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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童(近代现代)——康塞日记

时间:2024-09-06 09:45:20  作者:康塞日记
  沈宝寅没有料到自己昏迷,还以为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遥遥传来丰霆声音,一句一句,怨恨,誓言,嗔怒,痴爱,全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深陷其中,被浓烈的喜怒哀乐包裹,心脏像被人拧毛巾似的拧了一把,酸涨不可自抑,眼尾无意识地氤氲出痛苦的眼泪,认为是看到人生走马灯。
  渐渐的,耳畔也响起说话声,棉线似的,又长又密,絮絮地在他耳边念。
  两股声音在他脑海同耳边打架,催促着,生生把他从迷茫的昏睡中叫醒。
  艰难地睁开眼,湿润的睫毛颤抖两下,沈宝寅花两秒钟明白了此刻自己的处境。
  他此刻正趴在一截长满青苔水草的浮木上,不太像自然断裂的树木,更像是谁家的门板,这段木头不太长,大约一米多长,半米多宽,恰好够托住他一个人。
  在他耳边吵嚷的那个人也叫他看清楚了,他在梦里听到丰霆的声音,睁开眼,真的就看见了丰霆。
  丰霆是很英俊严谨的一个人,沈宝寅从没见他如此狼狈。头发凌乱湿润地贴在额头上,似乎还挂了几根草,嘴唇冻得青白,上身只穿了件皱巴巴的衬衣,与他隔着这截死木,几乎是整个人浸在水里,只有头颅和肩膀露出水面。
  丰霆的两只手从浮木上越过,紧紧抓着他的上臂,大概是为了防止晕厥的他脱力从木板上滑下去。
  默然无语的,沈宝寅涌出了热泪。
  这么几天来,他被绑架,被羞辱,被打骂,被人拿着枪抵在身后,他都没有想哭,那些泪水,都是受到生理性的刺激,挨了打,疼,可不就要落泪么,不是他自己愿意流。
  可现在,那泪珠子就像宠物见到了主人似的,一遇到丰霆,情不自禁就落了下来。
  委屈,挂念,害怕。
  眼泪几乎在他脸上淌成了河。
  沈宝寅只能勉强睁一睁眼,黑色的长睫挡着,同闭着眼睛也没什么区别,丰霆的头抵在他的肩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托举着两个人的重量,同无垠的大海角力,他一定累极了,所以一直未发现,他殷切呼唤的人,此刻真的被他从阴曹地府喊回了魂儿。
  沈宝寅不愿再叫他痛彻心扉,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一秒钟的痛苦也不愿意要他受了。于是勉强张开口,费尽力气,喘了口气。
  他的肺里大概是进了水,一张嘴,空气滤进双肺,立即刺激得胸口隐隐作痛。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在他看来,倒是用尽了他的力气,然而落在丰霆耳朵里,只是微弱的动静罢了,小猫儿叫似的。
  然而那也够了。
  丰霆倏然抬起了头,一双疲惫的眼,通红地把沈宝寅瞧住。
  他的嘴唇颤抖着,生怕是错觉,生怕一抬头,沈宝寅还是那样,无知无觉,脸色苍白地伏在肮脏的门板上。
  但沈宝寅真的醒了,单薄的眼皮,微微眨动着,那双乌黑秀媚的双眼,正辛苦望着他。
  “阿寅。”丰霆确实是很累,累得连个欣喜的表情也挤不出来,只叫了他一声,又问:“你衣服上有血,可是我现在没办法检查你的身体,你是哪里受了伤?”
  沈宝寅蚊子叫似的答应了一声,摇摇头,说:“子弹擦了一下,没什么。”
  丰霆缓慢地点了下头,不再开口。
  他又继续和喘着粗气的沈宝寅傻傻对视着,瞧不够似的,两个人,你望着我,我也望着你,隔着一块无生命的朽木,和起伏的海水。
  本来活不下去的,好像焕发了新芽,好像恒久冰冷下去的,此刻也滚烫了起来。
  终于能好好喘几口气了,沈宝寅只觉得自己有无数疑问需要丰霆解答。
  他问:“丰霆,你也来救我了,可是我只听到他们打电话给我小姨,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是我小姨告诉你?”
