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吾故意沉吟了半响,而后才像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
“在从上天庭掳走你的尸体之后吧,”
“我和他见了一面。”
当时黑水沉舟将师青玄的尸体带回黑水岛后,就开始寻找救回他的方法。
“我告诉他雷鸣浮岛上的那棵雷霆树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力,”
“只要有足够的气运,跪在树下的人足够虔诚,”
“你终有一天会醒过来。”
君吾笑着,眼里却尽是讽刺,
“他答应我会带上咒枷并不再插手上天庭和铜炉山的任何事,”
“我将仙乐咒枷上吸取的气运全都给他,并将他带到雷鸣岛上守到你醒过来。”
“只是你醒过来以后他并没有遵守约定,”
“依旧像个傻子,帮着仇人做事。”
“和那个血雨探花一样惹人生厌。”
师青玄鼻尖发酸,听的牙齿打颤,疯了一般的咆哮,
“你怎么能骗他?!”
“你明知道那只是个传说!”
“是骗人的把戏!!”
“你给他打上咒枷不过是想将他束缚住而已!”
君吾挑眉打断他,
“那又如何?”
“哪怕只是传说,他自己也宁愿相信,不还是跪在那棵树下活活受罪苦守了三年?”
“是我逼迫他的吗?”
师青玄听的哽咽,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
“也是雷师劝导的好,”
君吾戏谑的看着他如今的样子,松开手笑道:
“如果不是我将他送去,让他在雷鸣岛上跟着雷师修身养性,”
“估计你现在应该是再一次被他捅穿了心口下了地狱。”
“如今你们能这样惺惺相惜,还得谢谢我才对。”
见师青玄恨意滔天的样子,君吾眯眼看着他,勾唇道:
“怎么能恨上我呢?你这般模样该是你自己罪有应得啊?”
“享的是别人的俸禄,坐的是别人的神格,你把他折磨的有多痛苦,”
“你不知道吗?”
“他这样,可都是你害得。”
师青玄眼角猩红,抖动的身体都咬破了嘴里的牙床,
血腥味在口中不断蔓延,如何也压不住他心里的愧疚和锥痛。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和你哥一起赎罪,”
君吾俯视着他,眼神俾倪,
“堕入深渊。”
师青玄卸了力道,垂头默然,闭上眼像是认证了他的话。
前方突然传来冲破石壁的声音,石块垂落间,一袭红衣身影闪身便杀了进来,手上的厄命弯刀泛着妖冶的寒芒,让人望而生畏。
君吾气定神闲的转身,在刀尖刺来的瞬间与他擦身而过。刀刃狠狠划在君吾穿的金光白甲之上,蹭上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花城眼神狠戾的看着他,语气森然可怖,
“殿下呢?”
君吾笑而不答,只是道:
“来的倒是快。”
花城也不和他废话,身形如鬼魅般袭了上去。君吾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长剑,直接他对上。霎时间,刀光剑影如排山倒海之势阵阵翻涌,两人全都鬼气冲天,刀影和剑光交错而出,两人的身影也如闪电般忽隐忽现,脚一沾地,一触即分。
师青玄微微抬头见到这一幕,饶是他现在没心情看他们争斗,也被这番情形惊的说不出话。两人皆是火力全开,力贯苍穹。击打起来如千钧之气,势如破竹。师青玄心惊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惊叹,
看来血雨探花和他们对上的时候,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如果是他以现在的实力和上天庭的那些神官打上一架,几百个都不够他砍的。
君吾剑起横挥,在花城回身时长剑以惊雷般的速度劈向他的脖颈,看的师青玄胆战心惊,他也不知道两人的实力到底谁分伯仲,只能吊着一颗心提醒他,
“花城主!别和他硬拼!”
