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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译看上的那家小店离私房菜馆不远，差不多只用转过两条不长不短的街道，刚走进烧烤店所在的街道慕辞就发觉了不对劲。
“怎么在我们学校门口啊？”慕辞表情一言难尽。
“这就是你新学校啊？”季译跳起来看了一眼，看到掩映在竹林里的教学楼飞檐：“感觉还不错嘛。”
“除了会迷路之外，其他都还好。”慕辞说。
“学校外面也不错，这条街都是卖吃的吧？”季译走马观花，忍不住感叹：“一中出门就是荒山，这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慕辞一把勾住季译：“别走了，到了，老家。”
两个人转身对着烧烤店，看了眼招牌，又往里面望了望，慕辞不确定地问：“鲜花批发，婚庆花艺？你确定这是烧烤店？”
“招牌没错，地址没错，应该就是这儿吧。”
“我怎么觉得很不靠谱呢，要不换一家？”
“都到这儿了，进去瞅瞅吧。”
“我觉得吧，还是——”慕辞还是觉得不靠谱，但他话没说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病弱青年走了出来。
青年笑容和煦：“请问是来吃烧烤的吗？”
第19章
慕辞从进门起眼珠子就一直停在青年身上，他觉得这人和他之前在医院见到的青年很像，但是他又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季译有些看不下去他那赤裸裸的目光，伸手拿筷子敲了敲慕辞的碟子：“你一直盯着人家老板看，干嘛呢？”
“没什么。”慕辞收回目光，接过季译顺手递过来的菜单，他已经选好了，慕辞随便添了几样，便交给了走过来的青年。
庄白看了一眼菜单笑说：“好的，请稍等一下——”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视线一直停留在慕辞身上，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他才问：“小弟弟，你还记得我吗？”
“啊？”
“那天在医院？”庄白以为慕辞是不太记得了，所以说了个关键词，提醒道。
“真的是啊……”
见慕辞是有印象，庄白说：“那天我太难受了，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还有当时隔得远，我弟弟看那动作，以为你是做什么呢，所以误会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
慕辞笑着说，心里却在想，同样是道歉，为什么话从眼前人口里说出来就比顾林洬好听多了。果然是面相决定一切。
“对了，老板，这以前是花店吗？”慕辞转了话头问。
“嗯，之前是的。不过利润不高，所以就想着卖烧烤，这几天就是在试菜运营，这段时间客人如果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改进，如果不好吃的话，不收钱。”庄白说：“至于店铺，还没想好怎么改造。”
“原来如此。”慕辞顿了顿又问：“烧烤店油烟挺大的，你做完肺部手术没多久，这不太好吧。”
“本来是让我在家里休息的，可是我闲不住。整天无所事事还不如来帮帮忙。”庄白说：“而且我就是点点菜，后厨那地方我是进不去的。我脚多进去一厘米，我们家那位烧烤大师都要炸毛。”
几经交谈，慕辞对庄白印象不错，温和又幽默。
季译在一边听着，直到庄白去下单才问：“你和这老板认识？医院？你去过医院？因为手伤吗？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慕辞正打算将那天倒霉催的经历娓娓道来，突然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那个老板叫顾林洬弟弟？
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慕辞像是感受到什么预示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店门。
然后那个人真的好像是应预一般出现，从暮色里走进明亮灯光。
他身后的长街充满了喧嚣的烟火气，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恰巧有辆电瓶车鸣笛通过，可是明明背景是那样的吵闹世俗，可是他却仿佛独立于明暗画卷间，画卷之中，万籁俱静。
看到慕辞，顾林洬似乎也是愣了愣，他的目光平淡地扫过季译，在慕辞身上停留了一下，便不动声色的收回。
慕辞一秒从他的视线走向判断出这人是不打算来个虚假的“哇，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呀。”，甚至表现得都像是懒得搭理。
