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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落相逢(近代现代)——雨霈天青

时间:2024-09-08 13:20:02  作者:雨霈天青
  汤取沉默着,听他继续说。
  徐锦文叹了口气,说:“要是放在平时,我也不会这么较真。可谁让我在这个客户身上实在投注了太多精力,心里难免不平衡。”
  “大家都是做销售的,遇到这种事都不好受,我很理解。”汤取笑了笑,“只是,客户目前还只交了定金,我们争来争去,就怕他嫌麻烦,反而把这笔单子折腾黄了。”
  徐锦文抬了抬眉毛:“哦?”
  汤取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诚恳地说:“我的想法是,这个客户就不用麻烦龙经理判客了,直接记在我的名下。至于卖房的销售佣金,到时我按照税前的金额都转给你。这样,我们俩一个拿名义上的业绩,一个拿实际的钱,你觉得怎么样?”
  徐锦文想了想,又拿起筷子拨弄了下汤锅里的水煮鱼片,夹了一片慢慢吃完,这才抬头看向汤取,说:“可以是可以,但老带新成交,销售员佣金会打8折,你要给我100%。”
  汤取面色微变,但很快收敛,为难地说道:“这样我不止亏了个税,还得倒贴20%给你,这……我实在不划算。”
  徐锦文嗤笑一声,问:“你这单要是成了,老业主都能拿将近十万的佣金了吧,他分多少给你?”
  这话虽然很冒犯,但汤取并不发怒,只觉得好笑,反问他道:“我一个卖房的,和业主非亲非故,他还能分钱给我?难道你的老业主平时都分给你么?”
  徐锦文摊了摊手,笑着说:“开个玩笑嘛。”
  汤取也不在乎他到底信不信,沉吟了会儿,说:“好,我可以倒贴20%,但是,这个客户就当我买断了,以后请你不要到龙经理面前再争长短,也不要联系客户说些什么。”
  徐锦文点点头,说:“可以。”
  这个结果他似乎挺满意,脸上恢复笑容,还把那份辣子鸡丁移到汤取面前,和和气气地说:“这鸡丁炒得不错,你多吃点。”
  吃完饭出来,汤取开车载徐锦文回售楼部,等对方下了车,他借着打电话的由头走了另一边。
  售楼部的西边是小区二期的外围商业,都是些小面积铺,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没交付期。前面有个小广场,摆了些户外桌椅、花箱和广告灯牌妆点氛围。
  已经过了秋分,太阳南移,午后这一片都笼罩在楼宇的阴影之中。坐在藤编的休闲椅里,吹着不再燥热的风,倒有几分舒适。
  刚才结账的时候,前台小妹给了几颗薄荷糖,这时撕开一颗放进嘴里,冰凉清爽,吃饭时的腻味都消除了不少。
  这附近偶尔也会有吃完饭的置业顾问过来散步,这一会儿的功夫汤取就遇到了两个,简单打了声招呼。
  其中一个还手提着一大盒热卤,问他要不要尝一点。
  “不用啦。”汤取笑着摆摆手。
  对方问:“一哥,这没有光照,又临街,空气也不怎么好,你干嘛不换个地方?”
  汤取笑了笑,反问:“不觉得这周围全是高楼,坐在这儿显得人很渺小么?”
  对方顺着他的视线四处看了看,一言难尽地回道:“名校毕业生就是不一样,思考得好深刻。”
  汤取一时语噎,他本意并不是想秀学历,只能失笑地住了口。
  对方很快就走了,汤取打开手机,低头回了几条消息。
  蒋沐问他去哪了,说徐锦文一回售楼部就找龙经理去了。
  汤取回:“在外面消食。”
  消息刚发过去,蒋沐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放得很低:“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
  她应该是在洗手间或者更衣室,背景很安静。
  汤取由着她卖关子,捧场地问:“什么内幕消息?”
  蒋沐继续压低声音,说:“2#楼这个月底会取证,最快下月初就要开盘了。”
  “哦?”这确实是个大消息,汤取不由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上午去项目部盖章,顺道听工程经理说的。还有个消息,我从策划那儿刚打听到的。”蒋沐说,“2#楼是三期产品首开,公司会做激励,老板已经让策划部在写方案了。”
  虽然这两年行情不太好,但买大户型的客户还是不少的,公司也很舍得给销售团队设置奖励。
  汤取按照之前的惯例算了算,如果首开一个单元,他按照比例卖,能拿多少钱,如果两个单元都开,他又能赚多少。
  挂了电话后,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朋友圈——
  “招实习生,要求擅长office软件,性格踏实,有房地产相关经验优先,大学生优先,有意私聊。”
  收了手机,他抬起头,才发现面前站了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他看了看对方手里提的塑料袋,透明打包盒里装着饭菜,忍不住问:“你平时就吃盒饭?”
