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就可以,只不过公安先生对心理学并不感兴趣,对方了解心理学是为了了解他。
啧——
这个时候可不适合想起那家伙,北原幸深吸一口气,拉开拉环,灌了一大口冷咖啡。
寒意顺着喉咙沁入四肢百骸,北原幸瞬间清醒。
他扫视四周,开始寻找入江慎也没有第一时间让他进来的原因。
审视的视线极快掠过,最终停留在茶几上倒扣着的手机,以及散乱的纸巾团上。
“基于人类的拿取习惯,一般情况下,人类偏向手机屏幕正对自己摆放,而不是像这样倒扣屏幕。”
手机里有不能让北原幸看的东西。北原幸瞬间得出结论。
哦,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安室透,他也是第一时间倒扣手机。
北原幸晃了晃脑袋,驱散记忆里的人影,看向对面。
入江慎也刹那间血色尽褪,苍白如纸的脸,好似月色下飘荡的鬼怪,带着一股阴森和危险。
一秒后,那张脸上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红晕,浅棕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北原幸。
眼神里的偏执让北原幸下意识皱眉,这种反应?
“我可以看吗?”北原幸冲着手机抬起下巴,刻意放柔的语调轻而易举地安抚了状态不对的入江慎也。
黑色的柔软发丝微微晃动,在白炽灯下熠熠闪光,白到晃眼的肌肤一瞬间撞进入江慎也的瞳孔里。
他快速地咽口水,缺水的喉咙让他声音发紧发干,结巴道:“可以,只要……是你的要求,都可以。”
北原幸短促地笑了下,拿起手机,按亮屏幕。
手机朝向入江慎也,在对方输入锁屏密码后,他收回手机,看到的东西让他诧异地瞪圆了双眼。
“不过是我的照片,至于让你这么紧张?”
随着北原幸指尖滑动屏幕,一张张照片在手机里闪过。
全都是他在银座购买钱夹和袖扣的照片。
按这个角度,是通过监控截取的。
入江慎也支支吾吾,动作迅速地扫掉茶几上揉成一团的纸巾,系好垃圾袋,才猛地放松,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行为,你在紧张什么?”北原幸的困惑恰到好处地展现在入江慎也的面前。
——他并不愤怒。这个信息在入江慎也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这种平静到没有起伏的情绪,显然和大部分人的反应完全不同,他没有被侵犯隐私的愤怒,也没有羞愧情绪?
入江慎也一瞬间想到前段时间为了接近北原幸,而专门研究过的心理学书籍,这种表现很像一种心理疾病。
是什么?
他苦恼地拍了拍脑袋,试图唤醒自己的记忆,然而北原幸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让普拉米亚过来,我知道她也住在这栋公寓。”
只不过,以那家伙的胆小程度,他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临时更换安全屋。
“你怎么知道!”入江慎也拔高音量。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普拉米亚的藏身地,北原幸是怎么知道的?
靠演绎法+心理学?
这哪里是什么推理,北原幸是有读心术吗?
那种传说中的超能力?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北原幸避开入江慎也开门前坐的位置,在沙发另一边坐下,“这只不过是基于心理学以及现代监控,我们要相信科学。”
天知道喝完咖啡后难以入睡的两个小时,他和小光几乎没有丝毫喘息时间地翻看监控,在确定可疑人物后,花了多少工夫才找到这个地方。
普拉米亚简直像是一只黑兔子,安全屋像洞穴一样多且难找。
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躲的人,怪不得这位在国际上臭名昭著的炸弹犯,能逍遥这么久还不落网。
“我还知道,你和普拉米亚决定在今天动手,你们想绑架我。”
笃定的语气让入江慎也有一瞬间的沉默。
这也是从监控里看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北原幸淡淡地瞥了眼入江慎也,语气慵懒,“不是,这次是推理。基于你们的侧写,你们的性格能让我很容易推出你们的动手时间。”
他抬起右腿,闲适地搭在左膝盖上,眯起墨色的眸子,对着左上方的隐形摄像头冷冷一笑,“怎么,我亲自上门被你们绑架,还不能让你现身?”
