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阵阵,阁楼里又潮又闷。
李雁果露的身体布满痕迹,他躺在床上看着沉默穿衣的傅纪书,拽住了对方的衣袖,提醒他,“你标记了我。”
傅纪书只反问他:“你想要什么?”
李雁想要结婚,想要一段安稳的感情关系。
那天也是惊蛰。
傅纪书没生气,他是上位者,是军人,要时刻保持理智,情绪很少会波动。
他不会轻易生气,同样也不会轻易动情,只说:“如你所愿。”*
李雁想,自己其实也不是很贪心呀。
他只是一个人活了二十多年,很想要一段能让他感到安心的、稳定的关系。
是傅纪书自己没有拒绝,这件错事不是他一个人犯下的。
傅纪书今天还会回来, 李雁觉得难得,唇角忍不住勾起来,给傅纪书回消息。
[你还生气吗?]光脑没再动静了。
他只能叹口气,去厨房给自己添了一碗温热的粥,继续编辑信息。
[别生气啦,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心不在焉去端碗,指尖触碰到碗边时却忽然感到脑袋“嗡”地响了一下,晕眩瞬时便漫上来。
李雁晃晃脑袋,想要保持着清醒,扣着光脑慢吞吞靠在墙上,想等着晕眩感自己消失。
光脑又开始闪烁。
有人给他传了通讯。
李雁眼前模糊不清,瞧什么都在旋转发散,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只凭着本能点开通讯。
对面的声音也听不出是谁的,朦朦胧胧含着水一般,隐约只能听到“傅纪书”三个字。
李雁声音有点哑,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自己到底将话说出口了没有,只张着口:“傅纪书……怎么了……”
“你问他怎么?你先别管他,你怎么了?喂李雁,你还活着吗?喂?”
“傅纪书,你家omega又……”听不清了。
李雁跌坐在地上,亲眼见着视线可即的一切逐渐陷入黑暗。*
早春多雨,惊蛰之后尤甚,淅淅沥沥下了整日。
天色始终阴沉着,时而雷鸣电闪,一瞬亮起的电光照亮了房间,又在瞬息之间回归黑暗。
李雁醒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出神。
李雁往被子里缩了缩,垂着眼半晌,他感到呼吸有些沉重且滚烫,慢吞吞抬手摸了摸额头,仍然没有退烧。
他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
窗帘没有被拉起,窗上被雨珠打湿,水痕残留在玻璃上,很快又被新的水珠替代。
雨幕遮掩了目光所及的整个世界,灰茫一片,只有零星几盏路灯的微光。
他又睡了一整天。
晕倒前的事情还记得,如今躺在床上,或许是席海来过。
他下床穿鞋,却忽然闻到了傅纪书残留的信息素。
傅纪书回来过。
李雁怔了怔,可等出了房间,却不见家中有人。
李雁胸口空落落的,像是丢了心脏。
他知道如今不是和平的年代,军部总是很忙,傅纪书不可能随时随地留在家里,只是说了晚上会回来。
李雁看着挂在墙上的电子钟,已经七点了。
他去了厨房,锅里的粥已经换成了新的,口味更清淡了些。
他心不在焉拨弄碗里的粥,翻着光脑。
消息还停留在早上他回过去那条,到现在傅纪书都没再回过一句。
李雁不知道傅纪书对他曾经的那位未婚夫,是不是也像对自己一样怠慢,但一想到那张留在光脑里反复被查看的照片,他便知道答案了。
他食不知味,嗓子又干又痛,勉强填饱了肚子。
久睡到现在,他精神好了许多,见时间还早,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
很无聊的爱情电影,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主角的每句台词,每个细微的动作,他早就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单纯想要消磨时间。
八点,电影播到高潮,主角在大雨中分手。
九点,电影播完了。
光影在李雁的眼眸中流转,他的注意力偏了偏,从婉转的电影主题曲和哗然雨落声中听到了踩水的脚步声。
李雁愣了愣,身体的反应却更快,已经站到了窗前,望见路灯下举着伞的男人。
傅纪书今晚没让司机送他回来,他步子沉稳,但走路很快,转眼便到了家门,将雨伞挂在门外,带着春夜潮湿的雨气回了家,与站在窗边的李雁对视了片刻。
客厅没开灯,电影在放着片尾,屋中光影明明灭灭。
李雁的大半身子藏在黑暗里,面容也模糊了,像一幅油画。
傅纪书又将他看了一会儿,却只道:“头发长了。”
李雁慢慢走到他面前,垂着头,替他将带着湿气的风衣脱去,挂在衣架上。
傅纪书碰了碰他的头发:“要剪,还是要留着?”
