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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恨(近代现代)——画彩仙灵

时间:2024-09-08 13:21:59  作者:画彩仙灵

   天真有恨

  作者:画彩仙灵
  简介:
  许远×郁风
  (十五年恋人未满的竹马竹马)
  从十五岁到三十岁,郁风和许远认识很久了,漫长而动荡不安的青春里全是对方的身影。
  长大是件挺痛苦的事儿,为了美好生活,努力奋斗,走出困境。
  1v1 he
  基本全文都在暧昧期,长线拉扯预警,但没有黏腻磨唧,大部分是客观原因
 
 
第00章 楔子
  有一天深夜,我忽然收到久不联系的郁风的消息,就四个字:“你在哪里?”
  郁风居然给我发消息,我有点儿激动。世界上有很多华丽的皮囊猥琐的骨头,郁风是那种凤毛麟角的存在,周全得没什么短板,好得非常非常少见。我认识他大概是三年前,在四川省渔凼县(地图上没这个地方,它是我编造的地名),他当时二十八九岁。
  我们认识的过程三言两语说不清,眼下先说眼下的事。
  我立马清醒过来,开灯,给他打微信语音,他的声音清亮和沙哑兼有,“喂?”
  我判断他喝了酒,并且有可能发错了信息,无所谓,不是找我但听听好听的声音当半夜养生,我说:“我在家呀。”
  对面愣了两秒,很快道歉:不好意思发错了,打扰你休息不好意思。
  对待自己欣赏的人,实在不必多讲礼貌,一讲礼貌就显得格外生疏,反而离偶像更远了。我跟他一向直接,我追问他原本是要发给谁的。
  他没说话,我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等了一会儿我说算啦,还以为有故事听的。
  “故事?”
  “嗯,半夜喝醉问人在哪里,还发错对象。凭我的直觉,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他笑了一声,“你哪来的直觉。”
  我笑了两声,告诉他:“悄悄告诉你,我开始在网上写小说了,一个对故事完全没有敏锐度的人怎么可能想要写小说?”
  “哦。”他语气淡淡的,显得意兴阑珊。
  “你要看看吗郁校长,你从专业的角度品评一下。”我这人脸皮奇厚,什么狗屎都敢当盘菜。
  “哦……”他又拖长了音调,我接着说:“不过题材比较小众。”
  “有多小众?”
  “耽美啦。”我怕他不知道,补充说:“就是两个男的谈恋爱。听说过吗?”
  “什么美没听说过,但我看过《宜春香质》《弁而钗》《龙阳逸史》,是那种吗?”他慢慢地数了三本明代男色艳1情小说,哑哑的嗓音说这个简直炸人头皮。
  我又笑他不愧是当过校长的,贼有文化。接着狐疑起来:“你怎么看得下去这些?”
  他迟疑了片刻,说:“猎奇。”
  我说:“我不写那种啦,我写纯爱,至少我初衷是写纯爱,写出来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这又是一个他没听过的新词,他问什么是纯爱。
  我说:“大概是指纯洁美好的爱情吧。不过在平台上,它暗示男生之间谈恋爱的小说。”
  “你写这个是因为你很了解这个群体吗?”郁风好像来了点兴趣。
  “你是说LGBT群体呀?我不太了解啦。有一些人,他只是碰巧对一位同性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既不爱男人也不爱女人,他只爱他。这样的话把他划入某个群体好像也没必要?”
  “嗯。”
  我感觉他情绪并不高涨,不好意思喋喋不休了,我跟他说我要挂电话了。
  他说:“请等一下。”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请问……你头像那个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头像?我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看了一眼,我的微信头像很多年没换过,是从一张大合照里面截出来的,一个二十啷当岁的男人的形象。
  我有了一丝了悟,但不确定。我故意拉长音调,把悬念拖出十里远:“他啊……请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郁风在我的印象里不太混迹于灯红酒绿之间,即便是生活在成都这个似乎人人不安于室的城市。果然他喝酒的地方就在我家旁边的小广场上,一家 cafe & wine,早c晚a(coffee 和alcohol),拿捏着人们的醒醉二象性。
  郁风也住附近,一个高档小区,纯改善型住房,两三百平才套二,房间和客厅都巨大,规划了中西两个厨房,还有保姆间。随便一套论价千万。我去他家帮他遛过一次狗。
  他住附近,所以总是就在附近活动,我料到他喝酒的地方不会太远。
  初冬了,郁风坐在敞开的窗边,那窗不是一般的窗,很宽大很宽大,和直接坐户外没有区别。他桌上摆着几只空酒瓶,人懒懒散散地歪靠着沙发,尽管他并不算十分年轻,但依然美丽得像在拍文艺片,闷骚得可以判处鸡1奸立即执行。
  他把酒单推到我面前,说随便点。我心怀大志,豪言壮语说要喝掉他一平米房钱,接过酒单还是怂了,真喝掉一平米房钱我可能得住进一平米墓地。
  郁风把侍应生喊来,我点了一壶煮啤酒,“多放点枸杞红枣,有醪糟没有?也多放点。”醪糟就是甜酒酿,也是性温的东西,四川有的地方会放进啤酒里一起煮热了喝。
  煮啤酒上来以后,我给我们俩各倒了一杯,捧着滚烫的啤酒暖着手,我向椅背上一仰,问郁风,可是认识我头像那个男生?他说认识。
  我问他叫什么?
