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柚星没有多想就接通了电话。
“姐？怎么了？”
对面的舒了口气声音有些严肃：“终于打通了，你已经回海市了吧，现在来院里一趟，到妈办公室。”
“姐你在医院？怎么了？”
“嗯，一句两句说不清。简单来说爸妈的婚姻破裂了。”
“离婚……？！”
“你快来吧……院里……有点乱。”
“好姐，你别急，我马上到。”
牧柚星重新叫车定位到医院，他不知道在他出差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要到离婚的地步了。医院的事情？还是自己的事情？爸还是没办法接受所以要和妈离婚？不对不对刚刚姐说院里有点乱，还是医院的事情概率比较大。
“师傅开快点！”牧柚星有些忐忑，虽说自己爸妈吵吵闹闹但是也这么多年下来了，什么事要闹到这个地步呢。不会真的是因为……
烦乱间牧柚星又想起飞机上那个梦，他点开熟悉的对话框点了通话。
音乐声一分一秒过去对面的没人接。
“怎么不接电话……”牧柚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上班时间难道出外勤没听见？牧柚星犹豫了一下继续播着。
车里开着热空调窗户关着，空气闻起来不是很好，牧柚星大口的呼吸声让司机觉得害怕，他以为这客人是身体哪里有什么不舒服才赶着去医院：“我给您开点窗吧……”
牧柚星低低的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拨金嘉佳的语音。
“喂，怎么了？”
对面传来金嘉佳平淡的回应声。
牧柚星如释重负：“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哦，我现在在老师家，刚刚帮老师泡茶来着没注意。怎么了？”
“哦这样……没事。”
“啊呀——！”
“怎么了怎么了？嘉佳！”
对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像是什么打翻了，然后对面的声场有了变化。牧柚星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听到自己叫了一声嘉佳。
接着……
他听到了一声类似金嘉佳的机械声：“我在。”
电话被挂断了。
牧柚星再怎么打都打不通了。
牧柚星有些木，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忘记自己来医院初衷，他本能跑到约定好的办公室开门走了进去。办公室里是他熟悉的家人，牧眠，郝柚眠和路锦栎。
牧眠发现弟弟脸色不对，眼神示意路锦栎去扶着牧柚星。
“姐夫……”牧柚星的声音有些虚：“联系嘉佳……联系嘉佳。”
路锦栎感觉他的手在发抖：“联系嘉佳？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但是他突然失联了。挂断的时候很怪。快联系他……”
牧眠的肚子这会儿已经很大了，她坐在一边有些担心自己的弟弟：“你看起来比较糟糕阿星，你早上吃东西了吗？”
“我没事姐……快联系他……”牧柚星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他从车上到现在这么一会儿都没收到金嘉佳任何回复，嘉佳一定是遇到事了。到后面他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姐夫快联系他快联系他……”
然后好像想到什么自己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人的语音。
“喂？”
“喂，白队！你快去找嘉佳！”
听筒对面没弄明白：“嘉佳？嘉佳我早上送他回去了呀？”
“不！不！他现在……在那个什么老师家！我刚刚和他打电话，我叫他名字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机械声，那个声音和嘉佳一模一样。然后就打不通了！”
“机械声？……”
“对！快去找他，他一定出什么事了。”
“好，你别急，我现在定位他。”
白野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听牧柚星的样子是真的很急，立马应下来。
“嗯……谢谢白队……”
牧柚星说完这么一串脑袋越发觉得晕眩，突然一阵耳鸣眼前看不清东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迷离之际抓起了一个桶开始吐起来，早上赶飞机什么都没吃，飞机上一直在睡肚子空空的，吐得都是酸水。
郝柚眠看着心疼想要伸手去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牧柚星抱着桶拉开了母亲：“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加晕车。”
牧眠也不知道，她侧过脸不去看，她怕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要吐。怀孕了之后身边她会在身边给自己备零食解馋，她从包里拿了盒水果糖给路锦栎：“这个给他。”
路锦栎接过去给牧柚星，拿了边上的水给他漱口。
“谢谢姐夫……”
路锦栎拍拍他的背：“你先从地上坐起来吧。”
