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浑浑噩噩行走在雪中,几乎走到一米开外才察觉他的踪迹缓缓抬头,他也终于看清来人。
两人无声对视良久。
“秋......”
他话没能说完,骤然被人冲上前大力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力道之重,似要将他勒进骨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写作初衷圆满,感谢阅读。
番外
第218章 秋沂城:幻梦一场
鼻尖传来浓重的腥气,少年缓缓睁眼,森冷地室中满地残肢碎肉。尚来不及惊恐,右臂蓦然传来一阵剧痛。
一只几乎覆住整个小臂透着诡异黑红的巨大蜈蚣不知何时爬在上方,细密足脚似利刃般刺入皮肤,如饥似渴啖肉饮血。
“啊!”
他本能地想将其甩出去,却是不慎碰到了错位的骨骼,顿时满头冷汗蜷缩成一团。
诡异可怖的蜈蚣霎时在眼前放大,他惊厥欲疯,顾不得浑身剧痛竭力坐起,抖着手一把抓住虫躯扯成两截狠狠甩了出去。
只是下一刻,背部传来一阵瘙痒,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脊背缓缓爬上头顶。
借着银制墙面的反光,他隐约看清一只几乎笼罩整个头部的蜘蛛正高高扬起发毛的长肢。
尖锐的惨叫响彻地室。
与此同时,窸窸窣窣的爬行动静在耳中也愈发清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极端的恐惧密不透风笼罩上来,指甲拼命抠挖拍打着前方厚重的铁门,力道之深却是不损铁门分毫,只转眼留下几道带血的指痕。
但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少年竭尽全力的求饶叫喊好不容易引起了外边的注意,门被人重重一踹,像是警告。他愣了愣,当即拍打得愈发癫狂。
不管怎么样,有人就行。
里头久不消停,外边的守门人许是不甚其扰,终于大发慈悲地拉开了一条缝满眼火气看了过来。
他根本没心思听这人在骂些什么。
光亮乍现,浑身剧痛短暂地被抛之脑后。他几乎用尽此生最灵活的动作将门缝掰开从来人胯下钻了过去,飞一般地冲向外头。
“竟然还敢跑!”
身后追兵的脚步一次次逼近,那些可怖的画面不住地在脑中浮现,秋沂城神色惊恐,慌不择路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疯狂向出口逃窜。
可惜势单力薄抵不过人多,随着参与抓捕他的人越来越多,他过于恐惧之下竟然无意中跑来了死路。
这地方是个天井,原本也算出口之一,但梯子早早被守卫们抽走,井壁光滑难以借力,以他如今的能力,根本爬上不去。
正午热烈的日光兜头洒下,他却察觉不到半点暖意。
...要被抓回去了...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少年满眼血丝发着抖向井壁靠去,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揽住。秋沂城惊恐至极,瞬间哆嗦着回头,蓦然撞进一双温润清透的黑眸中。
“别怕,我带你走。”
少年呆在原地,被人轻轻揽进怀中,抖若筛糠的身体随着被抱紧也缓慢平静下来。
直至被带出天井,远远逃离那座魔窟般的五毒池,他仍觉得不真实,怔怔望着眼前精致侧颜。
“你...是你?” 那个救走凡箐的神秘侠士...所以其实没放弃他,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回头,在脑中日思夜想了无数次的回头,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
虽然有一点儿晚,不过他不太在意,只要回来救他了就好。
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二次确认:“你真的回来救我了吗?”
“嗯,抓好我。”
得到肯定的答复,少年顷刻喜极而泣,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将面前的人死死抱住。愿景成真,他没被扔下。
不枉费他苦苦支撑到现在。
段星执揉了揉少年乱糟糟的发顶,毫不在意浑身血污回揽过人,身轻如燕穿梭在林间,直至将那座魔窟甩开彻底不见踪迹。
大约是风太大,以至于盛夏的日光照在身上也不够温暖。年少的秋沂城根本没心思在意这点细节,只是小心翼翼自人颈间抬起头望了一会儿,复又不动声色挨近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在一座荒凉的山头停下。虽被放了下来,他仍是忍不住紧紧攥住人手。
好在救他的人性情很是温柔,一直纵容着他的放肆。
“我...我逃出来了...?”
“是啊。”
“真的...逃出来了?”
“嗯。”
秋沂城环顾四周一圈,难掩心底绝处逢生的喜悦,毫不犹豫跪了下去:“恩人...可否告知名讳...?”
“我姓...”
他看着对方转过身来笑意晏晏开口,只是无端失音,尾音恍如隔世,遥远而模糊。
“什么...?我没听见...”
