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未有太多反应,像是不在意。
于是李雁便咬咬唇瓣,拉住了他的手指,而后慢慢上滑,与他十指相扣。
结婚以前他经常会想到这样的画面,有一日能和傅纪书这样平和地走在一起,像寻常伴侣那样牵着手。
他想这一日想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实现。
自作多情也罢了,李雁心跳有些雀跃,微微弯了眼睛,忽然感到对方的手指动了动,回握过来。
手套挡住了男人微高的体温,雨幕里显得有些冰凉,但还是灼烫了李雁的心脏。
他希望这条路能再漫长一些,好让他这段美梦不要轻易清醒。
可等转了弯,5号宅子映入眼帘,这段路便到了终点。
傅纪书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伞,于是只能松开牵着李雁的手去推门。
李雁有些失望,却也并不贪恋,他将可可拉回到身边,注意力已经被新家所吸引。
E区的房子都是旧屋,看着有些年头,虽然比不上别墅那么宽大,但很整洁。
傅纪书道:“许姬当年买了很多房子,现在用不上了,送了一套。”
“许姬是做什么工作的?”
“以前是演员。”
“那现在呢?”
傅纪书只是转过视线瞧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李雁会这样喋喋不休问到底,答非所问道:“你在星网上搜不到她的信息,可以不用尝试。”
李雁顿时生出心思被戳穿的尴尬,面上倒是不明显,嘟囔道:“我又没说要去搜。”
能赚那么多钱,想必从前是很知名的演员,为什么会搜不到相关信息,难道被封杀了么?
李雁并不相信这个念头,又听傅纪书问:“家具想用以前的,还是换新的?”
李雁没什么主见,“你决定吧。”
他在空荡荡的客厅打转,最后划分了一块地,说:“这里要留着,我想给可可买点玩具,还有窝,再过几个月现在的窝它就睡不下了,得换一个大的。”
他还有很多想要规划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和喜悦,还有对往后生活的期待。
客厅的暖黄灯光落在他脸上,像是落了一道晚霞,柔和了五官,李雁抬眼时才注意到傅纪书正看着自己。
他一直觉得傅纪书是一个很难琢磨的人,似乎没有办法去一一探究他的神情和眼神,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行事很规矩,除却婚姻上的缺席,无论做什么都挑不出错,像个按部就班的机器人。
于是李雁也没办法探清楚对方现在的思绪究竟如何,只觉得他的瞳孔幽深似海,像梦里那个阴天的海崖边。
他摸不着头脑,又莫名心跳加快,房檐上的雨珠淅淅沥沥落在地上,他们在空荡的屋子里接吻。
分开的时候李雁还有点缺氧,脑袋发晕,却忽然想,傅纪书方才好像在等着自己说什么,可是一转眼,那样的感觉就像错觉一样消失不见。
李雁茫然地眨着眼,他还看着傅纪书的脸,想要去探究,傅纪书却已经背过身去。
李雁这才看见门外有位老人正拄拐而来,向着宅子这边靠近。
傅纪书呼吸平稳,像是先前并未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举动,道:“E区有很多退役军人和退休的老人,他是我以前的教官,姓黎。”
傅纪书迎上去打招呼,神色还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波动。
李雁远远看着他的表情,心想,有时候也不怪傅纪书,他生来天性如此,可能确实不给不了太多的情绪价值。
他走着神,也没想过要去干预傅纪书和黎老师的交谈,默默站在一旁思考可可的活动地盘。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累,蹲在地上昏昏欲睡,脑袋一片放空,他打着盹,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傅纪书站在他身前,说:“累了?”
“有点。”
李雁蹲着不想起身,视线一转,黎老师已经走了,老人的背影在雨幕里渐行渐远。
傅纪书道:“回家。”
“他以前是你的教官,”李雁慢吞吞跟着他,“他看来很和蔼。”
“嗯。”
“你做过教官吗?”李雁想到他一丝不苟的正经模样便觉得好笑,“你要是做教官,你的学员肯定怨声载道。”
傅纪书还是“嗯”。
戳一下才动一下,李雁便觉得没劲儿了。
傅纪书锁着5号宅子的门时,他无所事事地站在台阶下,看着视线尽头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突发奇想问:“以后搬过来,我可以去找他说话吗?”