  丰霆摇头:“你去洗手间一直没出来,厂房里也没看见你,韦奇就联系了我。”
  他有问必答,不必沈宝寅一句一句追问,主动将这几天的经历简单复述了一遍,包括从钟沿嘴里问出这处祖宅的地址后提前来踩点,以及船上备用的两把狙击枪。
  不明生死是他,受尽煎熬的却不止有他,沈宝寅听得心如刀绞,苦楚道:“我真应该听你的话,乖乖带着保镖。”
  丰霆摇头,是个开解的语气:“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怎么怪得到你。你今天没有受伤,前两天呢?他们有没有打你骂你欺负你?”打了。骂了。欺负了。
  沈宝寅鼻子一酸,千句苦楚,万句心酸,尽等着丰霆来安慰。
  可是望着丰霆苍白的脸色,他摇摇头,只轻轻地道:“都没有,他们只是把我绑了起来,不给我东西吃。我好饿,好累。”
  丰霆略微放下心,他微微伸长脖子,把脸凑到沈宝寅面前。
  沈宝寅熟悉他如同熟悉自己的身体,哪里不懂他的意思,马上仰起头,急急凑上去,同丰霆冰凉的嘴唇贴到一处。
  昨天,不必说昨天,就是今天在船上的时候,他哪里能想到,此生还有同丰霆亲近的机会,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好成一个人。
  丰霆伸出了舌头,温柔地在沈宝寅唇缝处流连,沈宝寅如他所愿地张开了嘴,几乎感恩戴德地承受着这个吻。
  不是那种带着情欲的特别长的吻,只是在安慰一个受了苦饿得可怜的孩子罢了。
  分开以后,丰霆温和地说:“我们是被浪卷到这里来的,今天风不大,你忍一忍,要不了多久况争一定能找到我们。回家我给你煮汤喝好不好?”
  “况争也来了?”沈宝寅的眼睛湿漉漉,还带着情动的痕迹,犹豫一阵,轻轻道:“丰霆,钟完立好像死了。”
  丰霆不太在意的样子,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下场,心不在焉说:“哦,死了就死了吧。”
  “他中了很多枪,位置不是很好。”那血腥暴力的场面,此刻回忆起来,沈宝寅仍觉齿寒。
  末了,他突然问:“那几枪是谁放出?你们报了警?”
  “不敢报警。”丰霆平静道:“我和况争同时开的枪,按你那么说,那几枪全部都中了?你交了那么多坏朋友,只有这个还算仗义,我们回去要好好感谢他。”
  他怎么能这么轻松,沈宝寅长眉凝结,匪夷所思摇了摇头。
  “假如他真死了……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虽然是钟完立绑架我在先,你们只是来救我,怎么样也称不上是故意杀人。可是他实在中了太多枪,我觉得已经脱离正当防卫的范畴……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情形不一定对我们有利,假如真有那天,我们要咬死,是两个绑匪窝里斗……”
  沈宝寅思索着,摆出个长篇大论的架势。
  钟完立死不足惜,可丰霆的命金贵,况争也不该折在这么个贱人身上,他要把他们两个摘出来,首先得和丰霆把这个故事圆好。
  丰霆朝他看了一眼,瞧出来他的担忧,平静说:“万一他没有死,那么谁都不用偿命。死了也没关系,事出有因,无论如何我们都占理。即使非要有人替他的死负责,我一力承担。阿寅,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
  沈宝寅愁眉苦脸:“说得容易,我怎么能不担心。”
  丰霆静了静,突然讲:“都是我撤走了保镖,害你受这么多苦。”
  “你怎么学我?”学他为别人的错埋单。沈宝寅急忙道:“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也说了,哪里有人千日防贼。难道保镖还能二十四个钟头都贴身保护我?”
  丰霆遭到指责,反而笑了,轻轻说:“道理明明你都知道,所以阿寅,我们都不要责怪自己。”
  兜来转去,又变成丰霆安慰他,沈宝寅哑然。
  又歇了会儿,沈宝寅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恢复了许多,他伸手,湿淋淋的,在丰霆的小臂上捋了一把。
  两个人的体温趋近相同,都冰得刺骨,沈宝寅觉得自己甚至还比丰霆的皮肤暖和一些。
  从前丰霆可比他要热乎太多,沈宝寅无暇他想,只认为大概是自己仅有下半个身子在水里的缘故。
  沈宝寅轻声说:“你趴上来歇一歇,我现在好很多。”
  被丰霆制止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弄上去,你别下来,我还撑得住,别担心。”
  “我们落水到底多久?你脸色那么白。”
  丰霆喘了口气,发白的嘴唇弯起来,斜眼一笑:“天生丽质,如何,你羡慕?”
  沈宝寅忍不住气笑了,说:“痴线!还有心情玩笑。”
  【作者有话说】
  虽然本章内容有点惨惨,可是还是让我们祝阿霆哥生辰快乐!
 
 第84章 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8)
  天边依旧乌云罩顶,黑蓝色的海水轻轻晃荡,他们等了很久没等来况争的快艇,反而等到一条晃晃悠悠的乌蓬渔船。
  那渔船前站了个戴斗笠的身影,不高,两条裤腿卷得很高,挨得近了,有个微微弯腰的动作,似乎是探身看了看。
  傍晚时分,光线不够清晰,船上的人原本动作慢悠悠的,瞧了这一眼,愕然发现水面上的异常影子居然是人影,大概以为是两具浮尸吧,惊惧地后退一步,接着,连忙撑篙,小舟在水面上左右剧烈晃动两下,慢慢调起头。
  原本沈宝寅和丰霆谁都没发现他们背后这条静悄悄的船,直到听到水声哗啦,两人才引起了注意。
  丰霆率先转过头,见到是条船,立即扬声喊:“船家!船家!等一等,我们不小心掉进海里飘到这里来,请你搭手帮个忙!”
