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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顾林洬说。
易家储物间在走廊另一边，顾林洬走进去在柜子上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杀蟑剂，回去的时候路过易忱的房间。
紧闭的方面里传来隐约的游戏音乐和键盘敲击声，顾林洬只是顿了一下抬腿就要往前走。这时候，房间里的人笑了笑：“小宸出院了？”
这人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想着我就来气，顾三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的意思是？”
“温蕤？哦，温家那个私生子啊？找他干嘛？”
顾林洬皱了皱眉，换了只手拿着杀蟑剂，抬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咱们老百姓儿啊，今儿呀吗真高兴……”慕辞甩着书包，和头顶上被树叶清风分割吹拂的阳光一般，踏着小碎步，走进教室。
住校生的晚自习要多一节，要交的作业大多在晚上的时候已经对过答案交给课代表了，所以慕辞进教室的时候，整个教室都静悄悄的。
早起的鸟儿在安静自习，晚睡的鸟儿趴在桌子上补觉。
慕辞到的时候，顾林洬已经在座位上了。他头枕着个字典，修长的手指穿过浓密的发丝，覆盖着后脑勺。
这副姿态，说不出来的慵懒。
“顾哥，顾哥？”
这时候一个体型壮硕的男生走到他跟前，低头叫了三四声，顾林洬才缓慢地抬起头，淡淡道："怎么了？"
慕辞有一搭没一搭的偷瞄他们，想起来这男生就是昨天篮球场对峙事件站在顾林洬后面的男生。
“今早上轮到咱俩查纪律。”
“哦。”顾林洬像是才想起来，揉了揉头发，站起来说：“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出去，慕辞听见那个男生问：“顾哥，你昨晚没休息好啊？这么黑眼圈这么重？”
顾林林随口敷衍道："马上复赛了，压力大，有点儿失眠。"
闻言，慕辞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只有他知道，顾林洬的“失眠”有自己生物武器的功劳。
深藏功与名，小少爷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
他这种喜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数学课上课。赵东山上课第一件事就是下发昨天考的试卷。课代表一边发卷子，他一边在讲台上说：“这次卷子呢，难度很大，班上平均分是126分，比我预计的要低一点。”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126这个数字，讲台下的7班众人因为拿到试卷开始交头接耳，赵东山敲了敲黑板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才接着说：“这次最不让我满意的是，高分段很少。140分以上的同学，只有两个，一个149分，一个147分。而第三名就只有138分了。”
“——这张卷子能上一百四？变态~”
“——是谁一百四啊？”
“——还用说，肯定是班长和顾哥呗。”
赵东山又敲了敲黑板，直到全班安静了之后才继续说：“你们很多人啊，没在那些难题上摔跟头，反而在基础题上给我掉链子，有的人第一道选择题都能给我做错——”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辞左后方的班长，梁昇。
“很明显，考试的时候根本不在状态，已经进入最关键的阶段了，要尽快调整好状态啊~”
慕辞两手托腮，盯着自己刚到手的答题卡，他听得出来老赵是在暗示什么人，但是肯定和他无关，所以老赵在讲台上说的话，他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百四十七~”
小少爷瘪嘴看着最后一道大题结尾处的问号，还有红笔批注的【太简略】，心里有点儿不平。
就跳了三步而已，有多简略？
还不是因为考试时间比别人少，实在写不完。
不过这149的是谁啊？
这张卷子不难，但是题目顺序很有意思，能考这么高，是挺厉害的。
当然，前提是那人不是斜后方姓顾那货。
他万分相信梁班长能够把他一脚踩下去，想到这里慕辞往后靠着椅背，抱胸偷瞄了一眼他左后方的梁昇。
只不过梁昇在靠近慕辞的桌沿边堆了几乎半米高的书山，本人又埋着身子写写画画，慕辞根本瞟不到。
万般无奈之下，慕辞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右边看去……
第11章
