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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恨(近代现代)——画彩仙灵

时间:2024-09-08 13:21:59  作者:画彩仙灵
  “你他妈烧你一下,然后贴块胶布再给你撕了,你来试试???”郁风气不打一处来,两只脚轮番踢许远的小腿,踢了半天也不见许远有什么反应,倒扯到自己背,“妈的……撕都撕了,还用医生干什么,明天卖药水自己涂吧。”痛过那一阵,郁风感觉怒火蹭蹭冒,浑身都是杀人的力气。
  说是不严重,但是烧伤的疼法格外折磨,针扎似的,时时刻刻都不停,第一个晚上郁风一夜没睡着,第二天还是被马芳芳带去了红十字会,开了紫药水和消炎药。太疼了他就吃他爸的头痛粉和地西泮。
  那个开春郁风开得有点惨,不单有溃烂的冻疮,还有无处安放的背痛。
  但是不管怎么说,春天要来了。
 
 
第20章 
  初三下学期开学了。
  自从烧伤事件之后,直到开学都没见到郁风,不过他知道郁风应该一直都呆在家里,因为能从郁兆伟每天骂街的内容里听出来。
  许远想来想去估计是郁风背上的伤没法穿衣服,所以没办法出门,郁兆伟每天因为他在家费炭火而骂他。
  开学第一天早上,许远一家人蹲门口吃早饭的时候,对面郁风家里又爆发了争吵。郁兆伟粗着嗓子骂:“日你妈哟龟儿子白眼狼,你妈哟,该背时龟儿子该遭烧死,日你妈哟……”
  整条街都被他日了妈,不过棒棒许他们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大嘴像某种进料口一样吞着食物。
  又传出马芳芳的声音:“喊你穿衣服像要你命一样,老娘为好不得好,你穿这件衣服哪里不好?嗯?哪里不好?穿你那些紧身衣,又把伤磨烂,还是要老娘来伺候你。我真的够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郁兆伟:“这件衣服不好看?你那些二流子衣服就好看?我日你妈哟,穷讲究!
  龟儿子你把拳头捏起啥子意思?你要打老子?你龟儿子翅膀硬了?想遭天打雷劈?”
  “我真的够了,伺候大的,还要伺候小的,小的又不孝。”马芳芳的声音突然转为哀伤。
  郁兆伟顺着这个话头说:“你还指望他孝?他不气死你你就阿弥陀佛了!龟儿子你今天究竟读不读书?不读,好,我马上给你们校长打电话!你这种不孝的东西还读啥子书哦!”
  许远听了觉得这两口子真能扯,为什么能从穿一件衣服扯到孝顺和读书,为什么要逼郁风穿一件衣服,他只是不想穿那件衣服而已。
  可能衣服不衣服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他们大人一定要赢,老子一定要让儿子低头,老娘一定要让儿子怜爱。
  许远吃完早饭在门口磨蹭了十分钟,终于看到郁风从对面走出来。郁风头发长长了,居然有了刘海,后面的发尾杵在领子上。他把书包背在前面,穿着件很宽松的深棕色外套,一看就不是他的型号,估计是穿的他妈的衣服。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许远一眼,扯了扯外套衣摆,转弯朝学校的方向去。
  平时郁风是典型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今天倒走得直挺挺的,一举一动特别像小品《主角与配角》里面的主角。
  这么想,许远突然发觉郁风也长得浓眉大眼的,仔细一看确实像成绩很好的正面人物。
  两人默默同路走了一段,许远瞄了郁风好几次,想说什么又怕遭人白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好在马天才和颜邵艾哒哒跑着跟了上来,他们三个同路,许远在后面一点默默听他们讲话。
  “芋头,你的伤好了吗?”
  郁风语气很差:“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马天才想上手摸郁风的背,被他一巴掌推开两米。
  马天才横着蹦了几下,笑嘻嘻地弹回来勾着颜邵艾的脖子,颜邵艾个子矮,被他勾着像个小学生。
  “芋头,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件衣服,换风格了?”郁风不答。
  那件棕色外套上面窄,下面洒得特别开,像个伞,有一对大圆领子,领子上打着一圈褶子。
  颜邵艾说:“这是芳芳阿姨的衣服吧,我好像见过。”
  “哦哦哦。他为什么穿他妈的衣服?”
  颜邵艾:“宽松吧,不容易蹭到伤。”
  “哦哦哦。你看他穿这件衣服,头发长长的,像不像杨肛?”
  颜邵艾扭头看了眼郁风:“哪里像?”
  “就风格,娘里娘气的,哈哈哈哈……”笑了几声被郁风一个眼神消了音。
  马天才的嘴闲不住,又换了个话题,“听我爸说,下个月县里要搞展销会,有好吃的有好玩儿的,芋头、丁丁猫儿,你们去不去?”
