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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恨(近代现代)——画彩仙灵

时间:2024-09-08 13:21:59  作者:画彩仙灵
  想到自己写文的冷遇,我不禁咬牙切齿:“哼,有朝一日……”
  “干嘛?”郁风大概以为我又要立什么转头就忘的宏愿。
  “一边被骂得狗血喷头,一边数钱数到手抽筋。”
  “任重道远。”郁风冷着俊脸点点头。
  我自己忍不住笑了,嘻嘻嘻地往鸡皮上泼孜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对了,你好像没有说,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嗯……大概,紧张,开心。”
  “啊?紧张?开心?难道没有恼恨、怨怪之类的吗?”我以为,在两年的等待之中,在一次次盼望落空之后,人心是会恼怒暗生的。
  郁风略一思考,摇头道:“具体的忘了,只记得看见他的那一刻,是紧张和开心。”
  我想,如果郁风愿意仔细盘剥他的记忆,一定一定能找到许多因为思念和担忧而产生的怨怼。不过只要等的那个人到底回来了,狂喜就能卷走暗恨,顶多留下一点心酸。
  我又问:“那么那时候,你对他的感觉是爱吗?”
  我们的谈话里,终于第一次出现了“爱”这个字眼,不过郁风用沉默来回答我。
  我可以理解他会觉得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对于刚满十八岁的郁风来说,“爱”这个字眼令他感觉陌生且尴尬,人对未知的东西会本能排斥,包括“爱”,没有得到过“爱”的人骤然面对这个字眼,只会感觉到尴尬和惶恐。
  郁风那时对许远的感觉,是认为他好复杂、好难以把握。
  可是这也太幽微了,让我来简化一下吧,我斩钉截铁地说:“你爱上他了。你十六岁就爱上他了!哪怕是在分开的日子里,你对他的爱也没变!”
  郁风捂着上半张脸笑起来。我反正觉得,他笑得挺释然的。
  “我猜,许远答应你‘后天’去找你,他是不是又食言了?”
  郁风眼睛变圆了,突然像他养的狗,“怎么猜到的?”
  “哈!许远——我算把他看透了,这个没有责任心的家伙。”
  郁风微微皱眉,“他不是故意的,他家里确实有事。”
  “什么事?有事不能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吗?还有,他以前莫名其妙突然消失两年,两年没有一个电话。这不是薄情寡义是什么?”
  郁风一脸不赞同,云淡风轻地摇摇头,跟个圣父似的。靠。装什么淡定。)
  目送许远的巴车走远,郁风慢慢走回学校,他知道晚自习会迟到,但是一点也不想赶时间,甚至停下看了会儿公园里的花草树木。就是突然觉得,全世界又变得鲜活起来。
  回到教室,班主任鲁达占了晚自习讲卷子,见本校第一名散步似的走进来,不轻不重地说了他两句。郁风则带着神秘的微笑说:对不起,鲁老师。
  下了晚自习,郁风匆匆赶回寝室,洗过澡,开着台灯坐在桌前,郑重地打开许远带给他的塑料袋,呆呆看了半晌荔枝,然后拿出诺亚舟电子辞典的盒子,用眼神把龙飞凤舞的“十八岁生日快乐”临摹的十几遍。
  电子辞典能查单词查成语和古诗词,还有俄罗斯方块之类的游戏,有几十首英文歌,还有笑话大全。
  郁风捧着辞典看了两天笑话,到了约定的那天,许远没有出现。
  那天是星期六,他站在校门口,从早等到晚,等到保安大叔说:要关校门了,同学,快进来吧。
  郁风感到后悔,他不应该一直被动地站在这里,早知道许远不靠谱,还不如一早坐巴车去渔凼镇找他。
  关闭背了一天的《朗文词典》界面,合上电子辞典,郁风对保安摆摆手说:“不进去了。”
  保安挑起眉毛:“你不是住校的吗,同学。”
  郁风不语,动身向漆黑的夜里走去。
  他在车站坐着等天亮,城市的夜晚枯燥丑陋,喝醉的小流氓走过来向他要钱,郁风说没有,小流氓看见了他手上的电子辞典,咧着嘴说“把手上的东西借给哥哥玩两天”。
  小流氓手刚伸到一半,郁风突然起身,用脚扇了对方一个耳光。小流氓捂着脸滚到路边,大概酒喝得太多,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顺势躺在路边的污水里发昏,半个小时后踉踉跄跄地走了。
  对面有条很窄的小巷,三四个人蹲在里面吸白粉,然后鬼吼鬼叫着跑出来,对着电线杆撒尿,攀爬细瘦的行道树。
  郁风想起来他曾经和许远一起,把头痛粉卷进烟丝里抽,那时多么傻逼,才过去两年,自己好像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许远呢?他是不是也有很多变化……
  直到终于见到许远,认真端详他的眉眼和神情,郁风发现许远确实有了一些变化。
  他从一碗白稀饭中抬起脸,表情颇为诧异:“郁风?你怎么在这儿?”
