简直无法无天了。
偏偏自己那本来一直都是袖手旁观的儿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明面上纵容他。
易小只这只要是躲进了易盛一的房间里头，简直就是进了防空洞一样，外边儿的轰炸一点儿都影响不了他。
易小只这勾好一定的“作品”之后，就去摆摊儿去了。
郝丽跟易庆国也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出了这事儿。
又听说易小只不少挣，也是跟着有一点儿激动了。
这天易小只回来的时候，饭桌上就已经摆好了几个菜，郝丽热情地招呼易小只去吃饭。
易小只这坐下还没有吃几口饭呢，郝丽就问起来了他今天挣了多少钱。
见易小只不说，她还自己猜了一个数字：“五百总有吧！”
易小只还是不吭声，郝丽这才火了，恨不得把桌子都给掀了，连饭也不让他吃了。
易庆国表面上假意劝阻，但也是明里暗里问易小只，问他他到底挣了多少钱。
还说他脑子不聪明，说郝丽问他，也是为了他好。
这让家里人存着，也总好过被外人骗了去。
易小只可不会上二回当，怎么都不肯跟他们说。
易庆国“拦不住”了，家里又开始鸡飞狗跳了起来。
还是在外实习的易盛一回来，才阻止了这一场闹剧。
郝丽气的恨不得得心脏病，捂着自己的胸口喘不上气儿来。
易小只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这捡了一粒掉在桌子上的饭放到自己的嘴里面，嚼着，又当着易盛一的面儿，将被郝丽扔在地上的钩织娃娃捡起来。
易盛一过去帮他，一手拿着几个。
有饭粘子粘在了娃娃上，易小只捏了之后又要往自己的嘴里送，易盛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给拦住了。
易小只有一点茫然地看着他，又把自己的手挣了出来，抱着自己今天卖剩下的一堆娃娃回屋去了。
郝丽还想说什么，易盛一却发火地叫了她一声：“妈！”
他这语气太冷，让郝丽愣住了。
易盛一：“你们要是不想让他在家住的话，我带他一块儿出去租个房子住。”
说完，易盛一也没有管一地的狼藉，回屋找易小只去了。
他看到易小只把娃娃一个一个地收好，而易小只在留意到他进来，扭头看着他的时候，眼里还带着一点儿的小得意。
易盛一问他：“……今天摆摊儿去了？”
易小只：“嗯，今天挣了好多呢。”
说完，他又朝着门口看了看，小声地说：“今天挣了有快400块了，我在一个美院旁边儿摆的摊儿，一个姐姐喜欢我的娃娃，她之后，又来了好多人过来买。”
“这么厉害，”易盛一见他笑成这样，总觉得他有一点不正常，以至于担心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吊都吊不起来，“比我赚的都多了，我一个月的实习工资才3500了。”
易小只还谦虚了，说：“我也不是每天都能挣那么多的，也不是天天都能出去摆，哥，你也很厉害。”
易盛一也没有心情跟他互捧。
他见易小只把所有的娃娃都收起来了，就剩下一个丑不拉几的，就这么放在桌子上，就拿起来看了看。
这个娃娃脑袋很大，身子很小，脸蛋黑黑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嘴巴是歪的，耳朵只有一个。
与大大的脑袋不相符的是小小的身子。
小小的身子耷拉着，扣子错位扣着。
只有腿，没有脚。
支棱不起来。
不光丑，还有一点儿恐怖了。
易小只的手艺不错，就这个有一点儿另类。
易盛一问他：“这是什么啊，这也是你做的，怎么不收起来……这个做坏了吧”
易小只把那个透明大塑料袋儿放进挨着柜子的角落里头，随口说：“这个是小只，这个是不卖的。”
易盛一拿着那个娃娃的手都抖了一下，惊愕地看着易小只：“……你说什么？”
易小只从他的手里，把那个娃娃拿了过去。
易盛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跟你哪像了，你比它好看多了。”
易盛一是真的觉得易小只的精神好像有了一点问题，但就算是有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兜里一共连3000块钱都不到，他又能干什么。
易小只真要生病了，他也养不起他的病。
再说现在易小只看起来天天开开心心的，这也不过就是一个娃娃而已。
第155章 回去拿身份证
易盛一也是没人说了，只能跟之前算是知道易小只的谢炎枫，说了这事儿。
谢炎枫安慰他，让他不要想太多了。
说只不过是就是一个比较抽象的娃娃而已，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到心理疾病这一步的。
他又问谢炎枫，易小只现在这样，会不会是跟厉清河有关系。
谢炎枫也是想了有很大一会儿，一直也没有说话。
易盛一还着急了，催促了他一下。
电话那边的谢炎枫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你最近对你弟弟挺关心啊，他说你带他去打了篮球，现在还听起他的心理健康来了？”
