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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恨(近代现代)——画彩仙灵

时间:2024-09-08 13:21:59  作者:画彩仙灵
  郁风:“你俩此起彼伏。每次你咳完它就叫,我怀疑它在骂你。”
  许远:“……爬。”
  但许远还是默默把药瓶收起来了。
  马天才和颜邵艾也从茶馆里钻出来,马天才抱着个篮球,拍拍郁风问他去不去打篮球。
  郁风点头,又问许远去不去。
  “咳咳咳咳去哪儿打?”
  “还能去哪儿,镇上只有学校有几个篮球架。”马天才说,“打完去吃校门口的炸串吧,芋头,老板说初四要摆摊。”
  路上又喊了三四个老街少年,一起朝学校去。
  门口有个看门大爷,他见人进来好像没看见似的,依然瘫在藤椅上听收音机讲开年大事。
  乔布斯在旧金山发布第一代智能手机iPhone 2G世界进入手机互联网通讯时代、潘基文出任联合国秘书长、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发射了“长征三号甲”运载火箭……
  后面的新闻渐渐听不见了。听见了也听不懂。
  操场上已经有几伙人在打球,所有篮球架下都有人了,打半场也不成。许远以为打不成了,谁知同来的人都不以为然。
  马天才环顾操场,非常不要脸地锁定了个子最矮的一伙人,拍着篮球溜溜达达地走过去,其余人站在台阶上等着。
  许远听不见马天才和他们说了什么,只见他用大拇指反着指了指这边,那群初一或者初二的男生看过来,然后真的把那个半场让了出来。
  “为毛?”许远嘀咕了一声,跟着众人往那边走。
  一个人笑说:“日他妈的马天才又拿芋头吓唬弟弟!”
  许远侧头看了眼郁风,想到头几次的碰面这家伙是挺贱的,不过长得还算周吴郑王,不至于吓人吧?
  (周吴郑王,方言俚语,周正、形象端正。因为百家姓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周郑谐音“周正”,所以在四川一些地方用来做形容词。)
  “新来的你不知道,去年夏天芋头差点杀了个初三的瓜批,从此三中再没有人敢和他刚。”许远诧异。
  郁风:“……你在讲什么,正常打架而已,有来有往的,凭什么说我杀他。”
  “是是,有来有往的,只不过那瓜批在医院晕了两天,哈哈。不过那之后你可就收敛了。”
  许远有点好奇:“为什么?”
  郁风淡淡地说:“差点吃处分。”
  “哦,吃处分怎么了。”
  “跟档案一辈子。”
  许远半懂不懂,不知道档案具体是什么以及有什么作用。不过坏事情记录在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辈子,你想得还挺远。”
  走到球场上,郁风把外套脱了放在篮球架底座上,对许远认真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许远:……嚯。让他装到了是不是。
  这帮人带着一身王霸之气步入球场,许远还以为能打得有多好,结果垃圾得没眼看。
  许远之前在乡下不怎么打篮球,水平滂臭自不必说。颜邵艾白净瘦小齐刘海,小腰还没有篮球粗。马天才前半小时吼得凶,后来说今天手气不行,嘴巴也消了音。
  “日你妈哟马天才,打球你给我说手气?又不是赌球!”有人骂他。
  “口误,手感,手感不行。”马天才说:“哎干嘛光说我,芋头今天也好菜!”
  郁风今天确实打得不好,他一瘸一拐往边上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脱掉鞋揉脚:“不玩儿了。你手感不行,我脚杆不行。”
  大家哈哈哈哈笑起来。(脚杆三声,同“感”发音,方言,就是脚或者腿的意思。这是一个谐音梗……)
  许远跑过去问郁风怎么了,郁风说不知道,就是突然疼起来。
  “你脱了袜子看呢?”
  “哦。”
  郁风把袜子脱了,转来转去检查了一番,除了脚后跟发红,红底下透着紫,没有别的异样。
  “咳咳咳咳脚后跟疼?”
  “嗯,挨地就疼。”
  “冻疮吧咳咳。”
  “嗯,是吧。”
  一伙人打了不到一小时,在弟弟伙面前把尊严丧尽就离开了。并且马天才的情报有误,炸串老板并没有出摊,除了郁风和许远,其他人都很失望,一人给了马天才一拳。
  马天才哀嚎:“莫打老子!开学一人招待一串!素的!”
  “当老子是吃素的??老子偏要宰你一串鸡柳!”
  “那我要一根王中王火腿肠!”
  “我要一串皇上皇广味香肠!”