  丁丁猫儿是颜邵艾的外号,因为他看着小,而且小时候头顶总扎个揪。
  郁风还是没说话,颜邵艾说:“我去,我们一起去吧!”
  马天才一拍大腿:“那就这么定了!我爸早说了要去,开运输公司的货车去,我叫他把大家都拉上!”
  颜邵艾听了很高兴,但有点担心:“能坐下?”
  “怎么坐不下?小皮卡后面那么宽!能拉两吨货还拉不下你们?”
  许远听了心脏突然加速跳起来,他不禁快走两步,与马天才一行人齐平,甚至超过一点点,让自己充分展现在马天才眼里。
  如果马天才注意到他,会不会叫上他一起?他实在是很想去县里走一走,看看那个展销会。他不知道县上的展销会具体有什么,但他从村里大队长家的电视上看到过对市里展销会的新闻报道。
  有全国各地来的商人、全国各地来的商品、有外国舶来品,带着外面世界广阔天地的缤纷商品齐聚一堂,人特别多特别热闹。
  不过马天才好像没有特别留意他,一直在很兴奋地说电脑的事。
  他爸年中要跑一趟长途,给一个广州老板运货,广州老板有个电子厂,加工电脑显示器的,他手上有一批质检不合格的电脑在私下出售,只要几百块一台,只是需要自己去取货。
  马天才他爸也就是外号叫马六甲那个,打算顺道在广州利用公车拉一台回来,见识见识那据说即将取代人脑的洋玩意儿。
  在老街上,电视机都不是家家有的东西,电脑就更是见都没见过了,马天才憋了半天,故意先讲讲芋头再讲讲展销会,最后才把这个一鸣惊人的屁放出来。
  许远对电脑和广州一无所知,所以也没有兴趣,他心里只有眼跟前儿的县城和展销会。
  百爪挠心地等了一会儿,要看要走到三中了,马天才还在讲电脑。许远逐渐失望,他开始想别的办法,张俊也许愿意带他去,张俊家里有个小货车,但他和张俊也算不上朋友。
  实在不行就走着去,镇上距离县城也就三十公里,走一个白天怎么也能走到了。
  许远心事重重地走进校门,忽然有个身影从他旁边路过,带来一股微微的腥臭味。他愣了一下,抬头一看,看到棒棒许的背影。
  他穿一件常穿的看不出颜色的棉袄,不贴身,不知是衣服在晃,不知是人在晃。后背偏右肩搭着一块千疮百孔的毛巾,毛巾上是一根油亮筋道的扁担,扁担两端缠着粗麻绳,麻绳下坠着打包好的棉被、塑料盆、暖水瓶、衣服包裹之类的。
  前面有个妇女朝他招手:“棒棒!这边哈!二楼那个角角!嗨呀!转个啥子学校嘛,非几把远!车站走过来脚杆都走断老。嗨呀。”
  从乡下带孩子转来镇中学住校的妇女抱怨个不停,催个不停,棒棒许一双筋瘦的小脚踩得飞快。身体随着肩上重物上下颠簸,扁担两端像一对翅膀一样上下忽闪。
  许远垂下头,不知道棒棒许看见自己没有。
  这时,有人搭上他肩膀。
  “许远!好久不见!寒假去哪儿玩儿啦?”张俊的脸突然从斜刺里出现,剪了寸头,穿了新衣服,红光满面。
  许远:“没去哪儿。”
  “我去了自贡看灯会,我的天,绝了,漂亮惨了!你没有亲眼看到的话,这辈子绝对想不到有那么多种造型的灯笼!”
  “哦。”
  张俊把整条胳膊都搭在了许远肩上,“诶对了,刚刚过去那个棒棒,经常到我家店门口旋来旋去揽活儿,我爸还找他挑过几次鸡蛋和面粉。
  他就是你现在的爸爸?”
  一瞬间许远禁不住绷紧了身体,脑子里快速重现了棒棒许经过他的形象,包括那股常年和垃圾打交道的腥臭。
  “不是。”几乎与此同时,他说了“不是”。
  可是他立即后悔了。因为听声音郁风马天才颜邵艾还在他身后,而且张俊很明显是知道情况的。
  再说了,逃跑的爸爸、撒泼的奶奶、敲沙罐的亲妈,和收废品的养父比起来,到底哪个更伤自尊心?
  许远突然觉得无比气馁,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有“自尊心”可以伤?
