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容颂用过于郑重的语气回复了邱归鹤那句听起来是在装可怜的话:“我没有嫌弃你,好吧,我对此可能是有点无语,就一颗桃子那么大,不会更多了……”
小程买的两斤桃子还剩最后一个,孤零零同一串葡萄躺在前方茶几水果盘里。
邱归鹤插言:“一颗桃子已经很大了。”
“你吃玩偶的醋,无语程度一颗葡萄装不下。”水果都是洗过的,容颂手一伸,抓两颗葡萄堵邱归鹤的嘴,“别打岔,听我说完,还是刚刚那句话,我不是嫌弃你,我是不能理解你,所以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总是吃醋会对心理有负面影响吧,我们找找原因,能不能改善一下呢?”
邱归鹤突然又坐直回去,同容颂四目相对:“颂哥,你的语气好像哄小孩。”
“……你认真一点。”
“颂哥,你好爱我。”邱归鹤露出傻笑,他的眼睛简直在发光。
容颂:“…………”
容颂:“???”
他很想掰开邱归鹤的脑子看看里面构造。
被狠狠瞪了一眼后,邱归鹤收起笑,摆出认真脸:“其实我知道我是在无理取闹,但我就是忍不住……”
“为什么?”容颂追问。
“可能天生如此,”邱归鹤耸肩,“没办法,我长这么帅,还这么有才华,上天总得给我一个缺点。”
“……”容颂抄起小泰迪熊砸在邱归鹤头上。
“我反省,这个行为非常不好,不仅影响我,也影响颂哥你,从今天开始我要控制自己,做自己情绪的主人!”邱归鹤信誓旦旦道,就差举手对天发誓。
下一秒,“再乱吃醋我就是狗!”
容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算了,你能说到做到就好。”
感觉被邱小狗搪塞了,但也算达到目的了……吧?
-
翌日,傍晚。
吃完晚饭后,距离下一场开拍还有一会儿,今天的戏要拍到深夜,容颂正想要不要假寐一下养养精神,然后就看见薛一鸣向他走了过来。
薛一鸣手上拿着剧本,是来向他请教问题的,得到解答后,他递给容颂一个纸袋。
“容哥,这是我老家的特产小吃,我妈刚寄来的。这段时间麻烦你太多次了,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容颂惊喜道:“谢谢你一鸣,也帮我向阿姨说声谢谢。”
薛一鸣离开后,容颂想让小程帮他把谢礼收起来,一转身,没瞄到小程,倒是一眼看见十米开外站在化妆间门口的邱归鹤。
容颂两只眼视力都是5.2,清晰看见邱归鹤原本面色阴沉,和他对上视线秒变委屈脸。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容颂没有听见,也不知道他究竟出没出声,但那个口型非常明显,哪怕容颂不懂一点唇语都不可能认错,邱归鹤他——学了一声狗叫!
“汪!”
容颂耳边瞬间回响起昨天上午邱归鹤那句誓言,嘴角不由抽了抽。
连24小时都没有,你哪怕坚持一天呢?!
邱小狗发当狗的誓,就和姓王的人发名字倒转的誓一样,毫、发、无、损!
罢了,容颂木着脸想,反正明天邱小狗就杀青了。
剧组的最后一天,由他去吧。
……
接受到容颂无奈的眼神,邱归鹤回了一个笑脸,然后走进化妆间。
化妆间此时空无一人,化妆师和造型师刚好都不在,邱归鹤关上门。
老婆似乎很纵容他,这很好,非常好,说明他追上老婆的可能性很高。
他应该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对吧?但为什么,他却想要犯更多的“错”,想要试探老婆的底线?
好狗狗理所应当获得主人的宠爱,那坏狗狗呢?
容颂喜欢邱小狗,他会喜欢邱归鹤吗,那个冷漠、敏感、多疑的邱归鹤?