  “过火了不?越点越贵,老子只招待素菜,肉的自己给钱。”
  “我日,突然想开学了。”突然有人接了句。
  “爬!!!!”众人一起吼。
  差不多午饭时间,回去就散了伙,其他人都回家吃年夜饭的剩菜,许远家没有年夜饭剩菜,多半是青菜叶子加挂面,就咸菜或者霉豆腐。
  回去一看,果然如此,霉豆腐已经端出来,许多于正等他回来就下挂面。
  等着的功夫,许多于跟他闲聊,问他去哪里玩了,许远说学校。
  许多于就说:“放假太无聊了吧?还是上学好。跟姐讲讲,在学校学了什么?”
  许远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报科目,语文数学政治地理生物。
  许多于说:“上次你们杨老师给你那本……什么阅读书,五角钱那本,里面有什么?”
  许远本来想说你自己看啊,然后想到许多于认识的字不多,而且从来没见她闲下来过。他去屋里把书拿出来,随便翻开一页读给她听。
  《三个铜板豆腐》读了两页,挂面青菜就煮熟了,许多于往两只碗里撩面,回头说:“你接着读啊。”
  然后撒上盐和辣椒面,午饭就算做好了。许远和许多于在桌上对着头吃面,许远边吸溜面条边读书边咳嗽,一张嘴忙得不亦乐乎。
  读完以后许多于看着霉豆腐感慨:“豆腐是好吃,我也爱吃豆腐,但是没想到他们吃豆腐也这么难,我们吃豆腐是多容易的事。嗐,让他这么一说,我觉得天天吃的霉豆腐也变香了呢,说不定比他们吃的三个铜板豆腐还香。”
  “唔。”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那个那个……哦,‘知识是精神食粮’对吧?”
  许远摇头:“谁说的,我没说。”
  许多于没理他,接着感慨:“穷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自己过出滋味来,也是好日子。比穷的还有更穷的,怕什么。”
  许远坚决不认同,许多年以后他长大成人,态度也从未改变。穷日子也许能过出滋味,但那种滋味过于单薄,风一吹就散了。
  【作者有话说】
  周五周五!万事不苦!
 
 
第18章 
  这个冬天,郁风手脚上长了严重的冻疮。最开始还不怎么耽误活动,只是跳跃的时候落地会疼,后来走路也疼,到最后沾地就疼,脚底板坏得乌紫乌紫的。
  马芳芳看他走路都得扶墙,笑着说:“这下好了,让你整天不落屋,老天爷都要收拾你。”(落屋:着家)然后就没过问了,冻疮嘛就是冻的,天气总会暖和起来的。
  不过即使这样,郁风还是不愿意待在家里,他穿着棉拖鞋扶着墙一点一点挪下楼,像上了岸的美人鱼,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
  挪下楼以后,他坐在楼门口的花坛上缓缓疼痛,许远正在屋门口处理废品,看见郁风就走过来。
  “快开学了,我作业没抄完。”
  “马天才借走了,你去找他。”郁风答。
  “哦。我咳嗽好了,谢谢。”
  郁风微微笑了下。
  “你脚怎么样了?”许远看了看郁风胡萝卜似的、粗涨了一圈的手指,以及紫色的脚后跟。郁风穿着一双旧拖鞋,倒还干净,就是鞋底的那层绒毛已经全部倒地,紧紧贴着下层塑料底,磨损得有些反光。
  “就那样,等春天就好了。”
  坐了一会儿,郁风想从花坛上下来,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怎么落脚。因为花坛比较高,他上去的时候是靠双臂撑起身体坐上去的,但是下去却无论如何有一段落地距离,那滋味可以想象,绝对是落在刀刃上。
  正犹豫着,许远背过身,扭着脑袋说:“到我背上来。”
  “干什么?”郁风吓了一跳,懊恼地说:“老子不要人背。”
  “爬,谁要背你。上不上来?”许远不耐烦地说。
  郁风纠结了一下,还是把双手扶到许远肩头。接着许远一躬身,借着惯性把郁风带到了自己背上,然后他慢慢往下蹲,郁风感觉自己的双脚轻轻触到了地面。
  许远直起腰,回头笑道:“怎么样?电梯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哼。”郁风多少为自己的残疾感到羞愧,嘴上发出不屑的哼笑。
  许远往瓦房那边走,郁风叫住他:“你在家里干什么?”
  许远:“没作业抄,我继续剥铜丝。”
  “剥什么铜丝?”