顾林洬的桌面比梁昇的要简洁一些，卷子就堂而皇之的放在桌沿左角，他自己则低头写着其他试卷。
“一百四……”
慕辞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他答题卡上的判分，只不过刚看到前两个数字，他就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情了。
他扭过头，一早上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重回郁闷。
窗子外面，天气也跟着他的心情晴转多云，云层几乎在刹那聚集，逐渐厚重，到后半节课的时候，竟然已经起了风，有要下雨的架势。
慕辞转着笔，心不在焉地听着赵东山的讲评。他还是心有不甘，低声嘟囔：“一百四十九了不起啊~”
小少爷抱着胸，鼓着腮帮子，把人往最坏处想：“故意把卷子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肯定就是为了炫耀。心机……”
他不甘心地又瞟了一眼，盼望这149中间那个4能原地消失，但是这次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后面的数字9。
“就两分而已，有什么好摆在这里嘚瑟的？要不是你耍心机……”
慕辞想到那天在厕所顾林洬给他的灵魂冲击，心里更是不忿，回眸自顾自地狠刮了顾林洬一眼，收回目光的时候终于撩到了他的名字。
顾林——
顾林……
额，这是顾林啥啊？
三点水一个夙，这字念啥？
这下，慕辞感觉自己又被羞辱了。
这人怎么回事？取个名字都取个他不认识的字，欺负他胸无点墨啊？
这简直是在往他最痛的地方插刀子。
哼！堂堂慕小辞是有尊严的！
不认识就不认识，怎么了？
于是，很有尊严的慕小少爷气呼呼地弯下腰，从书箱里找出本小字典，开始偏旁部首数笔画。
【洬】
洬，左右结构，两个读音。
su，意为雨声
shuo，意为大风雨，风雨声。
慕辞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向窗外。天空变得灰蒙蒙的，教室中间的窗子没有关，风雨从外面进来，吹动淡黄色的窗帘和桌子上的书页。
这时候，有人站了起来，关上了窗户，隔绝了窗外的风雨。
慕辞收回目光，再看了一眼字典。
这人简直和他犯冲，取个他不认识的字当名字就算，查出来居然还是小概率的多音字。
su和shuo
既然如此——
认字认半边，他赌一毛钱念su。
顾林洬（su）。
慕辞赞同地点了点头，很顺耳，很合理。
两节数学课结束之后就是午餐时间，慕辞照昨天一样，跟着7班牲口一起飞奔抢饭，但是刚从作为出来跑了没两步，后面赵东山就叫住了他。
很想装作没听到。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比他先一步做出反应，停下了脚步，这下要是再装作无事一样跑起来，那就显得虚假了。
“赵老师，找我什么事儿啊？”慕辞甩着步子走到赵东山身边。
赵东山笑呵呵地看着他："这次考得不错。”
慕辞望着他那不似作伪的笑意，也跟着露出了个微笑："嗯，谢谢老师。"
“老师也一直想跟你说，新学校，新气象。这一年沉下心来，冲刺一个好学校，可以吗？”赵东山还是笑着，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温和亲切了不少：“我看了你写的理想学校，既然树立了这么高的目标，就要拼尽全力，嗯？”
"......"
果然是会拆开偷看的，慕辞腹诽，十分庆幸自己的答案符合标准。
慕辞抿唇挤着笑点头。
赵东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去吃饭吧。"
慕辞转过身没再继续跑，现在去食堂，队伍可能都排了九转十八弯了，就算排到也抢不到好菜了，还不如慢慢过去。
走出教室的时候，慕辞回望了一眼还在讲台上给学生讲题的赵东山，他在黑板上重新画图，一步一步地指导，没有一点儿焦急不耐烦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很多普通老师的缩影吧。
这些老师在不同人眼中是不同的样子，从慕辞角度来说，这老师因为档案里的前科对他抱有偏见，他虽然不在意，但是私心还是觉得这个老师不够温和宽容。
而他今天因为自己考得还不错，就对他刮目相看，如果把人往坏了想，会觉得他势利。
可是其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人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老师也一样，喜欢他们心中的三好学生。
他会因为他的档案，质疑他的品行，也会因为他的成绩，对他的未来抱有一丝希望。
说实话，慕辞挺喜欢这样的老师的，爱憎很分明，公允也有私。