如果容颂真的接受并拥抱全部的他,真实的他……邱归鹤猝然捂住心口,五指攥紧。
心脏跳得像要死了一样,他喘不过气了。
第67章 杀青
今天全剧组只拍一出戏, 《长安意》的大结局。
内忧、外患,一切尘埃落定,八皇子登基称帝, 男主应风凌封相。
拍落幕戏,片场气氛相比平常严肃不少,特别是饰演男主的张冬远和饰演青年八皇子的邱归鹤, 容颂站在他俩中间被衬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因为他饰演的男二邵衍在剧的中后期战死沙场,没活到大结局,所以他今天很轻松, 就是露个脸的戏份, 镜头加起来总共一两分钟。
“很紧张吗?没事, 放轻松,之前怎么演今天就怎么演。”容颂见邱归鹤一直闷着不说话, 开口安慰道。
“不一样。”邱归鹤慢吞吞地说,“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同框演戏。”
容颂眉眼一弯:“那你就更不应该紧张,你颂哥想一条过早点收工,你可得好好发挥。”邱归鹤已经做好造型,头戴假发和冠冕, 不能摸头,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邱归鹤的眉眼舒展了些,正要开口,郑导的声音响起,喊他和张冬远过去, 做开拍前最后的准备。
邱归鹤离开前, 容颂最后冲邱归鹤眨了下眼:“昨晚我陪你对戏时你就演得很好, 没问题的,别担心。加油陛下, 臣等着看你登基。”
邱归鹤指尖颤了颤,手缩进戏服衣袖。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颂哥。”
走到郑导身旁,郑导同他们确定待会拍摄要注意的细节和走位,这些事情他昨天就讲过一遍,邱归鹤早记熟了,所以他一边听,一边视线有意无意地往容颂身上扫。
他看见老婆坐在椅子上,可能在哼歌,因为脚一动一动的像是在打节拍……这个节拍,似乎是他的歌?
小程提着咖啡来了,老婆一边喝咖啡一边和小程有说有笑,聊到一半他拿出手机,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对小程说了句什么,然后往外走。
什么事情让老婆笑得那么高兴?
……
容颂走到没人的角落,回拨来电。
电话很快接通,“Morning,我以为你忙着拍戏没时间看手机,刚准备睡觉,等早上醒了再给你打电话。”
“怎么感觉你说话腔调怪怪的?”容颂皱了皱鼻子。
对面的人无奈道:“太久没说中文,说真的,我感觉我快忘记怎么说川语了。”
容颂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立刻调整为一口地道的川语:“那你是该回来了,上次回国还是四年前我记得。你一家子都回来么?”
电话另一头是他的发小,岑英希。岑家在容颂十一岁那年搬来兴旺小区,岑英希插班到容颂和简浩明所在的班级。
小时候,他、简浩明、岑英希就是兴旺小区三人组,初中高中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高中毕业后简浩明和容颂考到京市,岑英希则因为他在外企工作的父亲晋升,调岗到美国总公司工作,全家出国了。
岑英希:“我这次不是休假,是和领导一起来京市出差,我爸妈他们不回来,我们计划春节回国过年。”
“哦,”容颂问,“什么时候,要在京市待几天?”
岑英希报上回国日期,“得看工作多久搞定,我估计起码一周。”
那时《长安意》已经杀青,容颂下一部戏还没定下来,正好能陪四年未见的发小在京市尽兴玩一圈,拉上简浩明,他们三个人终于又聚齐了。
“对了容哥,到时候还是老样子,我来你家住两晚。”岑英希笑道。
简浩明住在任职的大学附近,是和人同租,容颂独居,房子是两居室,次卧基本闲置常年当书房用,但收拾收拾能住人,所以前几次岑英希回国来京市就是住容颂家里。
“我搬家了,现在不是一个人住……”
“搬家?之前那房子卖了换新房了?那你现在和谁住,浩明?不对,如果是他你肯定直接说了。等等,你不会是谈恋爱了,现在和对象同居吧?!”
“……”
“你怎么不说话,默认了?我靠,真的假的?!为什么我不知道,你竟然不告诉我,我伤心了你知道吗!”
显然,岑英希一点不上国内互联网,否则就该知道他容哥不仅是同居,已经摇身一变,荣升已婚人士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容颂捂着手机小声道,“我人在片场,这会儿不方便给你解释,下次再说。”
岑英希不依不饶:“下次是什么时候,你是不是糊弄我?”