那人却仍旧只是垂眸温和看着他,明明还在张嘴说着什么,他却听不清半个字。
才平复片刻的心跳倏然再次剧烈跳动,浑身如坠冰窟。
“你叫什么?快说啊,你不是将我救出来了吗...为什么不肯说话了...你明明都特意回来救我了...你来救我了...说啊...你回来救我了...”
他顿时慌了神,说话声磕磕绊绊语无伦次。忙不迭探过身去想将人再次抓住,不料猛然扑了个空。
下一刻,虚影消散,天塌地陷,他再次被拖回了森冷地狱。
眼前没有日光,也没有铭刻在心底数个日夜的身影,只有被锁死的门壁和上头被抓出的道道暗红指痕。
寒意入骨,他缓慢抬起头,意识恍惚间听见死气沉沉的五毒池中,蓦然响起一声毛骨悚然的恶意低笑。
无人救他,一切只是他绝望之际的幻梦一场。——完——
【作者有话说】
放一些能放这儿的番外,时间线跨度非常大,横跨全文,做正文补充用。
本文所有番外看不看都对正文阅读没有影响,是非常偏的支线小故事,大家看心情翻阅。
第219章 萧玄霁:镜花水月
“下雪了。”
殿外银装素裹,雪地一望无际。偌大皇宫空空荡荡,经年累月不见半个人影。
风声呼啸,将雕花窗拍打得哐铛作响。
殿中燃起了炭盆,本该暖意融融。偏偏正门被人存心敞开,冷风夹杂碎雪穿堂而过,冻得屋中的人指尖发白。
萧玄霁似是察觉不到那些寒冷,自顾拉着人坐在镜前,捏着梳子细致缓慢地替人一下下梳头。
“星执,我们等会出去走走吗?”
“这么大的雪?” 段星执看了眼屋外,诧异抬眸,但仍是依言应下,“好。”
萧玄霁垂下眼睑,顺势从后方伸手抱住,贴着人脸颊轻缓蹭了蹭。
才被梳好的发尾顿时又见少许凌乱,段星执偏过头,压着人前额往外推了推,笑道:“你近日怎么了?刚出生的小狗崽都没你这般粘人。”
萧玄霁抬眸望去,若有所思盯了人一会儿,而后慢吞吞蹲了下去,抓着人膝间的缎面布料歪着头简短吐了个字音:“汪。”
段星执:“......”
“你真是...”
他一时失语,随手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两人携手并肩走向屋外。
“雪也太大了,这天气能去哪儿?”
踏过门槛的瞬间,他便被风雪迷了满眼,只得抬手挡了挡:“就非要今日出去不可吗?好好的又发什么疯。”
萧玄霁倏然抬眸,静静盯着人半晌,而后语气无端有些急切地否认:“我不疯。你不是喜欢雪吗?我们去雪最深的地方吧。”
“赏景就赏景,什么雪最深的地方...?你要将自己埋进去不成。”
“埋进去?一起吗...好啊...”
段星执摇头笑了声,但萧玄霁这小子行径时不时变得古古怪怪的。他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也没再多问。
而且雪是他当年捏造伪身的基础,彼时不喜欢就奇怪了。
“松开,我去取把伞。”
身旁挨着他的人充耳不闻。
“你想淋雪不成?”
他只好抽了抽手准备自己去取,但无果,萧玄霁仍是无动于衷偏头盯着他。
段星执微微眯眸回望,偶尔粘人些无事,但若是太没分寸只会徒惹人心烦。遂抬起与人牵握的手,语气不自觉冷下半分:“最后说一遍,松手。”
“我带着伞。”
萧玄霁一举一动像个木偶般,总算有了些反应,从身侧递出把油纸伞来。
段星执:“......”
他分明就没见到这小子跑开过,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
不过兴许只是刚好没看到,毕竟他注意力并非一直在人身上。段星执收回视线,不紧不慢撑开伞。
大雪天不适出行,但他不惧冷,偶尔纵着人一些无伤大雅的古怪也无妨。
“你不喜欢我粘着你吗?” 仗着站在人身后的便利,萧玄霁微微俯身,轻轻地吻了吻人脑后长发。而后从善如流接过伞打在人头顶,缓缓往后退了一点。
眼神黑沉无光,无端有些怪异。
“我乖乖的,永远听话。”
孤零零撑着伞的身影很快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殿外仍是无止境的风雪,飘飘扬扬落着见不到尽头,沉寂已久的宣阴殿难得迎来了一位久违的故人。
殿中森冷空旷,一如往昔。
萧玄霁缓缓睁开眼,面色不善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你来干什么?”
