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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童(近代现代)——康塞日记

时间:2024-09-06 09:45:20  作者:康塞日记
  沈宝寅坐直身体,打了个哈欠,轻轻摇摇头。
  手术长达三个小时,到了后半夜,仍旧没有任何人去休息。
  或许是怕自己再犯困,沈宝寅站起来走了走,再回来坐下时,给他和黎兰君各倒了杯热水,递给他的时候,小声说了句:“别太担心,这是本埠最好的医院,你妈咪一定没事。”
  丰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几秒过去,才慢慢抬起头,沈宝寅依旧弯着腰站在他面前呢,就那么柔和地看着他,天花板上的冷光落在他背上,把他衬得几乎神圣,简直像个真正的天使。
  他顿了顿,接过了那杯水,点了点头。
  一直到手术结束,沈宝寅一直就那么陪在他身边。
  后来回想起来,沈宝寅能够在当时说出那句安慰的话,丰霆真实地相信,沈宝寅对于他妈妈,一定没有后来那么深的仇视。
  这也是他一直十分疑惑不解的一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令一个男孩子,突然地,从沉静阴郁演变成后来那样暴戾激烈的模样。
  真的只有青春期叛逆因子在作祟?
  他不太信,答案只有沈宝寅可以告诉他,但沈宝寅似乎没有意愿想要和他交心。他还在等待那个时机的到来。
  长时间的手术其实已经预告了一种不祥,等到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熄灭,所有人齐齐站了起来,用希冀的目光。
  遗憾的是,孩子并没有保住,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子,手掌大小的身体,模模糊糊能看清五官。
  沈振东是在第二天早上急急回到香港抵达医院。
  丰姗早已返回普通病房。
  如同丰霆做的一样,进入病房以后,沈振东第一时间也是气急败坏问了唯一一个在场的目击者。
  黎兰君给沈振东的说法,同昨夜对丰霆的一致。
  丰霆借此机会,又问了几个问题。黎兰君瞧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想理会,但似乎是想到他昨夜罗刹似的脸,怪吓人的,还是按捺住脾气一五一十答了。
  答完第一句话,丰霆就已看出她的不耐烦,但他没有停止,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问。
  当重复问到同一个问题三次后,黎兰君终于爆发了:“你搞搞清楚,我是你妈的救命恩人,不是杀人犯,你还要问多少次!”
  相对于她的躁动,丰霆显得十分从容,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因此说:“我没有问题了。”退到一边。
  沈宝寅站在一旁,因为这不善的氛围,紧紧皱着眉毛。
  最后是沈振东出来打圆场,说:“好了,一家人嘛,丰霆也是关心他妈妈,大人就不要同小孩子计较了。”
  如果是随口编造出的事情,逻辑再缜密,细节处一定有无法耦合的地方,然而丰霆反复问,打乱顺序问,黎兰君提供的信息都同昨夜一模一样。
  大家都懂丰霆翻来覆去提问的意义,因此即使都有疑惑,但在心里已经慢慢接受这就是一个不幸的意外。
  直到丰姗醒过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肚皮已经变得平坦,表情先是空白一瞬间,接着扭过头,非常激动地问床边所有人:“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眼泪从她的眼眶倏地滑落。
  沈宝寅不忍心看,躲在了沈振东身后。
  沈振东很艰难地,三言两语告诉了她真相,又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安慰说:“谁都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意外嘛,预料不到呀。阿姗啊,听话,哭完就好好养身体,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孩子没了我也很痛心,可是你更珍贵,你明不明白呢,你能好好的,对家里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丰姗的眼神非常空洞,完全没在听沈振东说什么,过了很久,她静静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怎么会是意外,谁告诉你们是意外?”视线逡巡一圈,含泪伸手指向站在床尾的那个人,“幸好我还没死,还能给自己讨个公道!是有人推我下去!是她推我下去!”
  被指控的,正是黎兰君。
  黎兰君震惊了,她愣了一秒钟,像被踩了脚的猫似的,也激动起来。
  “你有没有搞错,是你自己贪靓,走到哪里都穿一双丝绸鞋子,那么滑,当然容易摔倒,我还提醒你小心走路!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歹毒!是我送你来医院,你居然倒打一耙!”
