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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颂寒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搭腔，男人的手停在半中央，最后尴尬地收了回去：“慕总，犬子的事情，鄙人真的很抱歉，我回去一定会多加管教他的。”
这时慕颂寒才懒懒地抬了抬眸：“你是？”
男人殷切地笑容僵了僵：“在下是温家，温振南。”
慕颂寒冷淡地哦了声，温振南笑了笑，注意到随后走进来的慕辞，看到他的手和脸上的伤，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冲慕辞关心道：“这就是小辞吧？这手，伤的这么重啊？”
慕辞一进来就被一张大脸怼上，吓得他往小高后面躲了躲，只不过这一幕落在温振南的眼睛里变了味道，都传闻这位少爷在外面教养的不太好，回家后又不太受宠，这看起来瑟瑟缩缩的，倒也是符合传闻。
“小辞，我是温蕤的爸爸，我代替他跟你道歉。”温振南说着，他的目光说是瞧着慕辞实际上是盯着慕颂寒的脸色，所以一发现慕颂寒的表情有些沉，他又立刻将火力转向了安静站在一边的温蕤，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走过去，甩了温蕤一个耳光。
这声响亮惊呆了慕辞，尤其是看到温蕤左脸瞬间形成的掌痕和嘴角的血迹，慕辞心里忍不住啧啧感叹：“太惨了。”
这才是真的苦肉计吧。
这边慕辞“嚼着爆米花”看戏，那边冯主任和老赵有些看不下去，冯主任虽然也不喜欢温蕤这个学生，但是当着老师的面就动手未免也太没有素质了，他立刻出声，声音严厉：“温蕤爸爸，什么事情我们问清楚了，好好解决，怎么能直接打孩子呢？父母的所作所为是很影响孩子的。”
这就是明着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温振南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当着慕颂寒的面，他只能装傻赔笑：“哎呀，冯主任，我这是被气昏头了。你看看，这臭小子，把同学伤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没到年纪，都能算故意伤害罪了，我这也是着急昏头了。”
12岁以上就担责，温蕤还没有12岁啊，实在是看不出来。
慕辞在一边默默当着旁白。
“教育最忌心急。”冯主任没好气地说着，朝慕辞招了招手：“慕辞，你过来，你来跟老师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当旁白解说的慕小辞突然被cue到，被迫上了戏台子，咬着唇过去，委委屈屈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我今天中午吃完饭，他们在楼道那边拦下我，说要跟我聊点儿事情，我以为是7班的同学，就跟他们去了，然后，然后他们就把我锁在天台，说要教训我，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老师，我——呜呜呜——”
这次的旁白换成了小高：“这情绪切换也太自如了吧？”
而温蕤那一群人包括被父亲当众打了的温蕤，都在心里异口同声地说：“演得真好……”
冯主任一贯严肃，看到慕辞这样也是轻轻拍了怕他的背，安慰了一下，才转向温蕤他们凶道：“慕辞同学第一天转过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欺负他一个新同学？”
这时候慕颂寒出声，语气如他名字一样：“我也很好奇。”
“别给我继续装哑，你们的父母一会儿都会过来，你们要是一直不说话，咱们就一直这么耗着。”冯主任说。
这个空档，赵东山和小高把慕辞领到一边坐下，赵东山替他倒了一杯热水，也加入那边：“我一直听我们班的同学说，你们几个和我们班不对付。我这次也想问问你们，你们到底为什么一直咬着我们班的学生不放？”
温蕤几人低着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他们看起来像是在看这些围着他们的大人，实际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正在最后面喝水补充刚才流失水分的慕辞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慕辞抬起头，朝他们粲然微笑。
他用嘴型说：“快说啊，是为什么呢？”
第15章
“凭什么都是靠关系进来的，他就能进7班，我们只能去17班，我们不服，所以就想给他点儿教训。”
最后是他们当中一个人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原因。
这话把冯主任气笑了：“原来你们这么想进7班啊？那之前那么多次分班考，我怎么没见你们多上心呢？”