  “许远。小时候的朋友,一块长大的,后来联系得少。不过,前阵子见过。”
  他的话让人浮想联翩。前阵子见过的,却来问我他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你不晓得吗?不晓得不会自己问?
  我脑海里蓦地涌现出一个画面,若不是他现在开口询问,我应该是想不起来的。
  当时我与郁风因为一些事情需要互加微信,我把名片二维码打开递到他面前让他扫,他看着我的手机屏幕,整个人突然变得迟钝,他看看屏幕看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很快我们就被别的事情打岔,他最终什么都没问。
  接下来我们就没断了联系,逢年过节他必给我发消息,问候、祝福,年三十发了,年初一还发一条不同的,到了元宵节他也发。
  坚持了三年,四时八节他清丽好听的祝福词总会准点奉上。
  我曾以为这就是他的习惯,他当面含蓄冷淡,但习惯于背后热情。我突然想到,他跟我保持联络,也许是因为我用了他的好友做头像。
  我有点不好意思喝他请的热啤酒了,我跟他道歉,“郁校长,不好意思,其实我并不认识你的朋友许远,他的照片是我从一张合照里截出来的。”我向他解释这张照片的由来。
  当时我在北京念本科,有些同学是本地公子哥,能吃会玩儿,有一次一个男生过生日,请了一大帮同学包下一间小酒吧开派对,我也去了。
  那天挤挤攘攘来了几十号人,五花八门形态各异,有像学生的有像九漏鱼的,搁平时都是煮不进一个锅里的饺子,那天被那个男同学打包装进了同一口盘丝洞。
  我一到那地方就立即注意到一张惊艳的面孔,不仅是我,我猜大家应该都注意到了。
  这一屋子的女人们,身上穿的脸上画的都叫那张脸比了下去。还有男生们的潮流搭配,logo和“态度”在他的仙气面前一文不值。
  讲到这里,我随口对郁风说,我觉得许远长得像一个外国演员,只是眼睛的颜色不像,我绞尽脑汁,只能想起一部改编自名著的电影,正准备拿手机查查,郁风突然说,是1997年版的《红与黑》吗?
  我不确定:“是吗?”
  郁风点点头:“他长得像那一版于连。”
  大概由于他格外招眼的脸蛋和身材,一则新鲜的传言很快在来宾中悄悄流传开,据说今晚之所以选了这家三流格调的酒吧,是因为我们的主人、过生日那位男生想要讨好酒吧某位打工仔,替他完成全年推销酒品的业务量。场子里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年轻人不会掩饰目光,我们全变成了嘴歪眼斜的家伙,歪嘴里噙着暧昧的笑,眼珠子斜向忙着端盘送酒的许远。
  郁风神色黯然地说:“原来他当时去了北京……”
  请客的男同学在我的印象里也是很高很帅的,自由开放、天真直白,他毫不掩饰对许远的心意,一晚上他嘴里最多的词儿就是“许远”。吹蜡烛的时候,大家叫他许愿,他哈哈笑着把许远拉到蛋糕旁边,说“喏,已经有了。”
  其实郁风不提,我都已经忘记这个很普通的名字和那个谐音梗。
  郁风端起酒杯,问我:“好热闹,他开心吗?”
  我想了想,坦诚道:“我只顾看他国色天香的脸了。”
  郁风:“他的心情一般很难琢磨。”
  当天酒吧的年轻服务生有七八个,专供今夜的包场差遣,许远是有正经工作要做的,他来来去去地端菜盘、提酒篮、开酒瓶收酒瓶,要么就是帮男同学买烟、点火。忙得像只陀螺。
  过生日的男同学老喊他别忙了,坐下吃东西喝酒,许远就坐下陪着四方喝几杯,没一会儿又开始侍应客人,闲不下来似的。我印象中那一晚上特搞笑,我同学每隔十分钟就找一次许远。后面越喝越多,越找越勤。
  接着,老板亲自领着七八个穿衬衫马甲的一脸谄笑的服务生站成一排,整整齐齐鞠了一个90度的躬,一起喊:“祝顾少生日快乐!飞黄腾达!”