他的发丝柔软,已经到了肩头,却也并不难看。
李雁想了想,又觉得不想出门见到外人,只说:“没想好。”
他闻到alpha身上的酒气,不是很重,冲淡了信息素的味道。
他现在忽然很想要傅纪书的信息素,又注意到对方手背上有几道擦伤,像是和谁赤手空拳打了一架。
李雁眉心轻轻蹙起,发烧让他的头脑始终不清醒,有些许的笨拙,想事情总是很缓慢。
傅纪书松了手放过他的头发,说:“我去洗澡。”
“你昨天生气了吗?”李雁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件事,他不希望傅纪书生自己的气,又想知道傅纪书究竟会不会因为自己产生情绪波动,近乎试探般问,“需要......需要我帮忙吗?”
傅纪书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李雁一时间以为自己也跟着醉了,晕乎乎的,呼吸急促了些,像是那样的视线能够看穿赤果的自己,就像那时候在34星一样。
李雁有点紧张地蜷曲着手指,他想和自己的alpha亲近一些,而不是每次只能等着发情期和易感期,等着生理上的需求推着他们不得不亲密。
傅纪书没说话,他撤开了视线,合上了浴室的门。
李雁脸上隐约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攥紧了手指,半晌却又只能安慰自己,想着傅纪书忙了一天,或许太累了,没精力做哎。
窗外还在下雨,原本已经有要停息的趋势,到现在又反复起来,闷雷阵阵。
李雁站在窗边,他打开了窗户,春寒料峭,冷风从窗外灌进来,带着雨丝落在脸上,让他烧得又热又晕的脑袋冷静了一点。
他真的很不喜欢下雨天,在34星的时候就这样,来了中央星还是这样,总觉得不舒服,却又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又是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alpha温暖宽厚的胸膛压过来,贴上他的后背,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身。
傅纪书吹过头发,身上带着一点点风铃花香,伸手关上了窗户,将风雨阻挡在外。
傅纪书问:“早上的粥不爱喝,还是胃不舒服?”
李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不是只喝了一点?”
“我没胃口,”李雁摇摇头,又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等到alpha的回答,对方握着他的肩将他转过来,埋首在他颈肩。
属于高阶alpha的信息素迅速铺散开来,李雁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顿时脑袋一片空白,轻哼了一声,软了腿脚。
他被傅纪书咬住腺体,被抱着往沙发前走,衣衫窸窸窣窣掉了一路。
李雁手腕上还带着光脑,被压得有点硌,挣扎道:“等一等。”
傅纪书便微微直起身,很有耐心地等着他摘下光脑。
但就那一瞬,光脑亮了一下,李雁的注意力被新的讯息吸引过去。
是推送的新闻,说今晚军方和机甲商有一场晚宴,傅纪书代表军部出席。
照片里的alpha穿着西装,风衣搭在臂弯上,十分绅士地站在人群中。
他身边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omega,李雁记得他,那是易阳。
他们站在一起,似乎在低声说话,易阳脸庞笑得羞怯殷红,傅纪书神情也很柔软,看起来也是那么般配。
李雁脸色有些难看,他还想再往下翻,光脑却忽然被人夺走。
傅纪书耐心告罄,将其扔在地上,他一手按着李雁,另一只手从对方身下滑过,摘去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呼吸间带着酒气,李雁被他吻得迷糊,也没能记起之前看到的新闻,忘了追问。
隐约间似乎还闻到陌生的omega的信息素,又在迷蒙间忽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书记:微醺,抱抱老婆小声说合法的就是好……嗯,就是好……
明天见啦!