谢沐风冷冷望了人身边一眼:“这就是你说的他回来了?”
“你到底能不能清醒?他早就离开了。”
“朕比所有人都清醒,”萧玄霁不紧不慢自王座站起身,轻笑着回视,“你嫉妒他一直在我身边吗?”
下一刻,长剑直指人喉间:“谁允许你站着同朕说话?跪下。”
谢沐风侧身轻易躲开,再次望过去时,眼神似怜似嘲。几乎不愿再多留半刻,毫不犹豫转过身去冷冷开口:“别沉溺在妄想中了,他走时甚至从未回头看过一眼。”
萧玄霁充耳不闻,小心地将身旁人揽进怀中,偏头盯着熟悉的侧脸缓慢扬唇,只是答非所问:“朕答应过他,好好活着。”
活下去,直到月神再次眷顾这个地狱。
谢沐风脚步一顿,继续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他只是前来确认那人回来的传言真实与否,至于萧玄霁到底疯了还是没疯,于他而言从来无关紧要。
但端坐在王座上的青年怀中抱着的,分明只是个纸人。
——完——
第220章 顾寒楼:黄粱一梦
高阁殿宇张灯结彩,红绸漫天,珠翠熠熠交相辉映,鲜艳红毯自宫外主干街道一路铺至殿前。
大照同性亦可通婚,今日更是难得的帝王大婚。规格俱仿照历届纳后之礼,布景之盛大,排场之宏伟,自古鲜有。
偌大殿前广场舞乐同发钟鼓齐鸣,顾寒楼依旧一袭黑衣缓缓出现在红绸尽头。
玄色衣摆宽大迤地,隐纹遍布。暗红腰饰嵌金镶玉,远远望去流光溢彩,重工精致的皇家婚服比之人寻常的穿着奢丽得过分。
红缎另一端,段星执负手站在台阶上,唇角微扬看着远处缓缓向他走来的青年。
他身上是与人如出一辙的黑金婚服,只是衣摆上以金纹添绣着张牙舞爪的九龙以彰帝王之尊。
虽尽可能按着历朝最高规格将仪式全得面面俱到,但即便算上眼前人,自立国以来以男子之身居后位者也不过三数,各中繁琐章程依旧偏重女子,司礼官不得已精简了许多礼节。
但等对方当真走来跟前时,还是用了近一刻钟。
顾寒楼抬眸看着上方容色无双的君主,向来沉稳无波的心境涟漪四起,久难平静。
亦或者说,从得知这一消息起,他几乎整夜难寐,日夜飘飘然仿若活在梦中般不真实。
段星执笑着朝明明已经走来台阶下,却仍盯着他走神的人伸出手:“又发什么呆?难不成都到现在这时候了还想后悔?”
顾寒楼倏然回神,几乎用平生最快的反应回牵住伸来的手,摇头低声道:“...不...不是,从来没有不愿。”
他不由自主想起当日对方蓦然提及这一事时,也是因着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了个晕头转向,以至于呆住太久。
最后险些换得一句:“你若不愿,那朕就换人了。”
“上来,站在朕身边。”
帝后执手,文武百官立于广场两侧,俯首山呼万岁。-
典礼本就定下临近黄昏之际开启,待到两人携手回到寝宫,已是新月初升。
流程精简,众多宫侍早早地撤了出去。甚至由于他的提前交代,宫人散得太干净,入寝宫之后的一系列仪式都需由他亲自动手。
“是不是先点燃这龙凤烛?”
入洞房后的流程也繁琐至极,他草草看过一眼,根本没打算记牢。反正他既是新郎又是皇帝,他都不介意,没人敢多说个不字。
段星执不甚在意瞥了眼床两侧立着的重工彩烛,正欲点燃,冷不丁被一条红绸自后方套住。
顾寒楼偏开头,一手揽在腰间一手覆在人手背低声道:“我们一起点。”
昏黄烛光迅速晕开,直到数根礼烛尽燃。身后心跳声仍是鼓噪至极,纵然他想忽视都难以做到。
忍不住回头笑着逗了逗:“还在紧张?要不我去外边呆会儿让你缓缓?”
“嗯。”?真应啊。
他今日若当真走出这道门,新后失宠的流言蜚语恐怕再难止息。纵然是他有心平舆论,大抵也压不住。
不过兴许只是不大懂在宫中生存之道。
“那你要想好了...”
“蜡烛点完了,现在能亲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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