  钱都花哪里去了?
  后面半句话他忍住了。
  好在他没问,因为易磐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说道:“工地上有人养了条小土狗,没吃完的我习惯带回去给它吃。”
  “这样。”汤取点点头,没再说别的,表达了谈话就此结束的意愿。
  但过了一会儿,见易磐还是没走,就问:“还有事吗?”
  易磐看着他:“你要招实习生?”
  “你看到了?”汤取有些意外,“我不是分组了么?”
  说完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没有通过易磐的微信好友申请。
  易磐也不提,只是隔空指了指他的手机屏幕:“这样看的。”
  汤取转了转手机,才反应过来。
  他的手机防窥膜侧面看才防窥,上下看完全是一览无遗。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倒着看都能辨认出来他那段话是在招实习生。
  眼睛倒是很尖。
  “我可以应聘吗?”易磐问。
  “你觉得呢?”汤取反问,目光平静地回视他。
  可惜易磐仿佛感受不到旁人眼神的力量似的,眼睛眨也不眨,似乎仍在求一个答案。
  汤取忍不住叹了叹气,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坐在这儿吗?”
  易磐想了下,问:“散心?”
  “是,也不是。”汤取往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头顶被一栋栋高楼分割过的蓝天,“因为我喜欢虚假的东西。”
  鳞次栉比的现代高楼,往来非富即贵的客户,在这种内陆二线城市,随随便便几百万总价的房子,一切都繁花似锦。
  就连在这个休憩的角落里,也布置着满满的假花假草,缤纷多彩挤满视线,将周身烘托得仿佛永远春夏。
  从前像黑色沥青一样,炽热而无法摆脱的纷争、贫困和无法抉择,遥远得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给了他庸俗的安全感。
  易磐看着他,说:“可是,我出现了。”
  他倒是很自觉。
  “是啊,你出现了。”汤取叹了叹气,“我的噩梦又回来了。”
  “我觉得,不一定。”易磐朝他伸出一只手,在汤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左手已经被他抓住,塞进来一个东西。
  “说不定你现在是在我的梦里。”
  易磐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放开他的手,拎起桌上的塑料袋,转身走了。
  汤取出神地看着他朝工地的方向越走越远,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向掌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从北京来到这座城市的火车票。
  左下角印着易磐的名字。
  左上角印着时间,一个月前。
 
 
第0007章 
  不记得从几岁开始,汤取意识到,人活在世,最好表现得比实际的更乖巧、更开朗、更乐观一点。
  很多成长的道理并不是大人口述,而是少年人在面对外界的探究时,一瞬间的心领神会。
  比如,实际上,高中时的汤取并不怎么喜欢上体育课。
  为了争抢一颗球,碰撞、冲突、暴汗,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元素。
  但他似乎偏偏在这方面有点天赋,跑步、跳远这些体育项目成绩都不错。高一高二的时候还轻松进了校篮球队,成了队里的牌面之一。
  加上他成绩好,性格又温和阳光,所以玩得好的哥们儿很多,给他递情书的女生也不少。
  如果叩问真实内心,其实他对这些没太多所谓,反而更喜欢一个人待着,谁也不搭理。
  但他必须表现得明朗外向,这样才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个从小没有父亲,母亲赌牌成瘾,可怜的、孤僻的、在阴沟里挣扎的单亲家庭不正常小孩。
  也不会让知情人觉得,失去父亲的男孩子果然内向阴柔又自闭。
  汤取是在一节体育课上,第一次注意到低年级里竟然有个熟人。
  到了高三下,他们的体育课之珍贵程度堪比一次天下大赦,上不上全看班主任肯不肯开恩。
  难得上一次,一群男生们当然要玩得热汗淋漓玩到尽兴。
  汤取下场的时候,陈言正等在场边,他刚刚被隔壁班的前锋盖了帽,直接被场外观众嘘下了场,就去小卖部买了水来。
  见递过来的那瓶是他常喝的款,汤取接过正要拧开,就听陈言说:“隔壁班班花给你买的,特地抢着没让我付钱。”
  汤取将水丢回他怀里,低头套上校服外套,起身就往外面走。
  陈言“哎”了一声,跟上来问:“这水给我算怎么回事?”