  两个女人,一个躺在床上啜泣,一个张牙舞爪要上前来质问病号,场面马上混乱起来。这样子,还聊什么呢,快快拉架吧。沈振东和沈宝寅父子齐上阵,一个拎着黎兰君后脖子的衣服一个抱黎兰君的腰,把她勉勉强强拽回车上,送回了家里。
  这件事,双方各执一词,甚至差点闹到对簿公堂,你告我诽谤,我告你故意伤害。
  最后是沈振东在中间调停。总要有个人先低头,他似乎看出妻子是绝不会那么轻易迈过这个坎了,于是只能从另一方想办法。
  丰霆当时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他确实是劝动了黎兰君回上海,并且让她答应在离开前去向他妈妈道歉。
  丰姗在医院一共住了一周,黎兰君来医院那是第三天的时候。
  她人是来了,但丰姗不愿意见她,让丰霆把病房门紧紧反锁。
  僵持大概半个小时,大概是病房的门始终无法敲开,他听到病房外传来了一阵动静。
  一个女人刻意大声地冷哼了一声,拍拍手说:“我的好姐夫,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道歉,你小老婆不想见我。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来,我也说了,我来,是为在她手术那天对她态度不好道歉,绝对没有认下是我害她。她自己倒霉,断了子女命,怪谁也怪不到我头上……她不听就算了,我还不想说呢。我们黎家祖上结交多少权贵,对市长先生我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确实,我们家现在是没以前豪气了,换成现在,你沈老板怕是都看不上我们家。”
  沈振东连忙说:“细妹,你别这么说,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
  “人都是见人下菜碟,我都懂,在我面前摆谱也没什么,谁叫我姐姐死了呢,沈太太换人做了!但泥人还有三分骨气呢,她这态度我是实在伺候不了!姐夫,以后阿寅要是想我,你就把他送上飞机,我在上海接他!上海地方大,人的心胸也大,阿寅来了,我绝对不会让他吃我这样的亏!”
  沪上口音语速很快,黎兰君的语气抑扬顿挫,旁人即使听不太懂,也知道她一定没有说什么好话。
  丰霆正在病房给丰姗削苹果,看到丰姗放在床边的手气得攥得死紧,眼睛慢慢流下眼泪,抬手抽了张纸站起来弯腰在她眼下轻轻擦拭掉泪水,说:“我出去看看。”
  丰姗拿着纸巾闭眼不说话,丰霆手里的刀未放下,捏在手里就出去了。
  这便是丰霆同黎兰君的第二次见面。
  外面三个人看到他出来都顿住了,当看到他手里的锐器,神色又都紧张起来。
  丰霆无视他们的表情,彬彬有礼看向沈振东:“她太吵了,我觉得她不适宜出现在这里。叔叔,我妈还没有康复,要是她再继续闹下去,我没办法控制我的行为。”
  他冷漠的目光从黎兰君身上扫了一下,黎兰君明显打了个颤。
  沈振东从来没听过他说这么多话,还有点儿威胁的意思,一时惊住了,好一会儿,说:“我去看看你妈妈,你也不要生气,我带阿寅小姨是来给你妈妈致歉……”
  丰霆冷硬地打断说:“叔叔,我妈这几天没有一天夜里睡得着,我觉得比起不诚恳的道歉她更需要一个良好休息环境,你觉得呢。”
  “好,好,那就不进去了。你先把刀放下来。”转头看见黎兰君呆滞的神色,严厉地说:“你在外面说句对不起。”
  黎兰君看到丰霆手里的的刀都吓死了,哪里会理会沈振东,往后退了好几步,说:“疯子,你们姓丰的都是疯子!”
  【作者有话说】
  狗血预警!!!今日入V双更,后面还有一章,请不要错过!
 
 第34章 来拥抱着我形成漩涡(5)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丰霆又往前走了一步,是个逼迫的姿势。
  沈宝寅本来抱着果篮,沉默地站在一边,事情演变成今日这副模样,恐怕他是最茫然无助的一个。
  见到这个对峙的状况,他悄悄地,一边咬紧嘴唇,一边用空闲的那只手推着黎兰君说:“小姨你先走,你走啊。”
  黎兰君转头呆滞看了眼沈宝寅,再转过头,突然镇定下来,似乎是看到了主心骨,不仅不走,反而发了火,大吵大闹说:“凭什么是我们走,你让他来!我看他敢不敢在医院杀了我!”
  又转头看沈振东,食指戳着自己心窝道:“姐夫!今日你就是叫警察来,我还是那句话!我没动她一根汗毛!我敢发誓,要是我推了她,我出门被车撞死。你让她出来跟我赌誓,你看她敢不敢!”