  “你来看啊。”
  郁风跟在许远后面,慢条斯理跨过街,来到瓦房门口,许多于也在,在屋里处理塑料瓶子,伸出头对郁风笑笑。
  许远坐在小板凳上,面前一小堆乱七八糟的电线,红的黑的绿的都有。许远左手抻着一根电线,右手拿着一把钳子,钳子刀口在电线上轻轻划一圈,然后用钳嘴把割开的胶皮剥下来,露出里面导电的铜线。
  他说:“看见了吗,捡来的电线,剥掉胶皮,铜很值钱。”
  “哦。”郁风注意到他旁边已经有了两卷卷得整整齐齐的铜线,一卷粗、一卷细、一卷红、一卷黄。
  还有一把多余的钳子,郁风看得手痒,干脆坐下来试着剥。
  试了一次,奈何这些捡来的电线都很细软,使钳的力度把握不好,直接就把电线钳断了。许远教他找手感,就是那种刚好剪断胶皮,刀口触碰到铜丝便立即收力的感觉。
  郁风学东西很快,一会儿就学会了,不过他觉得这也太耗时间,“这胶皮能烧掉,为什么不直接烧?”
  “太臭了。而且烧出来的铜哪有这么光亮?”许远说着举起铜丝看,觉得很漂亮很满意。
  铜,铜钱的铜,铜就是钱。
  郁风钳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始频频抠脚,许远随口问他是不是有脚气,郁风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许远莫名其妙瞪着眼歪了一下。
  “冻疮发痒,日,痒死了。”
  “我家没火盆。”许远说,看着郁风百爪挠心的样子,他站起来进了屋。
  出来的时候他拿着一只大玻璃瓶,大肚子细瓶口,瓶口塞着橡胶塞,瓶身上贴着一张磨损的标签,看着像“生理盐水”。
  “他们在红十字会那里捡的药水瓶,打点滴那种。”
  说着许远走到灶台点火烧水。
  前阵子陈春芬捡废品捡到两块上好的透明塑料布,又完好又厚实,他们都说难得,所以棒棒许把它洗干净、适当裁剪,又用透明胶拼接起来,挂到了灶台的棚子四周围,能给做饭这块地方挡挡风。
  郁风坐在木板凳上一边钳电线,一边歪着头看许远烧水。水开后,许远用铝水瓢舀着滚烫的开水往硬币大小的瓶口里灌。烧开水的是口大锅,浓白的水汽从大锅往外溢漫,很快整个塑料布内变成一片奶白色,郁风从外面几乎只能看见许远一点影子。
  许远往玻璃瓶里倒水的时候,白雾也顷刻间包裹了整个瓶子和瓶口。郁风真不知在这种“盲目”的状态下,他是怎么往那细小的瓶口里灌开水的。
  “你看得见?”郁风忍不住问。
  “看不见,手别抖,听声音。”许远在里面扬着声音答。
  装好开水后,他拿了条裤子把滚烫的玻璃瓶子包起来,递给郁风:“你踩着这个。”
  郁风把水瓶放在拖鞋上,双脚踩上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远问:“你真没脚气?这是我秋裤。”
  “……有,你等着烂屁股吧。”
  两人继续钳电线。
  过了一会儿许远问:“你说,脚气会传染给屁股吗?”
  郁风翻了个白眼:“传染给屁股了还能叫脚气吗?”
  闻言许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郁风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病。许远大笑完以后,嗤嗤地说:“我知道了,应该叫‘屁股气’,屁股气就是——屁!”
  郁风:……好神经。
  但是有点好笑,他也笑起来,笑着笑着问:“那我考你,肛门发炎——打一歇后语。你说。”
  许远抠抠下巴,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只好硬说:“发炎……发炎,yan,屁眼?”
  郁风:“……不对。你真的很恶心。”
  “那你说。”
  “肛门发炎(言)——屁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一段时间,郁风经常到瓦房去,除了钳铁丝打发时间,郁风还发现棒棒许经常收一些旧书回来,有小说有散文有百科,他在里面挑挑拣拣地看。
  正月十五那几天比较暖和,天天都是大太阳,郁风的冻疮好像冰块儿遇见太阳,开始变软、溃烂、流脓,奇痒无比,郁风实在是忍不住时时刻刻去抠手抠脚,许远看他像个猴一样,竟然也跟着觉得身上开始发痒。
  “喂,我说你还是多抱两个暖水瓶吧,我感觉你再抠快把骨头抠出来了。”郁风手上的冻疮烂开以后,看着实在是有些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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