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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佛不渡癫公(穿越重生)——仰玩玄度

时间:2024-09-06 09:19:58  作者:仰玩玄度
  “嗯, 陪淑妃一道在上面穿针编绳。”檀韫问,“你可要上去?”
  他这么问,就是可以不上去的意思,大好的机会,傅濯枝怎么可能浪费丁点,便说:“不去了吧, 若是淑妃见着我,受惊出了岔子, 我可担不起。”
  檀韫想起他先前放火把淑妃吓得够呛,心说有道理。
  今儿宫里热闹,人来人往的,檀韫想了想,说:“你若不嫌弃,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我备了桂花酒和一些小点心。”
  傅濯枝面色如常地问:“听说莲台不许外人进。”
  “是不许擅自进入。”檀韫下了阶矶,示意傅濯枝一道走,路上说,“我那儿人少清静,你若想凑热闹,待会儿拿食盒装上些再出来也是行的。”
  傅濯枝巴不得人少,最好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用,就在你那儿坐坐吧。”他瞥了眼檀韫的侧脸,“戴泱今儿怎么没陪你?”
  “他正办案啊,随时都有人找他,进了宫就不方便了,耗费时辰,索性在府里待着。”檀韫听他突然提起戴泱,侧头瞧过去,“你想见六哥?”
  这话怎么说的,傅濯枝说:“就是随口问问,毕竟今儿过节嘛,我以为你们兄弟俩要待一处。”
  檀韫笑了笑,“我可不敢浑去搅扰,这么好的日子,他指不定要同谁厮混呢。”
  这话听着不像真打趣真玩笑,有点笑里带煞的意思,情绪不满语气刻薄,可兄弟之间哪里计较在意这个?
  傅濯枝从前疑心这兄弟俩之间还有别的,前段时日与檀韫一道去青州,路上听檀韫提及戴泱,那语气虽说亲昵,可半分没有暧/昧的意思,因此又少了怀疑,可此时再听檀韫这么一句消遣话,登时又拿捏不准了。
  心像划成了两瓣儿,纠结着绞缠着,就这么一路到了四季园。
  夕阳下花影绰约,一小片一小片霞彩似的绵延摇晃,推开雕花门,莲台池座四周的荷花有些起楼子了,乍一眼像玉琢出来的花样,美不胜收。
  翠尾从书房出来,依次见了礼。
  “今儿热闹,别窝在房里,也出去转转。”檀韫说。
  翠尾说:“是观那小子已经跑没影儿了,这里没人应承。”
  “无妨,没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且去吧。”檀韫将翠尾撵出去玩儿了,请傅濯枝到三楼最左侧的空台子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膳房送来。”
  傅濯枝看向紫檀长案,两罐酒,三样点心,一碟子各色零嘴儿,一碟子时鲜果盘,说:“不必了,这些都吃不完。”
  “又不是真让你吃,下酒罢了。”檀韫抱起一只圆瓷罐儿,“这是我去年瓮的桂花酒,昨儿启出来了,请你尝尝。”
  傅濯枝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摆好了两只配套的白瓷杯,指尖描过上头的金墨桂枝,说:“这是你自己描的?”
  “你怎么知道?”檀韫给他倒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刚收到这套杯子的时候,闲暇时拿出来描了个样式。”
  “我见过你画的桂花,觉得有些像,就随口一猜。”傅濯枝握着酒杯,微微上抬,侧身往栏外的方向一对,“这杯子壁薄,让夕阳这么一照,能显出桂花酒里的小花瓣儿,真灵气。”
  檀韫笑了笑,举杯与他碰了一杯,说:“喝了要说好不好。”
  傅濯枝轻轻抿了一口,让酒液滑过唇齿、舌面,从喉咙口洇下去,过了一会儿才说:“温润爽口,除了桂花和酒,品不出别的杂味了,是好。”
  “我不爱甜的,这味道正好,寻常也能小酌两杯。”檀韫依次续杯,“你海量,今儿可以多喝些,醉了也不打紧。”
  傅濯枝笑道:“这酒也能喝醉人啊?”
  “怎么不能?”檀韫捧着酒杯觑着他,“我就喝醉过,一两杯不醉,半罐子下去也不能醉啊?”
  傅濯枝见他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也不笑话他,只说:“那你今儿可悠着点,真要醉了撒性子从栏杆上爬出去,扑通掉进了池子里,我可不捞你。”
  “池子浅,”檀韫有底气,“我自己爬都爬上来了。”
  他喝完一杯酒,拿筷子夹了只糯米凉糕吃了,神情慵懒闲适,像只愉快的猫儿。傅濯枝觉得手痒,想撸一把,狠狠灌了两杯才勉强压制住,他转移注意力,“给你讲一段下酒的话本子吧,近来时兴呢,说的是宅子里公公和儿媳爬灰,儿子在外头和岳母偷/情……”
  檀韫听了一段,蹙眉说:“什么牛嚼出来的破本子,忒难吃了。”
  “买的人多着呢,那我给您换一段。”傅濯枝张口就来,“英凤不满娃娃亲,另设擂台比武招亲,招到的准姑爷原是先前那门娃娃亲的未婚夫婿……成,我再给您换……”
  正说着话呢,园子里来了几个火者,利落地给花圃搭棚子。
  “落雨了……”傅濯枝走到栏杆前伸手一探,一小滴雨落在手背上,突然听见身后“啪嗒”一声,一转头,酒杯被碰倒了,檀韫正起身要走。
  “去哪儿啊?”他走过去伸出手臂,檀韫搀了上来,有些踉跄,“我的书还晒着呢!”