傅纪书看着他,状似询问。
李雁实话实说:“他是不是一个人住,老人家一个人还挺孤单的,而且你也总不在家。”
“想去就去,”傅纪书淡淡道,“这两天会有人来家里搬东西,有什么要换的,可以让他们直接换掉。”
“好啊。”
李雁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可可是不是要打疫苗,席海能做兽医吗?”
“或许。”
小狗在身后绕弯,不想回家,李雁拽得艰难,转头梆梆给了它两巴掌。
可可摇着尾巴傻笑,倒是安分了很多。
他们往停车场走,李雁打了个喷嚏,手上牵引绳松了。
可可得了自由,撒着欢,拖着绳子,返身朝雨幕里奔去。
“可可!”
李雁有点懊恼,他追了两步,被傅纪书拉住手腕。
alpha将黑伞塞进他手里,平静如水:“先回车上。”
“你带着伞去吧,”李雁说,“这里有屏障,我在这里等你。”
于是傅纪书又将伞拿回去,撑起来,走进雨幕里,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E区的居民年岁已经不小,大部分历经战争,前半生走在硝烟战火里,后半辈子回到联邦难得安逸的地方安度晚年。
本就追求平静,一入雨日几乎无人出行,整个E区寂静无声。
李雁站在隔离屏障下,在一片安静中,听到自己如鼓擂般的心跳声,重重撞着胸膛,忽然便觉得脑袋发晕,乏力又疲惫,只好又蹲下去。
他想自己大概是病了,又并不希望是病了,如果让傅纪书察觉到自己只是个除了麻烦无法带来任何价值的拖油瓶,或许会选择离婚。
他觉得自己是能够接受失去的,只是现在还不习惯而已,他还没有享受够这段婚姻,还不想放手。
现在已经没办法去揣测傅纪书的底线在哪里了,所以只能小心谨慎,步步深思。
思及此他又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还是觉得腿脚绵软无力,险些跪下,被人拉住了手臂。
“没事吧,”那个alpha笑道,“我记得你,你叫李雁。”
李雁闻言便抬了抬眼,皱着眉,从模糊的视线中打量对方的脸,轻声应道:“你是……塞诃?”
那个当时在祈福殿外碰见的alpha。
塞诃将他架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对方,扶着他到路边椅子上坐下。
李雁脸色有点苍白,眩晕伴随着肢体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额上微微出了些冷汗。
他无力挣扎,也就不曾拒绝对方的搀扶,晕头转向跟着塞诃走,听他道:“爷爷,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大犟狗·可可: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明天见啦,晚安!
第16章 傅纪书不太高兴
李雁坐在椅子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挫败和恐惧毫无缘由地灌进心脏里,拉着他不住往下坠,连塞诃与他爷爷说的什么都听不清楚,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又过了一会儿,李雁感到自己的脑袋被谁碰了碰,顿时受惊一般直起了身体,与面前的老人直直对望过去。
李雁的声线还有些发颤:“黎老师?”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黎老师的神情太温和慈祥,也有可能是寂静的环境里忽然有了人气,李雁一瞬间忽然有了强烈的想要流泪的欲望。
他说不上为什么想哭,他不难过,也不生气,好端端的莫名其妙便哭了。
然后从黎老师那里拿到了一方手帕。
他有点尴尬,还有点过意不去,小声道:“我的小狗跑丢了。”
倒像是说服给自己听的。
好在黎老师和塞诃也没多问,只说:“纪书上回说要搬到E区,他工作忙,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黎老师拍拍塞诃的肩,笑道:“阿塞也随时都在。”
李雁点点头,却对塞诃提不起太多兴趣,焦虑不安地瞧着雨幕,等着傅纪书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远处传来小狗的叫声,便下意识起了身,果然瞧见傅纪书正撑着伞从雨幕中走来,另一只手提着可可的胸背。
他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倒是惹祸的小狗还在鬼鬼祟祟伸着舌头傻笑。
李雁松了口气,他很怕可可真的走丢了,忍不住迎上去,伸手给了可可两巴掌,“瞎跑什么。”
湿漉漉的小狗站在地上抖水。
李雁将湿透的牵引绳拾起来,转眼又被傅纪书拿了过去,手中塞了方手帕,他这才抬起眼,与对方对视了一眼。
傅纪书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李雁愣了愣,他对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其实很敏感,但只是那一瞬间的不满,很快便又消失了,只听傅纪书道:“脏了,擦擦手。”
他平视着黎老师,虽然还是往常那样平平静静的模样,但好歹点了点头,恭恭敬敬说:“麻烦老师照顾。”
“不麻烦,正好出来散步,碰上了,”黎老师拍拍傅纪书的肩,到这个时候才记起来,问,“你家这位小omega,叫什么来着?”
