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然一个人在知名景点前的十字路口旁眺望,只是作先锋军罢了, 五条的家仆正在最近的停车场如雕塑一般等待。
伊地知矜矜业业地交接工作:“我一会儿直接将歌姬小姐与灰原先生送往总监会位于清水寺附近的办事处, 灰原先生将作为东京监督局的派遣咒术师协助本地协会完成一系列的工作。虎杖同学则由悟先生安排在五条本家参与训练, 七海先生则会在指导他完成第一阶段的练习后自行前往东京。”
“至于禅院同学……”
惠半举起手掌,吸引人注意力的同时打断道:“这里跟禅院家也很近, 我步行回去就行了。”
昨天, 甚尔同步从横滨出发前往京都, 针对天元死后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甚至是五条悟的私人状态改变, 禅院家将会召开小型的会议,惠作为禅院家的第一继承人是不可能缺席的,可他本人却对这一身份颇有些排斥, 倒是甚尔从来都抱着“禅院家可是很有钱的,不赚白不赚”的态度。
他来一是帮小绵羊似的儿子站台, 同时也听听家里的妖魔鬼怪又有什么新花头。
看来,五条悟把一群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他说的“借用顺路前往东京的前后辈的力量与将学生训练与护送任务相结合”并不是假话。
于是和美拉开右侧车门,充分展现她特训的成果,以执事一样精密的欠身姿势向北小路杰子做“请”的姿势道:“请您跟我来,北小路小姐。”
“接下来的时间,将由我担任您的保镖。”
……
“什么嘛,亏我对他们的同伴爱抱有期待,竟然没有来吗?果然是咒灵啦。”
从东京开车到京都共花了三个半小时,在这三个半小时中,五条悟旁听了一个无聊的会议,尔后根据议程的紧急程度,前往鹿儿岛出一个未分辨出现机制但造成超过十人伤亡的咒灵任务。
日本的特级咒灵也没有多到一天一个的程度,五条悟负责的大多是一级及以上任务,它们往往有几个特点,短期内造成复数人员伤亡,不确定的咒灵性质——监督局搜集不到足够的信息匹配咒术师时,就会启动平A王者五条悟。
如果不是家入硝子极力反对,加上近些年珍惜地“使用”平民咒术师,避免不少炮灰事件,再加上下一代教育得不错,则会出现大量工作交给多快好省的五条悟来完成的畸形现象吧。
“本来就不是一定能钓出花御,再说,也要考虑情报传递回当事咒灵的速度。”夏油杰的分析较为中立,“在明显局势不利于他们的情况下,派出人手也会更加谨慎吧,盟友用一个少一个。”
“更重要的是,你审问过漏瑚了吗,有没有里梅的消息。”
五条悟说:“当然没有了,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监督局甚至拨了一台直升机送我去鹿儿岛,说当地的咒力浓度不断攀升,有可能是特级咒灵要破土了。”
“而且,不是说交给你更方便吗?”
夏油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是有点脾气了,以过往与五条悟与家入硝子的对话来看,争端并不罕见。
“那么,请问你要如何将封印着漏瑚的盒子交给被强抢入大奥的我呢,五条悟将军大人。”
显然,他的话肯定有嘲讽的意味,就在刚刚,北小路杰子在和美的护卫与五条家以白粉敷面宛若上世纪末艺妓模样的婢女的带领下穿越过层层叠叠的障子门,来到了女眷所居住的后院。
家入硝子冷不丁地开口了:“细说大奥。”
“我们以前也来五条家玩过不少次,你可从来没有带我们参观过这里啊,悟。”家入硝子说。
五条悟说:“那有什么好参观的,我三岁后就不在后院居住了,成年后更是没有好好地走进观察过,东京的新本家中压根就废除了内宅这一项,新生代的女性族人很少有留在家里的,仆从也多为中老年人。”
“我对你口中的大奥的了解,或许还没有你来得多呢,杰。”
夏油杰说:“我更想知道你如何把漏瑚邮寄给我。”
五条悟说:“已经解决了,你很快就会知道,拜托,你可是在五条家,又不是在加茂,就算是加茂,万能的五条老师都能来无影去无踪哦。”
夏油杰:“有没有可能,我也是超强的特级咒术师呢。”
两个人斗了一会儿嘴,家入硝子趁机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她是越喝越清醒的酒豪,但为手头上的工作的精准度,也有一阵子没喝了。
等傻瓜情侣们闹得差不多了,又回到开头。
“细说大奥。”她还点了根烟下饭。
*
夏油杰这,他终于到达内宅深处一处雅致的别院。
这里是传统的和式建筑,并不同于女使居住的一间一间,从门扉看不出差别的格子间,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由两间八块以上榻榻米的房间拼接而成。
外部是小客厅,房间的正中央摆放一张足够容纳四人办公的黑木矮桌,桌侧面正对由修剪得当的幼圆松柏与蓊郁树木拼接成的雅致园林。
游廊上错落有致地摆放了两张坐垫,坐在那儿还能看见环庭院的潺潺流淌的小溪流。
夏油杰点评说:“像是最高级别的温泉旅馆。”
硝子:“哦~”
五条悟:“温泉旅馆?”
