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什么情商低啊,大大咧咧啊,想得少啊,全是借口,借口!
“有事吗?”苏清词不冷不热的问。
裴景臣把至少三斤沉的袋子递给他:“给你的。”说完,又及时补充道,“我爸让我给你的。”
苏清词闻到扑鼻而来的烘焙味,就像小猫咪闻到猫罐头,本能的伸出爪子勾住,反应过来时,东西已经在自己手里了。
啊,真要命,你这个糖油混合物脑袋!
苏清词恨不得剁爪子,把袋子往裴景臣怀里一推:“替我谢谢叔叔。”
裴景臣不接。
苏清词:“接着,不然我扔地上。”
尊敬袁老的裴景臣最看不得糟蹋粮食,接了。
苏清词转身就走,裴景臣抓住他手腕:“苏清词。”
裴景臣对他的称呼很简单,平时就叫清词,心情不好了或是严肃起来,会连名带姓的叫。这样也好,让苏清词可以从称呼中分辨裴景臣的心情好坏。
印象中,裴景臣只叫过他一次小词。
那是他们的初夜,苏清词只想用凌乱二字形容。别的情侣初尝禁果,该是甜蜜的幸福的,他们则是疯狂的迷失的,始于一场阴谋,终于一场算计,他承受裴景臣发狠的撞击,感觉自己快要散架子了,就在他意识都出现模糊,快要晕厥过去时,他听到裴景臣俯下身来,在他耳畔低声叫:“小词。”
当时苏清词感动得哭了,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眼角没入鬓发。
事后他想了想,裴景臣那声“小词”没有任何意义,绝对不是情到浓时呼唤心上人的名字。就算是炮友做的爽了也会情不自禁的叫一□□伴的名字,说白了,就是给自己助兴而已,跟观看球赛喊射门没啥区别。
裴景臣松开手,语气平静的说:“你还想闹多久脾气?”
苏清词表情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对上裴景臣不冷不热甚至性冷淡的视线,苏清词终于恍然大悟他特意来一趟,可能是想“接自己回家”的。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苏清词觉得自己又在自作多情,裴景臣可能是单纯的不耐烦,来兴师问罪而已。他在想什么呢?想小少爷真麻烦,就不能消停消停,成天作妖,都闹一个月别扭了,有完没完,这次算你有骨气,别闹了赶紧回家,我已经给足你台阶了,满意了吧?
“裴总,我那天说的不够清楚吗?”苏清词冷下语气,“不然我上车,咱们重演一遍。”
苏清词经常冷脸,那是对外。对裴景臣,他从未这样冷若冰霜,生气闹别扭时是激动的,和这个本质有区别。
因此裴景臣陷入事态似乎失去掌控的诧异,他能看出苏清词神色的坚定和言语的认真,如果是装的,那未免演技太好。
苏清词是真的要跟他分手。
怎么可能。
不是裴景臣自诩魅力无穷,而是他足够了解苏清词这个人,当初为了跟他在一起,苏清词无所不用其极。这些年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更是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偏执到了朋友都在调侃说“你家那位像个厉鬼,阴魂不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苏清词:“我不是在欲擒故纵,你放心,我是真的下定决心放过你了。”
苏清词有点想笑,没什么意义,就是情绪到了想笑了。曾经他追着撵着裴景臣跑,那样辛苦,却总是事与愿违。如今他放弃了,总是拿后背对着他的裴景臣反而转身了,一次又一次主动来找他。
苏清词想到什么,心里酸酸的,说:“你不欠我什么。”要欠也是我欠你的。
他看裴景臣的打扮,宁静清新的粉蓝色,很好看,很适合这个颜色。初识时,裴景臣穿的是暖黄色的卫衣,向日葵的颜色。第二次见就是粉蓝色,十四岁的苏清词站在客厅的角落偷偷看门外的裴景臣,裴景臣也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在裴景臣眼中看出了敌意。
他们之间总是充满了冷漠与隔阂,就算有过温馨和浪漫,可跟这些嫌隙比起来就太微不足道了。
苏清词说:“你不是很忙吗,别再来了。”
裴景臣道:“我月底出差去韩国。”
苏清词忽然有些烦闷,扔下句“关我屁事”,转身就走。
裴景臣随口汇报行程,可能只是下意识的。同居之后,苏清词曾严肃的提出裴景臣要“出必告”,说他从这一刻起就是有家室的男人了,是外出聚会还是跨国谈生意,都要告诉自己这个男朋友。按理说这是基本的尊重,但苏清词这人特殊,即便是正常的要求也会被曲解成占有欲强控制欲重。
苏清词想说从今往后你不用再给我汇报了,爱去哪去哪,爱几点回家几点回家,没有人再控制你了,你自由了。转念一想,算了。
苏清词躺地板上,想睡一觉,睡不着,睁眼看时间,晚上九点半。一个正常的年轻人这个时间该干什么?苏清词只能参考安娜丽丝的朋友圈,该是跟朋友撸串蹦迪,在酒吧热舞?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苏清词忽然也想出去放飞自我了。
水木芳华,京圈儿出了名的销金窟,私人俱乐部,会员制。
苏清词只来过一次,然后这里就成了他跟裴景臣都绝口不提的禁地,再也没来过。
经理嚷着“稀客稀客”,跟着苏清词身后热情招待,十分专业的询问苏少是不是一个人,而远处溜达的俊哥美女接待员也很专业,欲拒还迎的朝他抛媚眼。
苏清词说什么都不用,自己坐到吧台前问调酒师要了杯鸡尾酒。才喝一口就听到了不想听的声音,见到不想见的人。
“苏清词,你居然在这儿。”张浩南笑呵呵的过来。
行吧,在这里碰见照妖镜再正常不过了,毫不夸张的讲,这位仁兄睡遍了水木芳华所有房间的床。
苏清词懒得搭理他,却在看清张浩南身后跟着的朋友时,瞳孔猛缩。
沐遥。
夹在他跟裴景臣之间的毒刺,直接导致他跟裴景臣关系越来越恶劣的始作俑者。
苏清词脾气不好,但从不跟人动手。
唯独这个沐遥,时隔多年再见,他还是有种想冲上去给他一电炮的冲动。
第19章
沐遥是裴景臣的高中同学。
裴景臣对这家伙喜不喜欢不知道,反正绝不讨厌就是了,至于沐遥,就差没把裴景臣的脸纹在心脏处昭告天下了!