傅纪书一时竟没回话。
片刻之后,他才道:“李雁。”*
回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际虽然还是乌云密布,但云隙间已隐约有日光泄露,李雁在后座给可可擦水,忽然想起什么来,问坐在前头的傅纪书:“那个叫塞诃的alpha......他不是联邦人吧。”
傅纪书本垂眼看着光脑,闻言微微抬了抬眼眸,从后视镜处对上了李雁那双桃花眼。
李雁又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
傅纪书却又将视线移开,淡淡道:“12星沦陷,联邦花了很多时间去夺回领地,当时黎老师是联邦的上将,在12星征战几年,帝国军队战败撤退之后,军方家属的遗孤遗留在12星。”
那个时候双方同样死伤惨重,12星的民众对于帝国的遗孤仍然深恶痛疾,但最后还是出于各种因素将他们收养。
塞诃就是其中一个。
“黎老师的儿子与儿媳在12星战役中战亡,回来的时候身边便带了塞诃。腩”
傅纪书对这个alpha的来历不感兴趣,也并不希望李雁去了解对方,很快便转了话题,问:“明天是席海的婚礼,你有什么想要给他的?”
他又开始从后视镜里看李雁,对方正走着神,大约还在思考方才的话。
傅纪书垂了眼眸,摩挲了一下手指,摘下了一只手套。
李雁尚在出神,身上忽然落了件风衣,上头还带着alpha的信息素和体温,将伴侣的思绪拉了回来。
傅纪书道:“换了。”
李雁这才注意自己的外套因为帮可可擦水被蹭湿了,他身体素质不好,这样的天气,沾了冷水轻易便会生病,于是乖顺地脱下了外套,将属于傅纪书的那件风衣穿在身上。
眼见傅纪书伸了手,他又顿了顿,慢吞吞反应过来,他是想要自己换下来的那件外套。
李雁一下子也不知该想些什么,只觉得今天的傅纪书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将外套递过去时还有些犹豫,然后他闻到了衣衫上沾染的些许属于塞诃的信息素。
李雁皱了皱眉,倒也没太过表现,松了手,任由傅纪书将其拿走放在前座上。
傅纪书又捻了一下指腹,再次戴上了手套。
李雁看着车窗外,心不在焉问:“塞诃是帝国人,是不是便不能进军部工作了?”
“嗯。”
李雁若有所思。
车停在宠物店门口,要将可可送去洗个澡,李雁没跟着傅纪书下车,他翻着光脑,幽蓝光芒映在脸上,神情很是冷淡。
确实已经找不到易阳和傅纪书的那些桃色新闻了,李雁其实心里清楚,傅纪书默许易阳的靠近也有军商两方交易的缘故在,所以军方的态度之前没有那么坚决,为何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
李雁想,或许是易家出了什么事,导致易阳的价值已经丢失,所以易阳也成了一枚弃子。
但那天夜里易阳找上门来,他大概还不清楚这件事。
李雁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人善被人欺的好人,他生在34星,游走在那些败类渣滓之间,唯有对着傅纪书能有些许柔软,实则很是阴险。
易阳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若非顾虑着傅纪书的名声和态度,他或许早早便疯狂报复回去了。
李雁关上光脑,仰靠着背椅,合上了眼。
易阳会害他,这是事实,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李雁也会害怕,会忧心忡忡,所以,他要先解决掉所有可能会危及自己性命的人和事。
车窗大开着,雨后的风带着热,从窗外扑进来。
李雁的睫羽颤了颤,还未睁眼,后座的车门被人从外头打开,风势一瞬间变大了,裹着风铃花香缠上来。
李雁的唇瓣被吻住,alpha咬得很重,想是要吞食血肉。
他被压在车座上,深吻夺去了他的呼吸和挣扎的能力,他便乖顺地任由傅纪书摆弄。
之后傅纪书的唇瓣微微移开,吻过他的喉结和锁骨,咬住了腺体。
“先前为什么哭?”
“嗯?”李雁的意识有点模糊,迷迷瞪瞪片刻才回过神,轻轻说,“我不知道。”
只知道有关自己的很多事情似乎根本瞒不过傅纪书,他总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所以关于易阳的事情,还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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