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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恨(近代现代)——画彩仙灵

时间:2024-09-08 13:21:59  作者:画彩仙灵
  两人跌作一团,手脚缠得像同心结。
  “他妈的,滚滚滚!”
  “你快爬起来!”
  “操你压着我的腿了!”
  好不容易解开,两人重新登上自行车,许远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人生豪迈从头再来,郁风忽问:“你真的看完了《走后门》?”
  许远:“……”
  “黄勇说的。”
  “下去,别坐我车上。”许远感觉今天特别烦躁。
  “你有病?”
  “滚滚滚,赶紧的。”
  郁风看他血不耐烦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慢条斯理下了车,许远立马飞驰出去。郁风戴上随身听的耳机,按下播放键,飞奔着追在自行车后面。
  月色下,许远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在路灯下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影子,笑着回过头骂他:“狗撵摩托!”
  进入五月下旬,许远每天被郁风按头学习,他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初中毕业的学历和混个职高有多大区别。不过他适应能力强,也比较随波逐流,郁风各种威逼利诱让他学,他就勉勉强强学一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周五放学,郁风独自去小卖部用公用电话,他给市重点高中招生办的老师打了个电话。
  “喂,您好,是曹老师吗?我是渔凼镇第三中学的郁风。”
  郁风紧张地说完这句话,等着对方的反应。幸好曹老师对他还有印象,问郁风同学可有什么事。
  郁风说,是想跟老师打听一下普高的学费,还有职高中专大概需要多少。
  曹老师明悟,“是帮同学打听吗?”
  “嗯。”
  曹老师非常热心,跟他整整聊了半个小时,把市里各个普高同等学历的学校给他大致介绍了一下。
  随后他又去运输公司找到卓扬清,跟他也打听了一番。
  卓扬清还在为公司倒闭职工下岗的事情焦头烂额,随便对他说了几句,郁兆伟听到他们的谈话,问郁风打听职高做什么,郁风说帮同学问问。就这么一句话,郁兆伟突然抬脚就照他肚子踢了一脚,踢得郁风倒退着撞到桌子尖上,那九十度的尖角十分锐利,郁风顿时感到腰上剧痛。
  “批娃儿该操心的不操心!你吃咸了多管闲事!你爸爸都要下岗了你还有闲心管别人!日你妈的!”
  郁风痛得脸色发白,缓了半天气,扶着腰慢慢走开。
  他慢慢走去了瓦房,不是找许远,是找许多于。正好棒棒许和陈春芬也在。
  许多于上次问过他关于高中的学费,当时他没有好好回答,这次他打听好了来告诉他们。
  郁风说完,许多于他们都没说话,显然这对他们而言是笔不小的开支。但郁风同时也清楚,棒棒他们家不见得拿不出来。因为他们一家三个人挣钱,同时吃的喝得穿的都是能不花钱就不花钱,应该多少有一些积蓄。只是观念转变不过来,穷惯了,钱就是命,出钱和割肉是一样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陈春芬说:“就怕,他不是块读书的材料。”
  郁风闭眼瞎说:“他是。他脑子很聪明。”才怪。不过,上过学的猩猩和没上过的也有区别,何况许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费这个事,可能是因为那一晚许远说要跟他一起离开这里,他们都受够了这里的无聊、闭塞。可能是因为他有点担心在市里的生活,未来是空落落的,身后也没有支撑,多一张熟悉的面孔就会多一分前进的勇气。
  郁风在瓦房站了一会儿,腰痛丝毫没有缓解,感觉快要站不住了。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在他腰上捅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许远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惊喜,但郁风现在想打死他。
  腰一软,郁风向前一歪,幸好前方有根房柱,他伸手撑住,才没扑到地上。
  “怎么啦?”许远不明所以,诧异地问。
  郁风撑着柱子回头,咬牙瞪着许远,嘴唇开合,无声地骂他:“我他妈总有一天会死在你手上……”
  两人互瞪片刻,许远终于看出郁风有点不对来,走过去扶起他,带自己房间的床上坐着。
  “你怎么了?又挨谁揍了?”
  郁风没说被他爸踹了,只说:“不小心撞了腰。”
  许远让他把衣服撩起来看看,果真有一块地方青紫发黑。
  “日哦,看起来好严重,要不要搞点药涂涂?”
  上次酒精烧背以后,郁风已经怕了许大夫治病,连连摇头,“你算了吧,我自己能好。”
  “嘁。对了你来我家干嘛?”腩
  “没干嘛。这你住的屋?”