说起沐遥的身世也足够狗血。他是沐家的私生子,他爹婚内出轨他妈,还弄了个假身份玩起偶像剧烂梗,后来未婚怀孕有了沐遥,正室捉奸,他爹暴露,他妈气急带球跑,一跑就是十多年,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后来正室被这对狗男女气得病故,她妈被他爹十多年的不离不弃所感动,小三上位嫁入豪门,沐遥也摇身一变从工薪阶层的穷小子变成了财阀家的小儿子。
且说沐遥还是穷小子的高中时代。他长的很漂亮,不是吴虑那种男生女相,而是看一眼就很惊艳的雌雄莫辨。加之他钢琴弹得很好,音乐家气质有了,惯穿白衬衫,细皮嫩肉小翘臀,唇红齿白蜜桃唇,buff叠满,整个一我见犹怜的小仙男。
裴景臣也会弹钢琴,沐遥教的。
彼时,远在贵族私立高中的苏清词咬牙切齿,恨不得雇一伙人套他麻袋。
几年不见,沐遥看苏清词还是本能怯弱。苏清词有种气场,安静的时候忧郁美好,冷脸的时候也足够渗人。
哪像苏清词性格阴郁敏感,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小仙男温柔善良,平易近人,谦虚有礼貌,即便后来咸鱼翻身成豪门公子哥了,也没有摆架子耍大牌,反而更普度众生了,人人爱他宠他怜惜他。
苏清词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坏的,就好像他不顾裴景臣感受,多次当他面骂沐遥是个心机婊白莲花。
可笑,苏清词连吴虑都会嫉妒,容不下,更何况变本加厉的沐遥。
沐遥说起话来温声软语,哭起来梨花带雨,能在苏清词轻轻碰一下(还没碰到)的时候、摔出360度托马斯回旋空中转体三周半,然后嘤嘤一声“他没推我是我自己没站稳”。
就装可怜卖惨这点,苏清词都得喊他一声“教授”。
张浩南护着沐遥的背,像对待一尊秦始皇时期的古董花瓶:“苏清词你看你,吓着遥遥了。”
遥遥?
苏清词微愣,在心里一乐。几个意思?沐遥丧心病狂给裴景臣下药不成,现在跟张浩南有一腿了?真是这样的话,那苏清词更看不起他了。裴景臣和张浩南,一天一地,这品味降级也太多了吧!
苏清词冷笑道:“确实,都快被我吓成瘟鸡了,还不带回床上哄哄。”
沐遥小脸煞白,衬得葡萄粒似的眼眸水灵灵的。
苏清词一阵反胃,起身去了洗手间。
用冷水冲了把脸,苏清词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涌出更多反胃的感觉,他拼命吞咽将不适感忍下去,闭上眼睛。镜中身着黑衬衫的年轻男子,送去出道可以仅凭颜值一跃成为内娱顶流,可苏清词本人却难以直视,只看见丑陋二字。
他跟沐遥半斤八两!
