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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美人绝症后想开了(近代现代)——玖宝

时间:2024-09-07 09:14:27  作者:玖宝
  苏清词出神的喃喃说:“我还有多久成年啊。”
  裴景臣笑他这还用问?两年呗!苏清词说两年也太久了,然后抢走他手里的啤酒,在他的惊呼声中一口气灌完剩下半瓶。
  裴景臣说你未成年不许饮酒,苏清词笑他装什么老头子,就喝了怎么地!
  滴酒不沾的小屁孩喝的太猛,很快就半醉不醉,稚嫩的面颊上泛起红润的微醺,苏清词深深盯着他看,也不说话,只是看。
  虽然裴景臣不是gay,但他知道苏清词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苏清词几次欲语还休的难言之隐。
  “裴景臣,你车祸那次……我真的好害怕,被我爸打的时候我都没害怕过。知道吗,当我听见你转危为安,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他说完就脑袋一沉,醉趴下了。
  那个决心是啥,不知道,裴景臣也没再问。不过后来裴景臣知道了,苏清词大概是想说,我就下定决心一辈子抓着你不放,谁也甭想从我身边抢走你。
  再后来,苏清词的感情越来越炽烈,从之前的按行自抑逐渐失控。
  偶尔在得不到感情回应时,苏清词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不能怪苏清词挟恩图报,因为他确实欠苏清词一条命。就像裴海洋说的,他以喃讽后每多说一句话,多吃一口饭,都是苏清词舍命从阎王爷那里抢来的。
  终于到苏清词十八岁生日当天,苏清词没邀请任何人,就他们两个过,地点不在酒店不在饭庄不在家里,而是在他们上次去过的小公园滑梯上。苏清词买了一箱啤酒,一份披萨,裴景臣亲手做了生日蛋糕,苏清词感动的不行,夸蛋糕真好看。
  裴景臣在心里说缠着裴海洋学了快一个月,幸亏没翻车,然后从身后递出第二件礼物,是一把薰衣草。自从苏清词十四岁生日裴景臣福灵心至送他一束薰衣草,说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但你有薰衣草的气质,跟薰衣草很配。
  他记得苏清词一愣过后,眼睛都亮了,说我最喜欢薰衣草了,你以后都送我薰衣草好吗?
  苏清词双手捧着花,对生日蛋糕许愿,吹蜡烛。
  裴景臣问他许的什么愿,苏清词神秘兮兮的说保密,说出来就不灵了。裴景臣在心里好笑,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能有什么求的,苏清词要钱有钱要才华有才华,唯一缺的就是女朋……
  裴景臣喉咙莫名干涩。苏清词亲自切蛋糕,把果酱最多的一块给他。
  他们吃蛋糕,吃披萨,喝啤酒,苏清词一口气灌了两瓶,边喝边得意的挑衅他,说你还管我不?
  裴景臣笑道:“永远管得了你。”
  苏清词说:“那你管我一辈子好不好?”
  裴景臣愣了下,苏清词若有若无的笑了笑,又打开一瓶啤酒喝,说自己终于满十八岁,成年了。
  裴景臣有种预感,心里七上八下。他的预感没有错,在他举杯正式祝苏清词生日快乐的时候,苏清词跟他表白了。
  苏清词面颊通红,眸中染着微醺:“景臣,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若说表白可能不够确切?因为苏清词的眼神虽刻骨铭心,但说话断断续续,是醉鬼独有的节奏感。而且那个所谓喜欢,再不经过后续补充的话,也包含了很多其他意思。裴景臣很谨慎,不想因为自己的主观臆断而造成误会,他开口追问,苏清词痴痴地笑:“就是喜欢啊。”
  裴景臣:“喜欢也分好多种的。”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我对你的喜欢就是……”
  “我懂,吴虑也说过喜欢我,我给他送我爸店里卖不完的蛋糕面包时,他就黏黏糊糊说小臣我爱死你了。”裴景臣端起地上的蛋糕,“生日快乐。”
  他看见苏清词眼中绽放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那一刹那,裴景臣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隐晦的拒绝了苏清词。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说就是模棱两可的逃避。
  裴景臣不是gay,也从未想过交男朋友。方女士思想保守,在他妈严格的教育下,同性恋一词虽不反感,但也与他无关。简而言之就是,尊重、祝福、但是我不搞基。
  裴景臣一夜没睡,第二天中午,苏清词来电话了。裴景臣看着来电显示焦虑的不行,心虚、愧疚、害怕、反感?他也不知道,说不清楚。接听之后,苏清词只字不提昨晚表白的事,笑呵呵跟他闲话家常,仿佛昨晚真的是他喝多了说的醉话,酒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裴景臣知道该郑重其事的说清楚,在感情这种事上不应该含糊其辞,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明确拒绝。从上初中开始他就隔三差五的收到女生情书,每次他都原封不动的原物奉还,简单直白清清楚楚的拒绝对方。
  他明明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却在苏清词身上优柔寡断。
  这层要暧昧不暧昧的关系持续了一年,在他二十一岁生日当晚,在水木芳华,他掐着苏清词的腰疯狂了一整夜。
  当苏清词力竭躺在他臂弯里时,他看着这个外表柔软内心癫狂的少年,陷入了自己也说不清的挣扎。
  恨吗?被人算计下药什么的,当然恨!