  沈宝寅浑身一震,也转过头,那船上的人不知道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亦或者单纯不想多管闲事,丰霆的声音足够大,那个人却充耳不闻,左一竿右一竿,只顾着着急忙慌地划船。
  沈宝寅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在对方慌乱转头的瞬间,发现居然是个他认识的人,呆了呆,大声喊了句:“阿庆!林阿庆!”
  船上的人也呆了,划船的动作停下来,接着,颤颤巍巍地答应了一声:“阿寅?不……沈宝寅,沈少爷?”
  丰霆方才还焦急万分,此刻愣在了原地,大概是惊讶于沈宝寅的交际面广阔,落到海里,也能碰见他的朋友。
  沈宝寅转头迅速和他对视一眼,带着些感慨,还有些安抚,转过头,笑着喊:“是我!”
  直到被阿庆拉着两条手臂拖到小船上,沈宝寅都还没回过神来。
  真是世事无常,他怎么会料到,当年在公司差点一袋面粉把他砸断气,还跑到医院哭哭啼啼求他原谅的小搬运工,几年以后,居然救了他一命。
  阿庆当时说,他的老母常年靠织渔网为生,他自己有的时候还要出海捕鱼。
  沈宝寅喘着粗气坐在潮湿咸腥的船舱里,左右看看,心想:这小子真是个老实孩子,真的没骗他。
  慨叹之余,感到有些庆幸,幸好他这个人,对家里的人确实脾气差了点,对待手底下的人还算公道和蔼。当年,他要是真因为那么件小事,一时生气责怪开除了阿庆,这关头他说不定还在水里泡着。
  还提什么搭救一把,遇见这等心胸狭窄的上司龙游浅滩,若他是阿庆,不上来敲两棍子就算不错了。
  刚上船,沈宝寅气还没喘匀,立即探出身,跟着阿庆一起去拉丰霆。
  醒来这么久,他能感觉自己的体力比刚醒恢复了许多,他努力去拽丰霆的手臂,然而两个人一起费力,也只是把丰霆稍微拽离了点水面而已。
  沈宝寅不由得有些焦急,说:“你抬脚,丰霆。”
  丰霆额头上全是水珠,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海水,手臂肌肉鼓起,看上去实则已经用尽全力,然而就是没办法爬上船,场面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
  良久,丰霆自己先放弃了,他不用力,船上的两个人拖不住他这么大的个子,都脱了力,眼睁睁看着他又滑回水里。
  沈宝寅急得直拍船沿,讲:“你做什么啊!”
  丰霆面色疲惫,似乎还带着隐忍的痛意,他微微摇头,说:“我没有力气,爬不上来。”边说话,他边摆动两只手臂往后划了一下水,离开了船边,两只眼睛盯着阿庆,“你先把他带到岸上去。”
  沈宝寅惶恐地瞪大了眼睛,“我不要,你听话,快上来。”
  丰霆微笑着蹙眉看沈宝寅,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带着点宠溺的意味,好像好舍不得眼前这个人。
  但下一秒,他展臂又划开一道水花,扶着沈宝寅原先趴着的那道木板,把自己往更远处送了送。
  “快走,别任性。”
  阿庆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为难住了。
  丰霆又看着阿庆说:“我没关系,你先把他带走,到时拿根绳子来接我。”
  沈宝寅急得直喘气,眼看阿庆拿起竹篙傻愣愣地真的打算划船离开,一狠心,直起身子往水里扑去。
  沈宝寅在从前二十三年的人生里,惜命爱命,从未有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过,然而丰霆在这里,就像一块磁铁的负极似的,叫他这块冥顽不灵的铁石,动了情,昏了头,打定主意,死都要粘在他身边。
  丰霆不走,他也不要走。
  是死是活,他们俩总归是在一处。
  又要跌进刺骨的凉水里,沈宝寅做足了准备,屏住呼吸,闭紧了口鼻,然而他的领子飞快的一紧,接着止住了下坠的趋势,往后倒去,径直栽在了船舱里。
  阿庆在他身后,竟然眼疾手快地将他捞了回去。
  这个呆子,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
  沈宝寅头晕眼花,坐在舱板上剧烈喘着气。
  丰霆看到沈宝寅翻身的动作,简直一颗心要让沈宝寅吓得跳出来,他猛地往前一扑,幸好沈宝寅没有真的跌出船,他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沈宝寅很快又爬起来,阿庆疑心他还要继续跳船,一个脑袋两个大,跪坐在一边拉着他两只手,满头大汗说:“阿寅你就听小丰总的话好不好,我们等在这里有什么用,回去找绳子,找帮手,才能把你们都救回去。我们离岸很近,最多二十分钟就能赶回来!”
  沈宝寅不闻不问,只顾着扶着船沿,说:“我不走,不走啊。”
  望着沈宝寅痛苦决绝的表情,一股无法形容的酸楚同震撼从丰霆心里冒出来。
  沈宝寅的爱,是高傲的爱,少,难得,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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