  沈振东让她狠绝姿态震慑住了,竟然一时没说话。
  丰霆握刀的手紧了紧。
  他看出,沈振东动摇了。
  这时,他听到沈宝寅突兀地喊了声:“丰霆。”
  丰霆眼珠转动,冷漠地瞥他一眼。
  沈宝寅看上去似乎有些心惊肉跳,缓缓走上前来:“真的不是我小姨做的。她脾气坏一点,但是肯定不敢做这样的坏事。是她叫醒佣人把你妈妈送来医院,她要是存心想害你妈咪,她没必要把所有人吵醒来。”
  丰霆轻声说:“谁知道呢?杀人和伤人的性质可不一样。”
  沈宝寅脸白了一下,讷讷道:“你已经认定你妈咪的话是对的。”
  丰霆不置可否,看到他眼下一片青黑,声音缓下来:“你现在很累,快点回去休息,这件事同你没关系。”
  “这几天,我也睡不着。”沈宝寅慢慢地,轻轻地说。刚刚变声的男孩子,嗓子像树上第一季的青梅,又像小姑娘的手,柔和,青涩,生疏地,有意地安抚着丰霆的愤怒,“你把刀收起来,我就走。”
  丰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翻手把刀锋朝向自己,转身回到了病房。
  门再次关上了,就连沈振东也不被允许进入了。
  没多久,走廊安静了下来。
  下午时分,沈振东独自来了医院,门打开了,丰霆由此得知,黎兰君坐了下午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了上海。
  丰姗把沈振东赶走,又哭了一场。
  丰霆在次日中午回到沈家替他妈妈拿衣物,正好碰到佣人打扫黎兰君住过的房间,门口一堆废纸同奢侈品的盒子,最上头有几张发票,丰霆捡起来看了看,日期很新鲜,上面的价格触目惊心。
  于是他料到,大概沈振东让她屈服的条件就是这个,钱,还是钱。
  丰姗出院后很长一段时间,和沈振东都分房别住。大概有几个月吧,丰霆甚至在心里做好准备,丰姗或许要离婚。
  以防万一,他把油麻地的老房子收拾了一遍,但后来,过年前,他休假,再来到浅水湾,发现他们又和好如初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沈家开始频繁出现一个人,丰朝宗。
  丰霆和这个舅舅其实并不熟悉,因为丰朝宗曾经蹲了八年班房,直到两年前才刑满释放。
  见得不多,当然谈不上什么情感。
  丰朝宗出狱后,倒是多了见面的机会,常常是丰姗找家酒楼,三个人不咸不淡在外头吃一顿饭。每次丰姗支使丰霆出去包厢,去叫服务员多添个菜,丰霆就知道,他妈妈要偷偷接济丰朝宗了。
  他妈妈手中的资产不由他赚来,所以流向哪里,他也从不置喙,即刻便起身离开,在洗手间,或者其他地方,默默等待五到十分钟,再返回。等到他再回来,丰朝宗的笑容往往会多很多。
  如果当天从头到尾听到的都是丰朝宗抱怨不断,说明他妈妈没有给他任何好处。
  要靠金钱才能换来笑容的哥哥,算什么亲人。
  打心底里,丰霆是瞧不上他的,甚至于鄙视,即使他们身上流着一半同样的血。
  所以见再多次,丰朝宗的态度再和善,始终都无法激发他心中任何的孺慕之情。
  丰霆这个亲外甥都对他有成见,沈振东这个姐夫,就更谈不上喜欢了。
  具体表现在,两年间,丰朝宗从来没有被允许进过沈家大门。
  丰霆常常觉得沈振东这个人没什么原则,常常别人说几句好话就晕头转向,但在对待丰朝宗的态度上,两个人倒是保持了一致。
  丰朝宗出狱第一年,就托他妈妈表达过想进沈家做事的想法,让沈振东含含糊糊地婉拒了:“申港不合适,大哥要想做事,我替他找个更好的去处。”
  大树底下好乘凉,听到要去别人手底下做事,大概是怕吃苦吧,丰朝宗立即打退了堂鼓,说再讲吧,外面世界千变万化了,他还要时间来适应。
  此事便不了了之。
  其实想也知道,他舅舅身上有案底,还是经济犯罪,申港诚信为本,沈振东怎可能答应这件事。
  丰朝宗自己解释,说是自己识人不明,替顶头上司担保,最后对方卷款跑路了。
  但事实如何,除非找到那个老板对质,否则哪里看得出谁对谁错,而为了这种小事,没人会特地去查证的。
  丰霆原本从不干涉他们兄妹的交往,因为他妈妈不是那种愚孝的人,对于丰朝宗的帮扶一直很有分寸,还时常告诫他:要尊重舅舅,外公外婆都已不在,舅舅是除了你以外妈妈唯一亲人;但不可以他为榜样,因为他做错事,你要吸取对方人生教训。
  可自从流产后,他妈妈仿佛中了蛊。
  丰霆休假时间极少,然而每次回家都能撞上他妈妈出门同舅舅聚会,且几乎次次都要带一个厚厚的信封。这说明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这兄妹俩见面的次数只会更频繁。
  好几次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口提醒:升米恩,斗米仇,放在父母兄弟身上,一样的道理,舅舅有手有脚,之前他刚刚重新融入社会,当然要帮助他,但这么久过去,他还是不事生产,这样一个不思进取之人,你救得了一时急,能救一世穷么。
  没说出口的话是:万一你同沈叔叔离婚,以后再也无法支付这么高昂的“亲情维护费”,舅舅显而易见是不会对你投桃报李的。到时你的伤心,又有谁来维护呢?
  他妈妈没有理会,而是叹了口气,道:“阿霆,妈妈以为嫁给你叔叔,就什么都不用怕,妈妈又有了靠山。但你也看到,除了你,这个家里,谁真的心疼妈妈呢?妈妈活到如今,才总算看明白,任何夫妻感情都是镜花水月,这个世界上不会害你的,永永远远只有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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