  “嗯。”
  郁风坐在床边,环视一圈,狭窄阴暗,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也没有台灯书桌。许远的书包就挂在门后的钉子上,书本堆在墙角。有一个小柜子估计是装衣服被子的。
  “你把地上的语文书捡起来,我给你抽背课文。”郁风说着,歪在许远的被子上靠着。
  许远瞪眼:“你有病?”
  “快点。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那就考出去。”
  许远:“我操我满十六就能出去打工了,用得着考?”
  郁风不耐烦地“啪啪啪”拍被子:“考了再说。”
  棒棒许陈春芬在外面听见许远磕磕绊绊背书的声音,不知怎么就信了许远确实是块读书的材料,闷头闷脑地想了几天,想通了愿意供许远读书,就读学费最便宜的、将来最能挣大钱的学校。
  郁风跟许远闲聊的时候说了一下市里的中专和职高的情况,学习轻松、能住干净的宿舍,还有很多社会实践的课,毕业说不定就能掌握一门技术,就像修理厂的修车工或者理发店的总监哥一样,有一门手艺挣钱就比较轻松,至少比棒棒许那样靠力气吃饭轻松很多。于是他自己也想通了,决定最后一个月好好复习复习,稍微认真一点参加中考。
  光阴转瞬即逝,特别是为了具体目标忙碌起来以后。南方小镇的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五月过去,六月也一晃而过,江边的小树苗忽然拔高了一截,似乎竟然都活了下来,开枝散叶,有了一点小小的树荫。
  七月,中考终于来临。
  考场在镇小学里,许远的考试座位在三楼某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桂圆树,上面已经结满了指甲盖大小的果实,枝干像云一样堆在窗前,当许远拿着准考证和文具坐到考位上时,也突然有了一种坐在枝条上的、悬空的感觉。
  非常不踏实。像做梦一样。
  卷子发到手里,轻飘飘的,仿佛窗外的小鸟一振翅就能把它吹走,而非常神奇的是,自己的未来似乎就系在这张轻飘飘的纸上。如果他从没想过继续上学,倒还没什么感觉,但现在进入了一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境地。
  一辈子随波逐流倒还罢了,只要不去想着非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命运现在短暂地握在了自己手里。破卷子他妈的比自己的命还薄,轻飘飘的、ABCD那么不确定、加减乘除得不出一个确切的数字、作文题目横看竖看看不出那个寓言的隐喻。
  许远前所未有地迷茫,中考的最后一天是他的十六岁生日。他确信自己站在一条分叉路上,可是眼前一片白雾茫茫,前路无迹可寻。好几次他觉得自己该像前排那个人一样,趴下睡觉算了,反正答题也答得像在梦游,可是又想到郁风说:考了再说。
  唉,那就考了再说吧。这破寓言到底什么意思,到底要围绕什么鸡毛中心思想完成600字作文啊,他妈的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啊。
  唉,郁风读懂了吗?那个家伙多半已经写了800个字。
 
 
第34章 
  七月下,中考成绩下来,郁风是妥妥的全县第一,全市排名第二十一。三中骄傲地拉起了横幅,许远跑去看了一眼,回来告诉郁风横幅有多么恢弘气派。郁风说:“三中都是你这样的水平,考过你们很难吗?”
  许远反问他:“不装逼很难吗?”
  “在你的分数面前不装逼很难。”
  许远算是正常发挥,一如既往的烂,不过勉强够上了中专的分数线,他决定去读市里的农业职业技术学校,因为郁风打听到这个学校部分专业有学费优惠,因为果林种植是本市的特色产业,政府要扶持,同时也扶持职校相关专业的人才培育。
  许远对这个专业也挺满意的,他喜欢吃水果但是棒棒许家基本一年到头都不会买水果,他想象着自己将来去照顾果林,可以像孙悟空大挠蟠桃园一样,可以边摘边吃。
  当初吼着要读卫校的马天才败给了马六甲的棍棒和口水,偃旗息鼓老老实实考进了市里的职高,职高和中专的区别就是,职高仍然以升学为主要目标,他将来还可以上个大学。
  张俊被张鸡蛋狠狠收拾过后,身上的少年跳脱气削减了不少,最后两个月埋头苦读,也考上了市重点高中的尖子班,和郁风继续做同学。
  而在三中成绩还算不错的颜邵艾,只考上了市重点高中的普通班。
  赵可人连技校的分数线都没摸上,她已经快到十八岁,终于决定不再复读,顺应她妈妈的意思,豁出去挣钱养家,或者回乡下嫁人生娃。她倔犟地不肯撒手的少女时代,在她的无限留恋中结束了。
  至于以黄勇、琛哥为代表的三中大多数人,就像杨刚早已预言的那样,学业暂时停止于初中,带着一脸嘻嘻哈哈不明所以的纯真笑容提前迈入残酷的成人世界。
  晚上八点,骄阳终于彻底落下了地平线,灶台周围的塑料膜早已被棒棒许摘下来,收起来等下一个冬天再用。但灶台周围依旧热得逼人,热气灌进屋子里,瓦房像一个架在火上的密封罐头。
  棒棒许和陈春芬去了夜市捡废品没回来,许多于在灶台边烧热水,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许远拎着两个水桶走过去,让许多于让开,用锡勺往两只水桶里各舀了三分之一热水。
  许多于把门锁了,拿上换洗衣服和两块香皂,许远拎着两只桶,两人去筒子楼的公用厕所洗澡。
  夏天一天不洗澡都不行,瓦房没有洗澡条件,因此他们一家都是去筒子楼里洗。一二楼各有一个男女厕所,许远把一只桶放在一楼的女厕所门口,许多于在这儿洗。
  “你又上二楼?”
