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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恨(近代现代)——画彩仙灵

时间:2024-09-08 13:21:59  作者:画彩仙灵
  所以老师争取让你进入一个好一点的班级,进不了高中,至少考个职校对不对?县上有所农业职校,市里有卫校、职业技术学校。有个一技之长,种树也好、汽修也好,你这辈子会大不一样。
  不要那么早放弃,好不好?现在还不晚,要相信自己,抓紧最后半年,为自己拼一把,拼出去,不要重蹈家庭的覆辙……”
  杨刚老师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这次许远听了,也听懂了,不是完全懂,前面关于鱼与渔与社会的就没听清楚,绕。
  杨刚接着说:“这次我特意把第一名的郁风同学叫过来,听说你们住得很近,就隔一条小街,虽然你不能继续留在一班,但我给郁风说了,请他以后在学习上多帮助你,放学回家可以一起写写作业、交流交流。”
  杨刚认真看着许远,许远说:“谢谢老师。”
  “好,那么,麻烦你们两个把一班的语文卷子拿上去发一下。还有,初三下的《俯拾即是》也发下去,让大家寒假读,郁风,你让班长收下工本费,5角钱。”郁风说好。
  “许远同学,老师送你一本,你不用给工本费啦。这次我还选了几篇杂文,你回去读一读,你们这个年纪,杂文不能不看,也不能多看。好啦,去吧。”
  “谢谢老师。”
  最后许远又瞟了一眼杨刚的裤裆、胸部、喉结和下巴,感觉刚才的怪异感又消失了。
  (听到杨刚发下去新一册《俯拾即是》,我大有兴趣,插嘴问郁风有什么好文章。郁风说:“杂文,鲁迅的,一些能把人抽醒的文章。”我问具体的篇名,他摇摇头说记不清楚,《呐喊》《彷徨》《故事新编》《朝花夕拾》,多半就是里头选的。
  “那他说‘不可不读,也不可多读’是什么意思?”
  “唔……你们这一届中二少年是不是已经不读杂文了?”
  “很明显我不是中二少年。”
  郁风笑了下,并不打算多作解释。
  我又问:“那全是杂文吗?明明初三上那一册选的文章很温情。”
  “不全是,还有,白先勇的《树犹如此》和严歌苓的《白蛇》,节选。”郁风扭头看向我,眼睛很亮,“读过吗?”
  太好了,这两篇我读过,一篇是白先勇先生怀念同性爱人王国祥的散文。一篇是小说,讲在特殊时期,一个小女孩喜欢上跳《白蛇》的女舞蹈家,长大以后女扮男装追寻她接近她安慰她的故事。可两篇都算是be了。
  我拍拍桌子,激动起来:“我懂了!这两篇都是同性恋情,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故事马上要有转折了是吗!你,或者他,因为读到这样的故事,猛然觉醒性向,发现对对方有特殊的情愫?是不是?”
  郁风双手在桌上虚握着酒杯,闻言把头埋在两臂间低声笑起来。
  艹,他真的好看!可是我大概猜错了。
  “可是,一定会有转折吧,有一件事情让你们相互改观,从看不顺眼,到看两眼,再看两眼,说两句话,有点意思,多说两句,到无话不谈,然后谈崩……”
  “嗯,”郁风笑着点点头,“现在看出来你写小说了,有起承转合的结构感。”
  他正经说这件事,我反而很尴尬,写小说这种事果然只能当玩笑说……
  “呃……别说了,太垃圾了别提了。而且,我对自己没信心,大概率烂尾。”
  说完这话,我发现郁风明显愣了下,他慢慢转头看向我,“烂尾?”
  差点忘了,他和许远,现在甚至还没有一个结尾。
  我拍拍胸脯:“作者有数。he,大团圆,合家欢,大家一起包饺砸,王子和王子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郁风不说话了,默默转向吧台。
  我又点了两杯酒,对郁风说:“可是,在我听来,你根本不关注他吧,不会主动跟他说话,不关心他的学习和前途,甚至,带头孤立他。他都没有朋友,只有张俊愿意跟他说两句话,所以,虽然张俊不好,他也没有选择,不能选择和谁做朋友不和谁做朋友。很显然他害怕孤独,被认为是异类,也害怕别人看轻他伤害他——一个杀人犯的孩子,一个悲剧家庭的结晶。”
  “其实我总是忍不住看他,”郁风摇头,随后轻轻点头,“不过你说的没错,他……”
  他再一次说着说着消了音。唉。
  )
 
 
第10章 雨中的一二轶事
  这一天不是正式上学,班上一上午都乱糟糟闹哄哄的,各人坐位置上七错八扭,浑身的机灵抖不完似的。
  也难怪,放寒假了,快过年了,没有什么能压得住这两层喜事。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假期的注意事项、一个月以后的开学安排,颜邵艾在认认真真往本子上记,他有一个黑色皮质笔记本,看着很高档,许远见过几回,印象深刻,虽然学习用品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但他稀罕那些他用不着的好东西。原来在乡下就不说了,勉强吃饱饭,现在到了棒棒许家,也是无比搂搜地过日子,反正他们是捡废品的,捡着能自用的就用了,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是他们刻在骨头里的原则。
  钱是个好东西。
  左边隔着一条走道坐着张俊,伸着脖子窸窸窣窣地跟前排聊他的寒假安排,说他爸要带他去自贡看灯会,自贡灯会很厉害很漂亮。前排的问:“去汽车站坐大巴车去吗?”