那天是裴景臣的生日。
当时的沐遥已经是豪门流落在外的真少爷了,执意请客为裴景臣庆祝,十分铺张高调的将地点选在了水木芳华。裴景臣是拒绝的,但沐遥哭唧唧,软硬皆施的把饭局愉快的定了。
过生日嘛,自然要邀请寿星的好朋友聚会,人缘好的裴景臣兄弟很多,满满一包厢,包括不请自来的二皮脸苏清词。
众人举杯欢聚祝贺裴景臣生日快乐,顺便恭喜沐遥认祖归宗。
人很多,很热闹,裴景臣作为主角都要一一顾及到,苏清词插不上话,也不想在这种呜呜泱泱的环境下送裴景臣礼物,借口去卫生间,打算等聚会结束后,他跟裴景臣面对面时单独再给,还能顺便说些话。
苏清词准备的是一枚向日葵胸针,没有卖的,他特别向国外某著名设计师私人定制,全世界仅此一枚。
只有这样特别的礼物,才能配上独一无二的他。
苏清词想象裴景臣收到胸针时开心惊喜的样子,忍不住笑得满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忽然,卫生间外的走廊里传来沐遥的说话声:“有用吗?”
回话的是水木芳华的经理:“沐公子放心,咱这儿能用差货吗?一颗就行,如果想猛一点就两颗,放心大胆的使,没有副作用,对身体也无害。”
苏清词看见沐遥从经理手中接过一小包东西,神情慌乱,手也在抖。
苏清词一时之间懵住了,没反应过来。回到包厢时,众人正嗨着,沐遥比苏清词晚两分钟回来,双手捧着一瓶红酒,说是59年的拉菲,顿时引起满屋人争先恐后的品尝。沐遥说别急,他来倒酒,于是背对着众人将红酒开封,又拿了高脚杯,期间有人跟他说话,他也笑容满面的应对自如。
苏清词坐回自己的位子,有裴景臣的大学同学跟他打招呼,他嘴上心不在焉的应着,余光忍不住窥视沐遥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沐遥把一粒白色药片放进其中一杯红酒里,再端起这杯红酒递给裴景臣:“先给寿星,生日快乐。”
沐遥当一朵白莲花小打小闹的还行,一来真的比如给人下药这点就怂了,他不敢做坏事。递酒杯的手哆哆嗦嗦,脸色也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发白,破绽百出。
不等苏清词出声,立即有小仙男的追求者奉上关心,一句“沐遥你怎么了”就让做贼心虚的小仙男原形毕露,浑身一抖,红酒洒了,高脚杯也碎了。
裴景臣也问他怎么了,沐遥顾左右而言他,慌乱的说没事:“我没拿稳,再给你倒一杯。”
沐遥手忙脚乱的过去重拿杯子,这次手抖得更厉害了,乱七八糟的完成第二次下药,他却不敢递。与此同时,苏清词起身说帮忙,沐遥这下彻底不敢了,把那杯下了佐料的红酒往边上推了推,犯罪未遂,浑身虚脱,寻了借口出去透气。
苏清词和两个同学一起分红酒,分到最后少了一杯,同学回头看见台上角落里那杯“忘了拿”的红酒,说一声“这儿有”,然后把红酒端给了寿星。
刹那之间,他心跳加速,有恶魔在耳边低语蛊惑,他没有制止,眼睁睁看着裴景臣接过酒杯,在众人齐声的“二十一岁生日快乐”高呼中将嘴唇贴上杯沿,一点一点的喝了红酒。
后来众人散去,裴景臣坐在原地搓揉着眉心,好像因为酒精过度造成的眩晕,让他一时懊恼不该贪杯。
苏清词把碍事的无关人等打发走,只留自己一人在包厢里守着他。
很静,苏清词几乎能听到他炙热的心跳声。他说:“走吧。”
苏清词点头:“好。”
裴景臣才走出包厢几步就药劲儿上头了,苏清词从背后扶住他,身体接触的那一瞬间,裴景臣浑身颤抖好似触电,猛地反手握住苏清词的腕骨。他掌心的温度,炽热如烙铁,让才十九岁的苏清词既紧张又害怕,更有一种让他为之颤栗的“偷”的兴奋。
裴景臣说:“好热。”
苏清词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我要个房间,你休息休息。”
裴景臣没吱声,苏清词不管他是没力气吱声还是怎样,全部归于同意二字。
再后来,水到渠成。
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和一个被下了药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男人,同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下能做什么事?
那是苏清词认识裴景臣有史以来,第一次见他发狠。
他被裴景臣锁住后脑,按在门框上肆意攻击,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你一定要这样吗?”
裴景臣又不傻,到这时候了,怎么可能想不到红酒里有猫腻。但是苏清词没有解释,也没必要解释。解释什么呢,说我没给你下药,下药的是沐遥?
确实是沐遥倒的酒,也是沐遥下的药,就连端酒给裴景臣的也是别人,苏清词从头至尾一手没伸,连酒杯的杯沿都没碰到。
把自己摘得多干净啊!
苏清词自认不择手段,但还远不到无耻之尤的地步,毕竟他没有想往外摘自己。
他很矛盾,明知这样不对,却还是顺水推舟,纵容沐遥的所作所为而知情不报,乐见其成。甚至因为沐遥的举动茅塞顿开,感到醍醐灌顶,原来还可以这样,怎么我没想到呢?
美其名曰一句太爱裴景臣了,就能做出这种连他自己都不齿的下三滥的事情。
他达到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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