第04章 荼蘼
“情热期快到了。”傅纪书的呼吸落在他的后颈处,温热又潮湿,让李雁忍不住阵阵战栗。
他今晚喝了点酒,不是很多,没到要醉的程度,只是洗过澡加速了酒精的挥发,让他有一点微醺了,往常的寡言外表到如今出现了些许裂缝,涌现出alpha生理上带着的天性。
傅纪书吻着李雁的腺体处,轻轻咬着厮磨,如同逗弄猎物那般试探着,话也多了起来。
他还记得提醒李雁,“三月一次情热期,一般在月初,下次别忘了。”
李雁脑袋发晕,没太听清对方的话,只“嗯”了一声。
傅纪书大概对他的反应不算满意,于是咬破了他的腺体,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后颈的刺痛和身体上的压迫让李雁痛苦得难以呼吸,张着口徒劳地喘息着,防线彻底崩塌殆尽,他挣扎起来,却又并未将alpha推开。
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是因为情热期的缘故才会反复低烧,又记起自己先前的想法,不由得失落。
到底还是天性占了上风,才能得到这样短暂的欢愉。
很快他便将念头抛之脑后,被男人引导着一同坠入情爱的赤潮里。
傅纪书回家前去见过席海,席海是医学生出身,如今是医疗研究院的副院长,李雁的身体不好,傅纪书时常带他去席海那里做检查。
有席海的保证,他才能放心诱导李雁提前进入情热期。
情热期持续时间一般都为七天,联邦与帝国之间征战不休,军部的事情很多,他不知道之后还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只能提前安顿好李雁。
七天之后他便又要走了。
李雁的腿还有点软,身上都是自己alpha的信息素味,和他自己的荼蘼花香融合在一起,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他已经退了烧,精神好多了,想要帮傅纪书整理行囊。
傅纪书道:“这段时间天气不错,别总是在家,出去走走。”
李雁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原本想要拒绝,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只点点头。
傅纪书又道:“不用收拾了。”
他的光脑还在亮着,不断有消息进来,催促着他赶紧回到军部去,没空再收拾行囊。
李雁见他往外走,追在身后道:“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傅纪书脚步没停,他出了门,军部的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甚至没有时间回头,声音不大不小从前头飘过来,“再说。”
李雁停了脚,没再跟上去了。
又看见对方手背上的伤痕,七天过去还没好透,有一道浅浅的印记,“你手怎么了?”
傅纪书说没事。
他上了车,连一句道别都不曾留下,好像离开天性的牵连之后,他们并非是什么合法的伴侣,不过是住在一起的两个不算十分陌生的陌生人。
李雁的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灌了风便觉得空荡,觉得不满足。
人总是贪心不足,他还想要更多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爱情。
李雁知道自己在痴心妄想,他转开视线,担心被傅纪书察觉到自己的贪欲,却又和另一道视线撞上。
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alpha,李雁有点印象,似乎是傅纪书的同事,但最近实在记性很差,记不起具体是谁。
那人将他看了一会儿,李雁讨厌这样探究一样的打量,皱着眉回望过去。
他又动了心思,故意叫住傅纪书,“等等。”
他站在窗边,笑意盈盈,对着自己的alpha道:“手上的伤也要处理的。”
李雁拿了创可贴,让傅纪书伸手。
副驾的alpha看好戏一般道:“纪书真是好福气,前几天怒发冲冠为蓝颜,今天还有美人挂念着。”
李雁脸上笑意僵了僵,变得错愕起来,“什么?”
“艾信鸥,”傅纪书淡淡道,“开车。”
他没伸手,只瞧着李雁,说:“别多想。”
李雁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没说话。
车已经启动,后视镜里的别墅和青年的身形都在不断后退,直至消失在镜子里。
傅纪书收回了视线。
“他的信息素不是荼蘼,那么香的花,怎么没留下多少痕迹。”
“李雁腺体有损,”傅纪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断道,“艾信鸥,机甲方的合作还没谈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军部去催了几次,易家真是拿自己当个宝,狮子大开口讲了很多条件,越要越多了。”
“他们还想让军部包揽易阳的婚事。”
傅纪书没应声,他垂眼翻着光脑,瞧见了前几天的新闻。
他和易家的小儿子易阳的那张照片被贴到了网上,他们贴肩站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
流言满天飞,说宴会上有个alpha对着易阳揩油,被傅纪书揍了一顿。
但傅纪书自己清楚,他和易阳的关系还没好到那样的地步,甚至见面不相识。
这些照片也都是易家传出去的,留言纷纷,全说的是“般配”二字。
李雁的信息素阶位太低了,承受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没办法带来快赶和欢愉,也没办法给傅纪书留下反向的印记。
所以很多人时常会忘记他已经结了婚,也会忘记他家里还有一个不怎么露面的omega,还在幻想和猜测傅纪书中意的伴侣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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