  许远于是留了只耳朵听,想知道汽车站怎么去,又怎么坐。
  “我爸开家里的小货车去,我爸说这一趟还能顺便拉一车自贡井盐回来卖,你听说过自贡井盐吗?特别有名!”
  他们谈话间许远知道了张俊家是镇上开米面鸡蛋铺子的,远近有名的“张鸡蛋”就是他们家,货色齐全,还会花样翻新,小地方偏爱新鲜东西,张鸡蛋生意很好。
  接近中午,班主任终于表达完了她的各种忧心忡忡,宣布大家可以走了,下午开始放假。
  最后:“对了郁风,还是你,留下把卫生打扫一下,记得前后黑板都擦了。”她的目光往后扫,突然看见坐在边上的许远,诧异地说:“许远,你怎么还在班上?杨老师没给你说吗?你被分到三班去了,你不去三班听你们班主任做寒假安排,还坐那儿干什么?”
  许远站起来,感觉自己该回答些什么,但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只好干站了两秒。
  “行了行了,你自己去三班看看,我估计他们都已经放了。就这样啊,放学吧。”最后半句是对班上其他同学说的。
  班上立马沸腾起来,挪凳子的声音响成一片。
  张俊歪过来对许远说:“知道为什么叫郁风留下打扫吗?全班都知道。”许远:“?”
  “因为他这学期刚开学就和四班的打架,把别人脸打破了,罚他打扫一学期卫生。bang!”他捏起拳头朝自己腮帮子舞了一下,然后“啊”一声,面色痛苦地倒在同桌身上。
  同桌叫道:“卧槽批人,你比猪还重!”张俊和他笑着闹了一会儿。
  “对了杨萎叫你过去,他摸你了吗?”
  “他拍了我肩膀。”许远如实说。
  “靠!你又被人妖吃豆腐了!”张俊一脸痛心疾首。
  许远只好配合他的表情做出一个无奈耸肩的动作。
  教室很快空了,郁风站起来踹了一脚自己的课桌,然后走到最后角落里拿扫把扫地。“芋头,我等你不?”马天才挎着书包问。郁风挥了下手:“你撤吧,你今天下午不是要去亲戚家么。”“好嘛,我闪了,拜拜。”马天才边走边一路踹桌子凳子,他那腿好像一只走一路尿一路的狗一样。
  许远坐在原位纠结要不要去三班找新班主任,初三一班比较特殊,是毕业班也是全校升学成绩的指望,所以享受特殊待遇被安排在教学楼顶层一个比较独立的角落里,初一初二的好班也在上层,三个年级的差班全部分布在一二层,放任这群牛鬼蛇神在下面爱学学爱死死。
  三中离江边很近,江风刮过来在楼与楼之间鬼哭狼嚎,像野猫叫春一样持续且令人难以忍受,许远在教室里坐得浑身冰凉,终于站起来决定去找找三班在哪。站起来顺脚踹了一下桌腿,然后惊觉自己的腿竟然也被传染了疯狗病。日你妈。
  下楼,发现学校里特别安静,空荡荡的,风很紧,还没到中午,天色暗得像傍晚。总是喧闹的地方突然变得死寂,这感觉怪怪的。三班找到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往里看,里面也灰蒙蒙的,桌凳讲台各朝各的方向,仿佛有那么一群人,几十年前在里面上课,突然遇到天灾,不顾一切往外跑,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估计跑出去全死外边了——许远给自己无端的想象加上一个结局。
  没有找到三班的班主任,其实正合他意。他往校门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教学楼墙体上的瓷砖地图。
  自贡……自贡……自贡……哦,自贡在那儿。用眼睛从渔凼镇画一条直线到自贡,和到合川的距离好像差不多。
  正看着,突然天上下起雨来,豆大一颗,砸在脑门上砸得人一激灵。许远赶紧把书包从背上取下来,抱在怀里朝最近的办公室那边跑。
  雨不小,雨滴被江风吹着几乎横着飞,许远在房檐下站了一会儿,裤子濡湿了大半截。日你妈要冷死了,许远决定上二楼找个地方躲躲雨。
  刚爬上二楼,一转角,冷不防竟然看见郁风。
  许远这才发现,教学楼和教师办公室的二层小楼之间有一个转角距离特别近,郁风在教学楼那边,两个楼的阳台最近处大概只有一米多。
  只见郁风单手撑着水泥围栏,一跃而起,轻盈地跃上了围栏,再纵身起跳,稳稳落在了小楼这边的走廊地面上。
  落地后郁风才抬头,看见楼梯拐角处的许远,愣了一下。
  郁风脚步轻快地穿过走廊,路过许远,往下走了几级台阶,又倒回来。