  汤取看了他一眼,说:“要么你自己喝了,要么,谁买的你还给谁就是了。”
  陈言没好气地骂他:“嘿,有你这样的么,就光会使唤我,窝里横!”
  他骂骂咧咧地吐槽着,追上去搭住汤取的肩膀,却被嫌汗臭味重甩开了,他继续不依不挠地凑上去,甚至揪着汤取的头往自己汗淋淋的脖子上凑。
  “你是不是有病?”汤取没好气地骂。
  推搡间,他的骂声停了,视线看向了过道尽头。
  校体育馆一楼最角落的位置,是器材室。
  这儿一般除了上下课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很安静。但现在,看起来却挺热闹。
  一群高壮的男生推着另一个男生进了器材室。
  隔着玻璃门,只见为首的男生抬手将那被孤身一人围在中间的男生推得往后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伴随着雄性刺耳的叫嚣声,无非是别沾不该沾的妞,在学校里低头走路,小心点之类的。
  简直幼稚可笑。
  陈言看了看里面的动静,又扭头看置身事外一直旁观的汤取,小声问:“你认识啊?”
  “算不上。”汤取答得坦白。
  “带头的那个我知道,是高二的一个傻比。”陈言说,“被围的那个,没见过。”
  汤取告诉他:“是我妈新老公的儿子。”
  陈言“啊”了一声,瞪着眼睛看他,无语了。
  这里毕竟是学校,那群男生应该只是想口头教训下,让易磐服服帖帖,并没有真要动手的打算。
  易磐一直垂着眼睛盯地面,任凭那些人怎么咒骂,似乎都只当做了耳旁风。
  但这样傲慢的姿态反而更加激怒对方。
  为首的男生抬手一把揪住他衣领,正要说什么,谁知却被易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撂倒在了地上。
  他应该有很多实战经验,所以动作看起来很有章法,一击就中。力气也很大,将对方压倒在地上不算,趁着对手还没反应过来,右手掐着他脖子,左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哑铃,作势就要往人头顶砸。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其余男生都吓坏了,连忙围上去分开两人。
  不一会儿,他丢开手下败将,“砰”地将哑铃扔到地上,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拉开玻璃门出来。
  站在门外的陈言露出八颗牙,打招呼:“嗨,弟弟。”
  易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冰凉的目光落到一旁的汤取脸上。
  汤取温和地朝他笑了笑,小心指了指他的侧脸:“你那儿破皮了,要不要创可贴?”
  仿佛没听见,易磐撞开他的胳膊,直接走了。
  这热闹还不算看完,一直等到里面的人全都出来了,陈言上去打招呼。
  差点被哑铃捶到的男生“呸呸呸”地吐掉嘴里的灰,跟陈言抱怨道:“那狗比被疯狗咬了,得了什么狂犬病吧!老子不过是不小心扯掉了他校服一颗扣子,就疯了一样要杀人,简直离了个大谱,吗的……”
  而汤取这边,新家夜晚的争吵还在继续。
  易磐并不像易振华所说的那样每天在外面鬼混不着家,最近一段日子反而几乎天天回家,堵在家里不让易振华出门。
  只是汤取并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
  从隔着门板断断续续传进来的争吵声辨认,似乎是易振华偷了易磐的什么东西不愿还,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汤取并没有兴趣寻根究底。
  他不止一次听到梁宝香对易振华吐槽易磐一看就长得凶,脾气不好,在家里闹就算了,以后在外面惹事可怎么办。
  易振华恨恨道:“没出息的玩意,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能乖乖听话,在学校考个好成绩?像你家汤取,多让人省心。偏偏这小兔崽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要不是他妈死了,真想塞回肚子里重造。”
  梁宝香得意地说:“那是,我家汤取,从小就没怎么让我操心,这么些年来数不清多少人羡慕我生了个好儿子。没办法,基因好。”
  汤取并不介意成为梁宝香的谈资,但她知道汤取其实打心底不喜欢听这些,所以一直都只在外面炫耀而已。
  汤取也确实没怎么让她费心。
  他成长得太自觉、太优秀,所以十多年的求学生涯并没有太多需要母亲正式出面的场合。
  母亲这个人、这个身份的存在,证明他不是彻底的孤儿就足够了。其他的,他也不奢望太多。
  体育馆那次后,汤取过了两天才见到易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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