  裴景臣回想跟苏清词的曾经,扪心自问,最开始对苏清词的感情仅仅是因为可怜,明明出身富裕吃穿不愁,却有那样的爸妈,当然可怜。可怜过后是同情,然后是不由自主的关注,接着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相处下来了。
  苏清词依赖他,他也愿意被依赖,甚至对“能成为少年的依靠”产生满足感。后来少年对“哥哥”的依赖变了味道,他不知所措,因为惶恐和迷茫而选择了逃避。
  这一刻,苏清词逼他做出选择。
  他能怎么选择?苏清词是救命恩人,本就无以为报,现在却酒后乱性让恩人失了身。
  裴景臣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苏清词面目全非,记忆中那个单纯、内向、孤独、惹人心碎的小少年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后来又猛然意识到是他打从一开始就看错了苏清词,被小绵羊的外表所骗,忘了他曾经是如何设计那三个高年级学生的小野狼!他韬光养晦,伺机而动,蛰伏了整整一年,终于在今晚一击必胜!
  这才是真正的苏清词,偏执、孤僻、傲慢、极端、以及隐隐的疯狂。
  他们在一起了,形同陌路的恋爱,同床异梦的同居。
  或许安娜丽丝骂的对,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既然不想给他爱,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给他温暖?让他生情?
  他因为同情苏清词怜悯苏清词,所以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如果他懂得分寸,不弄那么暧昧,不让苏清词误会,这些事是否就不会发生?
  在苏清词给薇薇安画肖像画的那晚,裴景臣去他小区门外找他,那次分开之后,裴景臣就填了失眠的毛病,就算睡着了也是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时而梦到十八岁的苏清词跟他表白,时而梦到十九岁的苏清词给他下药,时而梦到二十岁的苏清词对着他笑,问他:“臣臣,如果当时跟你在一起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会怎么样?”
  裴景臣无数次惊醒,无数次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泼脸。
  他因为迷茫而逃避,不肯承认,顺其自然,用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消极心态由着事情发展。但是,你敢说现在的情形不是你希望的吗?你敢说你全是被迫的,身不由己的吗?
  你究竟是被药物刺激而意乱情迷,还是借着药物成全自己难以启齿的内心?!
 
第32章
  一个月后,苏清词可以出院了。
  吴虑提着两个大果篮来时,苏清词说他再晚来一会儿,自己都出院了。
  吴虑十分委屈且无辜的表示,都怪你们这高档医院太大了,他明明来过两次,却还是迷路。
  苏清词十分不隐晦的说吴虑是个路痴,吴虑也十分坦然的接受这个称号。
  趁着没出院,吴虑把果篮里最新鲜最大个的芒果削皮,先让苏清词吃点解解渴:“我问过小臣了,你啥都不过敏,这些全能吃。”
  听到裴景臣的名字,苏清词手顿了顿。吴虑以为他伤口疼,抢过水果叉就要喂他:“来张嘴,啊——”
  苏清词:“……”
  吴虑喂完苏清词,自己也叉一块吃,心说不愧是他家镇店之宝:“你是下午出院吗?小臣来接你?”
  苏清词略微诧异:“他还没跟你说?”
  吴虑:“说什么?”
  苏清词:“我们分手了。”
  “咳咳!”吴虑措手不及,当场被一大块芒果肉噎住,涨红着脸捶足顿胸。苏清词吓了一跳,正想帮他按床头呼叫铃,吴虑愣是自己倒腾过气来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真的假的?什么时候?为啥分手啊?是你提的还是小臣说的?”
  苏清词:“真的,去年年底,感情不和,我。”
  “……”吴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哼哧半天,硬憋出一句,“苏苏,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苏清词靠上枕头,“还有,别叫我苏苏。”
  “哦!苏苏,再吃点芒果,这个倍儿甜,多吃甜的心情会好。”吴虑一副幼师哄小朋友的模样,“来张嘴,啊——”
  苏清词没张嘴,说:“你比起替他高兴,好像更担心喃讽我?”
  吴虑奇怪道:“我为啥要替小臣高兴?”
  苏清词:“你不是他朋友吗?”
  吴虑:“我也是你的朋友呀!”
