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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碧(古代架空)——薜荔藤萝

时间:2024-09-06 09:53:47  作者:薜荔藤萝
  奚青尘更加惊愕。“不了吧,你俩又不熟。”他来回看着寄白石和南亭,若有所思。“还是说你对他一见如故?这可了不得。南亭,你看白石是不是有善缘?”
  南亭道:“一切般若,皆从自性生。少侠本性通透,无需外求。”
  奚青尘:“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大师都不肯行方便,渡一渡我?”
  南亭道:“你尽管安住烦恼中,渡你做什么?”
  奚青尘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又笑得直不起腰来。寄白石在一旁听他二人言语,觉得大有门道,但又不好意思问,心里暗暗着恼,当即下定决心发奋读书。饭后他趁着酒意潜入奚青尘书房,果然架上有一排密密麻麻,都是什么什么经,他就随手抽出一本,回自己房中研究去也。
  三刻钟后寄白石醒过来,桌上灯火早已熄灭,只听得屋外蛙鸣虫噪直如鼓乐喧天,震耳欲聋,好像也在对他大肆嘲笑。寄白石一时心灰意懒,突然觉得不对,他读经做什么,他又不是要去做和尚!他干脆披衣而起,走到屋外。夜凉如水,月华洁净,昏头涨脑被风一吹,便有几分清醒之意,也觉得自己今日举止大为反常,暗自决定把账都算到师无畏头上。奚青尘房中也是漆黑一片,细听却还能分辨出断续交谈的低声。
 
  寄白石想道:“他师兄弟这么多年不见了,想是有许多话要说。”忍不住走近几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悚然而止。没头没脑只听见奚青尘笑道:“出家人尚有这个在?”南亭道:“是你有这个。”余下便听不清了。寄白石回到房中,辗转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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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南亭
 
  南亭十八岁那年,在路边等一场雨停。雨停了,他还不走,注视茅檐雨水滴落,清寒彻骨,激起牙根一阵酸涩的刺痛。胸腔里那颗心,如果跳着,也不是缠裹着浊重的血浆,南亭想象它仅是被这样的雨水所湿透,每翻腾一次,就激起一阵浪花。道旁长草绿得发黑,有人问他,雨停了,你在此作甚?南亭转身,见是一个和尚。和尚问,你在等人?南亭摇头,说我不等人。和尚道,既不等人,为何不去?
  他和奚青尘一起为奚长逐守灵。厅堂内烟雾缭绕,眼睛和嗓子都肿痛难忍。一支香燃尽了,南亭起身去换,奚青尘在巨大的棺木旁抱膝坐着,突然说,本门既无师长,也可以关张了。我想好了,父亲下葬之后就把门派解散,大家没什么可学,趁早各奔东西。南亭觉得他说这话的样子真是无情。他想了想,问道,你也要赶我走吗?奚青尘不答。南亭便知道他在害怕。他若点破,奚青尘自此与他势不两立,所以他只是说,我若执意留下,你是赶我不走的。奚青尘笑道,你若执意要去,我又怎么挽留?
  后来南亭跟着和尚走了。走过很多地方,走得非常远,鲜少有回岛上看看的时候。但是两人始终保持着书信往来,互相聊的只是一些琐事,南亭讲他修行中遇到的障碍,奚青尘偶尔抱怨鱼米菜价。后来他在一封信里写:我遇到一个人,他的剑很有趣。是苍梧山的弟子。叫做寄白石。
 
  奚青尘坐在溪边,赤足浸在被日光晒得温热的水流中。石头缝隙里有指甲盖大的小螃蟹,张牙舞爪扒拉他脚背,奚青尘弯腰揪起一个,扔到远处去了。南亭站在他身旁,望着山上那座塔。多年来风侵雨蚀,塔基塌了一半,歪倒的身形还在顽强撑持。奚青尘顺着他目光望过去,便说:“还要上去吗?”
  南亭:“不必了,远观也可。”
  奚青尘道:“是。小的时候,只觉得高不可攀。现在对你来说,恐怕也低矮了。”他笑道:“你听完我闹的这场笑话,是不是不高兴?”
  南亭道:“你还是这样多心。”
  奚青尘道:“我知道你对我的行径大不以为然,但我日暮途远,只得倒行逆施。可笑的是费尽心机,还是一无所获。”他摸着下巴。“不,也不能说一无所获。何堂主这样不明不白身亡,既然被我撞见,我理当给他讨个公道。还有那个师无畏,到底想干吗?我本是久仰大名,早就想要领教,哪知道天才即是天才,行事都不按套路,俗人未必消受的起。”
  他自顾自说了半天,突然转过头道:“你有事瞒我。”
  南亭被他戳破,也不掩饰,只道:“是。我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一件东西。”
  他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布包,放到奚青尘手中。那东西不大,分量却很踏实,奚青尘心下一怔,层层揭开,内中是一块石头,黝黑如墨,凹凸不平之处却折射出镜子般的色泽来。奚青尘将它举起对着太阳,眯着眼避开那熔岩般四下流溢的光线,问道:“犹豫了这么久,还是决定给我?”
  南亭道:“我不能不给你。”
  奚青尘叹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你果然是我的天福星。只要有你在,什么都会迎刃而解。”他将石头又包好,道:“这下万事俱备了。等剑铸好,就只差一个暗陀罗了。”
  南亭道:“师父当年最后一句话,是要你不可报仇。”
  奚青尘道:“是,你虽然就在一旁,这话却不是对你说的。你为什么不报仇?”
  南亭道:“我若去了,你肯放弃吗?”
  奚青尘道:“他赴暗陀罗生死之约,自食败果,你无需报仇。你当清楚,这不是报仇。”他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你若真心阻拦我,就该向师无畏学习,来见我之前就把这块星石扔到水里去。不然你那些个爱见大悲,只能自己受着,我没法替你分担。”
  南亭低头看着他,铸铁一般的眉目丝毫不动。“青尘,有求皆苦。”
  奚青尘大笑道:“我苦什么?一点也不苦。能有今天,我做梦也没想到!”
 
