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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古代架空)——海盐柠檬挞

时间:2024-09-08 13:26:20  作者:海盐柠檬挞
  科举制度在虞朝根基尚浅,并不完善。如今虞朝中央至地方的要员依旧被世家垄断。且科举之中大部分寒门子弟的学识有限又受世家排挤,根本无力相争,科举推行数十年,收效甚微。
  “我见公子气质不凡,不知是哪里人士?”潘和硕搭着架子问 道。
  “无根飘萍,四海为家。”谢樽没打算对萍水相逢之人据实以告。
  这人半天不说重点,若是过来搭话,只是为了说些无意义的话,那就恕不奉陪了。
  寒暄了半天,眼见谢樽越发不耐,潘和硕才满脸纠结地犹豫道:“公子可有想过,如今几位的帮助,对于芦浦仍是杯水车薪。”
  “不必担忧。”见他弯弯绕绕那么久,终于绕到了重点,谢樽轻呼一口气道,“我仍有友人在外,不日便可到达。”
  虽说他不知道陆景渊干什么去了,但既然陆景渊让他等,便必定会回来。
 
 
第39章 
  潘和硕说了自己可以负责衙门外的事务后, 谢樽便将搭棚子这些杂事交给了对方,打算进衙门看看柳清尘那里情况如何,然而刚跨进衙门, 谢樽就听见从正堂传来的吵嚷声。
  谢樽皱起眉,加快脚步踏入了正堂, 入目便是一场闹剧。
  “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滚开!”说话的男子身形魁梧,口中骂骂咧咧目露凶光, 把一老妇挥在地上,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柳清尘面前。
  那跌在地上的老妇面色发白, 抖着手指向那男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这下便轮到我了,你快看吧。”那男子得意地把手往桌案上一放, 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柳清尘面色如常,双手垂放在膝前, 淡淡道:“我之前便说过, 扈恶者不治,请回。”
  男子闻言立刻怒发冲冠, 口中飙出几个脏字,习惯性地抡起拳头就往柳清尘脸砸去上。
  然而只在他出手的一瞬间, 他便被人抓住肩膀惯了出去, 重重砸在地上。
  谢樽没有这么简单地放过他,还没等人哀嚎出声,谢樽又一个箭步上前, 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转, 手臂脱臼令人牙酸的咔擦声响起。
  随即谢樽抓着他脱臼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提起,目光冷戾得吓人。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噤若寒蝉。
  “垃圾。”谢樽嗤笑一声,手突然放开,男人再一次重重摔在了地上。
  随着这一下跌坐,男人直冲云霄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好像彻底被吓得失了魂似的。
  谢樽没再看他,环视周围一圈,目光狠厉:“若有人再在这里闹事,休怪谢某不留情面。”
  说罢,谢樽上前将之前跌坐在地上的老妇扶了起来,对柳清尘轻轻点头。
  离开前谢樽又瞥了一眼已经缩在角落,冒着冷汗的男人一眼。
  想必这人不敢再闹事了,晚些便可以来给他把手臂接起来了,脱臼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
  衙门这边步上正轨,他还需要去处理那些死者的尸体。
  谢樽是一个人去的,并未叫上他人帮忙,昨日来时堆着的那两座尸山已然没什么变化,只是腐烂发臭的气息更加浓烈,烂泥似的血肉又化开了些。
  当烈火腾起,浓烟接空时,谢樽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好像随着烟雾被抽离出来,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似乎听见了啾啾鬼哭响彻天宇。
  谢樽眼眶酸涩,他抬起手轻轻抹过脸颊,将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珠抹去。
  待到月上中天,窗外一片浓黑时,镇中寂静下来,大多重症的病人便都被安置好了,衙门内室之中,一盏残烛明明灭灭。
  柳清尘伏在案前,终于落下最后一笔。
  “情况如何?”谢樽虚靠在一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鼠疫,情况不容乐观,有些不正常。”柳清尘摇头道,转头看见谢樽有些干裂的嘴唇,便倒了杯水递给他,谢樽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柳清尘行医多年,时疫并非什么稀奇事,只是这一次芦浦的瘟疫,比之一般鼠疫传播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症状也分外严重,据百姓所说,第一个病人仅出现在半月之前。
  除此之外,病症也十分复杂,并不限于平常鼠疫的那几种常见症状。
  “我直觉不太好,不过在来这之前,我便已经修书送回青崖谷了,若事态难以控制,师父会来。”
  “嗯。”谢樽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趁着这个时候喘上两口气。
  等到寅时,谢樽才迷迷糊糊地休息了一会,待到晨光熹微,便又从榻上爬了起来。
  出门看见跟在潘和硕身边的田梦时,谢樽才突然想起了昨日的承诺。
  天气闷热,谢樽身上的糖已经有些融化,黏黏糊糊地粘在了牛皮纸上,谢樽蹲下来,把身上的桂花糖递给了田梦,问道:“抱歉,昨日忘了。”
  “没事,大哥哥很忙,我知道的!”田梦笑得很开心,接过了谢樽受伤的糖。
  把田梦交给潘和硕照顾,谢樽策马回了清岚,昨日柳清尘说了,他们带到芦浦的药材远远不够,要他今日回去取一些来。
  有赵家的令牌,守在官道上的那些官兵依旧没敢拦他,清岚依旧如初,走进小巷,谢樽看到有人正站在医馆紧闭的大门前,谢樽走近,那人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也是一副大夫打扮。
  “这位小兄弟是?”那须发皆白的老大夫问道。
  谢樽沉默了一瞬,找到了应当不会需要麻烦解释的回答:“我是这医馆中新来的药童,不知先生到访所为何事?”