  许远点点头,拿着水和香皂、衣服去二楼男厕所洗。一楼也有男厕,不过郁风住二楼,上二楼经常可以碰见他。
  今天郁风前脚进去,许远后脚就到了。
  许远给桶里兑上三分之二凉水,然后开始脱衣服,背心短裤五秒内就能除尽,他把换下的衣服放塑料口袋里,挂在厕所墙面的钉子上。
  回头一看,郁风也脱光了,正往头上撩水。
  郁风剃了个寸头,随便用水冲冲就行了,但许远自从跟总监哥翻脸以后,就放任自己的狼尾巴随意生长,他平时用皮筋把碎头发都拢到脑后扎个半马尾。不过看起来并不像个姑娘,像个古代少年侠客。
  “喂芋头,我挤点儿你的海飞丝哈。”
  “嗯。”
  许远边弯着腰搓泡泡,边跟郁风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你的寸头又不用洗发水,怎么还天天带来洗澡?不会是特意给我带的吧?”
  “你好大的脸。”郁风轻哼一声。
  “嘿嘿。你录取通知拿到了吗?什么时候去市里报名?”
  “8月29。”
  许远弯着腰,用毛巾撩水冲泡沫,左抠右抠,“我想跟你一起去,搭个伴。芋头帮我冲一下,我怎么摸着这里还是滑溜溜的。”
  “你屁股冲我我怎么冲?”
  “操,懒死你,你不能转过来?”
  “凭什么要我转?你不能转过来?”
  许远无奈地转身,把一头湿哒哒的头发对着他,“没见过你这么争强好胜的人。许远versus郁风,郁风——win!”许远像电子游戏里那样大声宣布。“满意了吗,冠军同志。”
  郁风轻轻笑了声。
  “哗啦”一坨水浇下,郁风给他抓了两把,又一坨水浇下,郁风说:“干净了。”
  许远甩甩满脸的水,睁开眼,惊讶地张了张嘴,他的脑袋正处于郁风胯部的高度,所以,猝不及防地看见了郁风下面的大特写。
  “诶?”他有点诧异,“为什么你的和我的不一样?”
  “什么?”郁风低头看他,见他正伸着食指,似乎想要刨一刨自己垂着的某处,吓了一跳,下意识一巴掌狠狠甩他脑袋上。
  许远被抽得偏了头,“日……怎么又打人?”
  “你他妈真的很变态!又看又摸。”
  许远直起身,捋捋湿头发,“靠,你激动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和我的长得不一样!”
  郁风也看了一眼他的,然后裹着毛巾背过身,用手撩水冲香皂泡泡,半晌后小声说:“我13岁割了包1皮。”
  “为什么?!”许远像个傻子一样懵懂又惊异地问。
  “卫生。”
  “为什么?!”
  “包1皮过长容易藏污纳垢啊,像你那种。”
  “啊?!”
  “你最好每天翻出来洗洗,太脏了容易发炎。”郁风扫了一眼许远,然后迅速偏开眼说。
  “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许远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郁风想到他周围没有一个靠谱的方便处理这种问题的大人,他不知道似乎也正常。
  “你不是看过《走后门》吗,才发现不一样?”
  “这事到底什么时候能翻篇儿?”许远心如止水地说,“我根本没看清。”
  郁风转过头来,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看着他:“意思是你刚才看清了?”
  “嗯,挺清的。”许远故意笑道,“怎么弄的啊,割那个什么,能不能再让我看一眼?”
  郁风没说话,趁他不注意,猛地抬起水桶把剩下的水“哗啦”一下照着许远的脸泼去,看着他吃惊又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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