慕小少爷来了脾气，想起上午的一句“白痴”，他心里哼了声，傲娇地回头，想：“我也看不到你。”
顾林洬面无表情地越过慕辞，走到前台，庄白刚下好单，抬头看见顾林洬：“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竞赛班提前放了。”顾林洬说着将书包放在前台桌上说：“庄哥，交给我来吧，你上去休息吧。”
“没事儿，今天人少，不忙，我想在下面透透气。”庄白指着慕辞的方向说：“你看那个男孩儿，你记得他吧，那天在医院。”
顾林洬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嗯了声，停顿两秒后他说：“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叫我，我去帮梁哥。”
“好。”
庄白笑看着顾林洬，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林洬掀开帘子进去，他才收回视线，恰好捕捉到了慕辞刹那闪开的目光。
……
虽说遇到了顾林洬那张死鱼脸，虽然上菜的时候顾林洬脸上脸上仿佛写着慕辞欠他几百万，但是这烤串儿是真的好吃。
美食不可辜负，莫不可能因为顾林洬影响他出手的速度。
“过不过分啊？你吃就算了，手里拿着一把是什么意思？”季译无语。
“我吃的比你慢嘛。”慕辞说。
“谁叫你撸个串还要用筷子。”季译吐槽。
“优雅，优雅，懂？”
慕辞说这话的时候，第二盘烤串儿也上来了，顾林洬放下盘子的瞬间，慕辞话音刚落，季译没好气地吐槽：“说的像你现在这样很优雅似的。”
慕辞没有驳斥回去，因为他发现顾林洬瞥了一眼他，慕辞第一时间抬头瞪了回去，但是顾林洬并没有对上他的眼睛，而是移向了慕辞手里的烤串儿。
他只是看了一眼，淡淡了说了句“慢用”便转身走了，慕辞却莫名害臊，犹犹豫豫间他默默地将串子都放回了盘子里。
季译眼睛一亮，嚯了声，正想说什么嘲讽的话，突然一群看起来匪里匪气混混模样的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店里。
“有没有人啊？点菜！”其中一个黄毛青年敲了敲桌子。
庄白从前台站了起来拿了菜单笑着走过去：“这是菜单，请问你……”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在看到坐在黄毛旁边的黑发青年的瞬间，他陡然僵住：“你，你怎么……”
在这里遇见庄白，青年也有一瞬惊讶，但是旋即他玩味的笑出来：“哟，你居然在这里？”
“怎么，杰哥，你们认识？”黄毛问。
“当然了，这就是我一直跟你们说的，在我家那边的那个死变态的儿子。”
被称为杰哥的青年笑得很大声，季译听到动静，拍了拍慕辞的手，下巴指了指青年的方向，两个人一起朝那边看过去。
“原来是他啊？”黄毛和坐在另一桌的混混回头，看着庄白，笑声刺耳。
“不对，他现在也应该是小变态了！”青年勾唇看着庄白：“怎么就你一个人，梁睿呢？你们两个恶心变态不应该时时刻刻在一起吗？”
“庄杰，有什么事情我们去后面聊，你别在这里闹事。”庄白声音不高，和青年尖锐刻薄的声音比起来，显得弱势了不少。
“闹事？我哪里闹事了？”
庄杰站起来扫视了一圈，看了一眼坐在隔壁桌子的慕辞和季译，他弯下腰说：“两位小朋友，还是奉劝你们一句，这家店可不干净，这老板他有病，是传染的。”
季译满脸疑惑，看了一眼慕辞，慕辞也疑惑地摊了摊手
庄白有些喘不上气，上前阻止：“庄杰，你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你到帝都不就是为了治病吗？难道你爸不是染了这种病死的吗？你爸有病，传染给了你，你们父子俩一样，都是变态。”
慕辞蹙眉：“老兄，你话说的有点儿过分了吧？”
庄杰没因为慕辞的话生气，他反而笑得更欢：“不过分，不过分，一点儿都不过分。他们就是有病，他和他爸都是同性恋，他把就是跟男的乱搞，搞死的。”
庄杰的话像是千根针一下刺进庄白的四肢百骸，他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动几下险些摔倒，脑袋里只剩下刺耳的嘲笑声。
它们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他刻意遗忘的旧时光，那些指指点点，嘲笑凌辱，他本来都已经忘记的。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一齐涌了上来，仿佛掏空了他的灵魂。
慕辞和季译有些懵，面面相觑间听到庄杰继续指着庄白说：“而且，他之前就是个MB，你们知道MB——”
“你闭嘴！”
庄白用尽了全身力气推了一下庄杰，可是他本就体弱，那力道像是蚂蚁撼树，庄杰甚至没有一点儿移动，可是这一下还是惹恼了庄杰：“你特么敢推我？”