牧柚星过来原来是要了解父母离婚的事情的，可是现在这么一弄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牧柚星缓了缓神：“对不起妈……您和爸的事情……”
郝柚眠叹了口气：“本来这事也是我和你爸的事，没必要你们参与。”然后问“你刚刚嘴里的嘉佳小眠他们都认识？”
路锦栎笑了笑：“哦妈，那是我表弟。”
郝柚眠愣了愣：“你……表弟？”
牧柚星此时没有力气说别的，他的头偏着，嘴唇很白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郝柚眠抬了抬眼镜，看了看自己女儿和儿子，闭了闭眼：“柚星……这个嘉佳是不是就是——”
牧柚星轻轻“嗯”了声。
“你……”郝柚眠几乎已经说服了自己接受儿子喜欢男人这个事情，反而觉得自己没早点发现是自己作为家长的疏忽。可是儿子的对象是自己女婿的弟弟……郝柚眠没办法说出现在自己的心情。她原来是家里那把巨大的12骨伞，有人把她的骨一根一根的抽走了，她好像再也撑不起来了。
有那么一瞬她什么都不想管了，想要逃离这个家。每一个听到的消息都像是一道雷打在上面。
在她发现他的丈夫出轨决定离婚的那个清晨她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儿子，在这把大伞被折掉第一根骨头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她想到了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骨头，可是她那天看到的是她折去的另一根骨头。
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被告知自己的儿子爱着另一个男人。
而她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自己的儿子，而是责怪自己，她知道她的儿子没有错，他只是爱上了一个男孩儿而已。
女儿怀孕的消息也是来的突然，这让她欣喜，心中的柔软让她重新支起那把伞。
她和丈夫说，离婚的事情暂缓，儿子的事情他也要学会接受。
自己连这样的婚姻都侃侃接受，而他牧建国凭什么对儿子的恋爱指手画脚，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挂牌父亲罢了。
紧接着那个护士，是的那个情妇说她有了牧建国的私生子，郝柚眠的骨头再一次被折断了，医院里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郝柚眠没有办法接受，她的皇冠不能就这样任人践踏。她再次提出了离婚。
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参合自己失败的婚姻，可是事情太大。牧眠知道了之后立刻叫上自己的弟弟商讨这件事。
不过现在看来，商讨的事情变得复杂了。
郝柚眠沉默了很久说：“今天都在，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牧眠目前已经是稳定期，自听到自己父母要离婚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诸多心理准备，她挪了挪靠椅的枕头，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郝柚眠像是心里屯了很久的气，终于可以一展：“和你们听到的一样，我和你们的父亲感情破裂了，我们夫妻几十年了，这样的话绝不是一时下冲动说说的，我在这个家里待得久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容易忽略，回头看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事情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牧柚星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母亲和那天谈话时一样，有一种悲伤的淡然。
“世俗故事里的一样，出轨，私生子。我也没想到这样扎眼的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之前因为小眠刚刚怀孕没和你们说，现在小眠也到了稳定期了，也藏不住了。今天就摊开来说一说。”
牧眠抿了抿嘴安静的听着。
“今天那个小护士闹到了我跟前，说怀了牧建国的孩子。不生气是假的，我也很想揪着牧建国的领子问，他当时是怎么想的，这年龄了还搞出私生子这种戏码。”郝柚眠笑了笑：“后来我冷静下来转念又想，会不会是我一直拖着他呢，他大概早就对我不满意了，我说了几十年的不满意他一下就给我来了个大的。我们都这个年龄了，遇事不会在想着最初的那些美好啊浪漫啊，多数会想还能不能忍，是不是要妥协。你们都大了，也都有自己的伴侣，我们管不太到了，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整个办公室的氛围很沉，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牧眠张了张口：“今天原来是想要劝一劝的，但是听妈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妈你还有我们。”