  语气有些急,傅濯枝低头一瞧,哎哟,脸上挂了层薄红,再伸手推了推檀韫喝的那罐子酒,没剩两滴了。他见这人左脚打右脚,在原地跳舞似的,不禁逗道:“天大的事儿,咱们赶紧跑。”
  檀韫真的跑了,握着傅濯枝的胳膊,拽着人就往楼梯口撞。傅濯枝怕他摔几个连滚翻,连忙从檀韫与楼梯栏杆中间跻身蹭过去,站到了檀韫的面前,倒退着下楼梯。
  他们忙乎乎地下了楼,恰好翠尾从外头赶回来,跑过来说:“出什么事儿了?”
  “收书呢。”傅濯枝说。
  檀韫打着脚赶到雕花门边儿那堆草垛子上,倾身就往铺在上头的金丝席子上扑,人半栽下去又被傅濯枝伸臂圈了回来,脚都悬空了一下。傅濯枝把人圈在左臂里,往左边一转,不许他捣乱,右手一伸飞速地将几本书收了,砸进翠尾怀里,说:“赶紧拿进去换个地方铺着。”
  翠尾看着圈在檀韫腰上的胳膊,挂在那胳膊上的檀韫,头一回傻了,让傅濯枝掠了一眼才回神,转头跑进廊下收拾书了。
  “好了好了,”傅濯枝收拾撒性子的猫崽子似的,一边哄一边将人挪回廊下,还不松手,生怕人一抬腿就栽出去了,“别闹了啊,书给你收回来了,一本没少,过来检查检查。”
  檀韫被带到翠尾旁边,蹲下去认真地数了数,这本拍拍,那本摸摸,爱惜的不得了。
  “世子爷别见笑,这都是新得的书,有些是珍藏,有些是古书,监事稀罕呢。”翠尾说。
  “嗯,”檀韫抬头对傅濯枝说,“稀罕。”
  他把自己蹲成一团,晕着脸蛋润着眼珠儿,这模样能杀人。傅濯枝喉结滚动,俯身伸出手,轻声说:“别蹲着了,待会儿更晕。”
  檀韫嗯了一声,握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了。
  傅濯枝对翠尾说:“让你们膳房做碗什么来给他解了酒,垫着胃好睡下。”
  “下午熬着清粥呢,奴婢去热一碗来。”翠尾看了眼趴在傅濯枝胳膊上的檀韫,犹豫一瞬还是没有阻拦,行礼道,“劳烦您先把人带上去,奴婢立马就上来。”
  傅濯枝知道翠尾不放心自己,也没介意,嗯了一声就半揽着檀韫上去了。
  挽救了书,檀韫也没了性子,这一路倒是乖觉,说拐弯就拐弯说抬脚就抬脚,傅濯枝顺利地把人送进了卧房。檀韫爱干净,身上有酒味还沾了点雨,应该不喜往床上钻,他便把人按平在那张外间窗前的美人榻上。
  “硌得慌。”檀韫蹭了蹭软枕。
  “冒犯了。”傅濯枝俯身替他取了簪子,“这下可好?”
  檀韫摇头,说:“闷呢。”
  “稍等。”傅濯枝走出去几步,把房门敞开,发现外头的雨下大了些,园子里花树抖擞。风吹了进来,他转身回去,想给檀韫找床毯子盖上,没找着,又不好往内室去,只得先把架子上那身云色披风取下来。
  披风盖上来,檀韫配合地抬了抬下巴,让傅濯枝帮自己掖好,又说:“腰疼。”
  “怎么腰还……”傅濯枝视线下挪,明白了,原是鞋子没脱,檀韫不愿意躺直,下半身都往外扭着。他失笑,“到底醉没醉?”
  檀韫认真地思索了一瞬,回答说:“半醉。”
  傅濯枝帮他脱鞋,问:“怎么个半醉法?”
  “脑子晕乎乎的,但我没有笨,能认人呢。”檀韫的脚被放到榻上,下意识地并拢了,“现下给我个犯人,我也能审。”
  进来一个火者,给傅濯枝见了礼,进内室去了。
  傅濯枝收回目光,低头瞧着檀韫,说:“这么厉害啊?”
  “嗯。”
  傅濯枝语气轻了些,“那你认不认得出我是谁?”
  “鹤宵啊,”檀韫好似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羞辱他的脑子,还不高兴地抿了抿嘴巴,反复说,“傅鹤宵。”
  火者拿了件薄毯过来,傅濯枝接过,重新替檀韫盖好,换了披风给火者,又说:“真厉害。先睡会儿,等下起来喝几口粥。”
  “我不睡,我还没有审你呢。”檀韫把手从毯子下拿出来,食指往傅濯枝鼻子前那么一点,“站好。”
  “好好好。”傅濯枝直起腰身,站正了,站得比柱子还正,正想问檀监事满意不满意,就听他含糊地骂道:“傅鹤宵,傻子。”
  傅濯枝:“……啊?”