收回目光，慕辞在脑子里甩了自己一巴掌，他对自己说：“没事儿别瞎上深度。”
和慕辞所料不差，慕辞到的时候打饭窗口排队的人已经很少了，相应的，好菜也稀稀拉拉，不过他运气不错地打到了最后一份水煮肉片和红烧牛肉，还因为是最后一份，这量是不颠勺的。
其实不用抢饭晚一点儿来也是不错的，没准儿能撞大运。
慕辞看着餐盘里满满当当的肉，一边认真地思考这一可能性，一边走到免费水果区端了一份果切，回头找座位。
附中的校规，为了方便管理和各班安排打扫卫生，食堂吃饭必须在各班划分的场地。
因为高三住校生每早上有特供的营养餐，所以为了防止其他年级的蝗虫影响高三的蝗虫，高二高三的就餐区被十分简陋的隔板隔开，从外面也能很清楚看见高三就餐区里面挂满了红色横幅标语，比如什么无情岁月，有味青春。
前一届高三离校之后，现在班牌仍是高二的新高三已经将这简陋的vip场地划分干净。
7班的位置分得很不错，在靠窗的最后两排。
只不过慕辞过去的时候，那两排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他记得7班包括李焱在内好几个学生都是不到食堂吃饭的。所以怎么说他们班的位置也该有空余，但现在居然几乎都坐满了。
慕辞合理怀疑，这里面肯定有人鸠占鹊巢，违反校规。
只不过他现在连7班的人都认不全，更别说找出其他班的老斑鸠了。
这么想着，慕辞在这两排中间找到了一个缺口，他正兴冲冲走过去，一绕到床边他就看清楚那个缺口对面的人是谁，他立刻一个急刹停在原地。
顾林洬（su）
又是他！
哼！
就算是饿死，慕小少爷也绝不愿意和他一张桌子吃饭。
环顾四周，其他班还有不少空位，既然其他班的可以来坐7班的位置，他为什么不可以去坐他们的位置。
有理有据有节！
慕小少爷很快说服了自己，抬腿正要走向他看上的一个位置，这时候一个锃光瓦亮的门牙出现在vip场地大门口，恍惚间慕辞觉得那门牙反光闪瞎了他的眼。
冯·大牙·主任一出现就风风火火地揪住一对男女：“一个5班的一个9班的，你们两个怎么坐一起啊？是不是早恋了？给我回自己班上去。”
拆散一对疑似小情侣后，他那双凌厉的眼睛继续雷达搜索，一眼就锁定了7班就餐区的不对劲，他扯着嗓子喊道：“余述，方知许，你们坐在7班干嘛？”
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挥手说：“我们问梁昇一道题。”
“吃饭的时候就吃饭，问什么题啊，平时也不见你们这么认真。”冯主任丝毫不吃男生那一套：“再说了，你们两个文科班的，问理科班的什么题啊！乱坐位子，扣每个人扣零点五分操行分。”
“啊~”
那两个男生同时哀嚎起来。
慕辞站在原地，心里也跟着哀嚎。
两位，既然被扣分了就动动屁股回自己班上去啊。
他哀嚎的时候，冯主任的注意终于来到了他的身上，他背着手问：“你端着饭盘站在这里干什么啊？”
“没，没位置了。”慕辞干笑道。
"那不是还有一个吗？"冯主任指指不远处的那个缺口。
慕辞百般不愿，但还是不想再对着冯主任的门牙，无奈地拖着步子走过去坐下。
他想：“不是我自愿的，是强权让我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坐在顾林洬对面吃饭，尽管对方完全不搭理他低头吃自己一个人的，但是慕辞还是浑身不自在，心爱的肉肉尝起来都味同嚼蜡。
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不可能学周围男生一样把头几乎埋进餐盘里狼吞虎咽到心无旁骛，所以只要余光触碰到顾林洬的哪怕一个头发丝，慕辞就觉得倒进胃口。
没办法不注意他，慕辞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看到习惯就好。
可是越看他越觉得这人有毛病。
吃肉不吃肥肉不吃筋，花菜青椒动都不动，还有水果里面最好吃的芒果的，芒果也被他挑出来放到了桌上的餐巾纸上。
俗话说得好，挑食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
以小见大，推而广之，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似乎是慕辞的目光太过赤裸，一直低头吃饭的顾林洬突然抬起头来，慕辞立刻低下头，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还莫名心慌了一下。
顾林洬的眼神淡淡地看了慕辞对着他的头顶，垂下眼眸，起身端起饭盘走向倒饭区。
头顶上的眼睛看到顾林洬离开之后，慕辞这才抬起头，下意识长舒了一口气。
偷窥什么的，果然不是他的强项。
等等，这绝对不是偷窥。
慕辞心想：“这是光明正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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