易盛一：“你废什么话！”
那边的谢炎枫笑了笑，然后就不笑了，这隔着手机都让易盛一觉得他有一些沉重。
在易盛一又忍不住想要催促他的时候，那边的谢炎枫才开了口。
“你弟弟不是本来就这样吗？”谢炎枫说。
易盛一：“……什么？”
谢炎枫：“你说哪一个正常人，会被人当众朝着脑袋扇了一巴掌之后，还能冲着人家笑一下，然后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趴在那里吃饭的。”
易盛一脑子轰鸣。
谢炎枫：“哪个正常人，会明明是想逃跑，却被人追上，被踹了一脚倒在地上之后，还能自己爬起来，朝着人家叫哥的。”
“易盛一，我觉得你弟弟不是生病了，他可能本来就是这样。”
“可能是之前你没注意过这方面，现在突然注意了，察觉到他有一点不正常了而已。”
“他跟我们这些正常人想的就是不一样。”
“不过他都这样长这么大了，能有什么问题。”
“你别担心了，他应该没事儿”
“你自己不是都说了吗，他就是一个傻子。”
易盛一：“……你他妈才是傻子！”
那边的谢炎枫直接被他给骂懵了，“哈啊？”
易盛一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之后，他脑子有点儿乱了。
易小只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因为厉清河，而是因为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确实，看着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从小在他家的时候是这样，跟厉清河在一块的那段时间是这样，跟厉清河分开了，又回到他们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易小只依旧是整天忙忙碌碌的，易盛一也照旧干着自己的工作。
就是郝丽一天一大早的听到外边儿做饭的动静，还以为是易小只，就出来想说他两句，说现在全家正在睡觉呢，这个饭就这么大的动静，是想干什么呀。
结果她这进了厨房之后，却看到正在做早饭的，竟然是她的宝贝儿子。
郝丽刚想从易盛一的手里接过锅铲，易盛一就用手挡了她，嫌她烦，让她出去。
这做好了饭，易盛一去敲门，叫易小只出来吃饭。
饭桌上，易盛一又把煎的两个鸡蛋全都夹给了易小只。
易盛一对易小只的这态度，让郝丽夫妻两个都挺傻眼的。
这天之后，郝丽顶多也只是说易小只两句而已，再也没有指着鼻子骂过他了。
而易小只依旧是我行我素的。
有时间的话就给全家做饭，打扫卫生，没时间的话就不做。
也并没有因为易盛一对他的好，就对易盛一有什么别的态度。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对易盛一，对他叔叔婶婶好的。
他不觉得因为易盛一现在对他好了，就需要自己再额外的回馈他什么。
他本来就没有额外的力气，对别人更好了。
这一大家子，这么多年来，竟然难得的，诡异地和谐了起来。
易盛一往之前易小只住的那个阳台搬去了大盆的盆栽，算是把那个阳台给封了。
这天易盛一走了之后，易小只就站在那个阳台上出神。
然后，易小只出了门。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打算搬出去了。
他找了中介，看了几套房子。
忙了一天，才找到了一个合心意的。
虽然是老破小，位置又偏，但是是整租呢，一个月一千二。
这要签合同的时候，易小只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身份证。
他跟中介约好，明天之内就去他们的店面找他，然后就去了罗檀苑。
他想着这个时间厉清河应该是在工作。
但其实他也不是故意避着厉清河。
他摁了指纹，才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酒气。
味道这么大，应该是酒洒了。
厉清河躺在沙发上，听到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产生幻觉了。
易小只缓步进去，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厉清河。
他叫他：“……厉先生。”
躺在沙发上的厉清河眼颤了一下，没有立即去看他。
之前易小只叫厉清河厉先生，是厉清河让他叫的。
现在是易小只自己要叫的。
易小只不知道厉清河有没有听到，但他还是说：“我，我来拿我的身份证。”
厉清河终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宿醉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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