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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撕了退烧贴贴在慕辞的额头还有颈部动脉处，贴完之后还剩下两个。
许是强迫症作祟，他最终犹犹豫豫地掀开被子，撩开慕辞睡衣角，将两片退热贴贴在慕辞的腹股沟处。
做完这一切，顾林洬又打开店员推荐的跌打药，抬起慕辞那已经发紫的手腕，倒了些在慕辞手上，轻轻按摩着吸收。
果然睡死了，若是有一点点意识，怕是他碰一下，就要哭唧唧的喊疼了。
“——疼～”
不知觉的，这声音飘进脑海里刺激神经，脑海里浮现出慕辞眼泪汪汪的模样，顾林洬心头猛跳了一下。
几乎就在那一瞬，他放下了慕辞的手，替他掖好被子，扭头对着窗外，不再看床上的人。
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但是云缝里悄然透出一抹明亮的光。
还是等他退了烧再走吧。
顾林洬想。
……
是后半夜，雨停风静，万物悄然。
慕辞悠悠转醒，大脑是几天以来最清醒的时候，即使没测体温，慕辞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没有发烧了，算是开始进入好转阶段了。
松了口气，他感觉胃有点儿不舒服，想着大概是空腹了太久，于是他想开灯起来去他的小柜子里觅食。
但一扭头，就看见某人就趴在他的床柜上俨然已经睡着了。
“额……”
他怎么没走啊？
慕辞觉得自己没记错，这人是走了的吧？
所以是又回来了？
嚯哟，明明“阳台过道”是他先想出来的，现在倒让他用的得心应手。
不过，他回来做什么呢？
慕辞扶着腰坐起来，趴在床柜边歪头瞪着大眼睛悄然无声地盯着顾林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坏笑起来，悄咪咪朝顾林洬的耳垂伸出魔爪。
他想扯一下。
但是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到顾林洬鬓角碎发的时候，手腕就被人猛地捏住。
“啊——疼~”
顾林洬抬起头，眉目清淡如水，一言不发地盯着慕辞。
“疼～”慕辞眨巴眨巴眼睛，蓝色的眼眸泛着幽蓝的光，他可怜兮兮地说：“小顾哥哥，我疼～”
顾林洬瞅了他一眼，一声不吭松了手。
慕辞噘着嘴揉了揉手腕，正想吐槽，但手腕那里传来的味道却让他不由得愣住。
“你给我上的药啊？”慕辞问。
“不是我。”顾林洬站起来：“是金莲。”
“啊？”慕辞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顾林洬。
当然顾林洬也把他当成傻子，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把对方看做傻子的对视着。
最后是顾林洬受不了慕辞的视线，先挪开了目光，垂下头拿起温度计：“测一下。”
慕辞接过来，歪着嘴看了顾林洬好几眼，没在他那冷冰冰的脸上找到什么，这才照做。
【36.4】
“哦耶！退烧喽！”慕辞一脸骄傲地说：“本帅哥的体质果然是无敌的！”
“呵……”顾林洬面无表情瞥着他。
这人对自己从来都没有清晰的认知。
“那我先走了。”他说。
“啊？”慕辞愣了愣，下意识开口：“你又要翻窗啊？”
顾林洬回头瞪了他一眼，慕辞立刻噤声闭嘴，目送着顾林洬再次翻阅阳台回了房间，他这才笑出声来。
顾林洬翻墙的姿势，怎么看都很崩人设啊！
笑到了扶额，慕辞终于摸到了粘在自己额头上的退热贴，笑容忽的停在他的脸上，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回身打开了床头灯。
床头柜上有散放着的退烧药，跌打药还有两个打包盒，里面是小米粥和蘑菇汤。
哦，他那时候是去买这些东西了啊。
慕辞对着这些东西发了很久的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翻身下床，默默无声地走进了浴室，照着镜子取下了额头和脖子上的退热贴。
应该是感觉到腹部上的不适，他撩开衣服，看到了贴在腹股沟上的两片退热贴。
“怎么这里也贴了啊……”慕辞嘴里似嗔嫌道，但是眼睛里满是笑意。
那天凌晨，慕辞在厨房里忙活半天才用转了微波炉将打包盒里的东西加热，一个人坐在客厅饭桌上，将粥和汤全都喝完了。
