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之正趴在床上玩游戏,那双雪白的小脚丫耷拉在床边,不自觉的轻轻晃动。
景泽谦看着不禁又起了歹念,总想在他白瓷般的脚踝上咬几个牙印。
脚趾突然传来冰凉感,沈知之条件反射的缩了下脚,扭过头一看,见到景泽谦正半跪在地上,给他的脚趾上的水泡涂药。
他涂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沈知之。
药膏微凉,抹在皮肤上还有点舒服。
沈知之就这么怔愣着看着景泽谦。
Alpha低头的动作,更显得他面部轮廓禁欲贵气,有一种斯文败类的野性。那双上挑的眼睛永远都透露着清冷薄情,给人与世隔绝的禁忌感,唯独在看向沈知之时,才稍显人间烟火,溢满星辰。
要不是他这张脸,沈知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好了,稍微晾一下。”景泽谦捧起沈知之的脚踝,轻轻吹了吹。
沈知之条件反射的蜷缩起脚趾。
但更多的感觉是心底热热的,痒痒的,好像先前打开的那道裂缝,越透越大,漏进来一丝阳光。
景泽谦起身,转身去浴室洗澡,他离开了,沈知之还呆在原地。
待他回过神来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游戏输掉了,而他也被队友骂惨了。
晚饭是出去吃的,点的都是沈知之最爱吃的。
景泽谦自己没怎么吃,也没怎么说话,只是低着头,把鱼刺挑干净,放进沈知之的盘子里。
然后又拿起大闸蟹,帮他把里面最鲜的肉剔出来。
吃完饭,景泽谦又背着沈知之去了附近的高档商场,给他挑了双合脚的鞋。
沈知之看了眼商标,一双鞋就四万多,他当即不想要了:“用不着买这么贵的鞋。”
景泽谦:“才四万而已,哪里贵了?”
沈知之:“……”
“价格是次要的。”景泽谦问道,“穿着走路舒服吗?”
沈知之点点头。
“喜欢吗?”
沈知之又点点头。
景泽谦对店员道:“这个牌子的鞋,每款都来一双。”
“!”沈知之连忙开口,“我穿不了这么多。”
景泽谦哄他:“没事,回去后我让人给你从国外带限量版的,比这个更好。”
沈知之:“……”
于是,黑色的迈巴赫载着景泽谦和沈知之,以及一后备箱的鞋子,缓缓地驶回酒店。
……
次日,景泽谦有个在南城的合作伙伴,要和他会面,谈一笔生意。
原本景泽谦打算派人来陪沈知之出去玩儿,但被拒绝了,沈知之要单独去找谭故。
“和他保持三步远的距离,知道吗?”景泽谦系领带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提醒。
沈知之白了他一眼:“一天到晚就你事最多。”
景泽谦走过来,抬着沈知之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悠长的告别吻,直到助理再来催促,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沈知之。
谈完生意返回的时候,路过伽蓝寺。
景泽谦想到了什么,就让司机停车,自己单独上了山。
三个小时后,沈知之听到房间外刷门卡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到景泽谦踱步走进来。
“你怎么才回来呀?”沈知之随口问,“不是说两三个小时就够了吗?”
景泽谦的脸色看起来不太自然,但声音还算正常:“去了趟伽蓝寺。”
“你去那里干什么?”
“想着昨天你那么喜欢那条项链,就去给你买回来了。”
景泽谦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条朱砂项链,上面挂着一枚豆红色的同心圆挂坠。
沈知之接过项链,纳闷道:“那位大师,不是说不卖吗?”
“你要知道,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只要给的多就行。”
景泽谦云淡风轻的回答完,就要去浴室。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换好浴袍,直接穿着衣服进去了。
而且他被碎发挡住的额头,隐约能看到上面的淤青,衣服也都是尘土,还有走路姿势也有些奇怪。
沈知之看在眼里但没问出来,他手里紧紧攥着项链,隐约猜到什么。
第二天,本来定好的返程日期,可沈知之突然说自己和谭故有事要做,并坚决不让景泽谦陪同,单独打车去了。
只是他没有找谭故,而是去了伽蓝寺。
正好伽蓝大师还在,沈知之见四下无人,跑过去,开门见山的问:“大师,请问前天和我一起来这里烧香的Alpha您还有印象吗?他很高,长的也特别的帅,您肯定会记得。”
伽蓝大师捋了把胡子,依然和蔼的笑着:“他昨天还来过。”
“他来做什么?”
