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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近代现代)——苏九影

时间:2024-09-06 09:10:50  作者:苏九影
  这几天天气尚热,顶棚的白色帆布如巨大的羽翼张开,覆在上面遮阳。
  花房日日有人打理,还有个地方专门陈列晏雪的作画工具。
  他和一个阿姨拎着东西进去,绕过比他个子还高的黑色花艺铁架,上面缠着生机盎然的绿色藤蔓,间或开着一两朵黄色小花。
  阿姨帮忙架上画框,晏雪就安静地坐在玻璃窗前,望着不断蜿蜒往下爬行的雨痕,定定地出神。
  九岁,本应该是很爱闹腾的年纪。
  但是晏雪却格外安静。
  他知道自己并不真正是秦家的人,对秦家的人亲近,却又不是那么亲热,除了对秦勖。
  对阿姨、管家等人,则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像是秦家的主人一样把他们的服务当做理所当然,而总是会礼貌地轻声道谢。
  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骄纵,让秦家长辈们很欣慰,同时也让阿姨们对他很照顾。
  此时,晏雪重新执笔,调了水粉颜料,专心致志地顾着画布上的枯败了的玫瑰海洋。
  他还很小,但隐约知道,这一场瓢泼的大雨劈天盖地地结束,今年的玫瑰花就算是开到了尽头。
  阿姨在另一处,摘了好些斑斓鲜艳的花朵,插在花环架子上。
  等编完了两个花环,她起身走近说:“小少爷,我把两个花环给太太送过去,顺便取点水果来。你不要出去,外面雨水大,石板路滑。”
  晏雪点了点头,墨黑的眼眸盯着画布,没有回头,但口中却叮嘱:“姨姨,慢点走。”
  阿姨听见柔软的声音,笑着道:“好,我慢慢的。”
  她知道晏雪很乖,一定不会乱跑。
  秦家在某种程度上,固若金汤,别说是外人,就说一只外来的苍蝇想飞进来都得在一道道大门处登记。
  阿姨撑着一把大伞,提着一个花篮离开了。
  晏雪听着雨声,独自作画。
  心里想哥哥几时回家。
  秦勖过几天要办生日宴,成人礼。
  本来也是要在家等着招待二叔和堂弟,但外祖家里有个长辈忽然病重进医院,秦勖便陪着许婉云前往探视,说是晚饭前回来一起用餐。
  另一处,从主宅跑出来玩的秦冕,躲过了家里阿姨的跟从,钻进玻璃花房时,完全没注意另一处角落里小小的人影。
  秦冕看花房布置精巧,完全是室内模样,一个中式茶台上还有纸巾湿巾,他跑过去抽出来擦头发,脱掉了外套搭在椅上。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水杯,揭开盖子看了看,没有可以饮用的水。
  他到处晃,停不住的手胡乱拂过锦簇的花团,不小心摸到了枝干上的刺,扎破了皮肤,立刻渗出一点血。
  他倒也不在意,也不怕疼,抽纸巾擦擦便丢开了,口中哼着歌曲,一转身就看到角落里寂静无声地站着个白色影子,一惊,瞪大了眼睛。
  阴沉沉的花房一角,深深浅浅的绿意里,藏着细瘦的小孩身影,白色上衣,雪白脖颈,圆圆脑袋上的头发却漆黑如墨。
  秦冕从十五岁开始就与同学在放学后,偷偷看十八禁的恐怖惊悚片,这一眼让他头发发麻,头发几乎根根炸起。
  他搞不清楚对方是人是鬼,操起手边的一根不知作何用处的木棍子,以握住棒球棍的姿势,轻手轻脚地上前。
  晏雪沉浸在眼前的画里,等听见脚步声,已经晚了。
  他扭头的瞬间,听见一声低呼,同时右侧肩膀后方传来剧烈疼痛,整个身体站不住往前扑,根本顾不得面前的画布,手已经本能地撑上去。
  但是画架不能承力,他整个人连同画架一起倒在玻璃窗前,额角重重砸上去。
  “啊?你是人?!”
  秦冕的中文是秦敬特意找多名老师一起叫的,平日在家也是尽量以中文交流,别让他带上太多外国人的腔调,加上他也有语言天赋,尽管十几年不长在国内,也没有任何口音。
  晏雪不知道这是谁,后肩和额角疼得耳朵嗡嗡作响,眼泪一下子就积蓄在眼眶里,倒在地上抬起脸时,泪珠子顺着光洁细白的脸蛋滑下去。
  秦冕看到他难辨男女的漂亮侧脸,大惊,丢开棍子,“你……你是谁?你是秦家的妹妹?”