  “你找三班班主任?她估计已经走了。”
  许远没想到郁风突然回来对自己说话,大大吃了一惊,说话舌头都有些打架:“我、呃、不是。”
  郁风居然能够跟自己好好说句话,许远惊完之后有一点点喜,可是眼看对方在听到自己的回答之后眉头皱起,许远四下扫了几眼,扫见屋檐上滴落的雨滴,方才想起来说:“我躲雨。”
  郁风:“顺着屋檐和大树底下走,淋不了什么雨。”
  许远明白他为什么要从那边跳过来了,因为操场没有屋檐也没有大树,从教师楼走廊穿过去,到门卫那边就有一些遮挡物了。
  许远:“我等雨停。”他不想把书包和棉衣淋湿。
  郁风看见他怀里抱着印着“龍鳯教培”的书包,以及万年不换的外套,有点明白了,正打算走人,忽然天边一道亮光劈下,接着一声闷雷,雨势应声变大,雨滴打在顶上的瓦片上,声音密集得像倒豆子似的。
  晕死,这下没法走了。郁风心想。
  他转头看许远,见他从书包里翻出那本最新的《俯拾即是》垫在第二级台阶上,伸长腿坐下。
  这人还怪爱好的。他是不是就这一条裤子?
  郁风把外套拉链拉上,戴上外套的连帽,抱着双臂靠在楼梯墙上扭头看雨。
  看出去正对着江,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水雾,浓雾里面有隐隐约约摇曳的树影。小二层的教师楼是瓦片顶,连缀不断的水线从瓦檐上一根一根垂下来。
  一墙之隔,有两个还没走的老师在办公室里轻声慢语地聊天。
  “过年回老家不?”
  “唉,要回。”
  “怎么了?”
  “没意思,过年越来越没意思。也不爱回乡下,穷得墙皮都快掉没了。”
  “哈。”
  “对了,我人还没回去呢,就听说了一件怪事。就上个月。”
  “哦?什么事?”
  “我有个表妹,是我三爷爷的四女的女儿,还没嫁人的,中秋的时候我回老家,见她竟然肚子大了,像个怀儿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长胖了。”
  “啊?”
  “嗯!可是后来肚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腊月就像那马上要生的孕妇一样!”
  “那肯定是整来怀起了撒,没结婚?耍朋友没?”
  “没有呀,所以我三爷爷说好臊皮嘛,还没嫁人肚皮就大了,喊悄悄找个赤脚医生把娃儿给她弄落,然后找个信得过的串串把我表妹儿卖了,卖远点。”(串串,方言,从事私人黄牛中介一类职业的人,通常比较灰色。)
  “卖了吗?”
  “没有,你都想不到后来咋个了。”
  “咋个?”
  “赤脚医生上门的前一天,我三爷爷杀了一只老母鸡炖汤,想让表妹打胎之前吃口好的,提下气,特意上药铺抓了黄芪、当归、党参、沙参、枸杞子、红枣放里头。汤炖好了那个香啊!倒进一只大瓦罐里,就放在灶边。我表妹干完活回来,不知道那是一罐汤,就坐在罐口子上休息。”
  “然后呢?”
  “坐了一个来小时吧,她突然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在动,然后肠子里痒酥酥的,没一会儿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屁股里钻出来了!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把裤子一脱,天呀是一堆蚂蟥。蚂蟥闻着鸡汤的香味全往瓦罐里钻,少说得有上百条吧,有一指那么粗。”
  “啊?然后呢?”
  “然后我表妹的肚子就小了。一问,原来她几个月前在田边干活饿了,正好有几条蚂蟥钉在她腿上,她用干草裹着烧了烧,半生不熟地吃下去,她自己都不知道呢,蚂蟥就在她肚子里吸血、生小蚂蟥。你想想,蚂蟥生命力多顽强啊,她咬成多少截,那每一截都能活的。”
  “是啊,一条蚂蟥嚼三口,就变四条蚂蟥了。所以她其实没有怀孕?”
  “是啊,蚂蟥闻着鸡汤的香味,全钻出来了,她肚子就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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