“凡人来伽蓝,自然是有事相求于神佛。”
“那您知道,他昨天拿走的这个项链是怎么回事吗?”沈知之拿出那条朱砂项链,呼吸有些快,“是他买的吗?”
“我告诉他,被神明开过光的朱砂,能佑人一生平安,但唯有心诚,神才能赐福。”伽蓝大师只看了一眼,心下就明了:“这条朱砂项链,是他从山脚,三步一叩首,一步步跪拜登顶求来的。”
好似一道闷雷砸在了沈知之身上,让周围的一切震耳欲聋。
他难以置信着,像景泽谦那样头都不会低一下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求一条项链,从山脚跪到山顶。
只是因为伽蓝大师说,朱砂能护佑他平安吗?
沈知之的心脏震颤着,拿项链的手都在抖,轻声问:“他还求了什么?”
“施主,这个恕我无法告知。”
“求您告诉我,这个对我非常重要。”
沈知之的眼中闪烁出泪泽,伽蓝大师是向佛之人,心软心善,他不忍见沈知之在他面前落泪,只好说道:“他为心爱之人所求。”
伽蓝大师一字一句的顿道:
“求他长命百岁,求他喜乐无忧。”
“求他们经年不虞,求他们生死与共。”
第64章 我们的孩子【3500字】
沈知之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伽蓝寺,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特别沉重。大师的话仿佛千斤顶,压的他喘不过气。
临走前,大师送给了他一个平安福锦囊,说是佛度有缘人,他和沈知之有眼缘。
但沈知之不想白拿,就捐了点香火钱。
下山的时候,沈知之看着一节节台阶,心中五味杂陈。
他很难想象到,景泽谦那么傲的天之骄子,是怎么做到折下膝盖,一步步跪着拜到伽蓝寺,他当时会是什么心境,什么表情?
每一次下跪,都和戳他的脊梁骨没什么分别。
只是为了求得一根朱砂项链。
说无稽之谈、无神论者的人是景泽谦,从山脚一路跪拜到寺庙门前的也是景泽谦。
哪一个都是他。
可哪一个又是真实的他。
沈知之到现在都猜不出他的心思。
其实,景泽谦这么做,不仅仅是伽蓝大师说的这些。
他还希望以此,能偿还自己曾经对沈知之犯下的罪孽。
希望沈知之能原谅他,爱上他。
一边说自己是唯物主义,一边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上。
景泽谦都觉得可笑荒诞,但又发自肺腑之心。
而这些,他都不会告诉沈知之。
回到酒店,沈知之打开门看到景泽谦正坐在桌子旁,拿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金丝框眼镜衬托着他有些冷,可他在抬头看向沈知之的那一瞬间,又很温柔:“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沈知之半真半假的说:“和谭故一起去伽蓝寺了,陪他还愿。”
景泽谦神色微变,但语气依然平静:“你又干什么了?”
沈知之走到桌子前,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平安福扔给他:“我在许愿树上挂了个神牌,伽蓝大师送了我这个平安符。正好我也不想欠别人,就把这个给你吧。”
景泽谦见沈知之并不知情他的事,暗中松口气。他摘下眼镜,有点爱不释手的拿着平安福,弯了弯唇角:“你给我的,我必然每天都带在身上。”
沈知之看着他额头上的淤青,心跳的很快,没忍住问:“你头上是怎么回事?”
景泽谦张口就来:“走路撞墙了。”
“你视线这么高,还能撞墙?”