  莫名想起电视剧里,孙悟空变成唐僧的模样去会比丘国国王,国王要他的心,他就吐出一堆心脏,一个个捡开给众人观看,说他有红心、白心、黄心、悭贪心、利名心、嫉妒心、计较心、好胜心、望高心、侮慢心、杀害心、狠毒心、恐怖心、谨慎心、邪妄心、无名隐暗之心。种种不善之心,更无一个黑心。(电视剧和原著对心的说法不同,这里用的原文。我说明一下。)
  他幻想自己也有许多个心脏,其中应该有个“自尊心”或者“嫉妒心”,要能这么吐出来就好了。这么想着,就生出一阵反胃。
  张俊听见他说“不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种笑容许远挺熟悉,是他平时说起“杨肛”时常带在脸上的。
  不单单是戏弄的笑,而是在戏弄的表面,有一层开朗、和善、幽默、无辜作为包装。
  张俊见许远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无趣地松开他肩膀,跟一旁的马天才几个打招呼,和他们聊起自贡。不过马天才不接茬,所以一个讲自贡一个讲广州,各讲各的。
  他们都是一班的,许远加快步伐朝他的三班走。
  还没走远,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惊呼,他回头,看见张俊一脸错愕倒在地上,郁风站那儿淡淡说:“关你屁事。”
  这姿势有点熟悉,许远想了想,第一次见面郁风一脚踹他肚子上,大概就是这副场景……连旁边站的马天才和颜邵艾位置表情都一样。
  他忍不住走回去看,问马天才怎么了。
  一有干架的事情,马天才就会自动古惑仔上身,变得比正常时候更像个脑血栓患者,身体一歪,嘴巴一斜,膝盖一抖,他吹了声口哨,“个瓜批问芋头的衣服。”
  许远很想说你刚才也问了。瓜批。
  郁风视线转到许远脸上,突然问:“对了,你和我们一起去展销会吗?”
  “哦…………也不是不行。”许远愣了半晌,嘴角微微扬起来。
 
 
第21章 
  到三班教室时许远稍微担心了一下寒假作业,因为他只抄了半本《寒假生活》,周记一篇没写。不过班主任秦老师叫人收上去以后好像压根没碰过那摞作业。
  三班学生上课明显比一班散漫得多。座位上经常七零八落,迟到旷课、在课堂上睡觉、和老师抬杠、烫发化妆、抽烟约架都是常有的事。一班也不是说很规矩,不过比这个班稍微收敛一点儿。
  第一个周,许远试图融入这个班的氛围,他感觉他和他们应该是同一类人,读书读不进去。他听到秦老师私底下叫班上的同学“超哥”“超姐”,说他们只有头部没有脑子,说的时候一脸嘲讽。
  超哥超姐们很好融入,可能因为他们都没有脑子。有几个超姐很喜欢许远,开学第三天就送他自己的大头贴,说是在县城商业中心拍的,给人感觉十分珍贵。许远收了随手夹在课本里,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翻到了,被斜上方四十五度俯拍加几乎挡完整张脸的长发吓了一跳,立马抠出来扔进了抽屉里。
  广播操课间的时候,许远刚走出教室,就被一个没见过的超哥拦住了。他说他是四班的,要找许远摆哈龙门阵。
  许远说:“我不认识你。”
  超哥头发特别长,全立在脑袋上,许远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远看像脑袋上插着一片瓦,想立即送他去红会。
  超哥说:“赵可人你认识吧。”
  “耳熟。”
  “你他妈跟我装莽?!你是不是拿了她的大头贴?”
  “怎么?”虽然说了要尝试融入,但这个头上插瓦的家伙他实在融入不了,说话也就爱答不理的。
  他还带着两个人,一个左眼蒙瓦,一个齐刘瓦。瓦片家族嘴里不干不净地朝许远迫近。
  “你问我怎么?你找朋友难道不打听她是哪个的人吗?”
  许远:“……”
  “赵可人,在和我耍,赵可人,我睡过。你龟儿,现在给我跪下,说:哥哥我错老,哥哥我不敢老。这个事就……”
  “没关系。”
  头瓦一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我说我原谅你了,弟弟。”
  “日……”
  瓦片家族一起上,和许远扭打在了一起。郁风带着人的架势许远也许会怂,这几片瓦都比他矮一头,喊他们弟弟一点都不冤。
  周围有几个偷懒没下去做操的三班同学凑过来看热闹,发出各种大呼小叫,但是没有一个人拉架。
  打了两分钟身体活动开了,许远感觉越来越顺手,特别是薅着瓦片往膝盖上撞的时候,仿佛能听见瓦碎的脆响。
  三人捂着鼻子嗷嗷叫,叫完还要往上冲,忽然,有人高喊:“停下!都给我停下!”
  许远刚抡起一条凳子,闻声放低了点儿,只用凳子腿拦住朝他冲来的人,眼瓦一只眼睛被挡住,视线受阻,猛地冲向一条腿儿,大概戳中了剑突那儿,他立马跪下开始呕吐。
  杨刚三五步冲过来,火急火燎地弯腰查看眼瓦的情况,“同学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同学,没事吧,有事吗同学……”
  围观的同学被杨刚的车轱辘话说笑了。
  杨刚把打架的四个人带到教务处,等了一刻钟三班四班的班主任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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