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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佛不渡癫公(穿越重生)——仰玩玄度

时间:2024-09-06 09:19:58  作者:仰玩玄度
  “赏心悦目的人,”傅濯枝说,“他下饭啊。”
  檀韫手腕一顿,敏锐地觉得傅濯枝今日有些“异样”,若是放在以前,给世子爷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面出言调/戏他。可再一想,世子爷与他坦诚相对以前可是个胆大妄为的变/态呢。
  长大后的傅濯枝绝不是温柔良善的性子,只是在他面前克制罢了。
  “既然下饭,”檀韫拿扇面遮住自己的脸,笑道,“你就多瞧几眼。”
  傅濯枝喉结滚动,盯着那扇面说:“他不让我瞧。”
  “你自己没本事,可别怪别人。”檀韫转身要走,后腰的带子被轻轻拽住了,傅濯枝牵着他的腰带尾巴,绕到他面前来,像是用他的腰带把他给绑住了似的。
  世子爷不知是不是在烟花之地逛多了,学了些勾/引人的本事,总之眉眼生香,直勾勾地把他瞧着。
  檀韫躲在扇面后咬了咬唇,“做什么啊……”
  “你不是叫我多瞧他两眼吗?”傅濯枝抬手勾住团扇下的雪白穗子,指尖绕了两圈,微微往下使力,扇面后的眼睛、鼻子就依次露了出来。
  傅濯枝紧紧地盯着,轻声说:“我遵命行事,你也要怪我吗?”
  檀韫从来不知自己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世子爷温柔乖顺的时候,他鲜少这样紧张,今日世子爷略微显露本相,他倒怯了。
  “我……”他轻声说,“我就不是个讲道理的,我怪你不怪,不看你做得对与不对,端看我想不想。”
  傅濯枝笑道:“这么蛮横啊?”
  檀韫想起他之前说淑妃的话,说:“世子爷多尊贵,自然不必惯着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傅濯枝说,“别人想惯着你都没地儿惯去,是不是?”
  檀韫偷偷笑了,嘴角在扇子后头扬起来,殊不知眼睛会暴露自己,他正想说“算你识相”,就见傅濯枝突然靠近一步,吓得他猛地后退,慌乱道:“你不许动!”
  傅濯枝也被他吓一跳,“这么激动做什么?”
  都要蹿起来了。
  “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檀韫垂着眼,很快地说,“我虽然许你进了莲台,可没许你进我的内室,这也不是邀你独处……那个的意思,你别误会,不许乱来。”
  傅濯枝看着他,没说话。
  檀韫强撑了一会儿,忍不住了,“你再看我,我也不许的。”
  “……”傅濯枝伸手捂住额头,静了一瞬,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由于他笑得过于放肆,惹得檀韫恼羞成怒,抢过团扇就往他身上招呼,傅濯枝也不反抗,举手投降着往后退了两步,道:“好,我不笑了。”
  檀韫说:“你明明还在笑。”
  傅濯枝伸手按住自己的嘴角,强行把它放平,乖乖地看着檀韫。
  “……”檀韫把扇子扔在他身上,“有什么好笑的,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不是好笑,是可怜可爱,傅濯枝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怕檀韫羞怯,真叫人把他叉出去。他拿起扇子给檀韫打风,猜测道:“是不是看什么话本子戏本子了?同室夜话,然后就要做那种事儿?”
  檀韫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真没觉得好笑。”傅濯枝哄他,“我发誓,我在你跟前、对你的所有笑都绝不会是嘲讽。”
  “……屁大点的事,还值得你发誓?”檀韫伸手夺过扇子,赶人了。
  傅濯枝虽然不舍,但也不敢强留,说:“下个月从初一起就有卖月饼了,你今年想吃什么馅儿,我准备好了,到时候给你装一盒子。”
  檀韫抬眼瞧他,“你干脆来给我当个膳房管事算了。”
  “我完全可以胜任。”傅濯枝说。
  檀韫失笑,又不知该说什么,认真地想了想,说:“想吃海棠花的。”
  “你是真爱应时节。”傅濯枝笑了笑,“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我喜欢吃小饼,这么小的,”檀韫把团扇放在傅濯枝手里,用两只手的虎口给他画一个圈儿,比钱币大一圈儿,然后拿回团扇,叮嘱道,“不要太甜,面饼软和一些最佳。”
  傅濯枝说:“成。”
  他看着檀韫,“那我先走了。”
  檀韫也看着他,静了静才说:“慢走。”
  “嗯。”傅濯枝后退一步,折身离开了。
  檀韫看着那背影,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直到是观从二楼跳下来,蹿到他跟前说:“小爷,您和傅世子是互相相中了吗?”