牧柚星也浅浅的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妈……对不起。”
郝柚眠女士转向自己的儿子：“接下来的事，你自己说吧。”
郝柚眠知道牧柚星总要有面对自己姐姐姐夫的这一天，她在的话可能情况会好一些，她其实也在犹豫。
第72章 病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没有人应。敲门声没有中断。医院的事再怎么样都比自家这些稀碎的事情要重要，郝柚眠冷声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个穿白大褂的清瘦男人，他对着郝柚眠点了点头：“打扰了郝院长，听说牧科在您这里，宣传部门有急事需要他去处理一下。”
郝柚眠看到来人是孙志明，脸上的冷意放下来了些：“宣传部门的事情怎么是你来找人？”
“哦正好是负责我们科室的宣传工作，比较重要，我就亲自来找人了~”
郝柚眠蹙着眉，心里定是不愿意放人的。
“妈……”妈字刚开口牧柚星立马改口到：“郝院长，这件事我们下次在聊吧，现在我先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内容。”
见郝柚眠没有发话牧柚星便抓着手机和孙志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顺势离开了办公室。孙志明又向郝柚眠点了点头轻轻关上了办公室门。
牧柚星走的急孙志明跟在后面。最初孙志明收到牧柚星短信的时候就有预感，再加上医院的传言他也多少有所耳闻，一开始他没有敲门只是在门口偷听着，直到刚刚他才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他看着牧柚星惨白的脸，觉得他状态很糟糕：“小柚子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了？”
牧柚星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直在发消息。头上的虚汗一直在冒，他脑子里都是在飞机上做的梦还有最后通话时听到的“机械声”。那种感觉很诡异，像是……他说不出来的违和感，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是特地调教过一样，好像……好像一个智能管家的声音。
“小柚子？你不太好，我觉得你需要先做个检查。”
牧柚星觉得世界的声音都在无形的墙外，他感觉自己被闷在一个水箱里，有什么在往耳朵里鼓动，他的停下脚步身子晃了晃，眉头松松紧紧的：“山山，你说……什么？”
他看到对方的眼里出现了短暂的震惊，然后神情变得严肃，似乎再说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无心去管，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去找金嘉佳这一件事情。耳朵里突然爆发出一阵耳鸣，他有点晕，接着就被拉走了。
牧柚星重新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按在床上挂水了，身体很重，他站不起来。手上传来震感。他支起最后的力道打开消息。
【微信消息】
+1： 没事。
眼前出现了一刻短暂的明清，然后他沉沉的睡去了。
白野接下差点滑落的手机，把金嘉佳一手扛在自己的肩上，少年腿上最初的刀伤已经凝成一道暗红色的线，最新的伤口血还反着淡淡的光。看着那满屋子的狼藉和那个被梁仁压在墙角的人，白野少见的露出凶相。
那人的眼镜有一只脚断了，不知道之前就摔坏了还是白野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被踩断了，他的脸生草的抵在凌乱的墙面上，鼻血粘在上面，看到白野扶着金嘉佳站起来，他痴痴的笑。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金嘉佳，那种眼神让人作呕，看似颓丧的眼底藏着不可言喻的脏东西，他的嘴里含糊叫着：“嘉佳……嘉佳……”
白队白了一眼这个令人作呕的“东西”。
“那东西”的视线里看不到金嘉佳的时候他开始试图摆脱挣扎，然后大叫着金嘉佳的名字：“嘉佳——！嘉佳！”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在，林老师我在。”
声音是从屋里传出来的，这个声音很近，几乎覆盖这个房子所有的角落。
和嘉佳的声音一样。
“别走！嘉佳别走！”
“我在，林老师。”
林烨听到回答后又开始没来由的痴笑，压着他的梁仁都觉得手脚发麻，生怕疯病会传染。
白野屏着气一个膝顶打在了林烨的腹部。
林烨瞬间痉挛窝在地上，梁仁也没有再控着他，放开的时候还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接下来怎么说白队。”
“问一下小朱到哪了，桌子上的东西提取一份送到隔壁科检验，房子的其他地方也要进行搜索，”说着看向另一个被敞开的卧室门，眉头再一次拧在一起：“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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