一群人再次低下头，他们自知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供出背后的人，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慕辞之前引起众怒的地方。
“反正就是这个原因，就是不爽他。”那个男生咬牙坚持。
还以为能想出多好的借口呢，无聊。
慕辞顿时没了兴趣。
陆陆续续的这些人的家长相继到场。这件事影响恶劣，再加上慕颂寒亲自到场，几家就算想要袒护，也因为越不过慕家这座山，只能听着学校的处分意见。
学校最后的意见是，几人在警告期内再犯校规，开除处分。
“慕先生，都是我儿子不懂事，他还小，这马上高三了，要是被开除了，会影响他高考的，慕先生我们能做任何赔偿，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其中一个男生的母亲在听到学校安排后，苦苦哀求，眼看着就要向慕颂寒跪下。
慕颂寒只是冷淡的后退一步：“这是学校的决定，和我无关。”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刚才说，影响高考？敢动慕家的人，只是影响个高考就这么轻轻放过了，那以后谁还把慕家当回事呢？”
“……小慕总……”温振南率先听出了不对，想说什么，但是慕颂寒已经转身。
挺会耍帅的啊，慕辞咂了咂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说：“其实，我也觉得不用开除那么严重。”
慕辞出声，引起了在坐家长老师的注意。
“你瞎插什么话？”小高打断他。
“没有啦，小高叔叔。”慕辞一脸圣母样儿地说：“我只是觉得如果他们这次肯定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不至于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吧？”
“小慕少爷～”那个快哭出来的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朝慕辞投出了祈求的目光。
慕辞朝女人笑了笑说：“而且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我自己也有问题。”
小高挑了挑眉，心说这人又在搞什么。
“所以，老师，校长，能不能处分轻一点啊？至少别开除。”慕辞斜眸，瞟了一眼那边几个男生。
眸光温和，但几个人具是打了个冷颤。
“这……”校长和冯主任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慕颂寒和小高。
慕颂寒回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辞，可是慕辞只是垂着眼眸，看起来脆弱又无害。
“如果阿辞都不气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慕辞切了声，心里唾了句“好假”。
……
“你到底在想什么？”从政教处出来，小高拉着慕辞低声问。
慕辞摇头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政教处里的或为了利益或为了孩子满面忧心的父母，他自嘲地勾了勾唇，目光移到摆脱了温振南缓步出来的慕颂寒身上，他瞅了一眼他，一言不发地往教室方向走。
小高等着慕颂寒出来，两人才一起跟在他的后面。
“小高叔，下周还是给他转学吧。去外国语。”慕颂寒说。
“外国语？小寒，别告诉我，你真的猜不出来那个温蕤为什么会带人找小辞的麻烦。”小高叹了声：“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叔，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无论你心里更向着谁，但是阿辞毕竟是你亲弟弟，血缘这种东西，一辈子都割不断的。”
“我把他当弟弟，他可不把我当哥哥。”慕颂寒说。
“什么都是付出才有回报的。他现在对你是不亲近，但阿辞这孩子有个特点，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加倍好的。”小高说。
但是慕颂寒却摇了摇头说：“小高叔，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他对我也好，对父亲也罢，都不能单单算是不亲近了，他这是单纯的厌恶。一个人如果真的打心里厌恶对方，对方无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坏的。”
“你想多了，前段时间刚见到老爷子的时候，小辞也是这样，可现在不是已经好多了吗？”小高说。
“希望如此吧。”走到回廊转角，慕颂寒停下脚步：“我就不跟过去了，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
慕颂寒望了一眼慕辞的背影，蒙蒙雨雾里，青藤摇曳，少年的身影似乎要消失在迷茫之中，他接着说：“小辞就麻烦您了。如果再有什么急事，也请您及时通知我。”