  晏雪左手快速擦拭泪痕,咬住牙关,愣是在痛楚中一声不吭。
  他好像已经逐渐养成了再痛也不愿意哭不愿意喊出声的习惯,除了在哥哥面前。
  他已经想起来,哥哥同他说,今天会有客人来。
  秦冕见他这么小,完全看不出几岁,也分不出男女,只通过一头乌黑短发和上衣下裤的打扮,但是瞧着他湿漉漉的黑色睫毛黏在一起,雪白的脸蛋比他见过的任何外国小孩更精致可爱,实在是有些震撼。
  玻璃窗上是劈啪作响的雨声,浓郁的阴云笼着天,一点点的亮光都看不到了。
  秦冕脑袋昏昏,只感觉自己好像是砸了个秦家的孩子,要是被他爸和爷爷知道,估计饶不了他,更何况这个男孩子这么可爱。
  他扑过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起来。”
  本来忍着痛苦,极其安静的晏雪,在面对他伸过来的胳膊时,仿佛看到了动画片里时常作为坏人的八爪鱼的触手,忽然惊恐起来,低声叫嚷着:“不要!不要!”
  他拼命往后挪,随手抓起一把颜料盒往面前人身上砸去。
  秦冕被砸得上衣满是油彩,有点恶心,动作稍微一迟疑,就被忽然爬起来的晏雪推了一把。
  但是秦冕毕竟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体魄强健,哪里轻易会被一个九岁的小孩推到,只是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而已。
  他这个年纪,又是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有好脾气,现在被泼得满身脏,恼羞成怒:“你干什么!我要扶你起来啊!”
  晏雪趁着他踉跄,已经爬起来往花房外跑。
  毕竟是时常的地方,轻车熟路地就推开一扇小门冲进了雨水里。
  秦冕不认识路,只跟着他跑,大声怒喝:“你不许跑!你再跑试试!”
  晏雪吓得满脸混杂着泪水雨水,错身跑进了玫瑰花田里。
  被雨水砸得的七零八落的玫瑰花,许多只留下枝干。
  尽管当初栽种时,考虑到观赏性,选择的是少刺的花种,但难免依旧存在。
  晏雪一脚深一角浅地穿梭在枝条间,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被划了多下,但他并不觉得疼。
  秦冕跟鬼一样,莫名地追着他喊:“小鬼!你别跑,听见没有!”
  阿姨过来发现晏雪不在,画画的架子和颜料都散乱异地,才知道不妙,赶紧去叫人通知主宅的周管家。
  等周管家带着秦庄来花园时,刚好秦勖和许婉云也回来,得知来大宅做客的秦冕和晏雪,都不见了。
  傍晚的大雨滂沱中,秦庄和许婉云担心不已,跟在秦勖的身后往花房这里跑。
  秦敬得知后,也没办法,只能赶紧来找儿子,结果谁知道儿子跟落汤鸡似的跑过来。
  “爸!”
  秦敬冲上去看了看:“你怎么回事?!怎么跑里面去了?”
  许婉云问:“晏雪呢?小冕,你看到晏雪了吗?”
  “谁?”秦冕问道,“你是说那个神经病小鬼吗?”
  一把把黑伞里,秦勖冲出来拽住他的领口,把这个几年不见的堂弟直接从地上拽起来:“他在哪里?”
  快到十八周岁的秦勖,已经一米八五,整整比小两岁的堂弟高一个头。
  秦冕惊魂未定,见着秦勖的杀人一般的眼神,吓一跳,拼命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怎么知道,他跑没影了,我让他别跑,他可真疯。”
  秦庄夫妻俩上前阻挠儿子,问清楚晏雪是往玫瑰花里跑,秦勖已经拔腿冲进去。
  许婉云在后面着急,让保镖给秦勖撑伞,但他人高腿长的,一溜烟地就冲进了花田里。
  她有些着急的问:“小冕,那晏雪跑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天这么暗,那里黑魆魆,我看都看不到,我就赶紧跑回来了。吓死我了。”
  秦冕往爸爸怀里抱,“爸,那小孩跟鬼一样,脸惨白惨白的。”
  秦庄都有些生气,低声道:“小冕,晏雪是很乖的孩子,我们把他当自家孩子看的,秦勖更把他当亲弟弟看,你不要这么说。”
  秦敬倒是不在意,他知道晏雪是怎么回事。
  之前还担心过,会不会多一个分家产的,结果得知户口没往家里迁,就没在意。
  最多就是往家里养了个小宠物而已。
  一个小宠物,怎么比得上自己儿子金贵?
  秦敬打个圆场,先带着秦冕回去,到底不舍得说儿子,到了秦老爷子面前也只说他受了伤,大声叫人喊家庭医生来。
  秦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廊处看。
  天色暗下来,花房的灯光全开了,保镖们手里还拿着照明工具。
  他皱着眉,沉沉不语。
  晏雪抱着腿,坐在一棵树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力气,横穿了整个花田,跑到大宅最外侧来。
  整个大宅外侧是高大的灌木丛,较大的树冠可以挡住一些雨。
  那个陌生人没有追来。
  但是周围阴仄仄,晏雪感受到害怕。
  明明花房的亮光就在花田的另一边,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跑过去,也不知道该往哪一边绕过去才能最快到大宅。
  他抱着膝盖坐在树下,瑟瑟发抖。
  额角的血留下来时,他都没有感觉,浑身都湿透了,黏腻恶心。
  只有后肩一阵阵地疼。
  晏雪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脑袋很疼,只想快点看到哥哥。
  可是哥哥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花田的方向响起了一声“小猫?”