差点忘了,大少爷才不会住温泉旅馆,先不说他在日本各处都有别院,一半以上都是和风建筑,其次,他本人也是个西洋爱好者。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打量道:“是温泉旅馆没错,还有二十四小时可用的私汤。”
“不过。”他很真实地问了一句,“有网吗,悟?”
他毕竟是盘星教的老大,这次也是约定好,以北小路杰子的身份在京都居住一周,如果这一周不能把“鱼”钓完就算了,下次再说。
一周已经是极限了。
即便如此,也涉及到远程办公问题,他将通过简讯与邮件的方式与下属交流,假托的借口则是补充咒灵库存,要去国外呆一周。
因夏油时不时要为了咒灵独自外出,下属们早就习惯了。
五条悟说:“当然有。”他说,“我偶尔还是会回来了,网绝对是最快速的。
夏油杰:“那就没问题了。”
*
现实中,和美与女使停下脚步。妆容精致的女使受过专业训练,保持最大限度的语言克制,她跪坐在障子门前,轻柔地拉开门,随后就一言不发了。
和美帮北小路杰子将行李箱放在外间,作为卧室的内部有一张四角撑地底板悬空的大床,床侧不合时宜又与这里的风景融合一般放了一盆云松一般的植物。
不是在榻榻米上铺被褥,倒有些少见了。
和美说:“这儿就是您的房间了。”
北小路杰子则问:“那么,我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一间小小的庭院吗?”
这是个关键问题,由被关押的“笼中鸟”问出来,倒显得有些嘲讽了。
正常情况下,无咒力的人很难在古老的家族中随意走动,不,就算是有咒力也一样吧。
大奥之所以是大奥,便因它是后宅女性的栖身之所,和美小时候总看见身着传统服饰的女性,迈着不到一尺限度的小步,在游廊上轻盈地、以忍者都不会有的姿态快走着。
外人应当会很爱这代表着日本小而精的雅致的艺术的集大成者的画面,但让切身体会过家族封建一面,与那些鸟雀一样满足于狭隘幸福的女性格格不入的和美来说,就只有厌恶了。
且,五条悟特意关照过。
“不。”她重复五条悟的话,“家里的全部场所都向您开放,这是悟大人的意志。”
悟大人的意志就是家族的意志。
只是……
“如若不介意,请允许我带领您游览族地吧。”话中沉淀着隐晦的善意,“有些地方,您贸然踏足,或许会有危险。”
是否能守护好呢,玻璃罩子里的玫瑰。
和美看着北小路杰子,那张无愧于古典美人这一形容词的脸,与大奥的四方天地组成了最旖旎的梦境。
她走神道:哪怕是悟大人,在面对如此易碎的脆弱的鲜花,也会束手无策吧。
他是否真能守护好她呢?
第519章
虎杖悠仁:“。”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七海建人来过五条家好几次, 灰原也一样。平心而论,五条悟是个大方的前辈,他擅长提携后辈, 不仅仅是学生,还有这些平辈的学弟,曾喊他们来五条家,接受有利于其成长的咒术训练。
第一次来京都本家,看到它一眼望不到头的木围墙, 跟古代将军本丸一样的建筑时,七海是震撼过的, 到今天,就完全接受了。
靠谱的大人扭头对东张西望,眼睛用不过来的虎杖说:“注意看脚下的路,不要走散了。”
“不用担心, 七海先生。”带路的女使姓苍岚, 好像是五条的分支吧, 她用手掌遮住樱桃似的嘴,“本家有很多人, 跟您两年前来时空荡的模样可不同。”
七海是护送北小路的人, 能不知苍岚小姐的指代吗?