  他拉过南亭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之上,南亭不语,闭上双眼,手掌边缘传来衣衫下温热鲜活的跳动,生气勃勃,犹如一只急于挣脱樊笼的鸟儿。南亭道:“你还是要当心。”
  奚青尘道:“我有分寸。”
  南亭道:“嗯。我奉师尊之命,还会在这一带盘桓数日。若有暗陀罗的消息,我会即刻通知你。”
  奚青尘撑起上身。“这就走,不多住几天?”
  南亭微笑道:“寄少侠未必情愿。”
  奚青尘摇头。“你这人真是。我倒是觉得这会白石已经把你的屋子收拾出来了。”
  南亭并不跟他一般见识,收起褡裢挂在身上。“我还有一件消息要告诉你。我听闻大乘寺有一位师父,于地牢苦修十五年,最近方重见天日,得方丈许可,往外云游去了。他俗家的姓名叫做左印堂。”
  奚青尘道:“听着耳熟。”他沉思了一会,“左印堂,那不是许久前横行江东的巨盗吗?据说他盘踞之处行人都远远避开,一度搞得交通不便。”
  南亭道:“是。当年你父亲路过他老巢,他手下前去寻衅,同伙一十五人,都被他老人家所杀。左印堂回来后面对一地横尸,大彻大悟,痛悔前愆,出家为僧。”
  奚青尘感叹:“他还真是满身血债。”他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无论谁来找我的麻烦,多半要后悔的。”
 
  送葬的队伍于正午时分一路吹吹打打出了城,空荡荡黄尘中只余一些缤纷的纸屑。何宜斌在头七那天出殡,奚青尘亦来相送,但心中总觉很冷漠。何宜斌生前与奚长逐有交情,算是他一个长辈,但他向来厌恶丧葬诸事,以为是瞒骗活人眼目,虽美其名曰哀荣,其实与死者完全无关。当然,世间一切都与死者无关,但这排场与活人也无关,哪怕最亲近的人也无关,活人可能只是因为侥幸未死,为表歉意,而造出这种心照不宣的折腾,以示活人亦苦。他曾在何宜斌家人挚友之前,见他最后一面的事,便如同隔世之梦;一个羞于启齿,又无处宣泄的秘密。
  街头贴着官府和何家重金悬赏的布告,如有凶嫌线索者,一经核实,赏银若干云云。几个脑袋正凑在那下面议论,便有一人说道:“依我看,十之八九是暗陀罗。”
  奚青尘挤过去问:“兄台如何知道是暗陀罗。”那人很热心道:“你没有听说吗?何堂主身亡前一日曾经提起,暗陀罗有事情想找他。他们可是从没有往来,加上他脖子上创口是剑伤,那必定是暗陀罗。”
  奚青尘道:“但暗陀罗只是一个嗜剑如命的剑客,非用剑之人不杀,能跟何堂主有什么仇怨?”
  那人说:“对了!何堂主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竟开门揖盗,以为不会危及自身。”
  奚青尘又问:“那凶手应该很好找?据说暗陀罗向来戴着火焰形状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特征如此突出,应该是过目不忘。”
  那人道:“你看,你这便想得浅了。正因为他天天戴面具,此时他把面具一摘,正如那雨入大海,花入花丛,梨子滚进梨子堆,谁还认得出他?”
  奚青尘听得醍醐灌顶,连称受教。他离开那帮人,拐进街角一个偏僻的巷子。这天偏偏很热,空气中翻卷热浪带着毒意,使人呼吸灼痛,暴晒在阳光中树木,都显得蔫头巴脑。他靠在墙根狭窄的阴影里,抬头看着满是尘土的凌霄绿叶,说:“阁下是找我吗?”
  果然有一人悄无声息跟了过来。“奚青尘?”
  奚青尘飞快打量他一眼:一张毫无特色的面容。“不错,我是奚青尘。”他说。“阁下注意我好久了。”
  那人道:“我听说你在找三百年前那颗陨星的碎石。”
  奚青尘道:“是。那颗星星很特别。乍看起来是黑的,但有时候就像月亮一样白,夜里还放光呢。我自打寻找此物,便有好多骗子前来自荐,上了好几回当,你可别是弄错了。”
  那人道:“错不错,阁下一看便知。但东西不在我手上,需阁下跟我走一趟。”
  奚青尘道:“可以。”他跟着那人几经折转,到了城郊一处荒废已久的僻静院落。此处人迹罕至,墙外树木参天,倒是避暑的去处。奚青尘道:“四下无人,阁下可以将落星石取出来了。”
  那人道:“关于此事,正要请教阁下。”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阁下手中的落星石,现在何处?”
  奚青尘道:“怪了,明明是我在向你收购,怎么你反来问我。”
  那人道:“情势已然逆转,阁下尚且看不清吗?”
  他双手一拍,六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从四面聚拢过来。奚青尘连呼吸都似停止,着迷地望着阳光下仿佛熔化的雪亮剑刃。那人道:“我知道阁下收集落星石,已有数年之久,必有所获。阁下如果肯直言相告星石去处,我决不会为难。”
 