  檀韫不答,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您别忘了,先前您茫茫然的时候,还是我跟您支招嘞。”是观不服气地抱着胳膊,瞅了瞅傅濯枝离开的方向,“世子爷最近都不去烟花之地了,肯定是相中了您,要在您跟前儿表现。”
  “是么,他没去花楼了?”檀韫问。
  是观笃定地点点头,“我找人盯着呢!”
  “我先前就没让你们查他了。”檀韫说。
  “先前您是查他的底细,我是帮您盯他安不安分。您不知道,有些男人坏得很,家里一堆,外头一群,心里一个,床上一窝,必须要防!”是观严肃地说,“世子爷既然想讨您的好,就必须安安分分的,要是他想享您和别的男男女女的齐人之福,做梦去吧!”
  檀韫失笑,说:“世子爷是有本事的,他若不想让谁查出什么,你手底下那些人就摸不着边儿。更何况,人是防不住的,若是需要防,这人也不必要了。”
  是观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小小年纪别装深沉。”檀韫打发他,“我今夜当值,你现下去秉笔府向六哥要了当前案子的卷宗来,我夜里好看。”
  是观遵命,行礼退下。
  傅濯枝出宫去,脑海中全是檀韫。
  他今日主动出击,言语亲近,檀韫却并未生气,反而格外有生气,既骄横又撒娇的,活似亲昵他的猫了。
  傅一声果真有大智慧!
  傅濯枝打算回去就好好赏这小子,突然听见前头传来宫人的呵斥声,是一群穿曳撒的宦官,看站位约莫是两波人。他对宫人们的争斗没有兴趣,但认出其中一人是翠尾,便踱步过去了。
  “怎么个事儿啊?”
  正在无声对峙的两波人听见声音,见世子爷漫步过来,纷纷恭敬行礼。
  傅濯枝走过去,瞧见两波人身后还藏着个人,蜷缩着靠在宫墙边儿,青灰袍子蹭了脚印,头发凌乱,应该是刚遭了拳脚。
  “在宫道上对人动手,你们胆子忒大。”傅濯枝悠悠地说,“有我的风范。”
  翠尾知道今日傅世子要入宫给小爷送晚膳,也知道世子爷从前是不轻易管闲事儿的,此时过来必定是有意为之。虽说小爷在正事上果决聪慧,可到底还是个少年郎,从前也没个贴心人,世子爷却是花丛常客,万一存心欺骗……因此他心中尚存忧虑。
  “回世子的话,此人是幽巷陈才人身旁的内侍如海,因擅自离开幽巷被巡街长随发现,不服审问才动起了手来。”翠尾禀道,“奴婢一行经过,特意留下询问。”
  “巡街长随有巡历之责,檀监事为御前太监,也有掌内宫的责权,你们都没错。”傅濯枝看看翠尾,又看看右边那个为首的青曳撒,好笑道,“我远远一瞧,还以为你们要闹起来了,不过是个冷宫嫔妃身边的内侍,按照规矩责一顿,撵回去就是了。”
  翠尾为难道:“世子爷不知,这如海偷离幽巷,是因为陈才人去了,想找人葬尸,可王公公也不知怎的,竟然不许。”
  “哎哟,世子爷,这贱奴婢是要往乾和宫跑啊,好在被咱们逮住了,否则惊扰圣驾,奴婢等不是要跟着万死吗!”青曳撒着急地说。
  “这话说的,乾和宫是什么地儿,谁都能跑到那儿去,那宫里的禁卫锦衣卫还有你们这些巡街长随都是吃干饭的?天子龙威,又岂会被这么个奴婢惊驾?”傅濯枝看着青曳撒,“你既然知道实情,就该上报相应的内廷衙门,让人过去葬尸。”
  青曳撒露出难言的神色,弓腰道:“小祖宗,一个冷宫嫔妃,奴婢该往哪里上报嘛!根本没人管嘛!这要是浪费了上官们的时辰,奴婢也要跟着吃瓜落啊。”
  “胡说。”翠尾冷声说,“就算是冷宫嫔妃,无人在意,死后至少也该送去净乐堂。我见王公公不是偷闲儿,是故意不愿让旁人知道陈才人吧。”
  “你——”
  傅濯枝“哦”了一声,打断道:“这是为何?”
  他低头瞧了眼青曳撒,语气玩味,“你和陈才人有仇,不想让她早日入土为安?”
  青曳撒忙摆手道:“世子爷明鉴,奴婢能和陈才人有什么仇?这陈才人一直住在幽巷,奴婢都没去过两回,如何结仇?”