  这大夫说自己是城中回春医馆的大夫,这几日医馆中来了些病情与瘟病相似的病人,本来并未特别注意,但昨日又见有人带着帷帽出了城,心头便有了怀疑。李大夫在这城中各大医馆十分有名,所以来此拜会询问。
  “我今日来这里见无人就确定昨日出城的是你们了,哎……”那大夫叹息一声。
  “李大夫深居简出,如今出事还是和当年一样奋不顾身,我等惭愧。”
  “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芦浦如此,清岚也不会幸免于难,这清岚城中,还需诸位照看。”谢樽回应道。
  清岚县中已经有了病例,不知何时会爆发出来,如今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送走那老大夫后,谢樽按照柳清尘给的清单整理了很久的药材,有些药材长得实在太像,有并未分门别类地标注好,谢樽看得眼睛都花了,仍未辨认出来,只好全部包了起来,到时候再说。
  时间一天天过去,还算天公作美,天晴了些日子,不至于给如今摇摇欲坠的芦浦雪上加霜。
  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几天下来,除了那些病症较轻的情况开始缓和,其余稍重的病情都在不断恶化,柳清尘和李大夫勉力吊着,昼夜不息的研究病情,但找不到病源,不停变化的症状让治疗始终收效甚微。
  镇中每日都有生离死别发生,柳清尘和李大夫的身体也开始渐渐不支,谢樽对此束手无策
  气氛一日比一日低沉,众人的希望渐渐被磨灭,期间也有人闹起事来,被谢樽一一镇压下去。柳清尘满脸倦怠,但房间依旧日夜烛火不熄。
  到了第五天,李大夫终于支撑不住,劳累过度病倒了,整个镇中只剩柳清尘一人撑着,谢樽出去时听说清岚情况也不好,感染瘟病的人与日俱增,整个县城都笼罩在恐慌之中。
  还是清早,谢樽和柳清尘便忙地脚不沾地,身体沉重麻木地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芦浦百里之外,一队轻骑正缓慢地向着南郡中心前进。
  赵泽风走在最前列,神色有些倦怠。
  这一个月他就没好好休息过半日,接连周转各地,马不停蹄,他的烧饼都要抗议了。
  虽说诏令只让他前往荆州赈灾,但这一路从雍州南下,经过诸多郡县,碍眼的玩意实在太多,他控制不住惩治了不少人,耽搁了些行程。
  不过他来荆州赈灾,本来就是起个震慑之用,赈灾事宜,自有下面的人负责,不需他如何费神。
  “谢应澜现在在哪?”
  “回侯爷,昨日得到消息,谢大人西行去了夷陵郡附近。”
  “夷陵?”赵泽风皱了皱眉,“一郡之长,不坐镇南郡府衙控扼四方,乱跑什么?”
  “也许是那边情况危急。”赵停林挠了挠头,应道。
  他也不太明白这些事,打仗找他还行,这些事……算了,听侯爷的就好。
  赵泽风本就疲惫,现在一想到去到南郡府衙见不到人影,他就又心生焦躁。
  “南郡上下漏的根筛子似的,他顾西不管东?自己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手下人都死绝了?”
  “废物。”赵泽风下了最后的断定。
  赵停林尴尬得哈哈笑了几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细数下来偌大朝堂,便没几个人没被自家侯爷骂过,骂几句也就过去了。
  就在赵泽风准备再次开口时,余光瞥见了不远处官道上的两个摇摇晃晃地黑点,忽然目光一凝,坐直了些。
  只见晨雾笼罩之下,不远处官道上,两个佝偻的人影正跌跌撞撞地迎面走来,一看状态就很不正常。
  赵泽风止住了话头,皱起眉,转头示意赵停林上前看看。
  然而还未等赵停林上前,那两人走到近前,看见面前的官兵,便惊恐无比地叫着抱作了一团,嘴中混乱地念着些不甚清晰的字眼。
  “别抓我们,我们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死……”
  “赵停林。”赵泽风瞥了他们一眼,唤道。
  他可没心思去审问两个无名小卒。
  “是!”