“嗯。”
沈知的视线又落到他桌底的膝盖上, 他清楚景泽谦很要面子,一定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做的荒唐事,所以沈知之也没拆穿,随便回复了两句,就去收拾行李了。
南城之旅就这么告一段落,回到京城后,沈知之又有大批的工作等着他来完成。
在南城期间,他们主演的电影《银河杀手》上映,七天就收获30亿的票房。
景泽谦本来就火的不能再火,但这直接让沈知之从明星派转向演技派,红透半边天,不少广告合作商来找他代言。
并且京城最大的杂志社要斥巨资,去深山老林里给他们拍一套写真。
在此之前,景泽谦工作不忙的时候,会陪着他一起去影棚,有他坐镇,没人敢觊觎或者欺负沈知之。
一组照片拍完,沈知之去休息室里休息。
不知怎么回事,他从今早起床身体就格外的不舒服,头也晕晕沉沉,还总想吐。
景泽谦看出了他的不适,只当是他低血糖,就给他冲了杯蜂蜜水,端到了休息室。
“一上午你都不喝水,这样下去会脱水的。”景泽谦把玻璃杯递给沈知之,一副要亲眼看着他把这杯水喝光的架势。
虽然沈知之现在肚子里不太舒服,可他迫于景泽谦灼热的目光,只好去接水杯。
但在他刚拿到杯子的那一刻,视线一阵天旋地转。
啪的一声,玻璃杯摔碎在地上。
沈知之在晕过去前,听到了景泽谦焦急的喊了声他的名字,然后自己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沈知之再醒来时,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景泽谦坐在他的床旁边,握着他的手,看到沈知之醒来,他眼底都是压不住的喜悦。
“我,我怎么了?”沈知之开口说话时的声音像破锣,哑的不成样,也疼。
但他看景泽谦的表情就能猜出,自己没事。
难得一向镇定的景泽谦,此刻也坐不住,这张冰山脸终于融化,带上了和煦的温度,语气都有些愉悦:
“沈知之,你怀孕了。”他停顿了下,接着说,“我们的孩子,已经一个月了。”
“什么?!”
沈知之如遭雷劈,目瞪口呆着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景泽谦只以为他是高兴过了头,一时反应不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怀孕。”
他以为沈知之的生殖腔还需要恢复很长的一段时间,没那么容易怀孕。不过是易感期和前段时间发/情期时终身标记了几次,就能给他创造这么大的意外之喜。
岂止是景泽谦,沈知之更加没料到,他消化了好久,才敢面对这个事实,他竟然怀孕了。
而且还是和景泽谦的孩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如同一盆冷水,泼醒了沈知之的理智。
直到现在他才清醒过来,自己这些时日太依赖于景泽谦的好,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曾经受过的苦。
要不是这个孩子的出现,他绝对还在放任自己往下沉沦。
自从和景泽谦重逢以来,沈知之就不断的提醒自己,他的好他的爱都有可能是伪装,千万不要沦陷进去,可他还是越来越无法自控的放纵自己。
就连沈知之自己都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他这段时日对景泽谦到底是什么感情,但绝对和一开始不一样,甚至看不见他就有点慌乱。
沈知之给自己洗脑,他只是依恋于景泽谦的好,这并不是爱。
他只是太缺爱了,任何一个人对他好他都会这样,不局限于景泽谦。
他可以爱上任何人,但绝对不能爱上景泽谦。
“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沈知之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
之前简诗宁对他说,那个男人给她造成了不可泯灭的创伤,所以她这辈子都无法对沈知之释怀。
同理,景泽谦曾经的所作所为也会给沈知之留下心理阴影,在面对他时,本能的会生出保护壳,以防自己被二次伤害。
而沈知之唯一能想到的,避免重蹈覆辙的办法,只有逃离。在自己真的无法自拔之前,和景泽谦断到一干二净。
“沈知之,你再说一遍。”
景泽谦的神色冷下来,声音发紧,牢牢地攥着omega的手腕。
可沈知之并不怕他,继而又重复了遍:“我要把这个孩子打掉。”
“我不允许。”
“景泽谦,这个可由不得你来决定。”
沈知之坚持不懈,景泽谦也说不出重话。他尽量平复下心情,只是音色依然寒凉:“给我个理由。”
“我不会生下不喜欢的人的孩子。”
景泽谦哂笑了声:“沈知之,你到现在了,还以为自己不喜欢我吗?”
沈知之沉默了。
他好像被景泽谦戳到了软肋一样,无以言对。
可他并不愿意去深究,只想躲得远远的,仿佛一个机器人不断的重复:“这虽然是我的孩子,但我不能要,也不想生下你个混蛋的孩子。”
“听话,好吗?”景泽谦软下语气,扣着沈知之的后脑勺,与他接了个绵延的吻后,情深中带着恳求,“沈知之,我很爱你,留下这个孩子好吗?”
沈知之一下子又想到他当年跳海前,景泽谦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那种被深海吞噬的恐惧和窒息的痛苦再次淹没了沈知之,他瞬间被带入到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以及暗无天日的牢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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