  他在檀监事眼中已经蠢笨到傻子的地步了吗,不至于……吧?
  “怎么能这么犯傻呢?”檀韫揪着毯子,眉心不安稳地蹙着,“我到底有什么让你喜欢呀。”
 
 
第41章 两只猫
  八岁的时候, 傅濯枝捡了两只小猫,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估计是被生下来没多久就被抛弃了, 不知是因为求生还是有些缘分, 小两只一开始就很亲近他。
  各家各府都养猫,不是什么不务正业的出格事儿, 因此傅濯枝把两只小猫送去药堂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就带回王府了。他给猫选了小窝,铺了床,各自起了名, 活泼的那只叫团子, 胆怯些的那只叫圆子, 好记好叫,又讨个团圆吉祥。
  半个月后,傅濯枝进宫的时候遇见七皇子, 七皇子听说他养猫,想来瞧瞧。他知道皇后待七皇子十分严苛, 七皇子寝殿中也没个猫啊鸟的陪伴, 就点头答应了, 约定好明日下学后在秦王府看猫。
  傍晚,在宫里陪陛下用完晚膳的傅濯枝回到王府,圆子窝在金丝簟上,见了他就软声叫唤,过来蹭他。他笑着摸它,问团子跑哪儿玩了?
  圆子不知道, 踩着他的手瞎玩。
  玩了小会儿,傅濯枝进书房温习功课, 月底是学堂小考,他必须拿头名,否则母亲会失望。他很怕母亲失望,摔东西,胡乱打骂,不似平日端庄华贵的王妃,是要撕人的兽,每当那时,他只能匍匐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圆子跑进来窜上书桌,不闹不叫,安静地趴在一边陪他。
  这一学就到了子时初,廊下值夜的侍女端来盥洗盆,请他洗漱。傅濯枝擦脸漱口,脱了外袍,走到寝殿外间的美人榻前一瞧,两个窝都是空的。
  圆子蹲在他的脚上,傅濯枝问:“谁瞧见团子了?”
  “它下午出去玩儿,就再没回来过了。”侍女轻声说。
  “去找。”傅濯枝俯身让圆子窜进他怀里,出去叫廊下的人找猫。
  廊下的十数个人全部散出去,把整座院子找遍了,没有踪影。有人说许是跑出去了,傅濯枝虚虚地按住不安的圆子,说:“出去找,把王府找遍了,它还能跑出王府吗?”
  “世子,使不得。”院子里的教养姑姑跪在他面前,劝道,“这个时辰,府里除了咱们这里都拔蜡了,把人派出去必定会惊动王爷王妃们,明日一早再找,好不好?”
  傅濯枝看着这个自小伴在身侧的教养姑姑,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刺人,那没有缘由的怜惜让他浑身不适。他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着圆子的温度,胸口起伏不定。
  翌日卯时三刻,傅濯枝起床。早膳是清粥小菜,他自来不爱油腻,圆子在脚边吃肉糊,像团柔软的小雪包。
  “世子。”教养姑姑进来,声音比寻常轻很多,“团子找到了。”
  傅濯枝抿了口粥,转头看见团子,它被人用托盘垫着布找回来,已经看不出是只小猫了,那是一团烂肉,雪和血含糊在一起,怎么都分不清了。
  圆子突然蹿了起来,躲进了桌子底下,在脚边疯狂地挠蹭。傅濯枝好似受到惊吓,摔了勺子,捧起碗把半碗粥灌进了肚子里,米粒黏在嗓子眼,呛得他咳得惊天动地。
  院子里跪了一地,姑姑说团子跑到了前院,把王妃最喜欢的红锦鲤抓死了,还在院子里乱窜,惊扰了王妃,被下面的人拿棒子打死了。
  傅濯枝没有说话,叫人添了一碗粥。
  王妃身边的嬷嬷过来,送了一套笔墨,说是宫里的赏赐,王爷都没得用,只有陛下案上才有。
  “这么贵重,”傅濯枝没有看她,捧着碗计算着,“够我把全天下的猫都买千万个来回了。”
  嬷嬷笑着说:“世子爷,外头捡的野畜生罢了,您若真想养猫,多的是金贵的品种,比这个漂亮百倍。把野猫金贵养着,多糟践您的身份,说出去——”
  “身份。”傅濯枝思考着这两个字,终于偏头看她,“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怎么不磕头拜我?”
  谁不知道秦王府的小世子小小年纪,已有美玉之相,温润剔透,在外尊师重道,在内从不恃身份欺人,待下最是温和。嬷嬷惊愕地瞧着他,“世子……”
  “你懂得身份之别,又不懂得你见了我就该磕头跪拜,岂不自相矛盾?”傅濯枝看着她,“母亲院子里的人这般不懂规矩,说出去要糟践母亲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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