……
大抵是睡得多了，翌日清晨不过十点接近五点才重新入睡的慕辞就又醒了过来，且生龙活虎的。
当然他那受伤的老腰除外。
洗漱的时候，他脱了裤子冒着闪到脖子的风险对镜自赏那大片的淤青。
“嗯，像什么呢？”他自言自语。
隔了会儿，他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小红花。不对，有点发紫了，应该是紫红花。”
这么笑着，他拿起台上的跌打药，自己上好药后，小心翼翼盖上盖子，才轻轻地把它藏进了药柜最里面，最后他还歪着头蹲在柜子面前看了好久，直到听见楼下开门关门的声音，他才关上柜子打开房门瞄了一眼。
看到是江老爷子回来了，他才拉开门下了楼：“外公，你回来啦？”
江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示意小高直接推他去客厅。
慕辞一秒眼泪汪汪，凑到江老爷子身边：“外公，你几天不着家，小辞都担心死了。”
“担心死了，还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然后手机还关机？”江老爷子显然不信，冷哼说。
“哦……”慕辞瞬间目光涣散，心虚抠脸：“我那个，那个，那个手机没电了。”
“呵……”江老爷子冷瞅了慕辞一眼。
“嘿嘿……”慕辞腆着脸凑过去：“所以外公你去哪儿了呀？易阿姨说你连易家奶奶葬礼都没来得及参加呢！”
“小黎？”江老爷子斜眼瞥了眼他：“她来过？”
“啊！桌上那些都是易阿姨买的。”慕辞说。
“这丫头……”江老爷子看了眼桌上大包小包的礼物，摇了摇头，良久后，他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我有点儿累了，小高，推我回去休息吧。”
慕辞转了转眼珠子，也没再说话，退到一边，等到小高安顿好江老爷子才走到小高身边，满脸神秘道：“小高叔叔，我是不是要有新外婆了？”
“什么？”
慕辞偷偷回看了一眼江老爷子的房门方向，确定门那里还关着后，才继续说：“外公这样子，很明显是昨天兴奋过度了呀，我猜他肯定是去追老太太去了，对不对？”
小高无语地瞅着慕辞那满脸八卦的样子，没好气地说：“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嘴缝起来。”
“那是什么事儿嘛？”慕辞满脸好奇。
“额……”见小少爷这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小高说：“也没什么，就是和几个老战友聚了聚。”
小高搪塞完，也不管慕辞一脸的“你觉得我会信吗？”，留下句“我去抽根烟”，便去了院子里。
舔了舔齿尖，慕辞站在原地，那做出来的好奇全然消失。
第48章
午饭慕辞是和小高一起点的外卖，还给江老爷子点了家私房菜馆的养生汤，放在砂锅里保温，等他起来才吃。
因怕吵到江老爷子，小高把电视声音给关了，实在不想陪他看哑剧，慕辞说着要回去写作业，便麻溜滚回了房间里。
午后阳光舒朗，慕辞抱着本化学练习册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头顶上是微风拂面，右手边是水果零食，不过这些东西他动也没动，只是这么躺着看书，到闹铃声音响起来之后，他才坐起来。
关了闹铃，他张望了一眼仍然窗帘紧闭的对面，犹豫了一下，才给顾林洬发了一条消息：【你醒了吗？】
【乖巧.jpg】
那边回复的很快：【嗯。】
慕辞眼睛一亮：【那你快来阳台。】
顾林说：【什么事？】
碰瓷儿：【哎呀，你先来嘛~】
顾林说：【我不在房间里。】
碰瓷儿：【啊？不在？那你现在在哪儿啊？】
顾林说：【刚出门。】
【你到底有什么事？】
“刚出门……”慕辞喃喃了一声，立刻扔了书弹射起来，也不管自己老腰好像咔嚓了一下，揣着钥匙就出了门。
“你去哪儿啊？”
小高的声音追在身后，慕辞轻车熟路地回道：“和同学买书！”
慕辞几乎是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在顾林洬刚走出易家院子的时候，截住了他。
“你，你……”慕小少爷撑着膝盖大喘气，话都说不全。
“你——”
顾林洬划着屏幕回消息，一抬头就看到这人如风般飞过来，也一下愣住。
就这么面面相觑的，到了小少爷缓了过来。
“你去哪……”慕辞扶着腰摆出个自认为完美的笑脸，只不过还没说完呢，就瞟到了顾林洬推着的行李箱。