“……你刚刚不是说要睡觉,赶紧睡,美国现在是深夜吧,你一个搞金融的爱惜爱惜头发,之前看你朋友圈照片隐隐有地中海的倾向了。”
“呸,你少造谣,我头发茂密着呢。哎!你别转移……”
没等岑英希说完,容颂飞快抛下一句“不说了,国际长途好贵”就挂断了电话。
他呼出一口气,看了眼时间,收起手机往回走。
时机恰巧,容颂回到拍摄场地,正好开拍八皇子登基的戏。
邱归鹤妆造刚做好的时候,身穿华丽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瞧上去便很有几分架势。此时他面容严峻,周身气势放开,威严赫赫。
容颂不由看愣了。
——好帅。
不是说平常不帅,邱归鹤平时狗味太重,在他眼中可爱大于帅气。容颂少见他如此正经,气势凌然的模样,怎么说呢,以前在微博评论区看见粉丝说的一句话,“帅得合不拢腿”,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很快容颂就回过了神,面红耳赤,他猛地摇头,暗骂自己光天化日的,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周围都是人呢……啊对,周围都是人!
他连忙欲盖弥彰地又晃了晃脑袋,还伸手锤了几下脖子,假装自己是脖子酸,同时不动声色扫视周围一圈,随后松了口气,幸好,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他。
登基封相的戏拍完,已经半下午,接下来得拍一段应风凌穿正一品官服站在朝堂的戏,紧接着换场地,拍今天最后一幕。
场地布置好,各部门准备妥当,差不多傍晚太阳落山,大家吃完晚饭,天黑了,开拍。
……
“哟,应公子终于大驾光临了!”
“应二你到得最晚,识相点,自罚三杯。”
应风凌站在门口,看着屋中一众好友,目光愣怔。
这是镇远侯府,邵衍住的院子。
镇远侯常年驻守边关,京中侯府只有邵衍和极其宠爱孙子的老夫人,所以他们最爱往侯府跑。
此时,无论是已身故的,还是因理念相左渐行渐远再无来往的,都如同年少,他们最无忧无虑最恣意的时候,像那时一样围坐桌前,猜拳喝酒。
他甚至看见陛下坐在其中,身着常服,在为邵衍斟酒。
应风凌扶着门框,几乎站不住了。
他是在做梦吗?
“应二,像傻子一样杵门口做甚,快些进来。”
是啊,做梦,这确实是只可能出现在梦里的情景。
应风凌阖眼,精心凝神,再睁眼已恢复正常,进屋落座空位。
一坐下就仰头灌了三杯,最好酒的友人哈哈大笑,又为他满上,当然,其他人也没逃过。
几轮下来,他们之中酒量最浅的邵衍已经醉了,拉着陛下要到院子切磋——八皇子的武功是向邵衍学的——看看陛下的武功是否有所长进。
应风凌嘴边含笑,又喝下一杯友人敬来的酒。脸上似有水痕,或许是醉醺醺的友人为他倒酒时不慎注意,溅上几滴酒水。
他这会儿脸上的笑容,倒是比得知自己将成为宰相时,真挚许多。
……
“相爷,时辰到了。”
应风凌猛得睁开眼,小厮低着头,毕恭毕敬站于床帐外。
他起床更衣,穿戴齐整后,走出屋,看了眼未亮的天色。
该上朝了。
应风凌孤身一人向前走去……
“卡!”郑导对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最后的画面,补一个脸部特写。”
落幕戏顺利收工,“颂哥……”邱归鹤转头,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诧异地发现刚刚站在他身旁的人不见踪影了。
他眉头一皱,左看一圈右看一圈,没瞧见人影。
奇怪,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能跑多远?
突然,“恭喜杀青!”
邱归鹤循声看去,容颂从几名场务背后走了出来,抱着一大捧红玫瑰。原来他是藏了起来。
这时,众人齐齐鼓掌。
郑导笑呵呵:“小邱,恭喜杀青,演得很好,这次我赚大了,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合作。”
容颂走到邱归鹤面前,笑着将玫瑰花束塞进他怀中,邱归鹤低头看,鲜艳的红色闪晃了他的眼眸。
再抬头,容颂一身戏服,不是邵衍从军后的战袍,是典型名门公子的穿着,深靛色锦衣,银冠玉带,他的唇角勾起,眼角眉梢微含笑意,恰如古画里走出来的俊逸郎君。
邱归鹤瞬间口焦舌燥,喉结上下滚动一圈。
他的脑海不由浮现他第一次见到容颂的情形,那时容颂穿着蓝白校服,邱归鹤乍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中学的校服能被穿成时装,漂亮得他的眼珠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一样,死活转不动。
容颂似乎察觉有人在看他,转头,越过层层人群,对上邱归鹤的视线,礼节性地冲他弯了下眉眼。
就那一下,哄得邱归鹤把一颗心给了出去。
——不对,哪有哄,根本没哄,也不用哄,他是捧着心自个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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