“唉……”小高叹了声，不算应了，也没有否定。
回廊拐角，慕颂寒走进清寒风雨里，身后的助理替他撑着伞，黑伞挡住了他大半的身影。
而回廊另一边，慕辞也沿着走廊转向，转向青藤垂散的连廊，青藤也挡住了他大半的身影。
兄弟两个就这样分道扬镳。
很多年后，当小高眼见慕辞和慕颂寒斗的你死我活，恨不得对方下地狱的时候，他一瞬间就想起了这天的傍晚。
这一天的雨好像怎么也停不下来，它是在哭泣，也是在预言。
慕辞回到教室的时候，最后一节课刚下没多久，7班的牲口们刚刚大迁徙，教室里很安静，有风吹进来，吹得几片落在地上的草稿纸不断跃动。
每一次到饭点，7班都有这种人去楼空的凄凉感。
在这凄凉之中，端坐着一个人人影。慕辞觉得自己出去这人的姿势就没动过，宛若石膏雕塑，他走过去：“诶，顾林洬（su）你没去吃饭啊？”
问完他就后悔了，自己闲的没事儿找他搭什么话？
石膏雕塑倒是终于抬起头说：“没胃口。”
“我爸以前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慕辞说：“不好好吃饭的话，不仅做什么事儿都没精力，而且还容易得胃病，胃病重了是胃溃疡，再严重就是胃癌……”
慕辞说完又后悔了，自己闲的没事儿接这句话干嘛？
石膏撑着脸，不咸不淡地说：“谢谢提醒。”
“又是这句。说起来你吃药没，你不会是因为没吃药，现在感冒了，才没胃口吃饭的吧？”慕辞又说。
顾林洬说：“我没药。”
“我有啊。”慕辞弯下腰在自己抽屉里翻找：“你等着啊！”
慕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拴着的塑料袋，袋子里面分别码着各种白色的纸包，纸包上写着药效和药名，数起来二三十种，治什么病的都有。
他从里面找出写着预防感冒的，倒出两粒递给顾林洬。
当然，手伸到顾林洬面前，毫不意外的，他又后悔了。
他是被政教处那乌烟瘴气的争吵搞得头昏脑涨了吗？干嘛要把自己的药分给顾林洬啊，他是谁啊？
虽然后悔，但已经伸出的手，他总不能收回来：“这个药很管用的。”
“安全常识，不能随便乱吃陌生人的药。”顾林洬说。
“陌生人？顾林洬（su），我是你斜前桌，怎么说也是同学了，你说我是……得得得，不吃算了，我还不稀罕给你了。”
慕辞气着要收回手，但是顾林洬已经手快地拿了药，微扬唇角，微弯眉眼：“刚刚开玩笑的，谢谢你。”
慕辞呆住，他绝不认为自己是因为顾林洬碰到自己的手心，手心有点儿酥有点儿麻才呆住的，他也不认为自己是因为顾林洬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眸若星河才呆住的。
一定是因为这人居然手速这么快，还胆敢从自己手里抢东西，他才呆住的。
慕辞咳了咳，别扭地说：“不用谢。”
这时候，小高走进教室：“你们班主任还在政教处那儿，他说你今天可以先回家休息，你——诶——”
小高走过来，看到顾林洬眼睛一亮，叫了声：“林洬？”
顾林洬反手将药握进掌心站起来：“小高叔叔。”
慕辞听到他们对彼此的称呼，陷入双层懵逼状态。
其一层，顾林洬居然认识小高叔叔？
其二层，小高叔叔刚才叫顾林洬（su）什么来着？林洬（shuo），念第二个读音？那他叫了那么多次su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还不提醒，听别人叫错自己名字，很好玩儿是吧。
慕辞心里打鼓，顾林洬绝对是在等着看他当着人叫他顾林洬（su）的时候被笑话，一定是这样！心机……
“你怎么读附中了，我记得我去云城之前，你已经被外国语预录取了啊？”小高疑惑。
“附中也挺好的。”顾林洬没有正面回答。
慕辞疑惑地举手打断：“小高叔叔，你认识他？”
“当然了。”小高拍了拍顾林洬的肩膀：“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在一个班，还真是有缘啊……”
慕辞：“哈？”
谢邀，是什么缘，是孽还差不多。
“林洬妈妈和你妈妈是一起长大的，关系比亲姐妹还要好。当年林洬和你，还是前后脚在一家医院出生的呢！”
慕辞嘶了声，心道不会这么狗血吧，转眸看向顾林洬。
这人一脸淡定，并没有因此感到惊讶，很显然他是早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和小辞相处的怎么样？”小高问：“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顾林洬说。
添麻烦？小高叔叔，这就是你对我的印象吗？
慕小辞表示他很不高兴，他要闹了。
还没闹起来，小高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辞，林洬比你大一天，也算是你哥哥。他要比你沉稳懂事些，在学校有什么事儿，你要听哥哥的。当然也不许给哥哥添乱，知道吗？”
慕辞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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