花城侧头躲过,神色凛冽,全神贯注的和君吾对峙,脸上被他手中的剑气划出一道血痕,在苍白的脸色下平添一道明艳。他一早就注意到了被锁在峭壁上的师青玄,只是他没来得及顾上他。回手将厄命打了个弯,刀刃便贴上了君吾的脸颊。君吾蹙眉闪过,本就俊美的脸上顿时生出一个悲喜面来,只不过因为厄命的刀影太过强悍,那张悲喜面上顿时生出来一道裂纹。自鬓角裂到颚下,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花城得了空隙,周身的银蝶呼啸而出,如同旋风一般贴近岩浆朝着师青玄那方袭去。岩浆中的怨灵和死灵蝶开始厮杀呼啸,两人每每交手,都会引得怨灵和银蝶们也斗上一斗,气浪翻滚炸起一片岩浆,如同惊涛骇浪般排山倒海。
一连串的死灵蝶出现如同利刃般将师青玄左腕上的铁链割断,师青玄的身子猛地向下一坠,只差一点就险些跌进熔岩之中。死灵蝶和怨灵掀起的岩浆不断喷起,溅在师青玄身上将他烫的一缩,底下的滚滚岩浆也是将他烤得炙热难熬。
花城向这边瞥了一眼,不敢再向那边释放死灵蝶轻举妄动,只是能一边和君吾斗着身法一边道:
“黑水马上就来了。”
师青玄本来还被这岩浆折腾的呲牙咧嘴,听到他的话身体一顿,而后又是无言的低下了头。
一声“三郎”骤然打破沉寂,远远望去,就见一袭白色身影出现在拐角的转弯处。
在谢怜的身后,慕情还趴在通天桥上拽着正在悬空的风信。
花城与君吾两人分开,看到谢怜的一瞬间眼神便明亮起来,他应了谢怜一声,而后就见他脸色又是一沉,严肃道:
“哥哥,你若是再把自己弄的掉下去,我就生气了。”
谢怜没被他唬住,而是道:
“你若是再跟着一起跳下去,我会更生气。”
花城表情一滞,似乎真的忌惮了一下,生怕他真的不高兴生起气来。
接着君吾又是欺身而上,对着花城又一次发动攻击,开口的话却是对谢怜说的,
“仙乐,你们有些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厄命在花城手中抖动,刀柄上的眼珠疯狂转动,“铛”的一声便抵住了袭来的长剑,花城隔着刀刃直视着他,语气凛然,
“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
谢怜心惊肉跳的看着他们二人,余光扫到了通天桥尽头峭壁上的师青玄,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喊他,
“风师大人!”
师青玄垂着的脑袋动了动,抬头看了过去。
“风师大人,你怎么会在这?不是去了皇城...”
谢怜一边说着,一边就要飞身过去救人,哪知君吾闪身过来,瞬间现身在了谢怜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长剑直穿过来时,谢怜眼神一凛,芳心顿时出鞘,两支剑交错相抵。花城挽住谢怜的胳膊侧身过来,厄命“噔”的一声将君吾荡出数十步远,
兵刃碎裂,
君吾手中的长剑便应声而断。
君吾淡淡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剑,将它扔进了岩浆之中。
慕情还在抓着风信将人往通天桥上拽,因为拉锯的时间太久,手上已经没了力气,回头就见一起来的梅念卿还在观望着那边的恶战,便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喊他,
“国师!!!别看了!!”
梅念卿回神看向他,恨铁不成钢的唉了一声,拽着风信的裤腰将人往上提,
“怎么几百年不见你又虚了,年轻人就应该多运动!”
慕情本来就因为受力脸色涨红,这句话听的他气血上涌,脸色更红,
“我他妈身上有伤!”
风信被拽的难受,吊在空中骂骂咧咧,
“卧槽了别拽我裤子了!!!要掉了!!!”
梅念卿咬牙使劲,看着下方岩浆中不断狂舞等着他们掉下来的怨灵抱怨,
“再来个人搭把手啊...”
这时,通天桥下方的岩壁上传来一声巨响,震的通天桥都跟着震了震,慕情和梅念卿好悬因为没抓住松手,风信的身体又向下坠了几分,惹得他心脏狂跳,嘴里一连几声卧槽卧槽。
下方的岩壁上出现了一块大洞口,岩浆便以逆流之势朝着那方洞口流出去。一个身影还未出现,声音便响彻了整个铜炉山内部,
“小爷来啦!!”
就见权一真脚下生风,下方踩着只骨鱼疾驰进来。
那骨鱼在岩浆中滑翔,后面连带着成片的水鬼和骨鱼,在权一真的带头下,脚下的骨鱼一跃而起,将吊在空中的风信打横抱在怀中。甫一下落,后面的洞口里便涌进来滔天巨浪,黑色的潮水激流勇进般排了进来。
“我的天呐...这是把黑水鬼蜮的水引过来了吗?”
慕情和梅念卿呆愣的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
后面的几只黑水岛上的小鬼也骑着骨鱼闯了进来,小鱼妖和蛤蟆精趴在骨鱼身上,扯着嗓门就喊,
“仇人大人!我们来救你啦!!!!”