  想起那个画面,我忍不住笑起来,虽然许远是郁风的朋友,他也是滑稽剧的一员,按理来说不应在郁风面前嘲笑许远的,但我看见郁风嘴角微撇着,像是也在笑。那就无所谓了。
  “郁校长,顾姓可是耽美第一大姓。顾陆沈傅,白萧秦楚,苏温宋叶,江谢盛闻……原耽百家姓,你懂吗?”
  “耽美……那么,第一名的那个顾,和许远在一起了?”
  “那倒没有。”我飞快地答,随即想到毕竟是六年前的事情,也许我知道的并不准确,就补充道:“反正我没听说。”
  郁风喝了一口酒,酒液浸唇,他抿了抿嘴唇,撇着的嘴角便落下来绷直了。
  也许我没有多少讲故事的天赋,但我有说人八卦道人长短的恶习。不过是一张没头没尾的照片、几面之缘的青年,我已通过花里胡哨的描述把郁风牢牢吸引住了。
  不,朋友们,我很快发现我的听众并没有留在我的情境里,他像一梭子弹打穿我营造的八卦氛围,轰击一块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在郁风逐渐消沉的精神状态中继续往下说。
  “顾少”在隆隆的生日祝贺声中龙颜大悦,他示意旁边的人切蛋糕,当时蛋糕刀恰好在我面前,我就拿起刀来分割那个巨大的蛋糕,仅有我一个人是完不成的,我和旁边几个人搭建成一个临时的流水线,有人负责拆掉六层蛋糕上不能吃的装饰品,有人负责替我扶着中柱,有人递盘子,有人往外传。
  马甲服务生们也都领到一份蛋糕,他们整整齐齐站成一排,整整齐齐端着盘子,七嘴八舌地道谢,然后站原地吃起来。
  我注意到我的同学“顾少”端着盘子没动静,他认真地看着许远,然后喊他过来坐。
  许远好像不想过来,但老板推了他一把,他就听话地走过来,他像摩西劈海一样,人群向两边倾斜歪倒,给他让出一条狭道,于是许远就坐到了顾少与我之间。
  “许远,你好乖。”我听见顾少笑着说。
  “什么?”
  “你站那儿吃蛋糕的样子好乖。”
  许远把盘子放桌上,不咸不淡地说:“客人给东西,我们都这么吃。”
  顾少转身在沙发背后摸索了一阵,他身后堆满了各式礼品袋子,他找出一大一小两只塑封着的白色盒子,我眼尖,黑黢黢的环境里瞥见了上面的图案,大盒子是游戏本,小盒子是最新款iphone。
  顾少把盒子拿给许远:“这些我都有,送你了。下次带你打游戏。”
  “谢谢顾少,但我不打游戏。”他往回推。
  周围人开始起哄,我年轻的男同学并没有气馁,他压着声音说:“今天给个面子,下次没外人的时候再拒绝我。”我知道他在哄着许远收下礼物。
  说到这里,我故意卖了个关子,问郁风:“你猜,他最后收没收?”
  郁风想也不想,“收了。”
  “呀,怎么猜出来的?”
  郁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解释。
  郁风竟然都说对了,他很了解他的朋友。
  许远收了东西,对顾少微微一笑,忽然抬起蛋糕盘子猛地糊到顾少脸上,笑着说:“生日快乐!”
  顾少愣了一秒后弹起来反攻许远,从蛋糕托上抓了一大把蛋糕抹到许远脸颊上,“好啊你,敢偷袭我!”
  他骑到许远腰上,他们大笑着扭打起来,其他人很快加入战局,顾少是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纠缠他。我看到许远很快趁机溜得远远的,静静站那儿拿纸巾擦脸。
  后来大家开始拍照,拍了很多,我的头像就是从其中一张合照里截出来的许远,他原本只是局部,被我截成了特写。
  有一些人和我一样吧,用陌生的神颜做头像,或者是某个明星。请相信我,许远的相貌远胜这些年来林林总总的内娱男明星。
  六年来我中途用过别的头像,但最后总会换回这张,他露出两排白牙大笑着,凌乱的额发沾着奶油,脸上残存七彩色素,眼睛里星芒迸溅。我想当时拍摄者一定开了闪光灯,他的脸被刹那强光打得十分立体,有种胶片感,像旧时光里走来的少年美人。
  唉,朋友们,我实在很难解释,为什么会在六年间无法放弃一张头像,他好像有魔力,我从他脸上能自动联想到永恒的青春和美好。
  我很努力地向郁风解释我这种怪诞的举动,如果他不能与我从那张脸上得到同样的感受,他只会觉得我夸张、文艺病,脑子被浪漫淹坏了。
  “他是这样让人迷恋的人。”
  郁风却轻易认同了我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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