“……普拉米亚。”
这四个字好似被北原幸在舌头上卷了一圈,才缓缓吐出,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几乎能想象出藏在监控后面,笼着兜帽的女人,诧异而愤怒地起身,啪的一声带到了身后的椅子。
嗡嗡——
是入江慎也手机振动的声音。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看完简讯,不顾沙发上的北原幸快速地钻进卧室。
一分钟后,他的手里拿着一块白色毛巾走了出来。
北原幸第一时间把视线落在濡湿的白色毛巾上。
入江慎也缩了缩脖子,解释道:“是七氟醚,普拉米亚让我做的,你别生我的气。”
七氟醚——无色透明,芳香无刺激液体,常用于术前麻醉。
哦,谨慎又胆小的普拉米亚,想迷晕他再现身。
北原幸发出一声冷嗤,劈手夺过入江慎也手中的白色毛巾,随手丢在木质茶几上。
“阴沟里的老鼠才会这么胆小。”北原幸挑衅地看向摄像头,“普拉米亚,我不喜欢这种见面方式。”
话落,北原幸迅速靠近入江慎也,在对方殷切的注视下,勾起一个冷笑,猛地举木仓抵上对方的腰侧。
黑洞洞的木仓口把黑色的毛衣压出一道凹痕,北原幸懒懒道:“入江先生,别乱动,现在是我的主场。”
散漫的语调从耳廓处传来,震动耳膜,让入江慎也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又很快控制本能侧过头,感受着喷洒到耳畔的温热气息。
怎么会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威胁绑匪。
他可真辣。
入江慎也目光游离,思绪乱飞。
“现在,带我去见普拉米亚。”
低沉的声线拉回了入江慎也的思绪,他看向左侧眯着眼,神色恹恹的黑发青年,微微发青的眼部肌肉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明显。
“你熬夜了?困不困,需不需要休息一会。”
北原幸喉间溢出一声冷嗤,漫不经心地移动手中栖川凛给他的木仓,最后落在对方的喉结上,加重了力道。
“别想转移话题,办正事。”
“可是。”入江慎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北原幸,视线又像是被烫到猛地收回,干巴巴道:“我们见面的地点都是普拉米亚定的,她不主动联系我,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他顶着北原幸愈发冷的目光,补充,“她可能不想见醒着的你。”
“她可真麻烦。”
北原幸深吸一口气。
他还有一个选择,破坏监控,再催眠入江慎也。
但是,入江慎也说的是真话,他并不清楚普拉米亚落脚点。
北原幸也不能保证普拉米亚还待着两人上次接头的地点。
这件事,事关安室透的卧底任务。
不能冒险。
有了决断,说做就做。
北原幸收起木仓。不满地拿起茶几上的白色毛巾,坐在沙发上,轻轻地覆盖在口鼻之上。
药物起效时间大概是两分钟。
北原幸眨了眨酸胀的墨色眸子,脑海里浮现停在楼下的马自达。
他得尽快解决,才能在之后喝上安室透带来的冰咖啡。
第55章
思绪渐渐飘远,不知道过了多久,北原幸的耳边传来压低声音的争吵声。
“他怎么还不醒?普拉米亚,是不是你给我的迷药剂量不对?”
“你在质疑我?”声音陡然拔高。
“小点声,别吵醒他。还有别碰他,他是我的!”
——好吵!
北原幸猛地睁开双眼,凌厉的视线落在入江慎也和他相扣的手上,残留的迷药让他的头脑发晕,却仍旧反应迅速地抽出手。
“滚开!”
含着冷意的声线好似一把利刃倏然间刺进入江慎也的心脏,毫不客气地转动。极致的痛楚让他头脑发懵,愣愣地注视着北原幸。
好凶。
但是好喜欢。
入江慎也极快地吞咽口水,侧过通红的脸,避开北原幸的目光。
“普拉米亚。”北原幸看向藏在宽大兜帽里,脸上戴着鸟面具的炸弹犯。
他只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就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闭口不言。
普拉米亚气笑了,回忆起通过监控看到北原幸的挑衅眼神,通过仪器改变后的电子音从唇齿之间蹦出来。
“你自投罗网,就是为了坐在这里喊我的名字?”