  “王公公和陈才人无仇,也不耽搁你隐瞒陈才人故去的消息。”翠尾向傅濯枝作揖,“世子不知,王公公要隐瞒的不是陈才人的离去,而是怕众人知道了陈才人,也就知道了九皇……按照辈分,这九皇子如今不该叫皇子了,但他没有封号,称呼起来也尴尬。”
  傅濯枝左眼几不可见地眯了一下,“九皇子……我怎么不记得宫里还有位堂兄弟?”
  “世子不知,陈才人当年是以宫女之身服侍陛下,后买通送避子药的内宦,擅自留了龙种。先帝爷本欲将其处死,但念及皇嗣,饶其性命,将母子俩送去了幽巷。”翠尾说。
  按理说,九皇子不应该去幽巷,除非先帝对陈才人痛恨至深因此牵连子嗣,但若如此,陛下也不会留下陈才人的性命了,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但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九皇子突然现身,圣心不知明朗否,这就是王瑞要隐瞒消息的原因。
  “你真是条好狗。”傅濯枝似笑非笑,“还替陛下担心起来了?”
  王瑞讪笑道:“奴婢自然一心为君……”
  “狗奴,胡说八道!”翠尾横眉道,“陛下乃天子,岂会惧怕任何人威胁自己的地位,你这一瞒,是在蔑视君威、离间兄弟、往陛下身上泼屎盆子,你是在欺君犯君!给我跪下!”
  檀韫跟前儿的人,发起威来个顶个,王瑞膝盖一软,下意识就要跪下,强自道:“翠尾公公,我敬你三分,但你也不能仗着檀监事随意欺人,你我平级,我凭什么跪你?”
  翠尾屈指摩挲腰间牙牌,“我乃檀监事掌家,有代上行责之权,你跪不跪?”
  “檀监事玉临,我自然要跪,可巡街长随凡遇“事件”该向司礼监上禀,翠尾公公,”王瑞咬牙强撑,“如今司礼监,是由檀监事当家作主吗!”
  翠尾细长的眼垂下,没有说话。
  “司礼监由谁做主,我没兴趣,但涉及皇家,我就得说句话了。”傅濯枝的眼神掠过翠尾,随意点了他身后的一个红曳撒,“去,御前禀报。”
  红曳撒恭敬行礼,转身快步去了。
  王瑞阻拦道:“世子,何宗主——”
  “何百载是你的祖宗爷爷,可不是我的。”傅濯枝笑着说,“怎么,我个姓傅的还得给你家老祖宗当孙子不成?就怕我稍稍一弯腰,他那把贱骨头就先裂开了。”
  傅世子的语气、眼神都没有半分威势、戾气,但王瑞沉默一息之后只觉得后脊发凉,似有毒螫爬过。他心惊胆颤,反应过来时已屈膝跪地,磕头不起。
  傅濯枝没有叫王瑞起来,睨了眼一直在墙根底下蜷缩不语的如海,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第47章 幽巷人
  薛萦进入暖阁, 皇帝正坐在躺椅上批折子,檀韫坐在榻上阅是观送回来的案卷,他轻步走到躺椅边儿低声说了几句话。
  皇帝面色惊讶, “九皇子?”
  檀韫眉眼不动, 在灯下气息安静。
  “正是先帝爷的九皇子。”薛萦说。
  皇帝不尴不尬地说:“倒是全然忘记这么一个人了。”
  “陈才人诞下孩子的时候,您也还是个幼童, 冷宫之人不能提,您自然不知道。”薛萦轻声说。
  “买通内宦偷留皇嗣,这是死罪,陛下若是为着皇嗣留下陈才人的性命, 说得过去, 但如此也该把孩子放在别宫娘娘底下养着, 而不是一起扔进冷宫。”皇帝问薛萦,“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可知道内情?”
  薛萦“嘶”了一声, 说:“这事儿毕竟隐秘,奴婢当年不在先帝爷跟前伺候, 也不知详情啊。”
  “其实起初先帝爷知道陈才人偷留皇嗣时是打算等她生下孩子后抱给宁太妃抚养, 但期间查出这陈才人是有人故意送到御前的, 先帝爷分外不喜,欲将母子俩处死。”檀韫下了榻,漫步走到皇帝跟前,继续说,“后来是太皇太后说情,才留下母子性命, 囚于幽巷。”
  皇帝看着檀韫,“这么说, 你早就知道幽巷有这么个人?”
  “知道,但是没放在心上,毕竟不是要紧的人。”檀韫说。
  皇帝“嗯”了一声,说:“如今既然提起这么个人,好歹是朕的兄弟,也不能不闻不问。鹤宵还在吗?”
  “回陛下,世子爷在殿内喝茶。”薛萦回道。
  “他姓傅,皇家之事可以着手。”皇帝点了点檀韫,“驰兰,你们一道去幽巷替朕瞧瞧这个九弟。”
  檀韫颔首道:“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他转身走了,皇帝摩挲着躺椅扶手,轻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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