  苏清词:“……”
  风马牛不相及,脑回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炫完了芒果,吴虑又要去洗桃子,苏清词没忍住叫住他:“你这人一直这么单纯吗?就因为我帮你出头,为你保住半个月工资,顺便送你一件对我来说不值一提的衣裳,你就真心实意的对我?”
  吴虑夸张的瞪大眼睛:“这还不够吗!那可是尊严+个人名誉+三千五百块钱+两万三千八啊!”
  苏清词:“……”
  吴虑也不洗水果了,问苏清词有啥东西要收拾的,他十分乐意做苦力。苏清词看他阳光灿烂的模样,心说这孩子实在太天然呆了——虽然吴虑比他大一岁。
  苏清词曾直白的说我嫉妒过你,吴虑惊愕的眨眨眼,问为什么?你嫉妒我什么呢?明明没你有钱,没你长得好看,没你才华横溢,处处都不如你呀!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苏清词被噎的无话可说,只剩下无奈的苦笑。
  吴虑下午要上班,走前说明天去苏清词家里看他。苏清词说可以来,但是别再带水果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苏苏。”吴虑叫他一声,笑眯眯的说,“不要盯着失去了什么,想想你还拥有什么。我在网上看到的名言,与君共勉。”
  吴虑走后,苏清词望着阳台上的绣球花出神,他灌的心灵鸡汤不是适用于每个人的。
  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多的数不清,他拥有的很少很少,少的屈指可数。
  掰着手指头算算还有什么呢?才华?地位?家族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是许多人穷极几辈子也得不到的,但这些都将终结给疾病。
  算下来,他一无所有。
  糟糕,好像更悲观了。
  苏清词自嘲的笑笑。人人害怕绝症,可真的“中了招”,也只能接受。抚着破风箱似的烂心烂肺,不得不跟这些风雨同舟了二十四年的零件儿们和解。
  下午两点,裴景臣来了。
  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苏清词内心很平静。又过了几分钟,王秘书也来了,可能是避免相看两相厌,苏柏冬没来。
  王秘书帮拿行李下去,苏清词在病房里听温萌萌的出院交代,各种注意事项罗列起来能写满两张A4纸,苏清词左耳朵听右耳朵冒,还端起阳台上一盆满天星想带走,这是安娜丽丝前天买的。
  倒是裴景臣聚精会神,全神贯注,表情看起来比跟纳瑞游戏签约的时候还严肃。
  苏清词心说那么认真做什么,不理解。捧起满天星时被裴景臣接手过去,刚好温萌萌说想跟苏清词单独聊聊,裴景臣便抱着满天星先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房门关上,室内安静下来,苏清词既不看温萌萌也不说话。
  温萌萌走到沙发前坐下,道:“出院后多休息,避免劳累,低盐饮食,要注意避免大量的饮水,注意保暖别感冒了,一定要按时服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苏清词面无表情的道:“谢谢。”
  温萌萌嘴唇掀动,欲言又止。苏清词看向她:“温院长是想问姜女士吗?”
  温萌萌一愣,双手不安的搅在一起:“是……”
  苏清词嗓音微凉:“她住在疗养院,一没看守二没牢笼,您想看她随时都能去,如果因为愧疚而不敢去,那我无话可说。”
  温萌萌唇舌僵硬,面色灰败。
  苏格暴打老婆孩子,总不能次次都去医院吧?既麻烦,也有暴露“斯文儒雅的大学教授其实是个家暴变态”的风险,更何况苏家有御用的家庭医生。
  温萌萌就是那个善后的医生,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苏柏冬之外,唯一知道苏格真面目的人。
  但她跟苏柏冬一样,选择了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姜瑟如天真烂漫,单纯可爱,温萌萌温柔知性,美丽大方,她们虽然隔了一辈,但交情很好,既是朋友也是闺蜜,更胜母女。温萌萌也对姜瑟如说过你就像我的干女儿一样,姜瑟如在跟亲生爸妈闹翻再也不联系之后,也只跟温萌萌说心里话,抱怨生活的不顺,诉说工作的压力。
  后来,温萌萌提着药箱给她处理身上惨不忍睹的鞭伤,姜瑟如哭着叫她干妈,叫她妈,跪着地上求她救救自己,抱着她胳膊哭求妈您救救我。
  温萌萌双手颤抖,不敢看苏清词的脸色:“我是苏柏冬父亲资助的贫困生,没有苏家就没有我今天。而且我只是个医生,说是权威专家,其实就是个打工的,这院长的职位也是拜苏家所赐,我……”
  “别说了。”苏清词打断她。
  其实站在温萌萌的角度,苏清词理解她,但苏清词不能原谅她。
  自私点想,别人凭什么舍弃自己的利益去无私的帮助你?温萌萌站在苏柏冬和苏格那边没有错,背叛了姜瑟如和围着她叫温奶奶的小苏清词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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