芳心剑此时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君吾手中,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君吾手中的芳心一顿,看向通天桥下方时,一声更为凛冽的剑鸣声突然在耳侧响起,君吾回神将芳心刺出去,鸣渊突然横插出来,在花城回头的瞬间,剑身抵住袭来的剑尖,替花城挡下了一击。
只见贺玄面无表情,眼神顿时扫向了君吾身后被吊在峭壁上的师青玄。
第109章 迟来的心意
权一真站在骨鱼上,将风信放到距离岩浆较远的安全地带,撸着自己的一头卷发美滋滋道:
“咋样?哥帅不帅?”
“来得及不及时?”
风信回他一个有病的眼神,拍掉身上溅到的火星道:
“你们怎么把南海的水引过来了?”
权一真耸耸肩,
“这你得问黑水沉舟,青玄没的时候他好悬魔怔了,还是血雨探花给他的信儿说青玄被带到这里来了,他直接一个南水北调给我冲到这儿了。”
风信无语片刻,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
一个比一个癫。
突然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突袭而来,长着尖牙利嘴直冲权一真面门,还好权一真反应及时,侧身躲开一把揪住这东西头顶的几根毛。仔细一看,居然是个胎灵,那胎灵被头上本就没几根头发,被他这么一拽顿时炸毛,撕咬狂抓着想要权一真松手,权一真蹙眉甩了甩他,嫌弃道:
“这什么玩意儿?”
风信面无表情的就要将那胎灵抓过来,那胎灵见到他更是疯狂,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像只蓄势待发的恶犬,张嘴就咬住了风信伸过来的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连你爹都咬!”
权一真闻言一怔,看看手里的胎灵又看看风信,
“这你儿子啊?”
风信捂着流血的伤口瞥他一眼,
“怎样?”
权一真直接将那胎灵扔到他身上笑了笑,
“没什么,爷俩长的挺像。”
风信:“...”
芳心剑在君吾手里发出久未震荡的嗡鸣声,一次比一次强烈,与在谢怜手中老稳低沉的气势不同,此时的芳心剑重新回到昔日的主人手中,散发出的气势则截然不同,那把通体漆黑,冰洁如玉的银心长剑如今更为凌厉,剑身寒芒一闪,芳心则焕然一新,
不,现在应该叫诛心了。
贺玄神色冷冽,身形似长虹般对着君吾攻去,君吾翻转诛心,剑刃突显,迎击而上。
双剑相击,眼花缭乱的剑气白刃破空迅疾。与花城杀伐果断的招式不同,贺玄的招式更偏向沉稳凛冽。两人身形皆是矫健敏捷,并非一触即分的铿锵对接,而是缠斗来往的剑击较量。两支长剑相互摩擦发出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剑击横扬如银河倾泻。贺玄速度快如鹰隼,袭过君吾时剑气打在岩壁上,剑气龙吟长啸,切口细长整齐。就连谢怜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对峙,眼神都不由得雪亮认真,看着这样的战斗场面跟着心神荡漾。
只见他动作干脆利落的擦过君吾腰间的白甲,君吾及时抽身抵住他的剑刃,垂眼看着他手中嗡鸣不止的鸣渊,勾唇赞赏道:
“鸣渊?”
“受过千百年击鼓鸣冤的沉浸,又吸取大量冤死之人的怨气,最后沾染罪孽深重人们的鲜血而铸成的长剑,”
“果然不错。”
贺玄突然抬眸,只见一柄弯刀勾过诛心向上微挑,贺玄及时抽离鸣渊闪身躲开,花城接上他之前的位置展身攻了回去,两人配合默契,贺玄果断回身来到靠近岩浆峭壁的师青玄身前,最后一根铁链被斩断,贺玄将师青玄抱在怀里,带着人到了远离战场的安全地方。
师青玄早在贺玄出现时就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此时跪在他身边回想着曾经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不敢抬头再面对这个人。他都知道了,君吾的话还在耳边不断盘旋,只会让他觉得他这个人此时更愧疚,更该死。
师青玄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摇头,哽咽的告诉他,
“你不该来的,”
“你就该杀了我一了百了...”
贺玄闻言一顿,沉默的看着他,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将他抱住,
“我不会那么做的。”
师青玄抬头,见贺玄正垂首看着他,眼中的恋慕和深情溢于言表,
“我这一生都在失去,”
“那种痛失挚爱的感觉,我不想再经历了,”
“也不想再错过了。”
师青玄万千心意涌上心头,却始终说不出来一句话,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咬着嘴唇不断流泪,
贺玄将他风师扇下吊着的那枚玉佩扯下来塞到他手里,笑吟吟道:
“说好的,再次见面,我会把这枚玉佩亲自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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