  “哥哥!”
  晏雪猛的起身,可是他坐得太久,浑身被雨浇得冰凉,一屁股又坐回去。
  等看清楚跑上前的人影时,晏雪张开干裂的嘴唇,终于发出一声呜咽的哭腔,“哥哥!”
  秦勖看到了他惨白的脸孔与失血的嘴唇,太阳穴突突跳动,上前紧紧地抱住团起来的小小少年,皱着眉,担心到极致后,嗓音发紧发颤地安抚他:“不怕,哥哥来了。”
 
 
第06章 
  晏雪缩在哥哥的怀里,披着哥哥黑色的大外套,在傍晚的乌云密布中,穿过草坪,被抱进大宅。
  卧房。
  浴缸里,几个出水口汩汩地流出热水,温热的气息充满整个洗手间。
  秦勖解开外,露出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晏雪。
  乳白的顶灯下,晏雪一条细细的胳膊撑在浴缸边,垂着的侧脸上泪痕未消,眼圈红通通,极其浓密的一圈睫毛濡湿后乱乱地黏成了一簇一簇。
  雪白的脸蛋和耳廓、手臂上,都是玫瑰花枝的划痕,好些地方还有细薄如蝉翼的长伤口,像是被小刺与叶片划伤的。
  秦勖心脏都跟着一抽,强烈的愤怒里裹挟着浓浓的自责。
  平日里,就连用餐,秦勖都怕他吃得急烫着自己,时不时在旁边照看着;两人玩闹时,秦勖更是小心留神着,生怕一不留神就磕碰上了。
  伤口这么多,肯定不能直接泡在热水里,会刺疼。
  秦勖半跪在晏雪面前,帮他脱小衣服,顺便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结果见他稍微抬起右侧的肩,就已经倒抽冷气。
  晏雪眼泪一下子流出来,指着自己的右肩:“哥哥,疼。”
  秦勖确认疼的位置,直接从另一侧撕开体恤,看到了右侧一大块淤紫,雪白绢布上泼上青青紫紫的颜料似的,在晏雪极其单薄的后减半上,显得十分可怖。
  再用力点,几乎要打断骨头般。
  “小猫,这是怎么回事?秦冕动手打你了?”
  这是晏雪第一次看到处于暴怒边缘的哥哥,不像是平时那么春风和煦般温柔。
  空气里甚至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焰一般,让晏雪感受到强烈不安。
  他恐惧地仰眸,眼圈红红的,左手紧紧拉住哥哥的手腕,惊恐委屈地低声央求:“哥哥?哥哥不要生气。”
  他不要哥哥生气,他非常不喜欢。
  “小猫,哥哥没有对你生气。”
  秦勖缓了缓咬住的牙关,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让晏雪害怕了,揉着他的头发,“小猫,哥哥永远不会对你生气。哥哥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
  晏雪的小脸贴上哥哥的肩,亲昵地蹭了蹭,小声解释,是被棍子砸了一下。
  秦勖压着立刻要去杀了秦冕的愤怒。
  他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晏雪身上的泥泞,擦干雨水,从手指到脚踝,一寸一寸地擦拭直到恢复白净。
  此时,许婉云敲门:“欧阳医生已经到了,阿勖,你开开门!你让我看一眼晏雪!”
  刚才秦勖进洗手间时,下意识地锁了门。
  浴室里很暖,晏雪已经缓过劲来,呆呆地看向浴室门。
  秦勖转身去拿一件宽松的儿童睡袍,对门外的母亲道,“知道了,立刻就来。”
  他将白色睡袍温柔地套上晏雪的小身体,视线触及他后肩的大片淤痕与脸上细细的伤口时,本来就深邃的眼眸,狠狠一沉。
  等晏雪被哥哥轻柔地抱出去,就看到伯伯和姨姨都在等着,还有常来家里给爷爷检查身体的欧阳伯伯。
  他靠在哥哥怀里,露出受伤的一侧单薄右肩,因为医生稍微碰了两下,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掉,大眼睛拼命地眨巴眨巴,想表现得勇敢一点,但不管用。
  秦勖的手掌护在他后脑勺,揉了又揉。
  许婉云站在一侧,一边心疼得擦眼泪一边看欧阳医生检查,着急地问:“有没有伤到骨头啊?这孩子还这么小呢,不可以留伤的。”
  秦庄皱着眉按住她的肩:“别急,等欧阳好好看看。”
  垂着眼眸的秦勖一直没有同父母说过话,现在才开口道:“一会儿我再陪晏雪去一趟医院,做个更全面的检查。”
  “也好。”欧阳医生是看着秦勖长大的,这三年也知道他如何待晏雪,只说:“暂时看,没有伤到骨头。”
  秦勖慢慢地帮晏雪拉上睡袍的宽大领子。
  欧阳医生拿了酒精棉,见这孩子已经往秦勖胸口躲,便道:“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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