  郁风找到许远时,是上午九点,七月的太阳已经挂得老高,郁风一路汗如雨下,嗓子干得像正午冒烟的大马路。
  “昨天你为什么没来?”
  “什么?哦……”许远回忆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哦”了一声,“事儿没办完。”
  许远见郁风嘴唇干得发白,问:“喝不喝稀饭?”
  郁风点点头,接过许远递来的碗,一口气喝了半碗凉稀饭。
  “你办什么事?”
  许远指了指身后他家的瓦房,说:“政府要拆这房子,我妈和姐叫我回来,她们说,谈不拢,政府要强拆了。”
  郁风看了眼瓦房,两年不见,这房子似乎变得更加低矮窄小了。小时候觉得庞大的事物,都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渐渐萎缩。
  他问怎么谈不拢?
  许远:“让我们搬到安置房去,但是要补八千块钱,我妈不肯补。”
  外面太热,吃完稀饭,许远带着郁风到屋里去坐,他懒懒得躺到床上,双手垫在脑袋底下,仰着脸和郁风说话。
  郁风看他没什么精神,眼睛半睁半闭,好像对一切事情都没有太多情绪。郁风满怀热情的心也渐渐跟着冷却下来,他预想跟许远吵一架、打一架,或者热络地分享离别后的际遇,全都想错了,此情此景不在他的预测之内。
  郁风只好坐在床沿上,用类似冷淡的语调继续闲聊。
  “八千不算多,能住新房子,为什么不肯?”
  许远说,陈春芬没钱,而且安置房比这还小,就一间屋,如果想分大一点的,得补上万块。
  郁风说一家三口怎么就分一间屋?是不是弄错了。
  许远说:“没算我,我不算。人家拆迁办的说,没有走合法的收养流程,我根本不算这家人的成员,所以。”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嘟囔:“我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怎么弄的……”
  郁风皱起眉:“这……能不能找你亲爸爸出面,该补手续就补手续。”
  许远哂笑一下。虽然十分排斥,但是为了房子这种大事,他还是辗转联系过许志明,徐志明用夸张的语气答复他:“你找我我也没办法啊。”
  许远被这句话气得想死,他感觉自己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是已经听够了这种推脱之词,听到就想吐,他在吐之前果断挂了电话。并且决心以后死也不会再联系许志明,真傻逼了,干嘛打这个电话,恶心了他好几天。
  郁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远突然坐起来,动作麻利地把身上的短裤短袖都脱下,甩在床脚,身上只剩一条很旧的内裤,他把脑袋塞进枕头底下,含含糊糊地说:“我睡一觉。”
  郁风错愕,许远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自然无比,好像那种能在街头随时倒头就睡的流浪汉。
  郁风把他头上的枕头拿开,拍拍他的头问:“喂,那我怎么办?”
  过了几秒,许远神情困倦地偏头看他:“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郁风:“……没事。”
  许远眯着眼伸手在内裤上摸了摸,他内裤上有个带拉链的口袋,他把拉链拉开,从一叠钞票中抽出二十块钱丢在郁风手边,“拿去买冰棍儿吃。”说完彻底陷入昏睡,好像一辈子没睡过觉一样果断。
  郁风简直无话可说。只能呆呆地坐在边上看他睡觉。
  【作者有话说】
  打死你都猜不到两年前许远是为什么走()
 
 
第43章 
  许远确实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他在成都一家商K当服务员,过着昼夜颠倒的日子。平时天亮回家,吃口饭就开始睡觉,白天过得昏昏沉沉,所有的精神都浪掷在夜晚的欢场中。
  干这一行来钱特别快,回想以前,在工地搬砖两个小时挣九块钱,他没觉得劳动很廉价。后来正式出去打工,一开始在一家火锅店洗盘子,一个月八百块包两顿饭,这个待遇令他喜出望外。接着在理发店做洗头的工作,三百的基本工资,洗头计件给钱,一颗头四块,还有销售任务,拉一个会员拿一百提成,他干得特别起劲,做梦都在卖卡。
  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后来一个在他那里办卡的女老板拉他去她的KTV上班,那些年八项规定还没有踪影,娱乐场所生意火爆,年纪轻轻的许远凭借一张好面孔和极具棱角的个性过上了吃香喝辣钞票傍身的日子。
  这两年他见了不少有钱人,也见识到了有钱的好处,涨了见识,学会了怎么花钱,自己的花销不小,最后倒也攒了几千块钱。
  这一次回来,他把攒的钱全部交给了许多于,让她拿去交安置房的差价。昨天KTV的女老板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上班,他们聊起这件事,女老板骂他太没心眼,“你没在人家户口上,安置房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这就把钱全给人家了?你是傻的吗?非要给,你让她们签个借条……”
  许远没听她的,他和棒棒许、陈春芬是截然相反的人,他不计较钱的事,手特别散,想花就花,谁需要就给谁。
  他一头睡到下午,郁风一直守着他,直到他懵懵地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面结着薄雾,雾底下藏着水光。
  郁风屏住了呼吸。
  许远的目光缓缓聚焦到他脸上,笑了下,嗓音沙哑、懒洋洋地问:“买冰棍儿了吗?”