对方的生气在北原幸的意料之中,他喜欢这种事情皆在掌控的感觉,便是连酸胀的大脑都舒服了许多。
“你在讲什么傻话,我可不是自投罗网。”北原幸语气无辜,饶有兴致地打量普拉米亚。
肌肉紧绷,呼吸加快,身体微微前倾,愤怒的情绪占据了对方的大脑。
“这只不过是不想让你们做无用功的小善心,你们本来也打算在今天绑走我。你看,我避免了你的失败。”
骨节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北原幸瞥了一眼普拉米亚紧紧握起的拳头,“恼羞成怒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入江慎也极快地看了眼即将气炸的普拉米亚,急忙上前打断北原幸的话。
他甚至想捂住黑发青年叭叭不停的嘴巴,最后在北原幸森冷地瞪视下放弃这个打算。“别惹她生气,我打不过她。”
北原幸嗤笑一声。
在谈判中占据主导地位是他的习惯,激怒对方是他的手段之一。
如果安室在这边,一定能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想法,并且提供一次漂亮的助攻。
接下来,他需要用语言让普拉米亚陷入自我怀疑与恐惧之中。
准备好了吗?他要开始展现语言的魅力。
“先让我猜猜你的真实身份,从你们原定绑架我的计划开始分析。”北原幸肃正表情,抬起右腿搭在左膝盖上,纤长的双腿让双人沙发看起来有些逼仄。
他环视四周,房间很普通,有种刚入住的简单粗暴感,没有丝毫可以体现个性的物体。
对方打扫过房间,且撤走了一切私人物品,以此来阻挠他获得信息。
“你对我很忌惮,但是还不够,你的破绽和直接告诉我答案没有多大的区别。”
刻意压低的声音,以及最后拉长的尾音,卷着极大的压迫感深深地把两位犯人先生钉在原地。
“显而易见的,之前在大田大厦,你们就想绑架我,可是我提前发现炸弹,破坏了你们的计划。
你不会让愚蠢的入江先生,再次使用这种无聊的手段。那你会从哪里下手?你不敢在明面上直接伤害我,组织给过你警告?小光做的?”
普拉米亚的沉默,以及陡然加重的呼吸给了北原幸答案。
全对。
北原幸缓缓勾起嘴角。
把犯人逼入绝境的愉悦感简直比十杯咖啡还要迷人,它刺激着神经,极致分泌的多巴胺让他心跳加速。
“既然如此,你会采取别的手段,从我身边的朋友下手,把我约到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
但是他身边的朋友不多,能被普拉米亚设计的朋友更少,唯一好骗的是风见裕也和高木涉。
欺骗公安的难度和危险性比普通警察大。普拉米亚的目标是高木涉。
而高木涉会用什么难以拒绝的理由去一个人多到爆炸的地方?
显然普通的理由并不会让他提起兴趣,但如果是一位警察先生的婚礼呢?且这个婚礼有一个巨大的谜团呢?
昨晚高木涉发来的婚礼解谜邀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想在警察的婚礼上带走我?你的格斗很强,入江慎也很弱,你甚至准备好了七氟醚。这表示你准备让入江慎也迷晕我。
这并不合理,你更适合充当带走的歹徒角色,是什么让你选择入江慎也执行?
你脱不开身。在一场婚礼中,最引人注目且消失会第一时间被在场警官发现的,只有新郎和新娘。而你是新娘。”
分毫不差。
普拉米亚深吸一口气,如影随形的窥探感顺着脚踝缓缓往上,紧紧地绞着她的心脏,带来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战栗。
她好似浑身赤·裸,站在北原幸面前展示所有的秘密,愤怒和羞耻感充满整个大脑,耳边传来的嗡鸣声刺激得她发疯。
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我真该听那家伙的话,在第一时间用臭袜子堵住你的嘴巴。”
北原幸:……
这种给他找不痛快的方法,以及难以忽视的熟悉感。
“琴酒给你的建议?”
普拉米亚冷冷一笑,不想废话的感觉扑面而来,她调动肌肉,花费极大的力气把几张照片甩到北原幸怀里。
“除了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男人,找到他们,或者你去死。”
哇哦,信息成功送上门。
北原幸垂头,安室透和他三位伙伴在墓园吊唁的照片映入眼帘。
——普拉米亚不知道诸伏景光、松田阵平已经牺牲。
这个结论一闪而过。
糟糕,早知道普拉米亚的最终目标不是他,而是安室透和他的朋友,他就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法刺激对方。
快说点什么,把信息传给安室。
只需要一点心理暗示。
北原幸深吸一口气,双腿交叠,曲起手指缓缓敲击沙发扶手,沉闷的响声瞬间揪紧对方的心脏。
“差劲的计划,你觉得我会给你做事?帮你找出正义的警官先生?”顿了顿,北原幸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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