他却只刻板地点点头, 成年人很清楚,该说什么, 不该说什么,为避免琐事缠身,就需要装聋作哑。
“抱歉。”虎杖悠仁拿出手机, 询问女使,“请问, 我可以拍给同学们看看吗?”
他在群里发消息,说“五条老师家跟大奥一样”,引起钉崎野蔷薇与吉野顺平的热烈响应,一个个都让虎杖拍视频。
“当然没问题,虎杖君。”女使笑了一下,“不过,如果您的同学想来玩,悟大人也会欣然同意吧。”
得到了许可的虎杖兴致勃勃拍了一堆短视频,散落在日本各地的同期们飞速刷表情包,叙述他们的羡慕嫉妒恨。
因为五条老师家太有钱啦完全不能比,羡慕的是将在传统豪宅中度过一周的虎杖。
正当撺掇他去探索五条家后院的私汤是否能一边眺望岚山一边泡澡时,顺平发现了华点。
“惠也是御三家的家主吧,难道也住在这样的豪宅里吗?”
一直装死的小惠:。
“不,我家很普通,你们都来过的。”
“以及,我并不是家主。”
准确说是大概率继承家族的家主预备役,但因本人对此没太大兴趣,而被无限拖延了。
惠牵强的解释并未蒙蔽野蔷薇的双眼,只听她犀利地说:“那是你横滨的家。再说,若像你说的,刚才干什么默默窥屏,都没艾特你就冒头,分明是心虚,现在说不定躺在价值几十亿的院子里享用怀石料理吧!”
虎杖也帮腔道:“没错没错,我跟惠在二条城门口分开了,他说要回禅院家。”
顺平:“……窥屏很可疑哦,惠根本没被五条老师家的陈设震惊到吧。”
禅院惠:。
下午吃的真是一点也不好的怀石料理没错,眼下也坐在价值千金的禅院家的榻榻米上,至于享受人生什么的……
“都什么场合,你竟然还在玩手机,继承十影法就能不把家里的一众长辈看在眼里了吗,惠?”耳边响起某人刻毒的声音,惠却十分镇定,他甚至有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不,我正在听泰国猪话。”
野蔷薇:?
悠仁:?
顺平:?
骂得好狠。
*
禅院直哉的话成功将在场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惠身上。
在这古老的家族里,自不可能存在现代化的会议室咯,二十几个年龄不等的,在禅院家有权力的男性窝在一间和室里,众人皆穿和服,哪怕惠都敷衍地披了一件羽织。
禅院直毘人坐在最上头,惠本来能坐在第一排,可他一个劲往后头凑,最后坐在第三排的角落里。
直哉顶着头跟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金发,当仁不让地坐在第二排,也就是直毘人之后,此时正带着相当刻毒的笑,跟小惠找茬呢。
只可惜,跟直哉怼了这么多年的惠不是省油的灯,正像他跟悠仁他们说的,泰国猪话罢了。
只见他将手机屏幕一锁,旁若无人地塞进羽织,用气死人的冷静语调道:“在这个家族,继承了十影法不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禅院家众:“……”
“如果是你继承了祖传术式,一定会弑父篡权,再把所有看不顺眼的长辈都宰了吧,直哉。”
直毘人:“咳……咳咳!”
禅院家众:“……”
合理,真的太合理了!
“嚯,小小年纪就会血口喷人了,咩~咕~咪~”直哉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惠身旁,居高临下地逼视他,这讨人厌的家伙以更让人不悦的口吻念常属于女性的音节名。
“我看你啊,要学会对长辈的尊重才行,要不要我教你啊。”
直毘人呵斥道:“好了,直哉!”
“要试试看吗?”惠却一点都不胆怯,他早就习惯禅院家的交流方式了。
“虽然不能像甚尔一样,把你打个半死还是没问题的。”
放狠话的模样完全能在国中当不良老大了。
也就在这时候,障子门又被拉开了,连羽织都不穿,套了件紧身t恤跟宽松练功裤的家伙姗姗来迟,屋内众人,尤其是以扇为代表的只会欺负弱小的封建遗老们脸色黑了八个度,又摆出一张敢怒不敢言的脸。
甚尔似乎很悠哉,一副想打哈欠的模样,他当然不可能真悠闲,这人进入禅院家,就像进入灌满敌人的虎穴,从来都十二万分地谨慎。
“你们在做什么?”
他是不是在给惠站台呢?
甭管是不是,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猛地一滞,尤其是直哉,这家伙就像有双重人格似的,用上术式,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回到坐垫上,热络地喊道:“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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