  郁风把二十块钱亮给他看,把钱还给他。
  许远摆摆手:“给你你就拿着。”
  郁风愣了下,觉得这话说不出的怪异,许远已经半坐起来,还是只穿一条内裤,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你跟谁学的这些臭毛病?在床上抽烟?说话怪怪的。”
  “哪里怪了?土包子。”
  省城的老板们特别爱说“给你你就拿着”,又洋气又帅气,郁风这种读死书的土鳖懂个屁。
  在许远吞吐的云雾里,郁风估计着自己该走了,不然赶不上回市里的巴车。明天周一,他得回去上学。
  但他的屁股好像钉在了许远床上,怎么都挪不动。
  “许远,我得回去了。”
  “嗯。”
  “你……还要走吗?之后怎么联系你?”
  许远拿着烟,久久不说话。香烟快燃到尾巴上时,他才突然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妈查出了肺癌。家里需要我照顾,芋头,我这次不打算走远了,我想去市里做点小生意。还有,你知不知道,我姐已经结婚了,和颜邵艾。”
  郁风一时间无法消化他口里的各种信息。
  许远还在继续说:“这几天我姐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懂她的想法,她想我留在本地,她的日子不好过,想多个人多个支撑。本来我不想留下来的,一摊事,烦死了,我又不知道怎么弄,不过见了你,突然觉得留下也行。”
  郁风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见了我觉得留下也行?”
  许远兀自眯着眼想了想,最后笑笑,“当你是最好的兄弟。”
  郁风:“……”两年不见,这家伙现在是真流氓了,说话一股小流氓味儿,“谁他妈要跟你做兄弟。”
  但不管怎么说,郁风没心思深究兄弟这回事,因为他的心思被巨大的满足感占满,刚才那种千丝万缕、欲走还休的感觉消失了。
  “什么时候出发?”
  许远利落跳下床,抓过床尾一只背包挎在肩上,拍拍郁风的后脖子,“走吧。”
  郁风吃惊:“什么?现在就走?”
  许远已经走到门口:“走啦。到市里给我姐打个电话说一声。”
  郁风跟上他:“这样好吗?你太随意了吧。”
  许远:“我就这样。”
  许远就这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
  当时郁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许远是选择跟他走,但是后来回旋镖飞回来打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乘车到宁旧市已经是傍晚,许远在市高校门口给许多于打了个电话,许多于在那边絮絮说了很多,她以前话很少,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许远大多数时候“嗯嗯啊啊”,眼睛东瞟西看,明显没听进去。
  “你们校门口什么好吃?”挂了电话,许远问。
  郁风很少在校外吃东西,有的同学对校门口的馆子小摊如数家珍,但郁风就去过位置最显眼的两三家。他有点紧张,心情像之前作为学生代表带着教育局领导参观校园。脑子里火速回忆张俊念叨过的校园美食,最后只想起一家盖饭。
  “盖饭。”
  “走吧。”许远把背包带子缠在手腕上拖着,就是不肯好好背在背上。
  市高校周天晚上有晚自习,这个时间来吃饭的学生不少,把对着吊扇的好位置都占完了,郁风正踌躇着挑位置,许远说:“坐外面。”老板摆了两张桌子在马路边。
  坐下后许远左右张望了一阵,似乎觉得周围都是学生感觉很新鲜,满脸兴味地问郁风:“你今晚也要上自习?”
  郁风犹豫了片刻,说:“我翘了,不去。”
  “坏学生。你现在成绩是不是很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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