  他心跳得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浸透他四肢百骸。他从不为杀人挥剑,但此刻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几乎有种亲切的甜蜜。他看得见剑的来路,猜得出剑的去处,对每一种变化都有应对之策,并尽情挑选最合适的破绽。距他上次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挥剑,已经过了多久?
  “冷静,冷静。”奚青尘一再告诫自己。但这临时的馈赠毕竟太过粗糙,他还来不及好好回味就已经结束,抬起头时只看见那人仓皇而去的背影。奚青尘提剑要追,一时间胸中气血翻涌,头昏眼花,不得不停下来调息。突然听见有人在门外懒洋洋道:“暗陀罗,就你呀?”
  那人仓皇之间拍出一掌,来人一侧身,那人便一溜烟狂奔去了。奚青尘收剑入鞘,却见来人竟是师无畏。他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师无畏捂住额头一声长叹:“大热天的白跑一趟,真是绝望。”
  奚青尘:“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绝望。我倒想请教,你为什么把他当做暗陀罗。”
  师无畏:“你说得对。我本来以为跟着你,可以找到暗陀罗。”
  他看了眼院中一片狼藉,示意奚青尘到一边说话。地上□□装死的黑衣人慢慢起身,看他二人视而不见,都一瘸一拐互相搀扶而去了。两人站在角落里的梧桐树下,奚青尘望着地上点点游鱼也似光斑,问道:“你为什么如此想?”
  师无畏道:“你想要那块石头。杀何宜斌的人,也是为了那块石头。”
  奚青尘道:“拿走石头的人不是你吗?”
  师无畏道:“我去的时候,现场没有什么石头。只有倒在那里的何宜斌。他的手指着的地方,只有一盆很大的松树山石盆景。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其中一块与整个布置不太协调,好像是硬塞进去的。”
  奚青尘道:“而原本放置星石的搁架已经空了。我原以为你是从那里取下来的。”
  师无畏道:“所以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他可能跟你目标相同,只是拿走了一块假的。好的铸剑师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所以他必定要想别的办法,而你在孜孜不倦收集落星石的事,连我这个初来乍到之人都已经听说了。”
  奚青尘有点惆怅:“何堂主那块,十几年了,从没有换过地方。看来命中注定没我的事,也许他猜到我要去偷吧。”
 
  他们算起来不过见第二面,交谈起来却很轻易,好似完全忘记了初见之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师无畏摸了摸背后的剑袋,笑道:“忘了自我介绍,不过也许你已知道我是谁了。”
  奚青尘道:“不必客气,看来彼此彼此?”
  师无畏道:“是的。”他非常郑重地朝奚青尘一揖。“我要谢谢你收留小石头。小石头不像我,他不适合流浪。若他没有遇到你,可能真要石沉大海了。”
  奚青尘笑道:“可惜,我那时候若知道还有人情可讨,或者你扔东西时就不至于那么义无反顾。”
  师无畏道:“我并没有觉得诸位不配的意思,只是没有用的东西就是没有用。奇了怪了,江湖上传闻暗陀罗在这一带重现,我是来找暗陀罗的,据说他的剑足以泣鬼神。为什么这里的人却都在找石头呢?”
  奚青尘道:“那自然是为了对付他那足以泣鬼神的剑。”
  师无畏:“杀人者若真是暗陀罗本人,那他已经有了足以泣鬼神的剑,为什么要汲汲营营于一柄新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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