  没过多久,赵停林就回来了,脸色难看至极。
  “侯爷,他们是从芦浦出来的,据言,青岚芦浦闹了瘟疫,已被封锁,县令不知所踪。”
  赵停林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跟在赵泽风身后的玄焰军都放轻了呼吸。
  一时只剩下那两个人发出的粗重的呼吸声,和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赵泽风脸色也沉了下去,瘟疫……荆州这破地方,无论是事还是人,就没一刻让他舒心。
  “侯爷,怎么办?”赵停林有些着急。
  “那两人救不了了。”赵泽风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那两个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人,如视蝼蚁。
  “杀了,别让消息传出去。”赵泽风眼底凝冰,果断至极,一句话便定好了那两人的结局,随即他一拉缰绳,转身高声道,
  “风部!”
  “在!”一队人高声应道。
  “两天之内巡查荆州上下,凡瘟疫所至之处,厉行封锁。”
  赵泽风环视一圈,目光冷厉:“本侯不想听到一点有关瘟疫的风声在坊间流传,明白了吗?”
  “另外,赵停林。”赵泽风微微偏头,“回京传信,封锁雍荆二州界线。”
  “我去一趟芦浦,除风部以外,其余各部,南郡府衙待命。”
  说罢,赵泽风一扬马鞭,迅速绝尘而去。
  官道上马蹄扬起的尘土落尽,道旁的山林之中多了两个不高的土堆。
  凉风吹过后,道上最后的一丝血腥味也彻底散去。
  无人注意,深林之中似有一道人影动作,不久之后,一只信鸽自林中飞起,隐入云色。
 
 
第40章 
  转眼日上中天, 太阳火辣,照的土路滚烫,尖叫声打破了县衙中的死寂, 在檐下闭眼休憩的谢樽双眼一睁,顿时清醒过来。
  镇中来了不速之客。
  谢樽走出大门, 就看见全副武装的官兵将衙门围的水泄不通,后面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中,一个衣着官袍, 满身富贵的中年男人被小厮扶着下来了, 他用衣袖掩着口鼻, 皱眉打量着县衙周围,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了中间。
  走下阶梯,谢樽迈步走到挡在众人身前的潘和硕身旁,潘和硕见他过来, 侧头低声道:“他就是清岚县令,出身南郡大族吕氏”
  县令的视线扫过众人, 在谢樽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他招了招手,身旁便立刻有狗腿上前应声, 一脸倨傲地站出来高声道:
  “大人有令,屠城!“
  此言一出,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百姓瞬间炸开了锅沸腾起来,即使瘟疫催人,但也没人想立刻做那刀下亡魂, 女人们被吓得紧紧搂住自己的孩子,喧腾声吓到了不少孩子, 哭声四起。
  有人想上前理论,官兵的顿时枪戟向前倾斜,他们带有威胁意味的低呵几句,枪尖离谢樽等人仅仅不到一寸。
  谢樽脸色越来越难看,压抑数日的怒火一点点涌出,眼神锋锐,好样的,自己送上门来,也省了他的事。
  周围的喧哗声一直没有止息,即使官兵的枪戟一直向前威逼,马上就要刺穿身体,也无法完全压住百姓们的怨愤声响。
  突然,一道耀目的金光呈圆弧状劈出,周围如林的枪戟瞬间皆被拦腰斩断。
  被斩断的枪戟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金石碰撞声止息后,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手持飞泉剑的谢樽身上。
  潘和硕看着地上枪戟的残片,缓缓抬头看向了谢樽。
  终于知道刚才他急急忙忙地进去告诉柳清尘外面出大事了的时候,对方为何是那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了,原来眼前这位大佛,前几日收拾那些地痞流氓小喽啰用的手段,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罢了。
  “武夫。”那县令轻蔑一笑,在一瞬间的惊讶后又恢复了常态,“你就是拿着赵家令牌招摇撞骗那个吧?”
  本就凝滞的气氛顿时又冷了一个度,谢樽没有说话。
  “确实厉害,但可有人告诉过你,江湖草莽,莫与天家相争?”
  “天家?”谢樽上前一步,飞泉剑再次挥出,将凑过来的枪戟再次斩断,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戾气和厌恶,
  “不知你是陆家的哪位皇亲国戚,也敢自称天家?如此行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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