“你，你要走了？”他还笑着，只是连他自己都感觉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垮。
顾林洬轻嗯了声。
“为什么突然要走啊？”他这问题问的不算有力，到最后全然被身边院子里园丁的声音盖了过去。
因为问到一半，他自己就想到了答案。
他外婆才下葬不到一天，他就得离开了啊……
慕辞低垂着眼眸，阳光浅淡，但仍能蒸腾湿气，他盯着顾林洬瘦削的脚踝，只觉好像有一根细绳勒着他的心，有点疼，但是那种疼痛更多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
他觉得这人是真的挺可怜的。
但除了同情，他好像什么都帮不了他，更没有什么立场。
顾林洬说的其实挺对的，他们确实不熟。
作为同学，作为邻居，或者是有点儿渊源的朋友，慕辞都没有立场去帮他做些什么。
可是他自己的红本本上，好像都欠了人家两次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又只剩下了灿烂笑意：“我刚才是想跟你说，昨天，不对，今天谢谢。”
“哦。”顾林洬瞥了他一眼，拎起脚边的袋子，抬腿走上柏油路。
慕辞屁颠儿屁颠儿跟上去：“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梁哥家。”
“哇，你要去当电灯泡啊？”慕辞捂着嘴偷笑说。
真的服了这人！
顾林洬送给他一个白眼：“合租。正好和他们合租的那个人退房了。”
慕辞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这样啊……”
话到这里，慕辞说不下去，顾林洬也不应声，两人又这么不尴不尬的沉默下来。
路过篮球场，慕辞想到什么开始没话找话：“我刚才看易家在修整院子，开得那么好的绣球花就直接不要了呀？”
“嗯。可能舅妈想种点别的吧。”
“哦……”
是啊，他都要搬走了，那里也不是他家，以后都和他没关系了。
但问题是，他又不知道该说啥了……
最后是顾林洬受不了他在旁边纠结的样子，先开口说：“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我……我……我送你啊！”慕辞转着眼珠子，瞟见顾林洬拎着的袋子，忙不迭抢过来说：“我帮你提”
“手不疼了？”顾林洬挑眉。
当然疼了……
话说这里面装了啥，怎么这么重啊？
后知后觉的慕辞默默把袋子换到了左手，强笑道：“还好！”
顾林洬伸手：“还是给我吧……”
“没事儿！没事儿！”慕辞肩膀拱着顾林洬往前：“我力气可大了，尤其是左手……”
“呵……”
“真的！”慕辞轻低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啊，你要不要听？”
说着他还弹了一下舌。
“不感兴趣……”
慕辞瞬间耷拉下来：“好吧~”
看他弯下去，顾林洬又再次伸手：“拎不动就给我吧。”
慕辞瞬间站直：“你是在用激将法吗？哼！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
慕辞拎着包，昂首大阔步，风风火火地把顾林洬甩在后面。
那样子倒不像是被中了激将，而是生怕顾林洬抢走他手里的东西。一路到了地铁，他才堪堪停下来。
远远瞧着顾林洬走近，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正想说话，就被顾林洬先发制人：“你不会是想跟我一路吧？”
“什么？”慕辞装听不懂。
“包给我。”顾林洬伸手。
“到安检给你。”慕辞嬉皮笑脸。
“慕辞。”顾林洬正色：“你没必要这样。昨晚上我会那么做，完全是因为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慕辞回忆了半晌：“哦，你说那个啊。”
“所以……”
顾林洬的话刚说出口，慕辞便笑了出来，阳光温和，这么对着，少年仿佛熠熠生辉：“我都觉得你早就还完，你还觉得没还完啊？”
“没时间跟你玩绕口令。”顾林洬伸手拽过那个包越过慕辞就要走进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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