庄杰反手给了庄白一巴掌，打得他头晕眼花，直接倒在地上，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嘴角和额头流出血来，脸色难看，慕辞觉得情况不太对，他看见庄白好像有些痉挛，和季译一起跨步过去，扶起庄白：“老板，你没事吧？”
庄白有些逞强的摇摇头，朝慕辞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一声巨响终于盖过了后厨抽油烟机的声音，顾林洬和梁睿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一走出去，他们就看到庄杰嫌恶地擦着手：“哎唷，脏死了。我碰到死同性恋了，好恶心啊！md，别传染上什么病吧？”
他身后的小弟也是满脸恶心。
“庄杰！”梁睿看到庄白脸上的伤，一瞬间红了眼睛，冲过去揪住庄杰的衣领，把他按在地上：“你竟然敢打他，我要你死！”
庄杰一看是梁睿，也不甘示弱，冷笑道：“打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怕你吗？姓梁的，你还以为你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啊？梁家早就宣布和你断绝关系了。”
梁睿不听他狗叫，一拳挥向了庄杰，庄杰的那些小弟也跟着围攻了上来，顾林洬眼睛微眯，二话不说揪住一个人的头发，加入了战局。
一时间两拨人扭打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
什么情况？
怎么就打起来了？
慕辞和季译两脸懵。
“你们别打了——咳咳咳”庄白想去制止，但是胸口涌上来的东西引起了他剧烈的咳嗽，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取而代之的是喉头涌出的鲜血。
“卧槽，慕辞，他，他吐，吐血了……”
季译出声，慕辞这才从场中战局收回视线：“快叫救护车。”
季译和慕辞扶着庄白坐下，季译打120，慕辞打110。
但就在两人报地址的空挡，他们听到了庄白发出了一声惨叫——
“睿哥！”
慕辞顺着庄白的视线看过去，是打红了眼，那群混混动了刀，梁睿正和另一个人周旋，没有注意到，那刀直接砍在他的肩膀上，刀刃下滑，拉开了一道二十多厘米长的伤口，伤口很深，血肉模糊。
“我去。”
要出人命！
慕辞眼尖，看到另一个带刀的人冲向了顾林洬，来不及思考，他扔了手机，抄起一把椅子直接朝那人甩了过去！
"哐当"一声砸在对方身前，椅子砸得粉碎，但是却阻止了那人前进的脚步，提醒了顾林洬回头闪躲应付。
慕辞一脚踹开挡住他路的一个混混，左手拽住了梁睿，将他往自己身后拉了半圈，然后转身，抬起脚狠狠踹在了刚刚那个混混的腹部，直接将那人踹翻在地，染血的刀子掉在地上，慕辞一脚把刀子踢开，抬起右手格挡又给了旁边人一拳，退到了顾林洬和梁睿身边。
“你怎么……”顾林洬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泛着青。
慕辞回头说：“别管！就是倒霉催的。”
说完，他抄起拳头，又向爬起来的混混攻过去。
第20章
学校附近就有派出所，报警之后，警笛的声音很快由远及近。
慕辞是很有经验的，虽然这时候还被纠缠着，但是他轻车熟路，以最快速度踹开了眼前两人，打算找个地方舒服的地儿蹲下来双手抱头，配合执法。
“庄白，你特么去死吧！”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庄杰尖利的叫声，他扬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酒瓶冲向庄白，慕辞一个飞踢过去，直接将他踹飞。
松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庄白和季译，心中小得意：“小爷我果然是眼疾手快，单手打架也无敌。”
但是俗话说得好，九牛一毫莫自夸，骄傲自满定翻车。
红了眼的庄杰从地上随意抓了个东西朝慕辞砸过来，是店里的折叠椅子。小少爷正骄傲，没有回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一个阴影覆盖住。
椅子撞击碎裂的声音十分刺耳，他感觉这个护住他的阴影因为疼痛颤抖了一下。
慕辞僵硬地回头，看清楚了那个将他紧紧护在身前的阴影是顾林洬，也看清楚了那椅子直接砸到了他的后背上，后脑也似乎遭受波及，而木制的椅子在撞击瞬间折断，碎木屑飞溅出来。
他的侧脸和顾林洬的脖颈都被划伤了。
和顾林洬对视的时间十分短暂，慕辞钝了两周的脑子头一次飞快运转起来。
他想了很多——
“救命啊，哥的一世英名，居然这都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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